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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90 閱讀的感動
李瑞騰/國立台灣文學館館長
第一次見到星雲大師是在一九八八年作家馮放民(鳳兮)往生告別式上,地點是台北市民權東路的普門寺。那時他六十初度,法相莊嚴,已是一代高僧。我任教淡江大學中文系,兼《文訊》總編輯;參與他主持的佛化喪禮,當然只能遠遠望著,從現場活動狀況,我感覺到他和文壇人士頗為親近。
第二次似乎近了些,那是一九九一年,佛光山文教基金會支持中國古典文學研究會辦了一場文學與佛學關係研討會,我是理事長,會議在我剛轉任的中央大學召開。星雲大師沒能來參加,會後於普門寺以素齋宴請與會學者,我本應是主客,唯因欠缺與出家人往來的經驗,有點退縮,失去請益的機會。
此其間,我曾看過劉枋與陸震廷編的《我們認識的星雲大師》(台北:采風,一九八七)、陸震廷著的《人間佛教與星雲大師》(台南:中華日報社,一九九二),對於星雲大師的雲水人生與文壇因緣,有了比較多的認識。
對於佛光山曾助我辦成研討會一事,我始終感念;對於與會的幾位比丘尼之器度威儀,留下深刻的印象。惟未研釋典,加上深陷塵網,佛緣短淺,沒能有機會親炙佛光山,直到二○○○年,星雲大師創辦了《人間福報》,我妻錦郁奉命採訪大師,我們迄今留存刊出訪問稿的《聯合報》副刊,錦郁與大師的合影亦恆置於客廳櫃中;因這樣的因緣,錦郁稍後亦兼領福報藝文組,我於是有更多的機會和該報互動,成為他們長期的作者和讀者,一共寫了三個專欄,十餘年來沒有一日不讀《福報》。
在自己辦的報上,星雲大師陸續寫了一些專欄,如「迷悟之間」、「星雲法語」、「人間萬事」等,皆已成套書,字裡行間充滿智慧。我們知道,星雲大師今只寫一筆字書法,成篇的文章都是口述,他博聞強記,且擅長敘說,再加上有一個陣容堅強的書記室,因此各篇內容皆極豐富,主題集中,為可實踐之人生哲學,讀來易生感悟,且有親切之感。
我想,《百年佛緣》應是星雲大師口述之集大成者。
二○一二年九月,國史館出版大師口述的《百年佛緣》四冊:(一)行佛之間、(二)社緣之間、(三)文教之間、(四)僧信之間。大師佛緣之口述進入「國史」,說明佛光山開山以後宗務之開展,已是台灣佛教史的大事,亦即星雲大師在台灣的佛教事業,已是國史文化誌的重要篇章。
才沒幾個月,這套書竟擴編成十五本,除行佛、社緣、文教、僧信皆增多篇數,更增生活篇、道場篇、新春告白及別冊,前者稱「國史館初版本」,後者稱「佛光山增訂本」。
基本上,這是一部以「我」為中心的大傳記:「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生活篇)「我」和社會各類人的關係如何?(社緣篇)「我」的文教事業如何?(文教篇)「我」和佛教各界人士和眾弟子的因緣如何?(僧信篇)「我」如何在全世界各地建立道場?(道場篇)「我」的佛教事業和有關佛教公共事務的參與如何?(行佛篇)「我」既是星雲大師,也是佛光山;星雲大師用最簡單的話語告訴世人,他如何學佛?如何得道?如何弘法?如何發展他的佛教事業?如何推動人間佛教?
我在閱讀的過程充滿感動,譬如說,關於百萬人興學的故事,那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運動?譬如說,澳洲南天寺的海鷗,那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因緣?前者因人的聚合而生力量,後者反映出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讓我感動的並非修辭之美,而是素樸文字背後的理念和行動。
我彷彿見到一位智者,他慈悲而有勇氣與毅力,永遠有解決難題的能耐,許多革命性的創舉,不必發表什麼宣言,在靜默自如中即已完成;他總能執簡馭繁,舉重若輕,令人讚歎!
我也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幾個地方,指的是同一件事,即成立公益信託星雲大師教育基金,舉辦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我很高興能協助大師推動文學的發展,願追隨他做更多有益於社會人心之事。
・李瑞騰,一九五二年,台灣南投人。現任中央大學中文系教授,現代文學教研室及琦君研究中心負責人,兼九歌文教基金會執行長、台灣詩學季刊社社長、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評議委員會主任委員、台灣文學館館長。著有《晚清文學思想論》、《台灣文學風貌》、《有風就要停》等二十種,並編有多種文學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