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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82 結緣在人間──我與佛光山及星雲大師的結緣/古源光
緣起
佛教徒,不管是出家僧眾或是在家信眾,在奉行布施、贈人物品、或與人為善時,均會非常謙卑地說:「與你結緣!」但就是這句平淡無奇的話,孕育著無盡藏的善因緣。佛陀教化我們的布施有多種,包括「財布施、法布施、無畏布施」等,在種種善巧方便的布施中,自然而然的就結下了許許多多的善緣。這些源自宿生或此生的善緣,在我們的這一生或未來生無時無地的伴隨著我們,而在此生因緣成熟時也會成就不可思議的果報。
今年五月十六日欣逢佛光山開山五十週年紀念,個人非常榮幸能在當日於佛陀紀念館大覺堂,代表國立屏東大學頒贈名譽教育學博士學位予星雲大師,表彰大師畢生致力於創立人間佛教及推廣佛學教育之殊勝成就;今年也躬逢星雲大師即將歡慶九旬生日,所有佛光山僧團及國際佛光會十方信眾莫不歡欣喜悅,要用各種不同的方式來紀念佛光山自開山以來的篳路藍縷,以迄於現在成為國際佛教聖地;更期藉此在星雲大師九秩嵩壽時,祈請大師「法體安康、法輪常轉」。
辱承佛陀紀念館館長如常法師慈悲交付一份特殊的任務,要我寫一篇關於我所認識的佛光山及星雲大師的文章,在難以推卸之際,當下隨即不勝惶恐。個人自忝既非大師入門弟子,對佛法所學所知亦極有限,承諾之後恐有負所託,因此在這段期間,經常苦思文章如何撰寫,以符架構及內容之適切性;搜遍枯腸尋找記憶中的吉光片羽,嘗試連結個人與佛光山及星雲大師的善緣;並思考如何以在家眾的身分與緣分,來完成如常法師交付之殊勝任務。
回顧有生往昔種種,居然也在記憶的搜尋中發現原來這個「緣」,早在我出生的屏東市老家就播下了善因種子,而且在生命成長過程中的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因緣際遇,成就了我與佛光山及星雲大師所結的善緣。因此,將這篇文章的標題定為「結緣在人間──我與佛光山及星雲大師的結緣」的想法就非常自然的自內心升起;隨之,文章的段落及內容也就大致底定,希求能以此文表達對佛光山及星雲大師的禮敬。
與佛光山之初次結緣
星雲大師於一九四九年春隨國共內戰期間的僧侶救護隊來到台灣,最初在桃園中壢圓光寺修行,又應大醒法師之邀,至新竹青草湖靈隱寺「台灣佛教講習會」擔任教務主任工作。後在宜蘭及台灣北部地區弘揚佛法,創立歌詠隊、佛教幼兒學園,並主編各種佛學會刊,積極倡導人間佛教,因此在早期台灣的佛教界即享有盛名,皈依追隨的僧信四眾極多,奠下佛光山後來枝葉繁茂的基礎。
一九六七年五月十六日,大師親率僧團比丘及比丘尼在高雄縣大樹鄉現址開山建寺,從此奠定佛光山的人間佛教弘法基業,五十年來在開山宗長星雲大師、歷任住持和尚、僧團及十方信眾的護持下,佛光山早已成為台灣和國際佛教界的重鎮,海外佛光山寺分院及國際佛光會組織也遍及五大洲,正服膺大師提倡人間佛教的旨意。
大師在佛光山建寺當年,我才即將從小學畢業,小時候活動空間及媒體聽聞範圍非常有限,因此從未曾聽說在屏東縣鄰近的高雄縣大樹鄉有佛光山寺及星雲大師。倒是當年考上省立屏東中學初中部,每天騎自行車上學時都會經過屏東市中山路旁的東山寺,有時也會在放學回家途中踅進去兜留,在寺內看見莊嚴肅穆的大佛,以及披著袈裟虔敬誦經的出家人,霎時讓人在心靈上感到無比的平安沉靜,感覺時間在這樣的空間下似乎凝結住了。當時在心靈中對佛教寺院及出家比丘、比丘尼,只有一個古佛青燈、懵懵懂懂的認識,但卻是此生青少年期與佛教的接觸。
初中即將畢業時,班上幾位同學勇敢的邀約屏東女中一個同年班級合辦跨校聯誼團康活動,這在當時純樸的屏東倒是頗為新鮮轟動的一樁大事,也因此給了情竇初開的我們有了與同年紀女生第一次接觸的美好經驗。
一九七○年在直升屏東中學高中部之後,幾位同學即計劃再邀約當時認識的屏女同學出遊,主辦同學提議到高雄佛光山郊遊野餐,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佛光山的寶號。當年交通不若現在方便,因此在一九七一年暑假龍眼盛產時期的某一天清晨,五個屏中人與四個屏女的同學一夥,從屏東火車站搭火車過高屏溪至九曲堂站,再轉乘當年載運甘蔗的台糖五分仔車到大樹鄉,下了小火車後也不知步行多久始抵達佛光山的山腳下,開啟了與佛光山的第一次接觸,但應該還算不上所謂的朝山之旅。
初抵時,不知佛光山的範圍有多大,也不知寺院建築規劃為何,更不知此為佛門清修之淨土寶地。早期的佛光山,只有幾幢建築物錯落其中,但當年的規劃如今看來卻已隱涵有百年基業發展的布局,真是大師百年佛緣的真知灼見。從山門進入後即可看見觀音大士蓮池潭及不二門,其餘舉目所望滿山盡皆龍眼、荔枝及鳳梨園,有些地方還有茂密高大的麻竹園,以及長及膝蓋的芒草。一行年輕人就在當時的佛光山園區內到處行走賞玩,幸好有個家境不錯的同學帶了相機,在當時的佛光山碑柱、彌勒佛像、不二門及大悲殿均留下身影,現在回憶時才能夠有清晰的影像。
近午時分,就選擇一處稍微平坦的緩坡龍眼樹下野餐,一行人說說笑笑並隨意大啖垂手可得的龍眼,也不管是否已犯下私摘水果的戒律,現在回想起來還會會心一笑,真是有趣,沒想到倏忽這已是四十五年前的往事了。近傍晚時分,走進大悲殿內虔誠參拜,只記得當時一位在大悲殿主事的比丘尼趨向前來,以非常慈悲的聲音跟我說:「年輕人,看你禮佛的虔敬,你是頗具佛緣與慧根呢!」四十五年前遊訪佛光山的種種景象歷歷在目,與佛光山的初識及結緣於焉展開!
認識佛教與正信學習
從小即生長在以信仰民間宗教的家庭中,對一般的佛教信仰並不陌生,對其他的宗教也抱持相當開放及接受的態度,總認為每一種宗教不外乎勸人為善、建立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因此,在美國康乃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求學期間,曾聆聽在當地綺色佳學院(Ithaca College)教授「比較宗教哲學」的邱明忠牧師講授世界各大宗教之起源及教義,對於世界四大宗教(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天主教)也因此而略有認知。
在美期間,也曾將近兩年多每星期日跟隨友人在長老教會認識基督教義。但對佛教與佛學進一步的涉獵卻是在晚近十年左右,同修內人鼓勵我趁著尚未退休之前及早建立對佛教的堅定信仰,以便將來能有一個正信完整的精神及信仰寄託,不會因退休而「無所緣」。
二○○四年內人開始在福智佛教基金會開設的《菩提道次第廣論》研習班學習,由於他的鼓勵,我才開始認真的了解佛教的創立緣始。而奇妙的因緣即在二○○九年春第一次參加《廣論》研習班的隔週發生,當時個人還在國立屏東科技大學擔任校長,與學校同仁應印度比哈爾邦(Bihar State)首府帕特納市(Patna City)政府之邀,深入至非常偏僻落後的貝蒂亞郡(Bettiah County)走訪印度地方歷史記載佛陀出家、證道、講經相關的佛教起源地遺址。
當時,貝蒂亞郡郡長有一個很大的規劃,希望將當年佛陀捨棄悉達多太子身分出家修行、辭退僕眾坐騎、在荒野苦修證道、得道後講經說法及所設立的佛學院等多處遺址,規劃建立一個帶狀大區域的「釋迦牟尼佛紀念公園」。
在貝蒂亞郡當地議員辛格(Singh)的帶領下,一行人在巔簸的泥土路搖晃中抵達一處四望無際的甘蔗農場,其地距印度與尼泊爾邊界僅有三十公里遠,當地人堅信此處即為當年佛陀在荒野苦修證道之處。此遺址四周荒煙漫草人跡罕至,周圍僅有簡易柵欄保護及其被發掘經過之說明木牌,柵欄內有一株生意盎然的巨大菩提老樹(應為後人所植),及孔雀王朝(Maurya Dynasty)阿育王(Asoka)為佛陀豎立的兩根石柱(Asokan Column),因年代久遠且曾被埋沒地下超過千年以上,直至一八七七年左右始被發掘,目前仍未再豎立。其中保存較完整的一支用紅磚架支撐著,並蓋有簡易的遮蔽設施保護其中段的銘刻;另一支則已斷裂成兩截,且橫置在地面上未有任何保護。每支石柱中段光滑圓潤,其上仍有當年阿育王勒刻的銘文,柱頭上原來分別聳立著雄偉的石獅及公牛雕像,目前均不復見,據聞被收藏在印度加爾各答(Calcutta)的歷史博物館。辛格議員說全印度的阿育王石柱均曾遭受摧殘破壞,目前在貝蒂亞郡僅有當年佛陀辭退僕眾及座騎處之阿育王石柱保留完整,在參訪時已恢復直立,並建有一座花園供人憑弔參拜。
另外,在當地的農場平原中有多處隆起的小山丘,據傳當時為防止異教徒入侵後恐會破壞佛陀建立的佛學院及講經學堂,因此將多處佛陀講經傳法之寺院建築,以人力用土將其覆蓋成小山丘,躲過當時異教徒入侵的浩劫。只是歷經千百年的異族統治,這些與佛陀及佛教相關的重要遺址竟已少有人知,雖印度政府已將其列為國家級重要史蹟原貌保存,但因缺乏完整具體的開發計劃與經費,無法與同在比哈爾邦的佛教四大聖地菩提迦耶(Bodhgaya)等齊名。
這幾年來,當地政府藉由精密儀器探測及小部分開挖,發現每一座小山丘之覆土下均是宏偉的古老紅磚建築遺址,據考證均與當年佛陀講經傳法有關,這次的訪問真是一趟非常特別的朝聖之旅,同修內人則認為我有此殊勝難得的機會,親睹這些與佛陀及佛教相關的歷史遺跡,應是此生極大的福報。
二○○九年五月底到印度比哈爾邦考察這些佛陀與佛教重要遺址之後,帕特納市政府未再有盡一步的聯繫,不知目前是否仍有繼續進行該項考古挖掘與發展興建的規劃。
當時,個人其實對於佛陀及佛教在印度起源之歷史及知識仍相當有限,因此返國之後努力閱讀與佛教相關之典籍,包括大師早年的著作《釋迦牟尼佛傳》,以及藏傳佛教的《阿底峽尊者傳》、《宗喀巴大師傳》、《密勒日巴尊者傳》,後亦拜讀與大師弘法志業相關的《傳燈──星雲大師傳》等,對於佛陀二千五百多年前在印度所創立的佛教,經北傳至中國,再往東傳至日本、韓國;從印度經尼泊爾傳入西藏;以及從斯里蘭卡、中亞傳至東南亞各國等開枝散葉的歷史,有了約略的了解,也因此開始建立對佛教的粗淺認識。
而最近幾年透過閱讀《人間福報》之《星雲說偈》、《佛光菜根譚》及有關大師或其他漢傳佛教祖師大德著作的各種佛學書籍,或在各種重要及個別的場合聆聽大師的開示等,始得以茅塞漸開,對佛教的信仰也日益堅定,並自期能成為永遠的佛陀及佛光弟子。
佛光山屏東講堂
個人出生在鄰近現今佛光山屏東講堂的後火車站,父母為苗栗公館及桃園中壢一帶的客家人,祖上經濟小康,因此早年均受過日本學校高等科教育。父母親結婚後因家道中落,於一九四○年左右即舉家南遷至屏東另謀發展,無奈事與願違顛沛困頓,最終落腳在四鄰皆為閩南人的社區,附近的居民大多數是從北門郡(今台南北門及佳里一帶)移居屏東,從事勞力及搬運粗活的中下階層工作,以及鐵路局工務段維護鐵道的底層員工。我即在此區出生成長,直至高中畢業考上台大負笈北上求學。
當時緊鄰住家旁邊有一片私人菜圃,在小學、初中及高中求學期間,承襲客家人對子弟之嚴格庭訓,每日清晨五時許即起,灑掃庭院後上香禮佛,隨後即在菜園畦圃間背誦功課直至上學,未曾間斷。清晨時菜園一片寧靜,各種蔬菜的綠葉上還布滿著露珠,讓人耳目清新甦醒,因此許多當年的背誦迄今猶有記憶,讓我當年在求學及升學的途徑上一路順暢,應是此處福地所庇蔭。
屋後原有一生態多樣的低窪地,後填土墊高建成為一座木材工廠及鐵道枕木防腐工廠,佛光山屏東講堂現址就緊鄰其北側,講堂正對面當時是屏東縣農會穀倉及牛墟,平日冷冷清清的,只有逢牛隻交易日才可見早期農業社會的特殊繁榮景象,惟三十幾年前已沒落,現在早已經成為建國市場外圍的賣場。
一九八一年底在此地結婚成家,不久後即搬離這個育我庇護我將近三十年的老家。一九八八年考上公費留學考試出國攻讀博士學位。出國前,老家鄰近社區尚無多大改變,然而一九九一年年底學成歸國,半夜抵達屏東時,卻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老家,原來在出國三年多期間,老家附近由於都市計劃及道路開發起了相當多的變化。原來的菜圃、農會穀倉及牛墟都不見了,多了兩條新的街道,即現在自由西路與建華三街,講堂之預定地即在建華三街上,離老家直線距離不到五十公尺,原來我出生成長的附近盡皆是星雲大師眼中的福地啊!
屏東講堂地點坐落在新闢道路之旁、離後火車站也僅百米之遙,根據講堂記載,購地之初周圍仍是雜草叢生一片荒蕪;大師獨具慧眼洞見此處日後當大有可為,因此於一九九二年四月吉日與僧信四眾及各界耆宿共同執鏟奠基,並於法會說法云:「鋤頭動土來,甘露能消災;講堂今興建,眾生皆得度。」
在監寺永昌法師及護法信眾發心募集、辛勤籌建下,一棟擁有地下一層、地上六層樓,內部設有五方佛殿、地藏殿、禪堂、雲水寮、佛光緣美術館屏東館、圖書館、齋堂、會議室、社教教室、大講堂、滴水坊,老人與兒童休閒場所的屏東講堂於焉成立。如今屏東講堂建成超過二十年,且早已成為屏東地區推動大師人間佛教最重要的分別院。如今每次應邀到屏東講堂聆聽佛學演講、參與佛光緣美術館展覽活動等,都好像是回到自己的家那般的親切自然,冥冥之中感受與佛光山的相應以及受大師的加持。
佛牙舍利遶境
曾在佛光山法會上聽聞傳世稀珍的佛牙舍利能輾轉降臨寶島台灣常住護佑,其實是有一段非常曲折刺激的傳奇。根據佛陀紀念館建館緣起之說明,一九九八年二月星雲大師至印度菩提伽耶傳授「國際三壇大戒暨三皈五戒」,當時西藏喇嘛貢噶多傑仁波切,感念星雲大師及佛光山寺長期為促進世界佛教漢藏文化交流,創設「中華漢藏文化協會」,舉辦世界佛教顯密會議,並創立國際佛光會等,是弘揚人間佛教的正派道場,遂表達贈送護藏近三十年的佛牙舍利心願,並盼能在台灣建館供奉,讓正法永存,舍利重光。一九九八年四月星雲大師親自帶領「恭迎佛牙舍利團」一行二百餘人赴泰國,恭受貢噶多傑仁波切贈予之佛牙舍利,返國後即規劃佛陀紀念館之興建,希求正法得以永存。
在佛陀紀念館即將正式啟用前,大師以遶境護國澤被眾生之慈悲心,規劃在佛牙舍利入館安座之前,以「佛祖巡境 全民平安」環台行腳托缽的宏願為全台祈福。二○一一年十二月一日佛牙舍利由僧團及護法金剛、信眾等隨行護持展開全台遶境,第一天的行程由佛光山出發,午後遶境的車隊長龍跨過高屏大橋駕臨屏東,由時任國立屏東教育大學校長的劉慶中博士手捧「戒定真香」,迎請佛牙舍利進入縣政府法會現場,曹啟鴻縣長並親自率領政府官員及地方仕紳信眾上香恭迎。隨後,佛牙舍利在屏東市區遶境,所到之處萬人空巷,家家戶戶在門前擺設香案焚香祝禱。依照規劃的行程,佛牙舍利當天傍晚將駐錫屏東千禧公園,並舉行一場萬人恭迎佛牙舍利及點燈祈福的法會。
在遶境活動啟程的前幾天,佛光山屏東講堂住持妙璋法師來電囑咐,邀請我以國立屏東科技大學校長的身分迎請佛牙舍利進入當晚的法會會場。當日傍晚時分到千禧公園時,現場已經人山人海,僧信四眾人人手持「平安吉祥」燈籠照亮全場,壇場更有霞光萬丈、諸佛齊降臨般的莊嚴,真是攝受人心。
法會開始前,覺培法師悉心指導我如何迎請佛牙舍利及恭捧「戒定真香」香案的儀軌。法會正式開始時覺培法師在旁引導,我非常驕傲榮幸的捧持著香案,踏著穩健的緩步引領著由金剛護法信眾抬舉的佛牙舍利佛龕座轎進入會場。通過會場中央走道時,所有僧信大眾均起身合掌禮敬恭迎,佛牙舍利終於隆重的安座在法會現場,我內心亦充滿法喜地完成大師交付的榮耀重任。
事後,許多到場參加祈福法會的同行善友,除了羨慕我有這份稀世難得的福報手捧「戒定真香」,更驚奇的問我如何能在這麼盛大的法會中,以如有神助般的莊嚴步伐迎請佛牙舍利進入會場。事後回想,人生有眾多的機緣造化非吾人此生所能參解,只能隨時積聚增上善緣,在適當的時機因緣果報自然應運而生。
竊思我有這個福報擔當眾人希求難得的迎請佛牙重任,應是星雲大師的佛心安排,指定屏東在地最高學府的國立大學校長身分擔任「戒定真香」香案捧手,藉以啟發以教育推廣人間佛教慈悲弘法的真義,這也是我能與佛光山及星雲大師在世間所結的善緣之一,思之,皈依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頒贈大師名譽博士學位
看過《傳燈──星雲大師傳》或相關書籍的人都知道,因為家境的艱辛與時代的動盪,星雲大師從未受過正式的學校教育、拿過一張正式的畢業文憑,但此並無損大師一生致力於弘揚佛法精義的宏願。也因此,對於佛學教育的推廣及人間佛教的倡導,星雲大師極為重視也始終不遺餘力。
當年,號召「百萬人興學」而創立佛光大學,後續並於世界各地開辦了南華大學、美國西來大學、澳洲南天大學、菲律賓光明大學,在海內外亦創辦了多所叢林學院、中小學及幼兒學園;辦理各種佛學刊物,更創辦了《人間福報》、佛光衛視(後更名人間衛視)等平面及電子媒體,藉之將佛教的甘泉源源不絕的注入,灌溉著教育志業及人間佛教的福田。
同時,如《佛光菜根譚》中所揭示:「人我相助,處處天堂;鄰里相敬,處處淨土。天堂在我家中,淨土在我心中。」星雲大師將「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的三好運動帶入校園,以「行三好,便能與人共存,讓人接受」為期許勉勵,並結合星雲教育基金會將三好精神帶入國小、國高中以至大學,以型塑優質校園倫理文化,進而帶動社區融洽,促進社會祥和。
大師在教育志業的用心擘劃並積極實踐,獲得了十多項國際名譽博士桂冠的肯定,包括了美國東方大學哲學榮譽博士學位、泰國摩訶朱拉隆功大學教育行政榮譽博士、智利聖多瑪斯大學博愛和平榮譽博士學位、韓國東國大學哲學榮譽博士學位、香港大學社會科學名譽博士學位、澳門大學人文學榮譽博士學位等等。
本校非常榮幸能於今年(二○一六)五月十六日,由本人頒發榮譽博士學位給大師,這也是繼一九七八年首獲榮譽博士學位以來,大師所獲頒的第二十個名譽博士學位。
頒授典禮的舉行適逢佛光山開山五十週年慶典及星雲大師九十大壽,意義非凡。當日於佛陀紀念館大覺堂有上千名信眾觀禮,本校亦由一級行政與學術主管代表見證。儀式中,由本校教育學院張慶勳院長宣讀推薦書,簡成熙教務長為大師佩戴披肩,並由個人為大師佩戴學位帽、撥帽穗,及頒給大師榮譽博士學位證書等。
星雲大師雖年事已高,需由弟子協助以輪椅出場,但典禮進行中仍拄著手杖,站起來受贈及致辭,這份謙卑與慈悲的出家人胸懷實令人動容。記得典禮進行中,大師幽默侃侃而言的致辭中提及:「這應該是我第二十一個名譽博士學位,因為屏東大學是由屏東教育大學和屏東商業技術學院合併,所以榮獲一個學校的博士等於同時擁有兩個學校的學位。」大師當時風趣的致辭讓現場掌聲不斷;大師同時更開示眾人,佛陀的自覺教育是去除愚痴、獲得智慧。
個人在讚辭中提到,大師一生以人間佛教推廣佛陀的教化思想,以推動三好、四給(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讓大眾明白佛教精要義理;興辦各級學校,用佛陀的教法來引度芸芸眾生;佛光山及國際佛光會目前海內外信眾超過百萬人,大家都信守奉行佛陀教法之真諦,因此每個人都是大師及佛光山的最佳學生弟子,因此個人認為,大師就是全球影響力最大的大學校長。
同時,更感謝星雲大師慈悲為懷,讓國立屏東大學有機會種下一個非常好的善因;相信未來,國立屏東大學能與佛光山有更頻繁而緊密的交流與合作,共同教化孕育人間最好的善果。
大師與一筆字
星雲大師被譽為人間佛教的行者,一生推動佛學教育從無間歇,並以各種形式,諸如著書、講經說法、興學、辦報等方式進行弘法利生的傳道工作;大師常自我調侃從未接受正統學校教育,更未能像古時書生文人自小勤練書法,及至七秩高齡之後始以勤寫書法作為修心練身的每日功課,書法字體自成一格,蒼勁古樸之風直追漢唐。大師喜以佛經及古德之智慧法語書勉僧信大眾,久之,在信眾之間便開始口耳相傳,爭相索取大師墨寶收藏;每年大師所題寫的春聯更是為無數民眾歡喜索取張貼。
大師的視力因為晚近痼疾所擾漸受影響,即便如此,大師也不曾中斷每日提筆練字之恆心與毅力。大師曾自云:「由於眼睛看不到,我只能算好字與字之間的距離有多大的空間,一蘸墨就要一揮而就。如果一筆寫不完,第二筆要下在哪裡,就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開始了。只有憑著心裡的衡量,不管要寫的這句話有多少個字,都要一筆完成,才能達到目標,我就姑且將它定名為『一筆字』。」大師的一筆字自成風格、卓然成家。二○○九年由佛光山如常法師舉辦首次的「一筆字書法展」,此後星雲大師之墨寶即「洛陽紙貴」,希求者日眾。
二○一六年七月一日,「星雲大師一筆字全球巡迴展」在世界各地同步開展,佛光山寺屏東講堂也是海內外眾多分支寺院首場開展之分院之一,個人有幸應妙璋法師之邀參與開幕儀式並致辭,能與佛光山寺都監院長慧傳法師同台對大師禮敬,深感榮幸。
同年七月三十一日如常法師與國立歷史博物館張譽騰館長共同合作策劃,在佛陀紀念館舉辦「與大師面對面──張大千大師書畫與星雲大師書法聯展」。開幕儀式在佛陀紀念館大覺堂舉行,個人再次獲得邀請出席,與藝術家李奇茂大師共同擔任致辭來賓。本次的展覽具有相當特別的意義,更是歷史博物館第一次向外出借所珍藏的張大千稀世珍品,與佛光山共同促成了這一次百年難得一見的聯展,將近代中國在藝術造詣及佛學修為登峰造極的兩位大師書畫作品聯合展出,創下一個前所未有的藝術與佛學歷史經典。個人在致辭中提及,世代僑居馬來西亞的華人為延續海外華人子弟的高等教育,集資在馬來西亞霹靂州的金寶地區建立了東姑阿都拉曼大學(University of Tunku Abdul Rahman),校園內有一座非常特殊的孔子與愛因斯坦對奕的雕塑,標題名稱為「When East meets West」。這是一座非常具有啟發性的藝術作品,讓世界公認東西方最偉大的教育哲學家與科學家透過超乎想像力的對奕,所提供的弦外之音與無窮的意涵,絕對能讓年輕的學子連結古今東西的智慧結晶。台灣歷史博物館史無前例的與佛陀紀念館合作,展出星雲大師與張大千大師的書畫作品,更是將兩位大師的畢生精華化成無限的佛學與藝術間的智慧對話,個人認為國立歷史博物館的使命不僅在於保存歷史,更需要在關鍵的時刻創造歷史;國立歷史博物館這一次劃時代的創舉,自是締造了創新的藝文盛事,個人有幸見證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歷史時刻,均是大師慈悲賜與。
大師的一筆字,中國藝術研究院王文章院長曾給予「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的評價,台灣國立中山大學文學院余光中院長更讚其提筆轉折間充滿力道,是為「一筆貫日月,八方懸星雲」。即使飽受病痛,仍可從大師令人驚歎、行雲流水、大巧若樸的字中,感受到大師弘法的堅持與毅力。同時,大師更將其一筆字進行義賣,為佛光山「公益信託教育基金」增加善款,為社會的公益服務永續經營而努力,對於大師的發心與發願,實令人無比感佩。
結緣在人間
佛光山自五十年前在高雄大樹開山建寺,傳承弘揚已有二千五百多年的佛陀教法,個人臆想大師當年帶領著出家及在家信眾胝手胼足在此鑿下第一鏟時,心中應已有五十年後今日佛光山「佛法僧」三寶聖地的宏觀願景;五十年來,星雲大師造就培育了難以勝數的佛光山出家弟子,在世界各地傳承並弘揚大師推行人間佛教的偉大志業。大師除在佛光山本山的建立之外,也在國內國外各地建立無數的別分院及道場;佛光山寺(僧)、佛陀紀念館(佛)、藏經樓(法)之先後陸續完工建成,儼然已使佛光山成為世界的佛教重鎮,大師一生弘揚人間佛教的志業更能於焉開展。
今年八月參加「大學藝文中心協會」主辦的西藏參訪交流活動,在拉薩及日喀則等地共參訪了布達拉宮、哲蚌寺、色拉寺、大昭寺、羅布林卡及札什倫布寺等,有幸親見這些多數超過六百年以上的佛教寺院聖地,不難想像當年起建時,宗喀巴大師及其弟子心中所勾勒的傳世宏偉藍圖,這些古剎寺院雖曾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遭受或多或少的破壞,但當年興建時即有千年永傳的宏願及規劃,迄今不僅尚能以原貌屹立於雪域之上,更已成為世界各國漢藏佛教徒朝聖之寶地。藏人篤信佛教,深信宿世與來生的業果關係,並將佛教信仰徹底地融入生活當中,真是世所罕見的人間佛教聖地。在西藏參訪這些古剎寺院時,經過寺院人員的解說導覽,不僅恭敬虔誠之心應運而生,同時更聯想大師畢生在台灣及世界各地弘揚佛法、提倡人間佛教、興建佛光山寺及佛陀紀念館,教化引度十方信眾,其志業豈僅百年佛緣的規劃、其功德真是上與祖師大德齊啊!
個人自覺資糧福報不薄,從小時成長到及長承擔的過程中,幾乎隨時均能有親近佛學的因緣,並有因緣能領受星雲大師與諸多法師的加持攝受。在分別擔任國立屏東科技大學及國立屏東大學校長期間,能夠常有機會參與佛光山、佛陀紀念館及屏東講堂的各種重大活動,並厚承大師及各位常住法師們的關照,在許多重要的場合及活動中擔任開幕致辭或揭牌儀式的來賓,許多同行善友均非常歡喜讚歎,並羨慕我能有此殊勝的緣分,其實這些都是大師及常住法師們的厚愛啊!
回想這十多年來,曾經多次聆聽大師的開示,參與佛光山、佛陀紀念館及屏東講堂許多的重要法會及活動,個人對佛教堅定的信仰也能與日俱增,真是大師的慈悲賜予。大師在今年五月接受國立屏東大學頒授的名譽博士學位之後,逢人便謙稱他是我的學生,每次在場聽到大師如此至誠謙虛,真是讓我無限惶恐。大師一生創立佛光山寺、佛陀紀念館及世界各地的分別院道場,又興建無數學校、叢林學院,倡導人間佛教,發動百萬人興學,早已是世界最大人間佛教大學的校長,個人雖想自薦當大師的學生都尚未夠格,但這輩子有幸能夠與大師及佛光山累積如此眾多的緣分,只能自我期許要努力成為永遠的佛光人,廣結善緣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