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82　文明：沙克斯（Jeffrey D. Sachs）的《文明的代價》

我歡喜付稅，因為稅金可以購買文明。──美國大法官霍姆斯（O. W. Holmes, Jr.）

(一)「文明的代價」

近年來「文明」的課題受到普遍的重視，哈佛大學歷史學者弗格森（Niall Ferguson）的《文明》一書（聯經，二○一二）享譽士林。他提出了西方文明為什麼能統馭世界的重要解釋。另一位哥倫比亞大學的經濟學者沙克斯（Jeffrey Sachs）所寫的《文明的代價》（The Price of Civilization），則以「混合型經濟」為討論主軸，分析構建一個文明社會所需要做的各種努力（天下文化，二○一三年九月底出版）。

我們所嚮往的「文明社會」是泛指匯聚的社群，擁有高度文化水準及科技發展，同時擁有多元創新的制度，相互包容尊重的生活方式，以及共同致力於永續發展。要構建及維繫這種「文明」，社會就要付出「代價」（Price）。這個「代價」包括兩方面：一是具體數字的成本面（如擁有一流大學、博物館、實驗室），要花很多錢，這就是為「文明」所負擔的支出、費用及納稅；另一方面是難以數字化表現，如具有文明素養的公民，應會參與公眾事務，應會樂意分享財富，應會有公平正義的同理心等等。這些均需要時間、愛心及參與的投入，可以無形的「代價」來概括。

正因為「文明」是大家值得提升與維護的普世價值，「代價」自應由社會上每一份子來共同承擔。

(二) 我們的努力

半世紀前我大學畢業時，月薪八百元台幣，每人所得不到一百美元。

所幸五十年前台灣經濟開始起飛，也早已跳出當年的貧窮與落後；但距離像美國這樣的文明社會，尤其與它優秀面來比，台灣要加快努力：

1.學習美國，增加一流大學、研究機構、實驗室、科技中心，跨國企業，以及提升藝術、音樂、體育等文化領域接近國際水平。

2.學習美國社會無處不在的開放、多元、民主、法治、容忍、透明等的傳統，以及他們對這些軟實力的珍惜，特別注重對全球人才的吸引。

3.學習美國富豪巨額捐獻，民眾參與社區公益活動，人民平均稅率約百分之二十五（台灣則不到百分之十三），公共知識分子所扮演的反省角色，以及年輕人仍然擁有冒險的創業精神。

(三) 走開放大門

要落實上面所指出的三項努力，我們必須先走「開放」的大門。「保護主義」是「開放」的死敵。不少人總以為保護國內低效率、低生產力的產業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殊不知正因為如此，這些低效率的產業只能付低工資，賺小錢，也就根本沒有資金以及能力開發新產品、新市場。年復一年地把我們的資源用在缺少競爭力的生產上。「開放」就是透過市場的競爭機制，決定成敗；經不起考驗的自然就淘汰，正因為有淘汰，產業主不得不拚命努力， 有生命力的新產業也可以興起；僱用的工資也就可以上升。如果因為開放而受到淘汰的產業，政府自也可以考慮短期的救濟及轉業的訓練；但千萬不能因此而不敢開放，尤其不能鎖國。當台灣對外面世界愈來愈開放時，我們就愈容易吸引到全球的人才、資金、科技與資訊。

台灣要變成高度文明社會，還有漫長的路，此刻已顯得疲憊。唯有果斷地走上「開放」之路，才能提供新願景與新動力；在這一時刻，如果立法院還不能順利通過「兩岸服務貿易協定」，那就免談「開放」，更不要奢談「文明社會」了。

二○一三年九月

二○一六年五月二十七日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