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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34 第八章 顯益

一、三十三身──聖身

無盡意菩薩白佛言:「世尊!觀世音菩薩云何遊此娑婆世界?云何而為眾生說法?方便之力,其事云何?」

前文是起問關於觀世音菩薩的名號和因緣,佛陀的回答是稱名、常念、禮拜,就可以得到感應,所以那是稱冥益。這段是無盡意菩薩問起關於觀世音菩薩的身口意三業的事。

這個身口意三業,是說些什麼事呢?這是從有形的現象上去說。譬如,佛陀回答:「應以佛身得度者,即現佛身而為說法。」這就稱為顯益。因為觀世音菩薩的權化,所以與前面所講的無大區別。

這裡無盡意發問的主旨,分為三點要義:

第一、問觀世音菩薩,是怎樣來這個娑婆世界?是怎樣地現身?

「娑婆世界」的「娑婆」是梵語,譯為華語叫「忍土」。《悲華經》中解釋說:「名娑婆者,此諸眾生,受是三毒,及諸煩惱,能忍斯惡,故名忍土。」釋迦世尊,所以垂跡應現於娑婆教化,就是要令眾生解脫此土的苦惱。

第二、再問觀世音菩薩的口業,是如何為眾生演說妙法?

第三、再仰問觀世音菩薩的意業,度眾生的方便之力,究竟是怎麼樣?

這裡所說的「方便」,方是方法,便是適宜。濟度眾生要用適宜的方法,稱之「方便」。這並不是指世俗上所用的虛偽欺騙,叫做「方便」。在《法華文句》中,有三種意義解釋「方便」:

1.方是法,便是用,隨順眾生的心意,用種種的方法來教示他。

2.方便是門,以這個方便而能引入佛門之義。或是隨眾生心意,或是隨自己意,以種種方便教示眾生。

3.方是祕,便是妙,不敢猜測他意,照自己的意思說法而令他得益。

隨他的意,隨自己的意,或兩者兼用,用這樣的方法濟度眾生,指的是方便之力。

現在問:觀世音菩薩究竟以什麼方便之力,在娑婆世界,教化眾生呢?

關於這個問題,佛陀答以現三十三身,十九說法。三十三身中即含有十九說法,十九說法亦即是三十三身的示現。

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國土眾生,應以佛身得度者,觀世音菩薩即現佛身而為說法;

佛陀回答無盡意菩薩的問話:「娑婆世界上,如果有眾生應該要用佛身來濟度的話,則觀世音菩薩就顯佛身為他說法。」這是顯示第一以佛身說法。

「得度」,是得到度脫的意思。度同渡,即是從煩惱的此岸渡到菩提的彼岸,這就是彼岸之義。

至於說到「佛身」,是指什麼呢?佛身可以分為三種說法:一、法身;‭ 二、報身;三、應化身。

這裡所說的佛身是指為眾生的根機而應現的應身。

「法身」,是指宇宙真理的人格化普及於無窮的空間和無限的時間,沒有地方不遍,沒有時間所限,即是毗盧遮那佛的法身。

「毗盧遮那」,是遍一切處之義,因取喻太陽光除闇遍明,所以又稱為大日如來。

「報身」,是體得宇宙的真理者,與宇宙的真理是一而非二,立於大覺之境。從空間來講,遍滿十方,稱為無礙光;從時間來講,證得永恆的生命,是為無量壽。具有無量光和無量壽的,即和阿彌陀如來同體。

「應身」,為了悲憫濁世的眾生,應現到這個娑婆世界來,像降誕、出家、修行、成道、說法的釋迦如來一樣。無論哪一尊佛,都具有此三身,三身即一,是不可以區別的。

拿一個比喻來說,法身恰如醫學;研究醫學的醫師是報身;應用醫學來治病,聞藥而施行醫術的是應身。

現在,觀世音菩薩以佛身得度者,即現佛身而為說法,所以不妨可以這樣看:現於此世界說法度眾生的佛陀,也是觀世音菩薩的示現。

以觀世音菩薩做為宇宙的真理、慈悲的權化,而佛陀的出現,正是顯現宇宙的真理、慈悲的權化。關於這一點,就說釋迦是觀世音,觀世音是釋迦,我想也是無妨的。

「應以辟支佛身得度者,即現辟支佛身而為說法;應以聲聞身得度者,即現聲聞身而為說法;

「辟支佛」,梵語「畢勒支底迦」,解釋為「緣覺」或「獨覺」,他不需要他人的輔佐,可以獨自地向於解脫之道。所以,在佛未出世以前,或在佛未傳教的地方,能夠體會部分的宇宙真理,均可把他算在辟支佛中,可以說,希臘的哲人、中國的聖人,皆是辟支佛。這就是佛教中特長的地方,佛教中並沒有非受佛陀之教否則不能解脫的偏狹思想,不需要受佛陀教法也能有獨覺的。

現在觀世音菩薩,應以辟支佛身得度者,即現辟支佛身而為說法。所以蘇格拉底也好,柏拉圖也好,孔子也好,耶穌也好,穆罕默德也好,皆可以看為觀世音菩薩的應現。

觀世音菩薩好似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無論在江、河、洋、海之中,都可以浮現。真理是一個,體現宇宙真理卻有不同。所以適應不同的時代或土地而現身教化眾生,這是佛教的特色,應該加以發揮的。

當然,這辟支佛是緣覺,但在緣覺當中也有緣覺的緣覺、緣覺的聲聞兩種分別。緣覺的緣覺,是沒有受佛陀之教,能觀察生死因緣的道理而悟入的;可是,說到緣覺的聲聞,那就必須遇佛陀的出世,聽聞生死十二因緣才能悟入的。所以,從過去到未來,我們在生死的因緣之中,智慧的眼被眛了,不能見到明朗的真理,就是由無明而生出的行,因行而生起識和分別;這個識與外境連絡,就生起名色;這個名色,和外界交涉,生起眼、耳、鼻、舌、身、意的六入;由於這個六入,與外境相觸則生觸;由觸而感受;由受而生愛;由愛而執著,即生取;依取而想保持己有;終於感受生與老死之苦。依此生命果,又生起無明,依於無明而有行(業),有行故有苦,有苦故又有惑;如是惑業苦三,如環之無端。

聲聞是聞佛之教示而見到苦(苦諦)的根本,是身口意的惡業積集(集諦)而成,只要把這個斷滅,即能得悟(滅諦),但是斷集證悟,必須修道(道諦)。佛陀說:迷的果是苦,迷的因是集;悟的果是滅,悟的因是道。聽聞這個苦集滅道四諦的道理,而開悟的一群眾生,叫做聲聞,簡而言之,即是佛弟子。

佛教的根本思想,就在這四諦。從原始佛教到後期佛教,也即是從小乘到大乘,一切的教典,都從這四諦的開展而來。所以聞佛聲,並不一定要生在佛世,親聞佛聲。佛在世,是有佛說法;佛滅後,是有佛的法流傳。流傳的教法是由隨侍佛陀很久親聞佛聲的阿難尊者誦出的經典,各方均有翻譯流傳,這都是佛陀的法音。

因此,雖是聲聞,也不一定生在佛陀出世之時。而聲聞即是佛弟子,這就是指從佛教的教法出家修持成道的很多佛的弟子而言。現何種身能夠度脫的人,就現那種身而來度脫他。

從這個觀點來說,印度的馬鳴菩薩、龍樹菩薩及達摩祖師;中國天台宗的智者大師,華嚴宗的賢首國師,淨土宗的慧遠大師、善導大師;日本的傳教大師、弘法大師、日蓮上人,均以出家之身而為眾生說法,所以亦可稱現聲聞身。

像這樣來說,但這些都是大乘的菩薩,把他們說為聲聞,或者不對也不可知。但是這個聲聞,有自甘小乘,叫愚法聲聞;有進修大乘的,叫廣慧聲聞。不單如此,就是大乘菩薩,現聲聞身可以得度的,即現聲聞身,這種觀世音菩薩的大慈悲,就從這種精神表現出來。

以上的佛身、辟支佛身、聲聞身,均是開悟的聖者,所以叫三聖身。

二、三十三身──天身、人身

「應以梵王身得度者,即現梵王身而為說法;應以帝釋身得度者,即現帝釋身而為說法;應以自在天身得度者,即現自在天身而為說法;

上文已說了三聖身的現身說法,度那所應度的眾生,現在是講現梵王身、帝釋身、自在天身說法了。對於此處的現身說法,須要從幾方面來考察。

認為適宜以梵王身得度的時候,不單是現梵王身,而且要現梵王的心;應以帝釋身得度的時候,不單是現帝釋身,也要有帝釋的心。為了要同化對象,自身現出和對方同樣的相,這可以看為菩薩同事攝的運用。

「同事」,是大乘菩薩教化的方便。你是什麼樣子,他即現同樣的形貌教化,和你共處共事,這實在是菩薩的慈悲。

好比母親想叫幼兒吃東西的時候,連他自己的口在不覺中也會張開來。大乘菩薩因為要教化眾生,哀憫護念眾生,所以才現身和眾生相同。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觀世音菩薩要使我們的心成為梵王或帝釋的心,那麼,在心裡就要反省內顧,使其示現同菩薩一樣的大慈悲心,這是在修養上很耐人尋味的!

現在,觀世音菩薩示現應化的方便,照前面的說明來看,我們應該時時反省內顧,要見到自己心裡的觀世音。

「大梵王」或是「帝釋天」,是印度自古以來所信仰的對象。如果用佛教的眼光來看,那些都是婆羅門的各種神,由於這些神,而能得到安心立命進入大道的人也不少。所以,在佛教中,絕不排斥這些神;不單是不排斥,而且最初信仰這些神,後來歸投到佛教的懷抱中來的人也很多。所以就尊那些神為擁護佛教的神。因為那些神,雖不能修養到成佛,但都是在我們凡夫之上。

在佛教中,傳承於印度自古以來的哲學思惟,說明這世界分有欲界、色界、無色界的三界。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修學佛法的目的,就是要能超越這三界。三界的第一是欲界,欲界裡有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人間、天上的六道。

諸天之中,和我們相距不遠的是欲界天,欲界天中有地居天和空居天。地居天還沒有離地,空居天已經離地。

地居天,根據印度古代的傳說,就是由須彌山成立的。「須彌山」的梵語是「須迷盧」,四方有人所住之處:東方叫弗婆提州,西方叫俱耶尼州,北方叫鬱單越州,南方叫閻浮提州。

閻浮提州就是我們住的地方。在這須彌山的中腹,有四天王:東方持國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南方增長天王,北方是多聞天王。這是欲界天的起點。再上去是忉利天,此天在須彌山的頂上,四方各有八天,四八是三十二天,中央有帝釋天,把這個合起來,叫做三十三天。

從這裡進入空居天,其最下的是夜摩天,其上是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到這裡是欲界的終點,共有六天,再上去就叫色界了。

欲界,是還未十分斷除欲情,到了色界,就完全沒有欲情,那裡有十八天。

第一叫做初禪天,這個天中有梵輔天與梵眾天,再上去是大梵天。初禪天上去是二禪天,二禪天中亦有三天。二禪天上去是三禪天,三禪天亦有三天。三禪以上是四禪天,四禪天有九天。合共色界有十八天。

色界以上叫無色界,無色界不但是沒有欲情,即連肉體也沒有,所以無色界的四天,叫做空無邊處天、識無邊處天、無所有處天、非想非非想處天。

這就是三界二十八天。

像這樣種種的階級,可以看作我們在靜思熟慮,到達精神閒寂時的階段。

「天」,在《婆娑論》中說:「光明照耀,故名為天。」佛教中講光明,無論何時都是比喻智慧,所以人間如不昧於欲情,就可運用智慧。四天王的階級雖尚未捨離欲情,但已經很為稀薄;到了帝釋天,肉欲已經沒有了,但尚有精神上的愛情。像這樣漸漸地再上去就是所謂梵天,是相當於色界的初禪天。因為能離欲界的淫欲,寂靜清淨,常生善心,所以叫做梵天。比這梵天更大的稱為大梵天。《楞嚴經》中說:「身心妙圓,威儀不缺,清淨禁戒,加以明悟;是人應時能統梵眾,為大梵王,如是一類,名大梵天。」

「帝釋天」,亦是大善神,在忉利天的中央,是三十二天之主,率領很多的天及人民,守護佛法。

「自在天」,是欲界最上的第六天他化自在天,梵名叫做「婆羅維摩婆奢跋提」。《大智度論》卷九上說:「此天奪他所化,而自娛樂,故言他化自在。」《俱舍頌疏‧世間品》卷一說:「他化自在天,於他化中得自在故。」此天就是不要自己樂具變現,而愛下天化作,假他人之樂事,自在遊戲,才叫做他化自在天。此天與色界摩醯首羅天(四禪天中大自在天)皆是害正法的魔王天。中有魔王宮殿,因此,常常派遣魔眾到我們的世間來,使我們增添了許多的苦難,都是由於這些大惡神。

但是觀世音菩薩,不管你是善神、大魔王、帝釋天,或者是惡神自在天,都是照常來濟度。這可以看出觀世音菩薩在世間,是善的,即以善的誘發;是惡的,即以惡的警覺。

所以菩薩應化的方便,有攝受、折伏二門。或以愛包容攝受,或以力懲戒折伏,欲度眾生,這兩方面均有必要。光有愛沒有力,則難以馴伏;光有力沒有愛,則易招反抗。

因此,愛與力、攝受與折伏都很重要。善神可化的,即可現善神度化;惡神可化的,即現惡神度化。

有一種人,聽到別人的善,能夠啟發自己的善;或是見到別人的惡,容易反省自己的惡;眾生的機類很多,所以菩薩的應現也各各不同。

心若清淨,智慧湧現出來的覺,這是觀世音菩薩化為大梵王示現在自己的心中;心若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不慳貪、不瞋恚、不邪見等十善道生起來,這是觀世音菩薩現帝釋天的教化;心若生起邪念、妄想,昧了自己的智慧,則觀世音菩薩現成自在天身令其反省,令我們要這樣自覺。這一段說法,是應該思考思考的。

「應以大自在天身得度者,即現大自在天身而為說法;應以天大將軍身得度者,即現天大將軍身而為說法;應以毗沙門身得度者,即現毗沙門身而為說法;

前面講的「自在天」是欲界最頂的第六天,是大惡神;這裡講的「大自在天」是色界的最頂天,亦是大惡神。但觀世音菩薩,為什麼要現身魔王,關於這個問題,維摩居士說是濟邪令入佛道。在《維摩經‧不思議品》中說:「爾時,維摩詰語大迦葉:『仁者!十方無量阿僧祇世界中,作魔王者,多是住不可思議解脫菩薩,教化眾生,故現作魔王。』」

維摩居士,我們當然可以看作是觀世音現居士身而為說法,這段文就是觀世音菩薩的說法。觀世音菩薩現自在天或現大自在天,均如這段《維摩經》所說。觀世音菩薩不思議解脫的妙力,不度盡魔界,絕不停止,此皆悲願的發揚。

「大自在天」,梵語叫「摩醯首羅天」,是色界十八天中的第十八天,居色界的最頂,或稱色究竟天或是阿迦尼吒天,也叫摩醯首羅天。此天的天主大自在天王,騎三目八臂的白牛,在印度叫他做世界創造的本體,萬物造化之主,所以受人崇拜。

現在觀世音菩薩的大悲說法的妙音,進入天界去度化。然而,不管是梵天帝釋的淨界,也不管是自在天、大自在天的魔界,這並不是遠在天上,而是在我們自己的身上。

「天大將軍」,是帝釋天的家將,帝釋與阿修羅戰爭時,那個出陣的先鋒大力士,就是天大將軍,又名「那羅延將軍」、「堅固力士」、「露形神」、「金剛力士」。寺院的山門口有二王,右邊的是那羅延堅固力士,左邊的是密跡金剛力士,都叫天大將軍。

現在從本文來看,這是觀音大勇猛心的示現,其勇猛之德,以天大將軍出現,而當守護佛法之任。從大慈、大智與大勇引發的力,這個三德圓滿的觀世音菩薩,真是我們理想中崇信的對象。

「毗沙門」,亦名「毗沙門天」、「毗沙門天主」,梵語的正音是「舍羅拏」,譯為「遍聞」、「普聞」、「多聞」。婆羅門的教徒,把他稱為財神,是金銀財寶的守護神。

此神坐鎮在須彌第四層九水精宮。因為管理夜叉、羅剎,所以又叫北方多聞天。這是已經皈奉佛教的神,《毗沙門天王經》中,說他們很有福德名聞。真言宗和天台宗,亦很推崇此神。那麼,他們的福德是哪裡來的呢?依據《毗沙門天王經》,為此天王者,得有十種福。

這十種福是:一、無盡福,二、長命福,三、眷屬福,以上是布施的德果;四、善識福,這是持戒的德果;五、敬愛福,這是忍辱的德果;六、勝軍福,七、田畠福,八、蠶食福,這是精進的德果;九、佛果福,這是禪定的德果;十、智慧福,這是從禪定而放出的智慧之光。

依這看來,毗沙門天的福,絕不是從外來的。是依六波羅蜜而修的菩薩大行,自然應得的果報。所以無論是什麼人,只要修六度之行,就能給你這十種福。

此十種福中,第一為無盡福,又稱知足福,乃常知足之福。一個人的知足是最重要的。

「應以小王身得度者,即現小王身而為說法;應以長者身得度者,即現長者身而為說法;應以居士身得度者,即現居士身而為說法;應以宰官身得度者,即現宰官身而為說法;應以婆羅門身得度者,即現婆羅門身而為說法;

「小王」,是別於前面所講的梵天、帝釋、毗沙門等的諸天王,這是人間的王,所以稱為「小王」,又可稱為「粟散王」。

「粟散王」,是說小王之多,多如粟散,或是小王統領的國土,名粟散國,因為與天部的大宇宙相比較,其小猶如大地上散的一粟,其王即名叫「粟散王」。

對於天部的王稱天王,人間的王稱人王。在人王之中,大國的王又稱大王,小國的王又稱小王。或是大王又稱父王,小王又稱太子。總之無論是大王、小王,總是支配人民者。

《首楞嚴經》說:「若諸眾生,樂為人王,我於彼前,現人王身,而為說法,令其成就。」

這就是那些統治者、支配者的國王,以大勇猛、大智慧來教化人民之義。照這個意思說來,古來的聖主明君,都可說是觀音的現身,所以有人讚歎聖明君主說是觀世音菩薩的現身:

敬禮救世觀世音,傳燈東方粟散王,

駕從西方來誕生,演說妙法度眾生。

如果說小王是聖主明君,像印度的阿育王,中國歷史上的隋文帝、唐太宗、明太祖、清順治帝,都是佛教忠實的護法者,都可看作是觀世音的現身。如果說小王是太子之義,正如中國的梁之昭明太子,日本的聖德太子,弘揚佛法,不遺餘力,亦可謂觀世音菩薩的化現。

在《心地觀經》上說,國的支配者,必須具有十德。

這十德是:

1.能照:以智慧眼,照世界故。

2.莊嚴:以大福智,莊嚴國故。

3.與樂:與人民以安泰故。

4.伏怨:降伏一切怨敵故。

5.離怖:能除災難,離恐怖故。

6.任賢:集諸賢人,分任國事故。

7.使人民安住於國土故。

8.以法管理世間故。

9.業主:諸業歸之國王故。

10.一切人民以王為主故。

必須以這個十德化民,方可稱為觀世音的示現。

「長者身」,現在很多的地主、富翁,都稱為長者,其實地主、富翁,並不是真正的長者。真正的長者,必須也要具有十德。在這十德之中,屬於身體的有五德,屬於心理的有五德,茲就《翻譯名義集》,依次舉之:

身德:姓貴、位高、大富、威猛、年耆。

心德:智深、行淨、禮備、上歎、下歸。

1.姓貴:名聲門第,顯揚四方。

2.位高:位階功勳,均皆崇高。

3.大富:資金產業,豐富眾多。

4.威猛:具足威嚴,人皆敬畏。

5.年耆:年滿五十,耆德不群。

6.智深:智慮過人,深謀遠算。

7.行淨:品行清淨,可為模範。

8.禮備:禮義具備,無一不周。

9.上歎:信用德望,上皆讚歎。

10.下歸:下輩之人,望德歸服。

「居士」,梵語「迦羅越」,一般的習慣,稱在家的佛教信徒為居士。

《祖庭事苑》上說,居士必須具有四德:‭ ‬

1.不求仕官。

2.寡欲蘊德。

3.財居大富。

4.守道自娛。

《十誦律》說:「居士者,除王、王臣及婆羅門,餘在家白衣,是名居士。」

《首楞嚴經》上說:「若諸眾生,愛談名言,清淨自居,我於彼前,現居士身,而為說法,令其成就。」

又在同經講到關於其次的「宰官」,有這樣說:「若諸眾生,愛治國土,剖斷邦邑,我於彼前,現宰官身,而為說法,令其成就。」

「宰官」,是掌管政治的官,可以把他看為一切官吏。就是應以官吏身得度的,即現官吏身而來濟度之義。

古代中國有九品的官職,都是奉法理民的,這都可稱宰官。所以上從大臣,下至村長,也無不是宰官。一切的宰官,自己如果以為是觀音的化身,則這一國就能大治了。

「婆羅門」,是印度四姓中最上的一姓,婆羅門教徒,亦稱為沙門。

印度有四姓的階級:

1.婆羅門(僧侶)

2.剎帝利(帝王、貴族、軍人)

3.吠舍(商人、平民)

4.首陀羅(賤民)

這四姓階級的區別,很不平等。既不可相互通婚,也不可享受同等權利,貴賤分得甚為驚人。

佛教完全廢除這些不平等的階級差別,在全印度,四姓中無論何姓,進入佛教,一律稱為釋氏。可是,觀世音菩薩,若有人應以婆羅門身得度的,即現婆羅門身而為說法。佛教以外的宗教修行者或傳道者,在適當需要濟度的時候,即現其身而為濟度。有這種包容異教徒的態度,可見佛教和觀世音菩薩的偉大!即是以儒者身或牧師身得度的,觀世音菩薩亦可現儒者或牧師而為說法。

婆羅門梵語是‭ ‬Brāhmaṇa,譯為「淨行」。這是淨行高貴,捨於惡法之人。他們博學多聞,在四姓中,是屬最上的僧侶學者階級。自稱從上古梵天之口所生,是最高種族,其權威在剎帝利之上,認為是傳諸天諸神的聖意。種族一生嚴守教規,到壯年,都要學通四吠陀、十八大經的經論。年至四十,恐家嗣斷絕,歸家娶妻,生子繼嗣。年至五十,入山修道。此婆羅門,唯五天竺有,其他諸國無。

「應以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身得度者,即現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身而為說法;

「比丘」,是剃髮受具足大戒的出家男子。

「比丘」是佛陀四眾弟子中的僧眾,正確的梵音應讀為「苾蒭」,譯為「乞士」。乞士的意義是上從如來乞法,以資慧命;下就俗人乞食,以養色身,故名乞士。世之乞者,但乞衣食,不乞正法,不名乞士。而比丘有三義:‭ ‬

1.怖魔:出家以後,確立菩提道心,則諸魔恐怖。

2.乞士:上乞諸佛之法,下乞眾生之食。

3.破惡:能守比丘的十重禁戒的出家道德,即可破心中的惡念。

「比丘尼」,是苾蒭尼的訛音,譯為「乞士女」。佛陀出家成道以後,姨母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出家為始。

「優婆塞」,是受持五戒依佛道修行的在家男眾佛弟子,譯為「近善男」、「善宿男」、「近事男」,是親近奉事三寶之義,《華嚴疏鈔》解釋為親近比丘而承事故。

「優婆夷」,是受持五戒依佛道修行的在家女弟子,譯為「近善女」、「清淨女」、「近事女」,亦是清淨奉事三寶之義,《華嚴疏鈔》解釋為親近比丘尼而承事故。

這些在家、出家的佛弟子,應該怎樣地度脫,即怎樣地現身而為說法。

在古代,梁武帝時,達摩大師從印度來。

「什麼是聖諦第一義?」梁武帝問達摩大師。

「廓然無聖!」達摩大師回答。

「對朕者誰?」

「不識!」

因為這問答不能契機,達摩大師即去嵩山少林寺。後來武帝皈依寶誌和尚,談到了這一段往事。

誌公和尚說:「達摩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傳佛心印。」

為什麼說達摩祖師是觀世音菩薩再來呢?這就是觀世音菩薩現比丘身說法的明證。像這樣的故事,觀世音化現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而為眾生說法不知有多少呢!

「應以長者、居士、宰官、婆羅門婦女身得度者,即現婦女身而為說法;

在佛教中,很多人以為不尊重婦女,像這樣的說法,實在是錯誤的!佛教不過指示男人的修行,恐怕有所妨礙於修行,所以說不要接近婦人,並沒有一點輕視婦人之意。

就是婦人,也可以修到佛菩薩的地位。在佛陀住世的時候,如勝鬘夫人,他所說的佛陀都已認可,現在《大藏經》中還留有《勝鬘經》。

勝鬘夫人,是普光如來所化身,可是,不妨把他看為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

這裡有長者、居士、宰官、婆羅門,不一定要拘泥於這個文字,一切在家的婦女,已做人妻的婦人,將要做人妻的婦人,已一度做人妻而現在已守寡者,一切都可通稱為婦人。若他現有大慈悲、大智慧、大勇猛,就可以看為是觀世音菩薩的示現說法。

《玉耶女經》中說:「永離所生之家,而以夫家為家,與夫異體同心,事夫父母,如事所生父母,尊崇敬慎,無憍慢之心,善治家事,能接賓客,豐富家庭,揚家名聲,此為婦人之道。」說明婦女到了丈夫的家,始盡為婦之道,才是歸到真正的家。

所以長者、居士、宰官、婆羅門的婦女和丈夫,均共同舉出。

慈悲、智慧、勇猛的三德中,第一是慈悲,因為婦女之道,雖有多種,但為根本的不外慈悲。

慈悲是德性中最重要的,觀世音菩薩現女相,就是因為這個德性,是女性最能代表之故。所以女性中應以此為第一。

女性之德,應該注意言語動作,尤其重要的,是不可缺少淑德。

「應以童男、童女身得度者,即現童男、童女身而為說法;

「童男」、「童女」,這是終身不為愛欲所染的男子與女人,不一定單單指幼童而言。到了四、五十歲,男的沒有娶妻,女的沒有嫁夫,都可稱為童男、童女。但是與其那樣說,還不如把童男、童女切近幼童的事實來說好。世間上流傳很多現童男、童女身而度化頑固眾生的事蹟。

從前安藝國的廣島城下,有一個人叫平兵衛。但人們都喜歡稱呼他做佛平兵衛。他是一個馬伕,過著窮困的日子,因為慈悲,很受人的尊敬。

講到這個人的過去,本來是一個強欲邪見的兇漢,人們把他當為毒蛇一般的懼怕,都喊他鬼平兵衛。為什麼這個甚至被人叫做鬼的平兵衛,後來能改稱佛的平兵衛呢?這裡原來有這樣一段道理。

做馬伕的平兵衛,有一次病了,臥床很久,有一天的夜裡,他的妻撫著這位生病的丈夫的背說道:「能賣的東西,都已賣光了,現在一塊錢也沒有了,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還是明天我去求乞吧?」

他的丈夫聽後,也流著淚,夫婦都在悲嘆著。那時候臥在他們身旁的八歲幼子叫萬藏的,在被窩中忽然啜泣起來!

「你為什麼哭?夢見什麼了嗎?」母親問他的幼子。

「不!」萬藏回答說:「媽媽!我明天去做馬伕好了,你不要叫我去乞食!」

母親也不知道這小孩子心中想什麼,第二天的早晨,萬藏牽出了馬,準備出去,因為個子矮小,不能夠把馬鞍放到馬的背上去,母親見到兒子有這樣殊勝的心,亦為之感動,因此就幫他把馬鞍放好,心中一面掛念,一面也就打發他去了。一天下來,並沒有出什麼事,到了那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拿了一點點的錢。每天就這樣地去工作。

又有一天下午,那個鬼的平兵衛病好了,跑到馬伕集合找工作的場所,見到萬藏把馬繫在那裡,坐在一旁啜泣。

「喂!為什麼把馬繫在那裡哭泣呀?難道肚子痛了嗎?快一點去找事做!」

「不!我不是因為肚子痛才哭的,因為他們今天都不給我裝東西。」

「什麼?這就要哭了嗎?這是常有的事,有什麼辦法!你吃過午飯沒有?」

「沒有吃午飯,因為沒有工作做,所以要把帶來的飯帶回去給爸媽。」

「噢!這樣嗎?沒有工作就不吃飯嗎?」

「嗯!是的!」萬藏誠摯地回答。

平兵衛聽了,非常感動和佩服他的孩子。

「你生在我家,這一點飯是有得吃的!」

平兵衛說了以後,就把他帶回家去。平兵衛的妻子聽了也非常難過,當即燒了一盤魚安慰他,萬藏飯吃完了,魚可沒有吃。

「喂!你怎麼不吃魚?」父母都這樣問他。

「因為我不想吃,不知為什麼。但記得在我們家中,過去爸媽不知拜什麼的時候,一點魚肉都不吃,所以我也不吃。」

平兵衛聽了這話,感動得淚水潸潸地流下,從那次以後,一改以往兇暴的心腸而成為佛的平兵衛。

這個八歲的童男萬藏,誠可看為觀世音菩薩的現身,平兵衛的鬼心一轉而為佛心,正是邪正一如,只是一張紙的表與裡之隔而已。

其次,再舉示現童女身的兩件事實:

滿清末年的時候,正是日本明治、大正之間,被認為是日本第一流的外交家陸奧宗光,在中日戰爭終了時,政府派他與伊藤博文代表日本和滿清代表李鴻章在下關媾和談判。這時,他的十七歲的女兒正臥病在床,無論什麼人看了都認為他的女兒是不治之症。

宗光既然是一國的大臣,又負有媾和談判的重任,當然不能為了私事留下來看護女兒而不辦理國家的大事。

於是,宗光向女兒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他臨走的時候,忍痛地招呼家中的人說,即使有什麼重大的事變也不要通知他。

正當媾和談判進行得快到簽字蓋印的時候,忽然宗光的面色有點不好看,伊藤見了,很憂慮地問他是為了什麼。

「沒有,沒有什麼!」

宗光心中好像有不肯輕易向人講的話。伊藤更加心急得不得了,所以又再問他。宗光也就老實地說了:「實在是因為女兒得了不治之症,聽說我們這裡談判快要終了,家中剛好來信,說女兒終歸是沒有救了,他在臨終前,有一個問題問我。想到自己親愛的女兒,已知自己的病不治,希望向我說一句話,可是我身負重任,今天怎麼能回去呢?心裡這就煩惱起來,大概是表現到面容上來了。」

伊藤聽了,非常同情地說:「已經快要簽字蓋印了,你可委託我來做,你趕快回去和你的千金見一面吧。」

宗光聽了很歡喜地起程回家了。

女兒見了父親,向父親問道:「爸爸!我已經知道無救了,我很快地就要死了,但是,死了之後,要向什麼地方去呢?」

宗光雖是一國的大政治家,這個問題卻沒有辦法回答。他想到自己怎麼從來就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以自己之力,雖想延長他的一點生命,可是也不能夠。但既成為父女的關係,女兒問到臨終之後向什麼地方去?這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這種情形是多麼悲哀!現在發覺了這個連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問題,又不能夠胡亂地回答,他想了想,終於這樣說道:「我可不知道向什麼地方去,可是你的母親,無論什麼事,甚至連生與死,都付託給觀世音菩薩。所以,這是不錯的,你的行蹤一定有觀世音菩薩引導的!」

宗光的女兒聽了父親的話後,看起來很安心地向觀世音菩薩合掌,就瞑目去世了。

從此以後,宗光由於這個動機,皈依佛教,成為一個偉大的修行者。關於這段事,宗光以為是觀世音菩薩化身為他開了迷矇的心眼,宗光既是深深地相信而又將它公諸於人。

再說一件童女度化父母的故事:

從前某地有一對非常慳貪的夫婦,家中有很充足的財產,可是鄰近的公眾事情,他們慳吝得不助一文。和他人交際,一談到花錢的就不來了,有錢賺的,則唯恐不能爭先。

這對夫婦的膝下,有一個女兒,視同兒子一般,其愛真如掌上明珠。雖是慳貪而吝嗇的夫婦,但對女兒倒非常地溺愛。真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不論什麼,都設法滿足他的所願,不讓他感到生活有點痛苦。他們就是這樣嬌生慣養著女兒。

世間上終是不如意的事居多,小女兒得病睡在床上了,為了愛女的病,找名醫生、吃好藥固然不用說,只要他做得到的都做了,可是都不見效,壽命終於到了將盡的時候,這是無法可挽回的。這時小姑娘也知道現在就等著最後的一口呼吸了。

慳吝的夫婦,見到女兒將要斷氣,就靠近女兒的枕邊說道:「你要什麼東西嗎?不管什麼,只要你說了,爸媽就會買來給你。」

他的父親這樣一講,那個小姑娘即刻把消瘦的纖手,放在父親的膝上。

「你們沒有一件事是不如我願地養育我,我本可以心滿意足,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希望,只要這個滿足,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是什麼?你可以講來聽!」父母懇切地問他。

「那麼,我就說了,在世的時候,你們一切的財寶都肯為我用,現在我要死了,有什麼方法可以把那些財寶帶一點走呢?」

被這句話一問,夫婦明知不能帶去,可是又不能明白地對他說,正不知如何回答他是好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女兒容態漸漸地變了,他就這樣斷了氣。

這對夫婦,想到無法回答女兒最後的問題,心頭懷著無限的遺憾。他們很懊悔,為什麼過去對於這個道理一點都不注意呢?因為不注意道理,所以在親愛的女兒作最後要求時,弄得他們束手無策。如果平時聽一點佛法,這次不是可以在女兒面前講講嗎?可恨過去心中所想的只是錢,錢,儲錢!其他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多麼可悲的事!從此他們夫婦就發心參訪高僧學道,好似重生了一般,以後就成了大慈善家。

這個小姑娘,就是以童女身向父母說法,的確可看為是觀世音菩薩的化現。

在《法華經》中的第二十七品,記載著妙莊嚴王的太子淨藏、淨眼二人,勸父母進入佛道,以童男、童女為緣,使父母發菩提心,這些例子實在不在少數。

三、三十三身──八部身、執金剛身

「應以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等身得度者,即皆現之而為說法;

前面講的是為人界的說法,從這裡是為龍等現身說法。天龍八部,又叫做八部龍神,因為天龍在八部眾中居於首位。八部:一、天,二、龍,三、夜叉,四、乾闥婆,五、阿修羅,六、迦樓羅,七、緊那羅,八、摩睺羅伽。現在一一解釋如下:

1.「天」,是「提婆」的譯意,有欲界的六天,及色界、無色界等諸天。

在《法華論》中說:「清淨光潔,最尊最勝,故名為天。」這是對於帝釋、自在天、毗沙門天以外諸天部樂界的總稱。

2.「龍」,梵語「那伽」,是禽類的水屬之王。龍身到處隱顯自在,在《法華經》中列有八大龍王之名。

3.「夜叉」,這是勇健鬼,暴惡鬼,能飛行空中的鬼類。

4.「乾闥婆」,梵語是「彥闥縛」,譯有「尋香」、「食香」、「嗅香」、「香神」多種不同,以香為食,侍奉帝釋而司奏伎樂,常在須彌山之南,金剛窟中,能飛行虛空。

5.「阿修羅」,正音應讀為「阿素洛」,譯為「非天」,其果報似天而非天之義。

是鬼神的一類,也譯為「無端正」,男醜女端正之義。又譯為「無酒」,因為宿世好酒,而不能隨順己意,故持不飲酒戒。阿修羅,很多地方都略稱修羅。

修羅在前世雖然也修五戒十善,可是他有我慢勝他之心,猜忌之念甚盛,死了以後即是阿修羅,與忉利天互相憎嫉,故恆有戰鬥,常受三時銅鑊、劍戟等苦。

世俗容易發怒的人,稱為燃燒著修羅的瞋火,就是從這裡而來,修羅不一定要說住在天上,人間到處都有修羅。

6.「迦樓羅」,是印度神話中的怪鳥,梵音叫「揭路荼」,譯為「金翅鳥」或「妙翅鳥」;又稱為「迦樓羅王」,即是一切鳥類之王。住在須彌山北方大鐵樹間,翅翼金色,兩翼之端相距三百三十六萬里。日日巡視須彌四天下,捕龍而食。頭上掛有如意珠,常從口中吐大火燄,所以又有名字叫做「迦樓羅炎」。

7.「緊那羅」,梵音的正音是‭ ‬Kiṃnara,譯為「疑人」或「疑神」,因人形而頭上有一角,人見之常疑為似人或非人,故得此名。乃帝釋的樂神,能以歌舞侍奉帝釋,其形象稍似馬首人身、人首鳥身。

8.「摩睺羅伽」,正音是「牟呼洛迦」,譯為「大腹行」或「蟒神」,是人形蛇首。

天龍八部已如上述。這些本來都是出於印度的神話,因為印度人在佛陀未誕生前,均以這些為信仰的對象,所以,佛陀成道後,觀機說法,隨緣攝化,一切惡魔、神、鬼、天將,佛教之中無不包容,因而給他們一個進入真正大道的機會。

「人非人等」這句,是總稱八眾。八部眾中,有似人而又不是人的,如緊那羅、摩睺羅伽,有完全不是人的,如龍等,所以說人非人等。

以上所說,正是顯示山河大地,有情無情,無論哪一個,都是觀世音菩薩普門示現教化的對象。

「應以執金剛神得度者,即現執金剛神而為說法。

「執金剛神」,梵語是「跋闍羅波膩」。「跋闍羅」譯為「金剛」,「波膩」譯為「手」。因為手執金剛杵,所以叫「執金剛神」;或者又稱「金剛密跡天」、「金剛手」、「金剛力士」等;因為統領五百夜叉,所以又叫「金剛夜叉」。

這可稱為佛教守護的神,在寺院大門旁供奉的有兩個王,右是那羅延金剛神,左是密跡力士;右面表示的是善,左面表示的是斷惑。所以右面的是開著口成為阿字,左面的是閉口成為吽字,叫做阿吽二將。其實是一王的變化,二王實在是一體。

總而言之,是觀世音菩薩現此神相而來說法之意。「金剛」,是堅固之義,如果以這個堅固斷惑生善,則精神一到,何事不成?任他如何的困難,金剛堅固之力也能打破。「執金剛」,不外是表示人格的堅忍不拔。

以上是觀世音菩薩著名的三十三身、十九說法,到這裡已講完。三十三身從第一現佛身,到最後現執金剛神身,有三十三身,分為十九次說法。其實,照理講並不限於三十三身,三十三身是指的無盡的意義。三十三身、十九說法,現在列為圖表如下:



三十三身、十九說法,即如以上所說。

在前面已經講過了,三十三身指的是多數,並非單指這三十三身。我們不妨看為宇宙一切的事相能啟發我們生起大慈悲、大智慧、大勇猛心的,皆是觀世音菩薩的示現。

「無盡意!是觀世音菩薩成就如是功德,以種種形遊諸國土,度脫眾生,

前面從現佛身到現執金剛神身,是示現觀世音菩薩各各不同的現身,稱為別答,這段是總答。

佛陀總答道:「無盡意!觀世音菩薩,成就像前面示現的大功德,現種種的形,遊諸十方世界,度脫一切眾生。」

「三十三身」,是示現無量數。就這段文的「以種種形」一句亦可明白了。

本來,觀世音菩薩的本地,早為正法明如來,法身遍滿在三千大千世界之中。本來早已成佛的觀世音,應眾生之念,分身化現,因為是處處身,所以處處現。恰如天空一輪明月,萬水萬現。這即是說不光是三十三身,不光是十九說法,觀世音菩薩可以現幾千幾百億萬的身,可以說幾千幾百億萬的法。《金光明經》中說:「佛真法身,猶如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這個就叫做:「以種種形遊諸國土,度脫眾生。」

四、瓔珞供養

「是故汝等應當一心供養觀世音菩薩。是觀世音菩薩摩訶薩於怖畏急難之中,能施無畏,是故此娑婆世界皆號之為施無畏者。」

「是故」,是承上起下之詞,觀世音菩薩因為有如上的種種功德,所以佛陀勸眾生應該一心供養觀世音菩薩。如前面所說的這個「一心」最為重要。

如果不是一心,則精神散漫,不能夠得菩薩十分的功德;心若專意,則精神集中,所求無有不應。

這個「一心」,就是觀世音菩薩的心,如果口常稱念觀世音菩薩的聖號,意常思想觀世音菩薩的慈悲,身常具有恭敬禮拜的誠意,則我們的身口意三業,和觀世音菩薩的身口意三業一致。把潛在我們心裡頭的觀世音菩薩喚醒,我們的心和觀世音菩薩的心合一,把這個心做為供養。

「供養」,供給資養之義,這裡面包含有種種的法,現在要說的是三業供養。在《法華文句》中說:身業供養是禮拜,口業供養是稱讚,意業供養是觀想相好。在《大日經》中又分為理供養與事供養。會其理而證入的,稱理供養;盡心竭力營辦香花果品等供養的,稱事供養。理與事,事與理,圓融無礙,如果心會其理,則身現其事;如果身現其事,則心會其理;理與事一致,心與身一如,方具恭敬誠意之義。

其次來解釋「觀世音菩薩摩訶薩」,「摩訶」是「大」之義,所以又稱觀世音菩薩為大菩薩。「怖畏」,就是非常恐怖畏懼。「急難」就是一種最難以應付的困難。如果我們處於怖畏的時候,陷於困難的地方,在進退維谷的狀態之下,此觀世音菩薩,就能給我們無畏,所以在此娑婆世界,又稱之為「施無畏者」。

實際上,我們所住的這個娑婆世界,怖畏急難充滿其中,在這怖畏很多的世間中,使我們得到一點安心,皆是觀世音菩薩所賜。《大佛頂首楞嚴經》中觀世音菩薩對佛陀說:「世尊!我復以此聞薰聞修,金剛三昧,無作妙力,與諸十方三世,六道一切眾生,同悲仰故,令諸眾生,於我身心,獲十四種無畏功德。」

這十四種無畏之中,最重要的還是以大智慧、大慈悲、大勇猛之德,做一切事。若能如此,即可得到泰然不畏了。

若以智慧,體得諸法實相的道理;在慈悲上,有自他平等的博愛;在勇猛上,有戰勝任何困難的精神;有這種覺悟,在世間上,就沒有怖畏了。觀世音菩薩能使眾生得到這個安定,故稱「施無畏」。

佛教裡說施,分有三種:

1.財施──施有形的物質。

2.法施──施無形的真理。

3.無畏施──使令物質上、精神上,有所安心,沒有恐怖。

不論財施、法施,均不能離開無畏而能達到目的。

觀世音菩薩以此無畏布施,能使我們安心立命,故此應一心供養。

無盡意菩薩白佛言:「世尊!我今當供養觀世音菩薩。」即解頸眾寶珠瓔珞,價值百千兩金,而以與之,作是言:「仁者!受此法施珍寶瓔珞。」

無盡意菩薩聽到上面所說的觀世音菩薩的廣大功德,因此向佛陀說:「我應當要供養觀世音菩薩。」說後,即從頸上解下價值高貴鑲著寶石的瓔珞,奉呈給觀世音菩薩,說道:「仁者,願你受此法施!」

「瓔珞」,是印度的嚴身裝飾品。頭上的叫瓔,身上的叫珞,品質依身分而有種種不同。根據這種風俗,佛菩薩也用它來莊嚴。

但從這段經文的理上去觀察,並不是指有形的金銀而鏤刻的寶石,無盡意菩薩,累劫聚集了無盡的功德,嚴飾無盡意身上的瓔珞,不過取來譬喻罷了。所以,無盡意菩薩把瓔珞呈奉給觀世音菩薩,並不是有形的財施,而是無形的法施,故經中稱法施。珍寶瓔珞在佛經中常用以譬喻功德,《瓔珞本業經》說:「光為百萬阿僧祇功德;瓔珞為光,嚴飾佛身。」又說:「一切菩薩,以功德瓔珞,莊嚴菩薩二種法身。」

二種法身,即是理法身與智法身。智法身,依修行之力,而磨鍊出來的覺悟;理法身,是本來具有的那個真如的性德。真如之德,雖然人人本具,個個不無,但不修持,即不能證得。依性起修所得的,是智法身。

理法身,本來是覺,即所謂本覺,但是本覺的光隱藏著,若以修行之力,即得始覺;智法身,即是始覺所得。然若證覺到始本不二,理智一如,二種法身就合而為一了。現在無盡意代表無盡的智慧,觀世音顯示廣大的慈悲,所以,以積聚無盡智慧方便的功德,更顯現供養給廣大無邊的慈悲;也就是以無盡意的智慧回向給大慈悲的觀世音。

「仁者」,是大悲萬行者,即所謂菩薩,此處就是指觀世音。

這裡無盡意以瓔珞供養的一節,《維摩經》是這部〈普門品〉的註腳。維摩的不思議解脫,就是觀世音的妙智力,就是觀世音的現居士身而為說法。這一節和《維摩經》第四〈菩薩品〉終了時,善德長者以瓔珞奉給維摩居士,完全一致。

《維摩經》中善德的一章,維摩詰是長者善德的對手,有一次,善德長者家中,設七施會供養一切沙門、婆羅門及諸外道、貧窮、下賤、孤獨、乞人,此是財施;維摩即向善德長者大大開示法施的利益,善德長者聽時心生清淨,無量歡喜,即解價值百千兩金的寶珠瓔珞奉於維摩,表示已離財欲,喜樂法施的大利益。

在這部〈普門品〉中,無盡意供養的一節,觀世音菩薩開大悲門,以示大法施,所以無盡意遂心生感謝,將自己有形的寶珠瓔珞奉於觀世音。這個瓔珞如前面所說,應該視為累積的功德。

時觀世音菩薩不肯受之。無盡意復白觀世音菩薩言:「仁者!愍我等故,受此瓔珞。」

無盡意菩薩誠心誠意地特以瓔珞贈給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不肯接受。為什麼不肯接受呢?因為一般人的希望是財寶,是名譽,這裡觀世音菩薩不肯接受,一方面就是表示不貪。這個寶,觀世音菩薩實在沒有求的必要。從觀世音菩薩這方面來看,他具有無量無邊的功德,那個瓔珞的功德,早已嚴飾其身。在人分上的這一方面來看,無論誰都持有無價的佛性之寶,並沒有「與」和「受」可說,在絕對平等一如的境界上看,是沒有什麼相對的憎愛取捨可說,因為顯示此理,所以不肯接受。

因此,無盡意再奉上瓔珞說:「為了憐憫我等故,還是請你接受下來吧!」從我與他分別相對的境地來看,觀世音菩薩不需要也未可知,可是為了憐憫一切眾生,還是請他受之,他也因此才肯接受。

佛教的教義,是破除相對差別的有,是因緣所生的假諦,由假諦而進入絕對平等的空諦,再從那個空諦,進入諸法實相的中諦。從有進到空是智慧門,從空入於有是慈悲門,以智慧不受這個,所以為了眾生懇請而受是顯示慈悲。

爾時,佛告觀世音菩薩:「當愍此無盡意菩薩及四眾、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等故,受是瓔珞。」即時,觀世音菩薩愍諸四眾,及於天、龍、人非人等,受其瓔珞,分作二分,一分奉釋迦牟尼佛,一分奉多寶佛塔。

在這個時候,佛陀向觀世音菩薩說:「應該憫無盡意菩薩,及四眾、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等,受此瓔珞。」

「四眾」,即是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天、龍等是八部眾,前面已經說明了,這裡不再重說。

總而言之,為了眾生,那為自利而不受一物的觀世音,為了利他,就又不得推辭,所以只得把它接受下來,分成二分:一分奉給釋迦牟尼佛,一分奉給多寶佛塔。可是,此多寶佛塔又是說的什麼呢?在《法華經》的第十〈見寶塔品〉,此品中說,從大地上湧出多寶佛塔,其中有佛名多寶佛。

這個多寶佛塔,是把宇宙本體,做為人格的法身佛,亦即是理體。釋迦牟尼佛體得其理體而現事相,所以一是理佛,一是事佛。關於那個證得的原因:一是斷滅一切煩惱而進入涅槃;其次是圓滿一切種智而成就菩提。就事理的二義來看,多寶佛塔是法身的理佛,即是本覺的理身;釋迦牟尼佛是報身的事佛,即是始覺的智身。

雖可這樣解釋,但實際上,事理是不可分為二的,這是因為在圓融諸法的實相中,有中道的真理。明白了這個,則宇宙觀是這樣的:

對佛而言可以這樣看:



如前文說,佛身分三身時,釋迦牟尼佛是應身,現在說釋迦牟尼佛是報身,不免令人生起懷疑,這因為在娑婆世界應現,使普門利益的,是觀世音菩薩,所以可以視為在體與相之外,再加上用:

體──法身──多寶佛塔

相──報身──釋迦牟尼佛

用──應身──觀世音菩薩

現在瓔珞分作二分:一奉多寶佛塔,一奉釋迦牟尼佛。這應身的觀世音菩薩把瓔珞奉給法身的理佛、報身的事佛,以示三身一體。

這裡有一個疑問:觀世音菩薩是為四眾八部而受的,應該要分給四眾八部才對,為什麼要奉給多寶佛塔與釋迦牟尼佛呢?要知道,這既是為四眾八部而受,但因為要使四眾八部統統悟入三身即一之理,所以才分成二分,從應身的觀世音菩薩之手,奉給法身的多寶佛塔與報身的釋迦牟尼佛,此即三身一如,無分彼此。從這同一佛心來說,在我們的心上就現有這個三身,所以臨濟大師說:

「汝一念心上清淨光,是汝屋裡法身佛。汝一念心上無分別光,是汝屋裡報身佛。汝一念心上無差別光,是汝屋裡化身佛。」

清淨光,是本覺平等的理。我們眾生因分別的妄執而昧於此理,不能證得那種境界。超越這種分別的平等之智,是無分別光。這無分別光,就在平等的心上,再觀看眾生的差別而應機化益,是無差別光。因此,無分別光是慈悲,無差別光是智慧,以此而能成就法身之德。

心,好比是一面本來具有光明的鏡子,這就是法身清淨光,但本有的佛性光明,因眾生有無明煩惱的灰塵,把鏡子原有的光明體遮蔽了,所以需要用智慧的修行拭去那灰塵,直至沒有一點黑暗,即是報身的無分別光。但是,只有光明而不去用,這鏡子要來做什麼呢?所以鏡子要能映現森羅萬象的差別才具有鏡子的功用,這就是應身(又名化身)的無差別光。以清淨光為本體,是法身佛;以無分別光是為相,是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以無差別光為用,千處祈求千處應,就是化身佛,也是觀世音菩薩應化世間的行動力了。

「無盡意!觀世音菩薩,有如是自在神力,遊於娑婆世界。」

佛陀講到這裡,又叫發問的無盡意菩薩,告訴他,觀世音菩薩以如上所述的自由自在的不可思議神力,遊此娑婆世界。用這個「遊於娑婆世界」的「遊」字收結,卻很有意義。

我們眾生在世間行慈悲的時候,總有一點勉強的成分,不能說悠悠然地遊世界。可是菩薩行慈悲的時候,捨去一切報酬,只有歡喜,沒有勉強,菩薩是樂於為世為人工作的,所以用這個「遊」字,是再適當沒有了。

以上是散文體的長行講完了,其次是講韻文體的偈頌,大體上看來,偈頌都是長行的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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