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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68 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道次第思想研究

李勇 遼寧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

提要:佛法以修證為本,人間佛教也不例外,道次第的建設可以說是人間佛教的基本任務。星雲大師弘揚人間佛教,本著契理契機的原則,努力建設適應現代社會的修道次第。強調先入世後出世的修行原則,並在這一原則下提出苦為增上緣並非真目的、先生活後生死、先結人緣後成佛道等修行方法,並將其貫徹於五乘佛法的道次第之中。

關鍵詞:星雲大師 人間佛教 道次第

前言

佛法以修證為本,人間佛教也不例外,道次第的建設可以說是人間佛教的基本任務。人間佛教與傳統佛教的修行觀念有所不同,但並不違背佛法的基本精神,可以說正是對世尊本懷的回歸。印順導師曾對星雲大師說:「現在的人常說要修行,其實只不過是將修行當作『懶惰』的代名詞而已!」。道源法師也曾說:「修行!修行!都快把佛教『修』得沒有了!」也有信徒說:「師父!如果你們都去閉關,或入山修行,誰來接引我們,教化我們?」*2

作為佛教徒,星雲大師非常強調修行的重要意義,「但修行絕非以遁世避俗來作為逃脫現實的藉口,也不能以此自我標榜,徒博虛名;更不可巧立名目,譁眾取寵。修行並非空洞虛無的口號,而應該是腳踏實地的自我健全,犧牲奉獻。」在回憶自己的出家生活時,大師談到:「我這一生中確實不曾以修行作為懶惰的藉口,反而我發心服務,勤勞負責,從不好逸惡勞,敷衍塞責。」「青少年時期,我在叢林參學,從棲霞律學院到寶華山學戒堂,從焦山佛學院到金山天寧寺的禪堂,無論在律門、教門、宗門,我都刻苦砥礪,認真學習,隨眾上殿、出坡作務、春夏禪七、秋冬佛七,甚至行堂、典座、香燈、司水,更要上山砍柴,河邊擔水,我也都任勞任怨,全力以赴地為全寺數百人辛勤服務。寒來暑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十載星霜,就這樣一轉而過,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修行?總之,我都能直下承擔,法喜充滿地度過這段基礎的參學時期。」

大師自出家以來廣泛參學各種修行法門:「從禪宗的金山到天寧,從『律宗』的古林律寺到寶華戒堂,『教下』的棲霞到焦山,我都曾經參學過。」「在我參學的十年當中,因為遊走在許多叢林之間,所以也就懂得律宗、淨土宗、禪宗,甚至密宗等四大宗派的修行。」*3除了參學外,大師更重視對經論的學習,「我們修持依法而修,聖言量是我們修行的準則,學佛修行必先通達佛法的基本義理,如有佛法義理作為依據,則所修所行必定不會有什麼差錯。」*4大師對漢傳佛教的道次第有全面的了解,曾對各宗派的修行方法作過系統的演講。在《佛光教科書》中,曾依據《菩薩瓔珞本業經》說明從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妙覺的成佛次第。

大師弘揚人間佛教,因此本著契理契機的原則,努力建設適應現代社會的修道次第。特別是晚年時候,大師更為強調傳統佛教的戒定慧三學對人間佛教的重要意義:「『人間佛教』既然淵源於人間佛陀的開示,對於戒定慧三學,自然也定為人間佛教行者根本的勤修目標。乃至人間佛教的傳播,一方面固然要迎合時代的需要,但也要有傳統的佛法為依據,所以人間佛教發展至今,不得不把根本佛教的戒定慧提出來,作為人間佛教的思想依據。」*5

在大師的各種佛學演講中,一再強調先入世後出世的修行原則,並在這一原則下提出苦為增上緣起並非真目的、先生活後生死、先結人緣後成佛道等修行方法:「真正的人間佛教,是入世重於出世、生活重於生死、利他重於自利、普濟重於獨修。」並將其貫徹於五乘佛法的道次第之中,努力建構人間佛教的道次第。

一、先入世後出世

大師指出佛法是真俗不二的法門,有世間法、出世間法,即俗諦與真諦。但有些人卻認為佛教只尊重出世間法,鄙視世間法。六祖惠能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提,猶如覓兔角。」世間人道未成,怎能完成出世的佛道?太虛大師說:「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當今佛教衰微的原因,就是過分地忽略了世間資生的問題,急於求證出世的解脫,致使世人詬病我佛教為消極、厭世。不知大乘佛教的精神,雖然要有出世的思想,但也要先作入世的事業。這種佛教思想上的偏差,導致了隋唐之後佛教的日趨衰落。在這一點上,大師覺得有必要向基督教學習,基督教雖有天國的思想,但對人間的事業非常熱心,創辦學校、醫院,賺了大家的錢,大家還說他們好。佛教提到世間,就認為娑婆似苦海,三界如火宅,把人間形容得像牢獄一般可怕,但誰又不在三界娑婆的人間討生活呢?「所以,我們佛光人要肯定復興佛教的不二法門,必然是先有入世的事業,然後再求出世的依歸。」*6

先入世後出世,正是大乘佛教的中道原則,也就是要把修行落實到生活中:

真正大乘佛教是中道的生活,所謂「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一般不了解佛教的人,以為信了佛教就應該放棄人世,妻子兒女要遠離,功名財富要拋棄,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若冤家,一切都沒有使人留戀的價值,必須避之唯恐不及。其實,這些都是對佛教的誤解,學佛的人,無論對於國家或人類,對於生命或財物,均須用理智的工夫,作正確的認識,不必過分熱愛,也不要過分冷淡。因為過分熱愛,便不免被世間情感所左右;相反地,過分冷淡,便不免孤獨、消沉,而偏於出世。

大師指出,一個信仰佛教的人,應該正確地認識世間,在日常生活中融以佛教的思想,以佛教的道德為基準,此即是「六度」的道德生活。這也就是即人成佛的道次第。*7

當然佛教最終的目標是追求出世的涅槃解脫之道,但人生在世是離不開世間法的,所以人間佛教主張「先入世後出世」。人既然不能離開世間而生存,也不能沒有入世的生活。但佛教徒的生活與非佛教徒的生活有著本質的區別,非佛教徒的生活大部分是過著:

1.以物質為主的生活,因為物質占了我們生活的主要部分。

2.以感情為主的生活,因為人是感情的動物,所以佛說「眾生」為有情。

3.以人群為主的生活,因為人不能離群而獨居。

4.以根身為主的生活,因為一般人都是依靠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去追求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的快樂。

人雖然過著物質的、感情的、群居的、根身為主的生活,但從佛法來看:

1.物質是有限的,不能滿足我們無限的欲望;所以我們要有「合理的經濟生活」。

2.人情是缺陷的,不能永遠令我們滿意,所以我們要有「淨化的感情生活」。

3.人群是利益衝突的,不能長久和平相處,所以我們要有「六和的處世生活」。

4.根身是無常的,因緣會招感聚合離散,所以我們要有「法樂的信仰生活」。*8


如此可見,人間佛教所說的「先入世後出世」,是把入世的精神和出世的思想結合起來,以修習六度萬行的菩薩道為依據,也就是所謂的「以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業」。*9這正是大乘佛法真俗不二的精神:「佛法太世俗化,被世俗化固然不可貴,如果太過於出世,則不容易為人所接受,所以要『二諦圓融』。──要以佛法為體,世學為用。佛法之體是拔苦與樂,佛法之用,是融和方便。」*10

大師談到:佛法的真理就在世間的食衣住行上,就在人我的處事經驗上,如果能將佛法付諸於生活上實行,則能一生受益無窮。*11但長期以來的佛教界都是講修行與生活分開,不能在日常生活中,把佛法表現出來,無論是出家的大德法師,還是在家的居士信徒都如此。*12大師認為漢傳佛教沒有體現出大乘菩薩道的精神來:我國號稱大乘佛教地區,但目前能有幾人具備菩薩道的慈心悲願?*13

修行不是一味離群索居,而是在生活中、在利他中修行,這是大師所一再強調的:

學佛修行,不一定只有局限在寺院裡,佛教尤其重視生活中的修行,能夠在日常生活裡實踐佛法,就是修行。因此,佛教徒的一日行,從早晨起床到夜晚養息,乃至日常的待人接物,語默動止,都要效法佛菩薩,以慈悲為本,方便為門,如理生活,如法做人處事。

修行非只是打坐、參禪、念佛,應該參與活動、融入團體,平時參加社團、旅遊、義工、茶道、讀書會等,做為修行的活動。

修行不只是誦經、拜佛、念佛、禪坐,如惠能大師所言:「於念念中自見本性清淨,自修自行,自成佛道。」如果在日常生活中每一個當下,每一個念頭都清淨、慈悲,即離佛道不遠。

我覺得,修行倒不一定要到佛前去拜願、誦經、念佛,能夠當然很好;重要的是,平時要懂得反省、慚愧、知苦惱、發道心,從服務奉獻中,忘記自我,擴大生命。如《金剛經》說:胎、卵、濕、化,皆入無餘涅槃,而無一眾生可度;從利濟眾生中,發揮生命的價值,才是最大的修行!

要讓自己的行住坐臥、衣食住行、語默動靜都有佛法。例如,給人歡喜、給人信心、你大我小、你有我無、學習吃虧、認錯知改、明理感恩、尊重包容,乃至待人好、不計較、不比較、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等,能夠讓自己的身、口、意都能契合佛法,那才是修行。*14


但如何能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其關鍵在生活中落實大乘佛法的般若精神。只有般若才能圓滿「六波羅蜜」,才能轉世間法為出世法。所謂「平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大師一再強調般若是大乘佛法的精華和命脈,《大般若經》說:「大乘不異般若波羅蜜多,般若波羅蜜多不異大乘。」三世諸佛都是因為證得無漏智慧而成就無上正等正覺的。《大智度論》也說:「諸佛及菩薩,能利益一切,般若為之母,能出生養育。佛為眾生父,般若能生佛;是則為一切,眾生之祖母。」只有無我的般若智慧才能斷除自身的煩惱,才能確保生活中的對佛法的實踐:「我是煩惱痛苦的根本,唯有無我才能解脫自在。」*15「有了般若,人生的境界就會不一樣,因此學佛除了要涵養慈悲心之外,更要具足觀空的般若智慧,由般若最高的智慧才能親證宇宙人生的根本真理。」*16有了智慧可以直接契入世間實相,遇到事情就懂得「事待理成」,才能根本解決問題。*17

人間佛教提倡「先有出世的思想,再做入世的事業」,必須先具備出世的般若,再提起入世的精神。為什麼要「先有出世的思想,再做入世的事業」呢?因為沒有出世的思想,在人間從事事業,會先有貪瞋和執著,有了出世思想再做入世事業,就等於「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見到金錢不動心,遇到生死無所懼,要具備這種「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力量,就有賴於出世思想的培養。所以先「入世」不是一味的迎合世俗生活,而是在世間落實般若精神,所謂「後出世」是在世間多生累劫修學福德、智慧資糧後再證無上菩提。

般若不是世間的智慧,人間佛教的行者一定要先經過一段時期的聞思修的階段才可以做到「以出世的心,做入世事業」,為此大師提出幾種培養出世的方法:對人生要有無常的警覺、對物質要有遠離的看法、對情愛要有淡化的觀念、對自己要有不滿的要求,如果能這樣遇到一些挫折、困難,就可以無動於心。*18所以佛教徒每天花一段時間的專修,也是十分必要的,此外,可依個人的時間安排定課,持之以恆。如果家中環境許可,可設一佛堂,每日晨起,於佛菩薩聖像前獻花供水、上香禮拜,或誦經一卷,或靜坐五分鐘;夜晚臨睡前,可於佛前禮佛靜心,或讀誦《佛光祈願文》,反省自己的功過。每週可參加一次或二次的道場共修,藉由宗教的禪悅法喜,洗滌自己的貪瞋煩惱,開發內心的聖財。每日三餐進食前,合掌稱念四供養、佛光四句偈或五觀想,亦可培養感恩與慈悲的宗教情操。

每日至少要靜坐五分鐘,或是每天讀一篇《佛光祈願文》。每週至少閉關半日,自我沉潛;每月至少素食一天,培養慈悲心。*19

般若雖不是世間智慧,但也不能離開世間智慧,否則也無法做到真俗不二。因為「般若不是談玄說妙,要表現在生活行儀上,成為人間慧用,才有意義。」*20在大乘佛法中,菩薩為救度一切眾生,須遍學一切法門,即涵蓋世間與出世間一切學問的「五明」。*21《大智度論》中說:「菩薩為廣度一切眾生,而廣學一切法。」特別是現代的修行,應該力求生活化,學習各種法門廣度眾生,才可以真正做到佛法生活化。「總之,我們在世間生活,對世間的學問不能不有所認識,對世間法了解愈多才能針對世間的問題給予指導。」*22把般若智慧與世間智慧相結合,才能做到「工作時可以念佛,靜處能行三昧,動處也能安住定中;能在安樂處安穩眾生,也能在邊遠地區苦修。不以忙為苦,不以勞為苦,不以無為苦,不以惱害為苦,不以娑婆惡濁為苦;心常住寂靜處,方為真正的修行。」這也正是《般若經》所言的「覺意三昧」的修持。*23

在談到僧伽教育的問題時,大師也強調「從出世的教育到入世的教育」,因為佛門教育旨在培養弘化人才,以青年僧寶為主。所以佛教教育先要加強入世的信仰訓練,把自己的思想、行為淨化了,所謂有入世的事業,更要有出世的思想。本著人間佛教是「先入世後出世」的精神,佛光山一向本著「非佛不做」的原則,發展文化、教育、慈善等佛化事業。

因為我們認為,雖然過去的佛教重視道業、學業,不重視事業,但是山林比丘可以透過閉關修行,用道業的成就來受人供養;人間比丘則應該透過說法著作,用宣揚來教化、推廣佛教。*24

二、苦是增上緣,不是真目的

既然要先入世後出世,就不能以世間為苦,但傳統佛教卻一再渲染世間的種種苦難,如「當我們開始學佛,便常聽到『苦空無常』的口頭語,讓人覺得生命裡一片愁雲慘霧,誤以為佛教裡毫無樂趣可言。」「很多人以為信了佛教,一定要吃苦,好的衣服不能穿,好的飲食不能吃,甚至高樓洋房不能住,既然信仰佛教必須吃苦,我為什麼要去自找苦吃呢?」其實苦不是佛教的最終目的,而是入道的增上緣。並不是指信仰佛教就要受苦,也不是說只有受苦才能得到解脫。苦,只是娑婆世界生活現狀的事實,《阿彌陀經》所描繪的就是極樂世界,「我們信仰佛教,是要追求幸福快樂,並不是尋找痛苦的。」*25其實,任何人信仰佛教,都不會把「受苦」當作目的,沒有人不喜歡快樂幸福。

大師強調佛教有喜樂的性格、歡喜的精神,所謂喜無量、悲無量,佛法是要把歡喜布滿人間。佛法講苦,是讓人們認識苦的實相,進而解脫苦惱,得到歡喜,這才是佛陀說苦諦的真正用心,「苦」不是最終的目的。當然佛法強調的喜悅主要是指精神上的。因為有時候,物質上的生活豐富,經濟成長繁榮,不一定能解決人的痛苦。所以佛法的歡喜,是要我們從法喜、從禪悅、從真理中去體會內心的自在、內心的安樂。但佛法並不完全否定物質上的快樂。很多人強調佛教講四大皆空,應該只重視精神生活,而不重視物質生活。

但是根據《阿彌陀經》之說,極樂世界不但「思衣得衣」、「思食得食」,而且黃金鋪地,宮殿樓閣皆為七寶所成,另有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四邊階道,亦以金、銀、琉璃、玻璃等寶合成,所有菩薩莫不寶冠頂戴,瓔珞披身,可以說極盡莊嚴堂皇,富貴無比。「人間化的佛教,主張今生就可以擁有無限的福樂財富,佛教不是叫人不要錢財、不可以享樂;佛教要我們獲得淨財愈多愈好,享受禪悅愈妙愈好。即使世間上的福樂財富有限,我們也可以體會佛法裡的法喜,探索信仰裡的財富,享受心裡的世界,擁有全面的人間,這才是建設真正福樂財富的人間」。

從佛教史上來看,佛教最初從印度傳到中國、韓國、日本等地,之所以能在當地社會普遍被接受,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佛教能重視資生利眾的事業,正確解決民生的問題。佛教寺院不僅是傳法、辦道的地方,往往是結合宗教、文化、藝術、教育的文化中心,並與農業生產、商業經濟以及社會福利事業相連繫,具有多種社會功能。

因此喜悅不僅僅在來世、在極樂世界,娑婆世界也充滿喜悅。但長久以來有一點令人疑惑不解的是,許多佛教徒輕視當前的福樂財富,而把希望寄託在琉璃淨土或極樂世界;今生貧窮不要緊,只願未來能生到他方世界,享受福樂財富。因此不少佛教徒以苦行為修行,以貧窮為有道,在此理念之下,也使得佛教的傳播受到很多的障礙。

《勝鬘經》中提到,勝鬘夫人是一位王后,但她奉行大乘佛道,除了相夫教子,做了許多佛化的救濟事業,例如:開辦星期學校教育兒童等;《維摩經》中的維摩居士,是一位在家菩薩,經中形容他「雖處居家,不著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他有妻子兒女、田園舍宅、官位財勢,但這一切,如同片雲點虛空,不會使他心有掛礙,不會妨礙他的修行。*26


佛教的出現世間,是使人得「現生樂,來生樂,究竟解脫樂」。如忽略「現生樂」,即自己狹隘了佛教的內容,自己離棄了人間。*27一切布施中法布施為勝,但並非不要其他布施:「佛法中,出世法施勝過世間法施,法施比財施更好,然絕非不需要財施,不需要世間法施。」*28所以大師強調「佛教的真相是禪悅與法喜,佛教其實是個歡喜的宗教。」*29

三、先生活後生死

大師談到,經常聽到有人問:你為什麼學佛?回答總是了生脫死。你為什麼出家?回答也是了生脫死。學佛當然以了生死為最高目標,但大師認為如果把這件神聖大事,當成一句應付的口號,豈不是太不重法尊教。不少人學佛太過躐等,好高騖遠,致使許多言行都像空中樓閣,不切實際,把話說得很大,卻一點也沒有實踐,了生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須有次第地進行,對此大師強調:

生活問題尚未解決,如何能解脫呢?比方:你沒有飯吃,沒有衣穿,如何能借假修真?如何能安心辦理生死大事?因為你喜歡入山修行、了生脫死,就需要有人苦命工作,幫助你的生活,這樣的學佛不是太過自私嗎?所以古來的大德宗師們學佛修行,都立志先發心為人服務。有的發願生生世世做一條老牯牛,為眾生拉車負重;有的人發願陸沉頭陀苦行,一工作就是數十寒暑。因為他們知道,生活的資糧不具備,生死又何能了脫?

佛在《阿彌陀經》中說:若人欲生極樂國土,不可少善根福德因緣。這意思就是要我們辦好生活上的福德資糧。佛陀住世時,每在說法中強調穿衣吃飯,經行勞動。百丈禪師更提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生活呼籲。所以佛光人應上體佛陀和祖師們的慈悲,在此高度工業化的時代,人人都能先照顧自己的生活,進而斷除憂悲苦惱,超越三界,永離生死輪迴。*30


所以大師認為推行佛教現代化,雖然最終的目的是生死的解脫,但是必須從生活的完成著手,所謂「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31

大師談到自己的修行並不以即身成佛、了生脫死為目的:「我拜佛學佛,但我不希望成佛作祖;我布施行善,但我不想上升天堂;我念佛行持,但我不欲往生蓮邦。我志不在了生脫死,我志只在多培養一些佛道資糧,我只願生生世世在人間,作一個具有平常心的和尚而已。」因為根據經論,成佛是多生累劫才能成就的:

生死,豈是那麼容易了脫?沒有歷經千生萬死,不經三大阿僧祇劫,那裡能輕易地了生脫死?我之所以提倡人間佛教,乃遵照太虛大師「人成即佛成」的理想,實踐六祖「佛法不離世間覺」的主張。我們不需離世求道,在世俗人間,講經弘法是修行,服務大眾是修行,福國利民是修行,五戒十善是修行,正見正信是修行,結緣布施是修行,慈悲喜捨是修行,四弘誓願是修行。人間的佛陀,不捨棄一個眾生;人間的佛教,不捨棄一點世法。我們認為:乃至行住坐臥,揚眉瞬目、舉心動念、示教利喜……哪一樣不是修行?為什麼捨棄人間佛教,要學習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家仙術,才叫做「修行」呢?

大師年輕時雖然求證心切,「但是想到自己對人間毫無貢獻,對師門又無建樹,怎敢對常住有自私的妄求?怎敢遠離大眾而獨自修行?因此,只有在不礙工作,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過午不食,刺血寫經,深夜禮佛,打坐參禪,偶爾也一年半載的禁語不言,或閉眼不看,或利用假期禁足,以埋首經藏……凡此不一而足的密行體驗,雖然沒有令我豁然開悟,卻長養了我對佛法的信心道念。」*32

大師不僅強調了生死需要一個次第過程,而且人間佛教的行者也不以自己的了脫生死為究竟目的,而要發廣大菩提心,在無量生死中積累福德智慧資糧,以圓成佛道為目的,所以強調修行不可急證:

學佛最終目的是為了成佛,成佛雖然不容易,須經「三祇修福慧,百劫修相好」,方能成就。但是今人一聽到佛道遙遠,須經三大阿僧祇劫,即生退心。這種急功近利,不能有決心、毅力,勇往直前,義無反顧者,確實是不容易到達佛道的目標,所以在《法華經》中,佛陀不得不善巧方便的建設「化城」一座,以接引怯弱的眾生,漸次成就佛道。(〈化城喻品〉)*33

先生活後生死,表現在利益眾生上也應該先度生後度死。大師指出,社會對佛教最大的誤解,就是以為佛教是度死的宗教,使人天師範的僧寶,淪為以經懺為職業,誤盡了天下蒼生。佛光人不反對功德佛事,但強調度生比度死更重要,必須先度生後度死。所以:

一個人間佛教的推動者,不但要博通經論,而且必須具備一般社會知識,甚至天文地理、政經常識、講說寫作、各種技能,還有宗教體驗、莊嚴行儀等,如果這些不能具備,就成為度生事業的缺失。

佛光人還是應該先充實六度四攝的修養,並且培養多種技藝的能力,以作為度眾的方便。比如,佛光比丘要以做醫師、教師、教誨師、布教師、工程師、領導師為職志;佛光比丘尼要以從事護士、教師、文教撰寫編輯、音樂師、美術師、家政師、語文師等為目標;佛光優婆塞、優婆夷,要護持真正的佛法──所謂真正的佛法,就是先度生後度死的人間佛教。*34


這也正是當年太虛大師提倡「人生佛教」的初衷:

過去太虛大師提倡佛教要從事生產,我認為出家人也要學會社會的技能,具有服務社會的能力,以自己的勞力,換取所得來辦道修行,不必仰賴社會養活我們。自己的生活沒有匱缺了,進而服務社會,奉獻人群,協助眾生解決生活上的問題,解脫生死的根本煩惱。*35

四、未成佛道,先結人緣

佛法是因緣法,人作為社會性動物,更不能離群索居,可以說我們一生的命運和社會大眾有著密切的關係。若想事事順心,運道亨通,就必須和他人保持和諧的往來。因此佛教所謂的「結緣」,即是建立良好人際關係的意思。*36大師談到有一次在佛光山男眾學生座談會上,忽然有感於人生處世,不可能單獨生存,必須過群我的社會生活。尤其學佛更要注意人際之間的共處,因為「佛法在眾生身上求」、「佛法在恭敬中求」,每個人不能忽視周遭成就我們的大眾。*37

大乘佛法以成佛為最終目的,而成佛是在度眾生中來實現的,所以廣結善緣非常重要。所謂在「利他中自利」:

廣結人緣,給人方便,結緣愈廣,必能回報給自己更大的方便,助人即助己,因為自他不是對待,而是一體,唯有在完成他人之中,才能完成自己。因此菩薩以眾生為修行的道場,廣施慈悲,從對眾生結菩提法緣中,來成就佛道。*38

在大師看來,廣結善緣不僅能改變我們的命運,而且是進趨佛法的重要門徑。在日常生活中,一個親切的笑容、一句鼓勵的讚美、舉手之勞的服務、真誠的慰問關懷,都能帶給對方莫大的快樂,增進彼此之間融洽的關係。

所以人間佛教在修道次第上,初開始並不強調專修定慧,而是廣學一切法,隨緣盡分利益眾生,廣積菩提資糧。即使證得無生法忍後,也強調不證涅槃、廣度眾生。正如佛經上說「未能自度先度他,菩薩於此初發心」。菩薩發心,當然以「利他為先」,這是崇高的理想,當然要達成利他的目的,不能不淨化自己身心。這就是理想要高,而實行要從切近處做起。*39大乘佛法的利他精神,從根本上說是要使眾生得到究竟的解脫,但並非無視世間的利益:佛法流行在世間,所以佛教所說的利,除了究竟的大利──徹底解脫而外,也還有世間一般的利樂。

大師談到,有人說「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佛經早說過:「未成佛道,先結人緣。」所謂結緣,是和他人建立融洽的關係和良好的溝通。人生最可貴的事就是「結緣」,為了我們自己的生活愉悅,也為了大家的生命快樂,廣結善緣實在重要。*40廣結人緣,更強調利他重於自利。大師強調「大眾重於自己」。佛教可以說是一個重視大眾的宗教,佛陀也常說大眾所在才是佛陀慧命之所在。沒有大眾,就沒有佛國。所謂「要成佛道,先結人緣」。這說明了佛教對大眾福利的重視;不重視大眾,一切就都不是佛法了。*41《維摩經》說:「佛道到哪裡去求?佛道在眾生中求!」

所以凡是具有聖賢氣質的人,都是把大眾的存在建立在自己之上;凡是自私的俗人,才忽視大眾,注重自己。大師強調「佛光人是大眾第一,自己第二」,僧團本來就是和合眾的意思,也就是清淨和樂的大眾。因此要知道,「佛光山不是靠一人所能擔當的,荷擔佛光山弘法利生的是常住三寶和十方大眾!可以說:沒有大眾,就沒有佛光山;沒有大眾,就沒有個人。佛光人應尊重大眾,不可忽視大眾;應容納大眾,不可排除大眾。」*42

大師對漢傳佛教的衰落曾有這樣的反省:佛教的主持者,並不鼓勵弘法利生,不重視世法欲樂,不講究犧牲奉獻,大都強調明哲保身,或入山修行,或自我關閉,致使佛法衰微,聖教不能深入社會人群,修持與生活脫節,真理與大眾遠離,讓邪魔外教到處橫行,讓迷信愚昧到處猖狂。*43修行不是離群索居,而是要深入大眾,大師自己便是如此:

我要告訴今日的青年學子:我的學習修行,從來不敢離開僧團而尋求獨居;也從來不敢要求離群,自我任性;因為我覺得修行只是自己在生活中默默的密行,不值得標榜,不值得誇耀。如同一隻小鳥,羽毛未豐,離群以後,會不知道回來。教團的可貴,就是初學者的安樂窩啊!*44

「先結人緣,後成佛道」也就是在生活中體現佛法的智慧與慈悲,在利益他人中逐步克服對自我的執著,完成福德與智慧資糧的積累,最後成就圓滿的佛果。因此大師領導的國際佛光會自成立以來,「就以無私無我的理念為社會服務奉獻,期許大家在服務人群的同時,也提升自己的生命意義。無私,才能容眾,以眾為我,從無私中可以擴大自我;無我,就不容易產生執著,就會為他人、為國家社會著想。做人處事能夠無私無執,就能開闊自己的心胸視野,進而感受到人生的幸福安樂。」「在我們的生活中,舉心動念都可以修行。凡事都能以無私、無我、無執、無求的態度來處世應對,自然會去尊重別人,包容一切,自己人生反而會獲得更多,幸福快樂也會隨之而來。」*45

五、五乘佛法與成佛之道

星雲大師強調把五乘佛法調和起來就是人間佛教,人間佛教具有人天乘的入世精神,也具有聲聞、緣覺的出世精神:「具有人天乘入世的精神,再有聲聞、緣覺出世的思想,那就是菩薩道。我們要以菩薩為目標,自利利他,自度度人,自覺覺人,把人我的關係,看成是分不開,是一致的。這五乘佛法調和起來,就是人間的佛教。」*46「當然人間佛教強調的含攝出世(聲聞、緣覺)與入世(人天)為一體的:人間佛教重視當下的淨土,致力於解決人間各種問題,所謂以『出世思想』,作『入世事業』,屬於菩薩乘的思想,主張『人成即佛成』,也就是以聲聞、緣覺出世的思想做人天乘入世的事業,進而實踐菩薩道的慧業。」*47

所以人間佛教的道次第強調從人天、聲聞、緣覺到菩薩的次第:

譬如,我們從高雄坐火車到台北,必須經過台南、台中、新竹才能抵達台北。我可以不在台南、台中、新竹下車,直往目的地而去,但我不能不經過台南、台中、新竹而到達台北。同樣的,如果要成佛,可以直接實踐大乘人間佛教的法門,但是不能不經過人天、聲聞、緣覺乘的佛教來完成自己。*48

佛教將修行證悟的境界分成五種次第,也就是所謂的「五乘佛法」。「五乘佛法」依序為先修人乘的五戒,再進而修持天乘的十善法門。人天二乘的世間法修學完畢之後,要參究聲聞乘的四諦真理,然後是緣覺乘的十二緣起,最後則要實踐菩薩道的六度,從完成人生之中完成自己,聲聞、緣覺雖然已經超凡入聖,但僅僅是只求自利自了的出世間聖者,不能積極地去救度倒懸,唯有懷抱: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慈悲胸襟,出世而入世廣濟群倫的大乘菩薩,才是佛教所要求的最高境界。*49

傳統佛學也稱五乘佛法為下士道(人天乘)、中士道(聲聞、緣覺)、上士道(菩薩),當然修學佛道不應該停留在中下士的歷程上,否則就成為人天道、小乘道,而不能契合如來說法的本意了。同樣發菩提心,以成佛為目標,也不應該捨棄中士、下士道。因為這一切都是菩薩所行道,都是成佛的法門。*50可以說發增上生心,修集生人生天的正常法門,是佛法中的下士道。也是出世聖法的根基,所以名為五乘共法。這就是說,修出世的三乘聖法,雖不求人天果報,但不能不具足這人天功德。但如以求人間天上為目標,就名為人乘、天乘,是佛教的共世間法。*51當然人乘與天乘,終究是有漏的,不能出離生死的。聲聞乘與緣覺乘,雖是無漏解脫,而偏於獨善其身的。所以,以發菩提心,修菩薩行,成如來果的大乘法門,才是佛法的真實意義,如來教化的真正目的。大乘不共法,是在人、天、聲聞、緣覺乘的共德上,進明佛菩薩的因行果德。*52


根據五乘佛法的觀念,星雲大師特別強調要區別在家與出家的不同,不能以出家人的標準來要求在家人:

所謂五乘,即人、天、聲聞、緣覺、菩薩,這是學佛的五種階位。在人天乘的佛法裡,非常重視物質生活;在聲聞、緣覺的階段裡,則較重視精神生活。人天乘的對象,是在家眾;聲聞、緣覺的對象,是出家眾。時下一般弘法者,常有一種錯誤的觀念,就是常常將對聲聞、緣覺的要求,用來要求人天的大眾。譬如素食、苦行,是聲聞、緣覺的修行方式,如果用這些方法來要求在家人的生活,似乎不太恰當。*53

根據五乘佛法的次第,「發心」即發三種心:一、發增上生心,可以招感人天果報;二、發出離心,可以招感聲聞、緣覺的果報;三、發菩提心,可以招感菩薩的果報。

發增上生心招感的人天果報,對物質生活並不採取否定的態度,譬如「功名」,人天乘的佛法並沒有禁止追求,甚至求得愈高愈好;「財富」,黃金不是毒蛇,甚至擁有愈多愈好。在人天乘的佛法裡,不把功名富貴看成是絕對可怕的東西,只是當你求功名求富貴時,必須用合理的方法,有了功名富貴,也要好好用來造福人間。發增上生心的在家居士,在社會上營求功名富貴,過著有夫妻兒女的倫常生活,是佛法所允許的,絲毫不必有慚愧或罪惡的感覺;重要的是無論如何追求功名富貴,不可作奸犯科,不可邪僻淫亂,在世俗正常生活的範圍內,是不違背佛法的。*54

星雲大師談到曾在美國三藩市舉行家庭普照,有位居士提出一個問題:「佛教要我們在家的佛教徒了生脫死,我們不想;叫我們成佛,我們也沒有動念過,因為成佛困難而遙遠,而了生脫死也是件好渺茫的事。我們現在只想知道,如何才能過得比別人更好一點?比別人更高一點?」大師聽後,感觸很多:我們的佛教一直偏離了人生。過去閉關的佛教、山林的佛教、自了漢的佛教、個人的佛教,失去了人間性,讓許多有心入佛門的人,徘徊在門外,望而卻步,裹足不前。所以佛教在度化眾生方面,要加強力量。*55

所以大師感慨:「現在的佛教,以在家信眾為多,信眾以家庭眷屬的愛敬為根本,如果把家庭的日用、社會的名聲、物質的利養,都排除在佛法之外,則信徒以何而生存呢?」「所以,本會一直強調,出家僧眾應以發『出離心』為要;在家信眾只要發『增上心』即可。如果能夠從發『增上心』,漸漸的看破放下,而能激發菩提心,達於『定慧等持』,則何愁慈悲不能圓滿呢?」*56「菩提心不是一時的情緒,而是從生活中點滴的受持奉行;菩提心是不放棄一個眾生,不輕視一點小善;菩提心是以佛道為依歸,以真理為法侶。」*57就普通大眾而言,不能立即發菩提心、出離心,所以大師強調就一般居士而言可先發增上生心,經過一段佛法的薰習,會發現有比人天福報更殊勝的幸福安樂,因此而進一步發出離心,進而發菩提心:

至於「發增上心」,在佛教裡認為,「五乘佛法」也是從人、天進入到聲聞、緣覺,而到達菩薩的目標,這就是增上;「四羅漢果」也是從須陀洹、斯陀含,而到阿那含、阿羅漢,依序增上;菩薩的五十二階位,也是從十信、十行、十住、十回向、十地,而到等覺、妙覺的佛果。所以,修行絕非一蹴可及,而是逐漸增上的。*58

人間佛教無疑是發菩提心的大乘菩薩道。當然菩薩道裡面涵蓋了人天乘、聲聞緣覺乘的內容,菩提心中包含增上心、出離心的內容。也正因為如此,星雲大師領導的國際佛光會的三昧修行法,有這樣的唱誦:「我今發心,不為自求,人天福報,聲聞緣覺,乃至權乘,諸位菩薩,唯依最上乘,發菩提心,願與法界眾生,一時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59

    (刊於《二○一四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理論實踐研究》上)

【註解】

*1妙凡法師、程恭讓教授、陳劍鍠教授、杜保瑞教授對本文的寫作提出了寶貴建議,特此致謝。

*2星雲大師:〈修行的真義〉,《往事百語》(六),高雄:佛光山宗務委員會,一九九九年。

*3星雲大師:《合掌人生》,江蘇文藝出版社,二○一一年,頁七六。

*4星雲大師:〈從古德行誼說到今日吾人修持的態度〉,《星雲大師講演集》(一),二○一一年五月,頁一四六。

*5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的戒定慧》,高雄:佛光出版社,二○一三年。

*6星雲大師:〈怎樣做個佛光人──佛光人第二講〉。

*7星雲大師:〈佛教與道德〉,一九七八年十月十七日講於國父紀念館。

*8《普門學報》第五期,二○○二年九月。

*9同註*5,頁一四。

*10同註*5,頁二八○。

*11星雲大師:〈佛法與生活(二)〉,一九七五年講於台北志蓮精舍。

*12星雲大師:〈佛法與生活(三)〉,一九七五年講於台北志蓮精舍。

*13星雲大師:〈怎樣做個佛光人──佛光人第一講〉。

*14星雲大師:〈苦行〉,《合掌人生》,江蘇文藝出版社,http://data.book.hexun.com.tw/chapter-6049-1-7.shtml

*15同註*5,頁二三五。

*16同註*5,頁二五三─二五四。

*17同註*5,頁二四六。

*18星雲大師:《星雲禪話》,頁二四六—二四七。

*19同註*5,頁一一四。

*20同註*5,頁二九一。

*21星雲大師:〈發心與發展〉,《普門學報》第十期。

*22同註*5,頁二八三。

*23星雲大師:〈現代佛教的四化〉,一九九一年講於佛光山佛教青年學術會議。

*24同註*21。

*25同註*11。

*26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的建設〉,《人間佛教系列5──人生與實踐》。

*27印順:《學佛三要》,中華書局,二○一一年,頁九三。

*28同註*27,頁九四。

*29同註*5,頁二二九。

*30同註*13。

*31星雲大師:〈佛教現代化〉,一九八二年講於台灣省政府辦國學研習會。

*32同註*2。

*33星雲大師:〈從四聖諦到四弘誓願〉,《普門學報》第二期。

*34同註*13。

*35同註*31。

*36星雲大師: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三日講於台北國父紀念館。

*37同註*5,頁六八。

*38同註*36。

*39印順:《華雨集》(四),中華書局,二○一一年,頁四○。

*40星雲大師: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二十日講於高雄中正文化中心。

*41星雲大師:一九七六年十一月講於台北國立藝術館。

*42同註*6。

*43同註*2。

*44同註*2。

*45星雲大師:二○一二年國際佛光會世界會員代表大會主題演說「幸福與安樂」。

*46星雲大師:二○○三年十一月十五日講於上海普門經舍。

*47同註*46。

*48同註*26。

*49星雲大師:〈佛教對知見的看法〉,一九七七年十一月四日講於台北中山堂。

*50印順:《成佛之道》,中華書局,二○一一年,頁四○。

*51同註*50,頁四一。

*52同註,頁一六七。

*53同註*11。

*54同註*11。

*55同註*48。

*56星雲大師:〈發心與發展〉,《普門學報》第十期。

*57同註*56。

*58同註*56。

*59同註*33。

【參考書目】

2.印順:《華雨集》(四),中華書局,年。

3.印順:《學佛三要》,中華書局,二○一一年。

4.星雲大師:《星雲大師講演集》(一),二○一一年五月,頁一四六。

5.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的戒定慧》,佛光出版社,二○一三年。

6.星雲大師:《合掌人生》,江蘇文藝出版社,二○一一年。

7.星雲大師:〈佛法與生活(二)〉,一九七五年講於台北志蓮精舍。

8.星雲大師:〈佛教現代化〉,一九八二年講於台灣省政府辦國學研習會。

9.星雲大師:〈佛教對知見的看法〉,一九七七年十一月四日講於台北中山堂。

10.星雲大師:〈佛教與道德〉,一九七八年十月十七日講於國父紀念館。

11.星雲大師:《星雲禪話》。

12.星雲大師:〈現代佛教的四化〉,一九九一於佛光山佛教青年學術會議。

13.《普門學報》,佛光山文教基金會,二○○一年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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