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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10 大師館

造像因緣

走進傳燈樓,一進大門,就會看到一尊銅鑄立像。

其實《金剛經》裡提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為什麼我們還要執著這個相呢?

佛教重視傳承,就如大雄寶殿是寺院的中心,我們要將佛陀供奉在最大、最高、最好、最莊嚴的地方。佛陀坐在裡面,也沒有和我們講話,也沒有對我們表示什麼意見,不過我們知道大雄寶殿是中心,是我們每個人法身慧命的所在地。

釋迦牟尼佛臨涅槃時,曾交代弟子:將來可以在十字路口建寶塔,代表如來常住世間。其實如來並不要我們幫他建塔,但是眾生有需要。佛陀入滅百餘年後,阿育王替佛陀建了八萬四千塔,便是為了因應眾生的需求。可見建寶塔是為了弘揚佛法,為了讓佛教普遍各地。

因此要在傳燈樓立銅像,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弟子們認為應該要替師父立個像,好讓後世門徒子孫知道傳承的重要性。

說到立像,近幾十年來,我在世界各地雲遊弘法、行腳參訪,經常遇到許多華人、東方人,或歐美人士,他們看到我,就想來和我照相。就這樣,每個人都來和我照一張相,照到最後,我的徒弟都參觀完了,我們領隊說:「師父,時間到了,要離開了。」我只有說:「你們帶我來這裡,我什麼景點也沒有看到,就只有看到照相機。」

在佛光山,我經常不敢隨意出門巡視。因為從這個山頭要到另外一個山頭的教室上課,短短十分鐘的路程,可能走了一小時還走不到,為什麼?路上遇到來山的信徒、遊客,他們會說:「哎呀,好難得見到大師,跟我們照相好嗎?」

拍個照,並不是什麼大事,可以做得到,便答應他們的請求。問題是拍過照以後,他說:「請跟我爸爸照一張好嗎?」爸爸很重要,好吧,再照一張。照過之後,「再跟我媽媽照一張。」媽媽也很重要,一家人都照過了,他又說:「我們全家人再照一張就好。」照全家福,有意義,好吧。就這樣遷延了一些時間。另外一家人看到:「咦?大師啊!我們也要照。」於是,人潮又擁上來了。

曾經有一次,一位先生跟我說:「大師,請跟我太太照一張。」沒想到太太不肯照相,先生著急說:「難得啦!來跟大師照一張相。」三催四請,太太始終不肯。最後這位太太終於開口說:「難道你沒看到我今天沒有化妝嗎?」

一個說要照相,一個說沒有化妝,場面很尷尬,我就說:「這位太太,照相不要化妝,有笑容就很好看了。」經我一說,這位太太才開心的和我一起照相。

這麼說來,世間有個「像」還是很重要。

傳燈樓一樓的立像是重慶大學人文藝術學院郭選昌院長塑造的。郭院長是一位雕塑家,過去常和他在美國見面。有一次他告訴我,他跟畫家李自健兩個人相約要替我塑一尊銅像,我當時並不以為意,後來塑像做好後,他們送給我好幾尊,徒眾便決議把銅像放在傳燈樓,象徵「傳燈」。

另外,台北三重有一位信徒透過功德主賴維正居士跟我說,想替我做一尊蠟像,我不忍拒絕他的好意,也隨他去做。蠟像送來之後,原本想將它放到倉庫就好,眾人卻說,郭選昌做的銅立像都擺出來了,這蠟像要放在哪裡呢?前思後慮,就放在傳燈樓四樓集會堂後面,徒眾取名的「大師館」吧。

雖然只是一尊銅像、一尊蠟像,也有它的功能。以後凡是有信徒來山找不到我,或者我不在,他們回去總覺得遺憾,就可以到傳燈樓來跟蠟像、銅像合影。人多時,它跟你照相;人少時,它也跟你照相;無論早晚、人數多寡,這些塑像幫了我很多的忙。

五十多年前,我匍伏在縫紉機上寫《釋迦牟尼佛傳》,曾經寫了一段關於佛陀造像的故事:

佛陀為了度化母親,到忉利天為他說法,一住就是三個月。優填王因為看不到佛陀,思慮過度生病了。後來目犍連尊者用神通力帶著藝術家到忉利天宮看望佛陀,回到世間後,就依佛陀的形象刻了第一尊佛像。當佛陀從忉利天回到世間時,這尊佛像還站起來到門外迎接,佛陀就跟佛像說:「未來世間的人,還需要你鼓勵、照顧、加持他們了。」

大部分人年輕時,會留年輕的照片;年長了,會留成長的照片;畢業典禮、重要節日要照相,甚至結婚也要拍個攝影專輯,這是為什麼呢?為了要留念。

傳燈樓有了這個銅像、蠟像,對我來講,它給我很多方便,免得所有的人都要我和他照相。但也有不方便之處,因為有的人會批評:星雲這麼愛造像。

禪門有云:「不作佛求,不作法求,不作僧求,當作如是求。」世間法當然要用世間法來講,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順應世間,這就是銅像與蠟像的緣由。

・李自健,湖南人。二十四歲考入廣州美術學院油畫系,三十四歲考取美國麻省藝術學院研究生。現為美國洛杉磯DESLH GALLERY畫廊專職畫家、國際佛光會藝術發展委員會副主任。一九九一年,星雲大師欣賞他的作品,並予以鼓勵與支持創作。近年來在國際上舉辦大型個人展,巡迴於美洲、歐洲、澳洲、亞洲、聯合國等地。

‧郭選昌,四川人。華人雕塑藝術家,一九八二年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雕塑系,一九九三年僑居美國洛杉磯,曾獲美國「總統雕塑獎」;英國「劍橋二十世紀傑出人物成就獎」等。現為重慶大學人文藝術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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