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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72 教育
要到大陸西北巡迴演講之前,我去向星雲大師告假,當時,大師正為《玄奘大師》的電視連續劇在斟酌。
他向我們說:「我從少年時期就非常崇拜玄奘,很想能更進一步宣揚他的精神、人格與教理,來改變一般人從《西遊記》裡建立起來的對玄奘的誤解,可惜這個心願一直未能完成。特別是這幾年,我覺得最少要幫玄奘拍一部電影,或者拍一齣連續劇,讓一般人也能認識真正的玄奘。像玄奘大師這麼偉大、這麼有影響力的人,竟然沒有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實在太可惜了。」
寧可歸西而死,豈可東歸而生
星雲大師談到年輕時讀玄奘的傳記,讀到玄奘走入八百里的戈壁,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他迷了路,又掉落水囊,所有的飲水沁入沙中,一滴不剩。這時他已走過沙漠中的第四個烽火塔,遠望大漠茫茫,心想:「何不先回到第四烽再說。」於是策馬東歸,走了十幾里路,又生起一個念頭:「我先發願,若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今何故而來?寧可歸西而死,豈可東歸而生?」於是掉轉馬頭,專心一意的念觀音菩薩,向西北前進。
大師說:「玄奘那種『寧向西天一步死,不回東土一步生』的勇氣和堅持,使我深受感動。後來,我堅持走自己的路,經常想到玄奘在流沙行走的心情,總是憑藉勇氣和堅持,度過難關。像這樣一位膽識和毅力超凡、學問與道德卓越的高僧,怎麼可以和《西遊記》裡那個優柔寡斷、疑神疑鬼、膽怯懦弱的『唐三藏』相提並論?我們應該還歷史的玄奘一個真實的面目。」
星雲大師提到玄奘大師的神情,令我動容,但是宗教性的電視電影是最難呈現的,要如何才能描繪一位在平靜的寺廟生活中懷抱著無比熱情的人呢?要如何寫出堅拒高昌國王的留置,說出:「玄奘來者為乎大法,今逢為障,只可骨被王留,識神未必由也!」的氣派呢?要如何表現他面對兇惡盜匪時的從容自在呢?要如何表演出面對印度諸王的溢美時的不動於心呢?呀!「其澄波之量,混之不濁」,混濁而複雜的戲劇容易演出,清澄而純粹的境界就很難達到了。
「真希望師父的心願《玄奘大師》能早日完成。」我向師父告假之後,就前往西安大學、西北政法大學、西安交通大學去演講了。
到了西安,我最掛念的是一定要去一趟慈恩寺和大雁塔,去追隨玄奘大師的腳印。
站在慈恩寺的大門,就可以看到後面高高矗立的大雁塔,塔為方形,高大雄偉,莊嚴古樸。我仰望著大雁塔塔尖,想到玄奘大師帶回來的佛經就存放在這裡,使我肅然而不能言語。
玄奘回到長安之後,共十九年,其中有十多個寒暑是在慈恩寺度過的。他在這裡為佛教創立了一個慈恩宗(又稱法相宗、唯識宗),當他在的時候,這裡車水馬龍、香客雲集、遊人如織,經過一千多年了,這裡還是人潮湧動。我在大雁塔前焚香一炷,遙祭先覺,看到香爐滿滿,連插香的位置也找不到,只好把香放入香爐,看著裊裊香煙,飄向塔頂。
崇高的大雁塔,是玄奘為免從印度帶回來的佛經佛像遭遇「火難之失」,於是向唐高宗上書建議蓋一座仿印度造型永遠保存的石塔,以「顯大國之崇基,為釋迦之故跡」。唐高宗答應建塔,卻不同意用石造,下旨改為「磚造」。為了使佛塔符合自己的想法,玄奘親自設計、親自幫忙搬磚營建、親自監工,因此,走入大雁塔裡,處處都能感同身受玄奘大師立塔時的心情:佛經佛像固然珍貴,正法的永續永存才是更重要的。
大雁塔依然聳立如昔,西元七世紀時,長安是全球第一大城,大雁塔是最崇高偉竣的地標,但有比大雁塔更崇高的是玄奘的譯經事業,比大雁塔更偉竣的是玄奘的教育事業。
站在大雁塔俯望西安時,我突然恍然大悟,了解了行前星雲大師說的一席話。師父仰慕的不只是玄奘的人格與精神,而是他在譯經上的影響,與在教育上的成就呀!
尋找佛門的法器龍象
我突然在大雁塔上想起,星雲大師對我說過的,玄奘大師與他的弟子窺基的一段故事。
玄奘大師在傳播唯識教義的時候,常常覺得:尋找一位傳人,以推展唯識宗的弘揚,是很重要的事。但是這一個人必須是上根、有智慧的人,才能擔當重任。這樣的俊才要到哪裡去尋覓呢?大師後來看中尉遲公的兒子,便要求尉遲公答應兒子出家。
正當年少氣盛的青年,聽說一位出家人要他出家,便傲慢的說:
「笑話!我怎麼會出家呢?」
玄奘大師看出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很有耐性的說:
「我一定要度你出家,如果你跟隨我出家,我就把唯識宗的教理傳授給你。」
青年一聽,鼎鼎有名的高僧玄奘大師,要將唯識思想傳授給他,於是動了心,但仍然趾高氣揚的說:
「你要我出家可以,但是有三個條件,你能答應嗎?」
「有條件就好商量,請開出你的條件吧!」
「第一、我所到之處,必須有一輛車子,裝滿美酒,任我飲用;第二、我所到之處,必須有一輛車子,載滿美女,陪侍著我;第三、我所到之處,必須有一輛車,裝滿書籍,隨我覽閱。」
求才若渴的玄奘大師聽了,不但沒有失望,並且滿口答應說:「所有的條件,我都答應,你能知道要求一車的書籍,懂得求上進,很好!」大師的本意是「先以欲鉤牽,後令入佛智」,因此收他為弟子。這就是後來創立法相宗、恢弘唯識哲學的窺基大師。
這麼一個不守戒律、違反戒律的青年,進入了佛門,佛門的弟子當然會很反感。但是連謹守戒律、創立律宗的祖師──南山道宣,也非常愛護窺基大師。有弟子看不下去,就對道宣律師說:「師父!為什麼你老是看重窺基這個不守清規的佛門敗類?」道宣律師說:「沒有關係,他只是世間的習氣還沒有完全斷除,有朝一日,他將會成為佛門的法器龍象,光大佛教。」如道宣的預料,後來傳播玄奘大師的法相要義、闡揚唯識思想的人,正是窺基大師。
從窺基大師的例子,反觀今日有多少的佛教青年,投身到佛教,偶爾有一點過失缺點,常常受到佛教界人士的圍攻、打擊,使他們在佛教裡沒有存身之地,而悄悄的離去,佛教因此而損失不少的人才。像玄奘大師、道宣律師,這樣慈悲寬宏、方便攝受,因此能造就曠世的奇才,無怪乎唐朝的時候,佛教人才輩出,顯現出一片光明燦爛的盛況,為中國佛教史上的黃金時代。
「教育」是玄奘最偉大的功業
星雲大師講的玄奘與窺基師徒間的故事,使我深受感動,也深思到幾個問題。一是像玄奘如此器識寬宏的老師,在教育晚輩時也是器識寬宏的,反過來說,對待學生器量狹小的老師,在道法上也一樣是狹小的。
二是玄奘的教育重本質與內涵,這一點與星雲是十分相近的,他們對待學生的寬厚、無私的付出,才能培養出法門龍象。玄奘返回中原後,長期有一百多位學生跟隨他譯經問學,僧團一直都很團結;星雲長期重視教育,門下弟子千餘人,是近代最龐大最團結的僧團,這都應該歸功於他們的教育理念。
三是玄奘是很傑出的老師,正是古代「經師人師」的典型,星雲也是。如果做師父的像一座寶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仰之彌高、鑽之彌堅,弟子自然是五體投地的受教,何需什麼嚴刑竣法呢?玄奘寫過《大唐西域記》,這是呈給太宗皇帝看的報告,對自己著墨不多,但他在譯經的空檔常與弟子品茗閒談,他的弟子慧立把他的談話寫成《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裡面飽含了孺慕與崇仰,這本風采迷人的傳記,本身就是教育的最佳範本。我想起曾經許多許多次,與星雲大師晤談,每次都有所開悟,令人稱歎不已,這種「經師人師」的典型,悲如風、智如林、行如火、願如山,舉手投足,都能廉頑立懦,使人生起行道、弘法、利生的氣概呀!
四是偉大的教育家,都會深刻了解到,真正的教育不只是師徒之間的,而是千秋萬世的。孔子被認為是偉大的教育家,學生再多也不過三千,賢德的弟子才七十二人,對後世大有影響的是他的著作《論語》。所以,良師經師在思惟教育問題時,思考的是千年之後、千里之外,玄奘大師的取經、譯經、開宗、立派,也無非是為了千年千里那些有緣的人呀!星雲大師的寫作、出版、興學、開宗、立派,也正是深知這種教育的本質。
在人類文化史上舉足輕重的玄奘,大家都知道他是宗教家、旅行家、探險家、翻譯家、外交家,很少人想到他是不折不扣的教育家。
玄奘在西行之前,在洛陽、成都、長安研習語言和深入經典共十五年,他看到佛經的中文譯本或彼此衝突、或斷章取義、或殘缺不全,有許多佛經甚至教義隱晦不明,與如來聖教格格不入,這使得他「立志西遊,以決所惑」。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完整精確的將佛經帶回中土,後世的佛子必將永遠迷失路徑。玄奘的取經不是為了自己,因為他精通梵文,也精通中亞諸國的語言,當時的胡僧在長安、洛陽的很多,也帶來大量經典,為自己破疑解惑不是難事。他之所以冒死走向西方,是他對佛教的真理深信不疑,希望能盡得其妙的啟發、教育後來的人。
「教育」才是玄奘最偉大功業。
我們環顧四周,在大英博物館解釋古畫的考古學家、在美國哈佛大學論述中世紀佛教的歷史學家、在日本京都參觀著名大佛的觀光客、在中國閱讀《西遊記》的小孩、在熱帶雨林探險時背誦著《心經》的《國家地理雜誌》記者、在加護病房祈求而念著《藥師如來本願功德經》的病患、在寺院研習著《瑜伽師地論》的僧侶……人人都在接觸玄奘留給我們的遺產,都在受玄奘大師的教育,只是有的自知、有的不自覺罷了。
玄奘與星雲都是國際的、未來的
玄奘不是一時一地的,他是國際的、未來的。
從這個觀點來看,同樣的場景發生在未來的世界,事實上也正在發生。會有許多知名大學研究「星雲大師與人間佛教」:會有許多旅行家到世界各地的佛光道場探訪,以了解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僧團;許多孩子讀《佛光教科書》以了解佛教;佛教學者以《佛光大辭典》為工具書;寺院的僧侶研讀精編的《佛光大藏經》;喜歡音樂的人在寧靜的書房聆聽優美的《佛光梵唄》,不論是黑種人、黃種人、白種人,都在「佛光宗」裡得到啟發……
「教育」才是星雲最偉大的功業,教育也使星雲不是一時一地的,而是國際的、未來的。
我在大雁塔一樓的販賣部,買了一冊《唯識三十論頌》,沿著木梯登到頂層,在窗戶邊打開這一冊深奧的書,想到玄奘大師所立的慈恩宗,在他過世後只存活了七十二年之久,在他的嫡傳弟子圓寂之後,就失傳了。或許是唯識太深奧、太知性,不是人人能解。因此,玄奘的貢獻與影響,不是他的宗派,而是他對後人的教育早已化為無形。「見不見跡,聞未聞經」的玄奘,啟程西行前在夢中所見的須彌山,橫無際涯,正是象徵了他後來的影響。玄奘的思想已跨越最嚴寒的冰河、最熾烈的沙漠,留在無數後人的血液之中。
在我的行囊裡,經常帶著星雲大師的《有情有義》,我也深信星雲大師的「佛光宗」會比「慈恩宗」傳衍更久,因為它更平易、更感性、更溫暖、更符合人性。帶著「人間佛教」的內涵,佛光宗可以傳揚更廣大、更長遠。但是,與玄奘大師一樣,星雲大師的影響不只在佛光宗,而是橫無際涯的。
玄奘以印度為座標、以佛法為嚮導,強化了佛教在大唐的地位,大大的提升了中國人對佛教最高智慧的了解。
星雲以人間為座標、以佛法為嚮導,強化了佛教的國際地位,大大的提升了全球人類對佛教最高智慧的了解。
乘疾風者造天池而非遠,
御龍舟者涉江波而不難。
什麼可以讓人「乘疾風、御龍舟」呢?就是對佛法的堅定信念,這種信念是不分古今的。
玄奘大師與星雲大師會特別重視教育、重視佛法的傳揚,在於他們成長歲月都曾有十幾年住在叢林,接受了嚴格的僧教育。玄奘生於盛唐,佛法大盛,他對唯識學的經論又情有獨鍾,唯識特重思想,涉及哲學的內涵、科學的論證、心理學的意識,也唯有透過長時期教育才能深入唯識的奧義。
星雲生於現代亂世,他在叢林生活時已痛感中國佛教史正形成一次新的教難,那就是經懺佛事的盛行,使佛教的文化、教育日益衰微。
與教育有甚深因緣
星雲大師說:「有一次讀明代高僧憨山大師的著作,他談到自己年輕時也常做經懺,有一天放完燄口歸寺途中,走路的聲音驚動了一戶人家屋子裡的老夫婦。老太婆說:『奇怪!三更半夜還有什麼人走路?』老頭兒回答:『半夜三更走路的,不是賊骨頭,就是經懺鬼!』憨山大師聽了,覺得有辱法師的尊嚴,從此發願『寧在蒲團靜坐死,不做人間應赴僧』。我讀到這一段深有感觸,雖然經懺有它正面的功能,但是如果不從事弘法利生的事業,就會失去宗教化世的力量!所以,講經說法、教育徒眾是最重要的,這是我特別重視文教的原因。即使不能不做經懺,做經懺時也要說法;即使不能不朝山,朝山時也要講經。」
對於教育,星雲有甚深的因緣,他離開焦山佛學院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出任白塔國小的校長,從此與教育結了不解之緣。
「在白塔國小當校長的期間,我就想怎麼樣教育孩子。我自己沒有上過正式的學校,但是我知道對兒童最重要的是教育者的愛心,還有豐富的書籍雜誌。很可惜那時候十分動亂,沒有什麼作為。」
到台灣之後,他先是在佛學院當教務主任,像修和、晴虛、聖印、聖定、慧定等法師,都是他最早期的學生。他說:「那時候我有八十個學生,幾乎所有的身心都放在學生的身上。我規定學生寫日記,因為日記可以鍛煉一個人的思想和人格,我也可以從日記了解學生。我花費最多時間就是批改學生的日記,每天要花六個小時批改,每個人都圈圈點點的鼓勵,這樣改了三年多,我知道鼓勵是讓學生學習最好的動力。我對每一個學生都很用心,因機施教,即使不是我的課,我也給他補習、講重點、做筆記。學生若能感受到老師的愛心,就會努力上進。透過當老師的用心,看到學生成材是最欣慰的,這時就會想到禪師說的『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是當老師都應該有的雄心。」
想到自己在叢林學院的教育,星雲也不免感慨。焦山佛學院素有「佛教的北京大學」之稱,教育方法是非常嚴格,甚至是不合常情的,因為只有單向的教育,許多事學生不看、不聽、不問、不懂,唯一的好處是學生都很乖,心性被磨圓了,對老師的教誨也能深銘在心。
星雲大師說:「我很感謝佛學院對我嚴格的教育,卻覺得那不合時代了,現代的教育要看、要聽、要問、要懂。以前的教育,告訴你拜佛、做早晚課是好的,但犯了錯,卻處罰你拜佛、做功課;犯了錯,處罰你禁足、閉門思過。現在我辦教育,犯了錯,處罰學生不准拜佛、不准做功課;學生做錯事,處罰是放假三天,不准回來……教育並不是有一個固定的情況,重要的是隨機教育,在某一個事件或時空,讓學生得到啟發。另外,還要重視特殊教育,要使人適得其用。從前在佛光山育幼院有個孩子,有點弱智,讀書讀不好,大家都覺得這孩子沒什麼用了。我不贊成,我說:『破銅爛鐵用洪爐也可以鍛煉成鋼。』於是找人教他做水電,後來他成為最好的水電工,佛光山道場許多水電是他裝配的。」
星雲認為一個教育者只要贏得受教者的愛與信任,就很容易能教他們,即使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我們以前辦過幾十個幼稚園、托兒所,總共有一千多個小孩。大家想想看,這些小孩要安靜太困難了,但是我一站到小孩中間,一千多個小孩子立刻止靜了。並不是我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而是我遇到孩子,總會給他送一張畫片、一塊餅乾、一顆糖果,贏得小孩子的心呀!」
理想的老師與理想的學生
這些早年經驗,可以尋索到星雲大師的教育軌跡,但他大規模的推動教育,是一九六四年創設高雄的「壽山佛學院」開始,三十幾年來共辦了十幾個佛學院。
從前的佛學院,鼓勵學生出世,只重視經論與戒律的學習,星雲大師的佛學院重視入世,更積極的作為、更正面的肯定人生的價值。除了經論與戒律的學習,還重視音樂、美術與體育,佛學與世學並重,文學、哲學、科學、心理學都要普遍的學習。這使得成為僧伽的學生,都是「專修和通才」並具,沒有出家的學生,則回到社會,也能不中斷學業與工作。
星雲大師更鼓勵學生深造,只要是可造之才,他都盡其所能的培養,送他們出國讀書,所以佛光山的出家眾,最普遍的是大學學歷,每年都有碩士、博士,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少見的教育素質最高最整齊的僧團。
星雲大師說:「我讀佛學院時,有一個國文老師,上課不只讀國文,他一下子講地理、一下子講山水、一下子講人生,天文地理無所不通,我常常驚歎不已,這才是理想的老師呀!理想的老師應該內心寬廣、學有專精、出世入世、無礙自在。其實,理想的學生也是這樣,我總想能教出這樣的學生!」
大師的一生可以說總是為了尋找理想的學生在努力著,就好像玄奘尋找窺基、馬爾巴尋找密勒日巴那樣的心情。
「理想的學生不只是在見聞上是通才、在學識上是專才,還應該重視身心。在《增一阿含經》裡,把身心的修行分為上、中、下三品。下品是『身行道而心不隨』,表面上做一些修行的形式,心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中品是『心行道而身不隨』,外表看起來不起眼,內心卻很慈悲很有道德。上品是『身心皆行道』,內外一致。理想的學生是內外、身心都達到很好的境界,身體強健,足堪大任。要知道無量億佛中,沒有一位是病弱的佛陀,唯有修身,才能難行能行。心要慈悲、要忍、要堅毅,唯有修心,才得難忍能忍。這是為什麼我常說『欲為佛門龍象,先做眾生馬牛』的緣故,牛馬要身強體健、精力充沛、忍苦耐勞,才能轉為能承擔的龍象呀!」
除了辦佛學院,星雲大師更辦了西來大學與佛光大學、南華大學,最近還要成立信徒大學,可以說是最重視正統教育的高僧。
除此之外,佛光山還舉辦大專佛學夏令營,大師與弟子不間斷的在各大學演講,乃至電視弘法,出版書籍、雜誌、報紙,這些都是無形的教育。不管是正統的教育或無形的教育,就是把「教育」放在第一位。
失去教育,佛法必走向衰微
早年在二十幾年前,星雲大師就訂出了佛光山的四大宗旨:
以文化弘揚佛法
以教育培養人才
以慈善福利社會
以共修淨化人心
第一大宗旨就是教育。大師肯定的說:「今天,要使佛教興隆,要使佛法常住,第一大事便是不斷的培育人才、造就後進。本著擔當如來家業的重任,一切的困難,都阻止不了我們興辦教育事業的心願。」
正是這種對教育的遠見,當其他道場面臨無人接棒的窘境時,佛光山卻是人才濟濟,如過江之鯽。更難得的是,培養出來的僧才都是「身心皆行道」的上品人才。
對教育的強烈信念與使命,是星雲大師數十年來始終如一的堅持。他說:
「教育,是佛光山一直不斷在努力的最大目標,也是佛光山開山的最大宗旨;佛光山不只有許多實際的教育機構,也有許多對信徒的教育活動,最大的目標是將佛光山建設成為學校化的十方叢林。如同極樂世界,微風吹動,鳥鳴水聲,都在宣說法語一樣。」
聽了師父的話,使我恍然大悟,原來在中國佛教最盛的唐朝,為什麼禪風會如此興盛?因為叢林本身就是一所大學校,禪師是導師,許多風聞而來的雲水僧則是求知最切的學生,不論是公案、棒喝或老婆心切,都是學校的教育。正是這種二六時中無所不在的教育,使佛法大盛。
後來佛法沒落、禪宗衰微,是因為失去了「教育」。老師亂用公案與棒喝,使禪法脫離人間、走向衰微,學生失去了以一生參學開悟的精神,開悟者少,自然步上沒落之途。
可見,教育是多麼重要!大唐禪風因為失去了教育的方法、教育的理念而失落了。
星雲大師如何能使百萬之眾皈依於座下呢?是由於信徒在聽他的說法、讀他的著作而得到了教育。他的教育方法是活潑的,因為他善於「觀機逗教」;他的教育理念是實用的,因為他講求「契理契機」;他的教育內容是寬廣的,因為他主張「方便多門」;他的教育態度是積極的,因為他倡導「恆順眾生」;他的教育形成是鼓勵的,因為他奉行「隨喜功德」;他的教育目標是究竟的,因為他希望「不捨一法」。
永恆的存心
他說:
「佛陀在世時,對調琴的琴師就以音樂為喻,教導他如何不疾不徐的調和心性;對牧童就以牧牛為喻,教導他如何馴服放逸的身心,使奧妙的教理都能貼切善巧的契入眾生心中。佛陀可以說是最善於教化眾生的教育家!
「佛法要應眾生的需要,將之引導於正途,拳頭固然會打傷人,但是腰痠背痛的時候,拳頭也是止痛的良劑。拳頭無善無惡,如何趨善袪惡,教育者要能巧妙運用!
「四攝六度都是很好的教育方法,布施攝、愛語攝、利行攝、同事攝,和顏悅色、說話柔軟、給人利益、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思考,這些都是佛陀留下最好的教育方法。
「因為眾生無量無邊,菩薩要度無量無邊的眾生,必須努力修學一切的法門。為了救治眾生的病,要開出種種的藥方,有時用補藥,告之以正道;有時用瀉藥,瀉去其邪見;有時甚至用毒藥,以毒攻毒,去除其愚痴。所謂善治病者,砒霜毒藥,皆能治病!
「太虛大師說:『僧侶要救世救人,必先有救世救人的風範。就像社會上的各行業,如律師、醫生、會計師等,有他們本身的專業和形象。』如果要有太虛大師所說的風範,我們就必須培養適應時代需要的弘法人才。
「慈航法師說:『宗教生存的三大命脈為教育、文化、慈善。』一座寺廟蓋得如何的富麗堂皇,如果沒有教育、文化、慈善等事業作為內涵,不是完整的道場,只是虛有其表的建築而已。」
……
這些都是星雲大師談到教育時的吉光片羽,在在處處都讓人體會到大師在教育上的用心,無非是要教導出一批「人間佛教的法將」,使人間的、利他的、喜樂的、生活的、普濟的、淨化的佛法,能弘揚於世界,並且長遠的流傳。
我站在大雁塔邊,仰望這結實的方型建築,觸撫那斑駁的外牆,想到玄奘是有著「永恆的存心」,他想蓋石塔保護經像,並不只是要保護歷史文物,而是為了「傳諸久遠、以啟後學」。但經典如果無人能解,佛像如果不能帶來敬意,經典只是紙張,佛像只是木石。
於是,玄奘大師把他後來的歲月,全部用來翻譯佛經,並且仿製了印度帶回的佛像,期許能不斷的、廣大的、長久的「教育」千秋萬世的人,這才不枉他千辛萬難的取經。這樣的思惟與願望,也使他的成就更為宏觀與偉岸。在夕陽西下的大雁塔邊,我彷彿看到玄奘的影子,比那寶塔還大得多,覆蓋了整個大地。
有遠見的天人師
玄奘艱苦的行腳,帶回了經典,啟發後代;星雲大師廣大的行腳,則擴展了佛法的版圖,希望把人間佛法帶到天涯的每一個角落。
玄奘是教育家,星雲也是教育家;玄奘是旅行家,星雲也是旅行家。
早在民國五十二年(一九六三),星雲就以自己的東南亞、印度之行寫成《海天遊踪》一書。後來走遍中國的錦繡河山,也走過世界七大奇觀,每年至少繞地球行腳兩次到三次,靠著慈悲、勇氣、智慧,把佛法帶到「不知有佛」的許多國度。若起玄奘於地下,被稱為古代「四大旅行家」的大師,也會欣羨不已吧!
星雲大師如是說:「我出家以前,沒離開過家前一華里,怕走失,怕老虎,怕騙子;十二歲出家,過了十年的閉關生活,很多天才有機會看到汽車,到了十幾歲,聽到汽車聲,即使在吃飯也是碗一放,跑出去看汽車……但幾十年來,不但走遍世界,還一遍一遍的跑,萬苦不辭,是希望能教育大眾、弘揚佛法,使整個世界共同迎接人間佛教的新世紀!共同開創人間佛教世界和平的新時代!」
想到佛陀曾在恆河兩岸步行教化大眾、達摩祖師以一葦渡江尋找一個不受人惑的弟子、玄奘大師邁步於萬里無寸草處取回經典啟教眾生、星雲大師常在地球上繞行散播佛法的種籽,我想到《增一阿含經》所說:「諸佛皆出人間,終不在天上成佛也。」
在人間,因為有佛教的偉大教育家,才能佛光普照,「千年黯室,一燈即明」,不至於萬古如長夜!
在人間,因為有像玄奘與星雲這種有遠見的天人師,才能「一燈燃百千燈」、「自燈明,法燈明」,永遠照著茫茫的長路!
玄奘晚年時住在慈恩寺專心譯經,有一天收到中印度國摩訶菩提寺的來信,並附贈兩張白氈,原來是他在戒賢論師門下修習時的同修道友智光與慧天的來信,他們非常思念玄奘。
玄奘給他們寫了回信,表達對他們的讚頌,也是表達自己的心境。他對智光說:
撲炎火於邪山,
塞洪流於倒海;
策疲徒於寶所,
示迷眾於大方。
他對慧天說:
融心百家之論,
棲慮九部之經,
建正法幢,引歸宗之客,
擊克勝鼓,挫鍱腹之賓,
頡頏王侯之前,抑揚英俊之上。
可見他心心念念都在「策疲徒」、「示迷眾」、「引歸宗之客」──鞭策怠惰的、迷失的徒眾,接引那些皈依的眾生,他一心一意都在教育。而且他還掛念著取經回來在信度河失落的佛經,他說:「又前渡信度河失經一馱,今錄名如後,有信請為附來。」(從前渡信度河時失落了一匹馬馱的佛經,現在把經名錄在後面,如果有信差來中土,請他們帶來吧!)玄奘對佛法傳揚的努力,對佛法教育的熱忱令人感動。
分分秒秒成為無限的生命
星雲在這幾年,每年歲末年初都會給弟子和信徒寫一封信,我每年讀到這封信都非常感動。
一九九九年,師父說:
「今年,我七十三歲,每年的足跡踏遍五大洲,飛行達數萬里。雖然一九九五年的心臟手術,醫生一再囑咐不可做長途飛行,但是,只要憶及遠方有一重要法務,即使是要我徒步跋涉,萬水千山,我都心甘情願。
「一九九八年,由於諸位的鼎力護持,我們在各種文教慈善事業方面有其輝煌的成果。如:十七層高的蘭陽別院已經竣工,將提供給佛光大學作為蘭陽城區分部;南華管理學院圖書館也受評為全國第一,雖然大學所費龐大,但相信『百萬人興學運動』會加快腳步,成就美事;還有台北、台南、屏東及本山佛光緣美術館和文化廣場的開幕,用書香改善社會風氣;『佛光叢書』的《人間佛教經證》英譯版Being Good 由美國出版社發行;《佛光菜根譚》走進監獄、校園、警界和軍中,更走進廣大民眾的生活裡;並繼《中國佛教經典寶藏精選白話版》、《佛教叢書》之後,即將完成《佛光祈願文》,供給信徒早晚課誦修行之用。
「今年十月中旬因血管阻塞開刀後,方便閉關於澳洲黃金海岸佛光緣。但我仍不忘與時間賽跑,每日集合學生們講說《佛光教科書》,一心一意的希望佛教徒能擁有佛學佛法的課本可以研讀。真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能成為無限的生命,奉獻給十方諸佛和一切大眾。
「新的一年來到,有好多理想亟須全球佛光人的集體製作,實踐菩薩的行願。如在印度八大聖地設立『正覺城』,以文化教育解決印度貧窮的問題;紐約鹿野苑『世界佛教總部』的計劃,促進南北傳佛教之融合;還有在黃金海岸籌備的『世間佛教研究所』;並於香港、南非、澳洲等地設立佛教學院,尤其是南非佛學院,有多位黑人出家,成為國際佛教的盛事。佛光山足堪告慰十方人士的,就是注重人才的培養,以便可以向世界宣揚正法,以不辜負佛陀的教示和信徒的期望。
「回首來時路,無論是山河大地或日月星辰,都始終讓我感受到大自然的無私平等。只要人有一點靈犀,廣結善緣,就能與天地日月同存,享受『自然與生命』的無限美好。」
與日月賽跑,與時間爭速
二○○○年,師父說:
「今年我已七十四歲了,去年經過兩次輕微的中風之後,深感健康已大不如前,但我仍在五大洲往來飛行、穿梭弘法,看到加入佛教行列的人數日益增加,更提升我無比的力量。尤其九月分率領佛光山梵唄讚頌團一二○人在歐洲十個國家巡迴公演時,目睹萬千歐美人士的熱烈回響,聽到不絕於耳的如雷掌聲,心中的感動真是無以復加,我不禁合十祝願:世界永遠美好,和平永在人間。
「現在我吃飯不過半碗,也從未有吃零食的習慣;看書不戴眼鏡,字跡已模糊不清;走路拄杖慢行,也只能五百步左右。深感:歲月難以復還,色身又豈能長久?儘管如此,我從未忘記『人生三百歲』的承諾,總希望在人生的旅途中,能遍栽花果樹木,庇蔭過往行人。
「在國際交流方面,由於大家對於世界的宏觀,促進了國際佛教的發展。例如:去年一年當中,我們曾支持世界佛教徒友誼會在澳洲南天寺召開大會,國際佛光會翻譯中心將我的人間佛教譯作 Being Good,交由美國出版社發行;俄羅斯佛光協會在聖彼得堡大學陶奇夫教授的主持下,有十餘種譯著出版。烏克蘭的記者斯大涅澈涅闊博士(Prof. Stadnichenko)、蘇俄遠東大學拉迪迷諾‧卡隆(Ladimiro Kurlon)校長均相繼訪問佛光山,一致推崇人間佛教的成就。此外,國際佛光會在德國拍林成立了歐洲總部;在西非賴比瑞亞、塞內加爾、甘比亞等國,配合南華寺捐贈衣物、輪椅等,濟助窮苦;在美國波士頓哈佛大學的麻州大道上,佛光山成立三佛中心,便利國際學者研究佛教;在澳洲昆士蘭的葛雷芙大學(Griffith University),我們和耶、回、猶太等宗教,共建『世間宗教中心』。在印度,我們派了乘禪等五位沙彌前往求法。香港中文大學舉辦的國際會議邀我前往開示『二十一世紀的未來世界』,香港理工大學請我前往講說『佛教的科學觀』,我感到意義非凡,故欣然允諾。其他世界各地大學的演講邀請函也紛至沓來,看來為了弘揚佛法,我只得與日月賽跑、與時間爭速。
「去年,佛光人的教育文化事業也是佳音頻傳。例如:在佛光山『百萬人興學運動』資助下,南華管理學院經教育部核准,升為大學,如今碩士班已有兩屆畢業;洛杉磯的西來大學接到美國政府承認校方頒發博士、碩士學位的許可。今後,佛光山在世界各地的十六所佛教學院,將更加強師資的培訓與學生素質的提升,裨能發揮弘法利生的力量。
「位於宜蘭的佛光大學經過六年的土地開發之後,開始奠基了;城區分部在佛光山蘭陽別院十七層的大樓裡開課了。大家最關心的佛牙舍利塔,亦將在蘭陽平原的林美山上擇吉開工。那裡面對遼闊的太平洋,每天接受龜山島海潮虔誠的朝拜,煙嵐縹緲,風景靈秀,和佛光大學前後為鄰,希望在三年之內能夠完成。
「此外,我們在中國大陸捐獻了十餘間的希望小學,在阿里山和埔里開辦均頭中學、小學;在三峽金光明寺內,成立可容兩千人的信徒大學,將以《佛教叢書》、《佛光教科書》等為教材,有計劃的推動信徒教育。」
有了法門龍象,佛法必定弘傳
二○○一年,師父說:
「這一年來,佛光山常住和我也有一些瑣事,想向各位報告,也說一點歡喜的事情,給各位關心我的朋友分享。
「首先,《人間福報》在二○○○年四月一日創報了!這是我五十年來一心想為佛教廣開言路,也為傳播佛法盡一分心意。在這一份報紙上,沒有刀光劍影,沒有權謀鬥爭,唯願闔家老少都能閱讀,分享『福報』和般若智慧。
「數十年來,我一直努力於文化的傳播,只要一有時間,就不斷的寫書著述;《迷悟之間》是我現在每天必定要向報社交卷的日課。甚至現在不但重視華文的寫作,也承蒙許多擅長各種語文的信徒、朋友,幫我把著作譯成英文、德文、俄文、日文、泰文、韓文、乃至西班牙文、葡萄牙文等,讓佛法能為世界的人類開啟心靈、增長慈慧。
「去年巴西的信徒把我的《星雲禪話》譯成葡文,隨即在巴西傳播機構推薦下,名列排行榜第一。在美國出版的數種譯著,如 Being Good 也成為暢銷書,甚至在美國的亞歷桑納州立大學、波士頓劍橋市政府教育中心、美國西密西根州立大學等校,將我的《星雲法語》、《佛光菜根譚》等著作,選為授課教材,在校園引起研讀的熱潮。
「其實,長期以來,佛光山秉持推動『人間佛教』的宗風,一方面重視生活佛法的落實,同時也不斷的舉辦各項學術會義,編撰《佛光學報》;以及重編《佛光大藏經》、《佛光大辭典》,乃至為了方便初學者了解佛教,我先後編寫了《佛教叢書》、《佛光教科書》,並將此二書發展為電視教學,出版 CD、錄影帶等,希望透過視聽教學,推廣佛教的文化。
「文化事業之外,我們也不斷的發展教育,從十多所的幼稚園,到籌建中的均頭小學、初級中學、高級中學,以及創辦西來大學、南華大學、佛光大學等三所大學。在大學中,除了普通班級以外,我們分設近三十個研究所;其中不僅止於宗教與哲學的研究,甚至從生死學到未來學、從管理學到非營利事業研究所等。感謝教育部在南華管理學院啟教兩年之後,即破例升格為大學;尤其現在佛光大學開辦的第一年,便核准六個研究所,招收碩士生,甚至補助建校經費,評為『六大第一』。
「此外,澳洲臥龍崗的市政府也捐獻八十英畝的土地,供給佛光山在澳洲的南天寺創建南天大學,以及設立佛光緣美術館之用。在美國,政府與民間也對新移民十分照顧,現在一直輔導西來大學,給予躋身美國西區聯盟大學的成員之一。
「除了一般常態的學校教育之外,我們的信徒大學也將在今年開辦了。我們在三峽的金光明寺有可容納兩千人食宿和教學的校本部;另外,我們在全世界還有十二個佛教學院,包括印度、南非、香港、馬來西亞等,並有十六個國家的人士,分別集中在佛光山叢林學院研修佛法。這許多學生,我們希望他們能成為菩提種籽,將來學成之後各自回國,把佛法播撒在他們的國家,開花結果,以達成佛教國際化的心願。
「現在佛光山在世界各地的分別院,台灣已經有一百多所,海外五大洲也將近有一百所,各地佛子都已經能分擔弘法利生的責任,因而受到當地人士的重視。在非洲,各國家地區的領袖經常到南華寺參觀;荷蘭女王(Koningin Beatrix)也參與佛光山荷華寺的集會。歐洲的總部,位於柏林的亞格大道(Acker)上,可以容納三百人掛單;南天寺的香雲會舘,也能容納三百人住宿和共修。法國巴黎市政府也正積極與我們接洽,希望佛光山在當地的道場,能夠配合他們的建設,一起合作發展。
「去年中華民國政府首訂佛誕節為國定紀念日,由於弘化在世界各地的佛教徒共同慶祝,成為世界的一大盛事。今年國際佛光會已經邁入第十年了,目前佛光會在世界各國擁有一百五十多個協會,統轄一千多個分會,有百萬以上的會員。尤其檀講師、檀教師共同分擔傳教的責任,真是佛光普照、法水長流,怎不令人歡欣鼓舞!
「再者,佛光山一千多名的僧眾弟子,獲得博士學位的有慈惠、慈容、心定、慧開、依法、依空、依昱、永有、覺有等;並有碩士百餘人,其他千人也都是佛光山叢林學院畢業。有了這許多的佛門龍象,又何愁將來佛法不能廣為弘傳呢?」
大師與大師之間,靈犀一點
再三咀嚼師父所說的:「只要憶及遠方有一重要法務,即使是要我徒步跋涉,萬水千山,我都心甘情願。」「真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能成為無限的生命,奉獻給十方諸佛和一切大眾。」「看來為了弘揚佛法,我只得與日月賽跑、與時間爭速。」彷彿看到師父高大的身影飄過,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飄過一陣清涼。
這些信件表達了師父的心境,他的所有精神與心力都放在文化與教育,這種心境與玄奘大師的心境是多麼接近呀!
走出慈恩寺時,想到唐太宗曾問玄奘:
「欲樹功德,何最饒益?」
玄奘說:「弘法度僧為最。」
在玄奘遷往慈恩寺常住時,太子李治在他的房門上題詩,中有兩句:「法輪含日轉,華蓋接雲飛。」
呀!法輪含著太陽旋轉,將永遠的照耀;華蓋接著雲彩飛揚,必飛往十方。
在那一刻,我終能明白,為什麼星雲大師一直惦記著玄奘大師,在我出訪西安前殷殷叮囑,原來,在大師與大師之間,雖相隔千年,依然是靈犀相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