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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04 騙術奇譚
世間上很多人都被騙過。為什麼呢?當然,一來是由於社會道德不健全,二來主要的還是由於自己的貪心,才會給人欺騙,就等於魚兒因為貪食,才會上鉤。所以,假如自己能不貪,就不會給別人騙了。
我也給人騙過,但那時候是我有心讓對方騙了就算。基本上,在我這一生當中,我都是給人,沒有給人騙的,因為縱使黃金白玉再多,我都認為那不是我的,你硬是要給我,我也不要;如此,又怎麼會受騙呢?
舉例說:民國四十幾年的時候,我在宜蘭雷音寺駐錫弘法,寺廟門口的那條大馬路同心街,原本是水泥路,因為施工不良,導致路面被破壞而凹凸、高低不平,尤其晚上走路,燈光昏暗,容易給石頭絆倒。雖然只有幾十公尺長,但是叫我去鋪設那條路,當時的我也實在沒有力量。
沒想到,有一天來了一位先生,他表示自己是工務局的人,因為修公路剩下一些砂石、柏油,想來幫我們把路面鋪好。這在佛教裡是常有的事情,畢竟是信徒,總會想要發心護持三寶;再說,修橋鋪路也是一件功德好事。
但我想到,那是屬於公家的物品,就算是剩餘的材料,又怎麼可以私自拿來替民間社會鋪設道路呢?而且,你跟我們素無來往,也沒有信徒引介,不但彼此從未見過面,也從未聽說過你的大名,不知道你在哪裡服務,忽然地你就說要發這樣的善心義舉,當然不得不讓人覺得要多做一些了解了。
不過,我一面又想,既然有人要做善事,做了對大眾也是有利益,何嘗不是一件歡喜的事呢?就這樣,我們彼此相談熱絡,甚至談到了哪一天要來鋪路、需要花多少時間等等,尤其他還說不需要任何費用。只是講到最後,他卻忽然話鋒一轉,說:「這許多材料都在蘇澳,把它運過來,也需要一些運費,這部分就由你來出了。你是否可以先給我五百塊作運費呢?」
他的這句話,讓我有了警覺。想到彼此素昧平生,你就要我先給五百塊錢,萬一你不來替我鋪路,我可怎麼辦呢?不就「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我的念頭裡雖然起了這樣一個疑問,不過隨後我還是坦白地對他說:「那沒有關係,你就叫運送人員把材料送達之後,再找我們拿錢好了。」話講到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從此也沒有鋪路這回事了。由此,也就證明他只不過是想要來騙取我的五百塊錢而已。所幸我不貪圖這些便宜,所以沒讓他有得逞的機會。這就是我不被騙的第一次經驗。
騙人的人起於貪心,受騙的人也多是由於貪心。過去社會上的金光黨欺騙一些老太太,大抵就是運用這種手法來引動他們的貪心,讓人輕易地就上當了。
再有,那是發生在佛光山開山之初的事,一位紳士模樣的軍官來山拜訪,他對我說:「佛光山開山了,你這裡這麼多的人要吃飯,必定花費不少;這樣好了,我們軍中吃的米糧有餘下來,就捐給你二百石,做個功德吧。」
我一聽,二百石米?這足夠我們至少吃上一年了,心中當然很歡喜。畢竟在那個窮苦的年代,能獲得一些援助,就可以減少大眾生活上的掛念,實在是一件意外的好事。也確實,我們那時候吃飯的人多,米糧又很貴,軍中剩下來的米要送給我們,大可省下一筆開銷。
但是跟後我又想:萬一米送來了,而他的長官不知道這事,最後演變成私相授受,非法給予,我不是要吃上官司了嗎?
於是我就問他:「這些米是怎麼餘下來的?」當然他也有一套理由、說詞。我聽了以後,心裡已經斷定,這不是由公家長官下達命令讓他來跟我洽談的,私相授受的結果必定會出問題。不意,接著他就說了:「這許多米糧在台南,我要找卡車運過來,你先給我一些路費吧。」聽他這麼一說,我篤定地就說:「沒有問題!等到你米糧運來的時候,總共需要多少運費,我再給司機。」當然,從此米糧沒有了,軍官也沒有再來了。
經常有一些來訪的人說,我要送給你什麼、捐給你什麼,對於這些物質的東西,我從不去貪圖,不過,有一次我倒是心甘情願地要給對方騙。
最初辦孤兒院的時候,我們是需要一些孤兒院童。當時有一個男士跟我說起,在北部有五個小孩,身世如何淒涼、生活怎麼困難……最後他說:「我是來做好事的,但是沒有多餘的路費,無法將他們帶來,這樣吧!你們出個路費,讓我把他們帶來。」
多少路費呢?那時候火車票很便宜,只需花個五十塊錢就能買到一張半票。我明知道可能會被騙,但是辦理孤兒院也確實需要小孩,總不能說你先把小孩帶過來,我再買票,況且即使被騙,也不過三百塊錢。就想:算了吧,錢給他了!萬一我不肯出這三百塊錢,平白失去了這五個孤苦小孩的領養機會,我也於心不忍。為了這一點點慈悲心,還是讓他騙吧。
於是我就拿了三百塊錢給他,但是這個人從此一去無回。
過了幾天,我到宜蘭去,有人談到了這件事,說:「師父!有位男士說要把五個小孩送到佛光山,我們還給了他三百塊錢路費。那五個小孩,你見到了嗎?」我一聽,哎呀!是同一個騙子的手法,他知道我和這兩個地方的因緣關係,就耍個花樣詐騙。
事實上,行騙他人的行為是很可憐的,即使你騙了別人的東西,最終也不會屬於自己所有,唯有靠勤勞去賺取,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財富。騙人,是犯罪的行為,總會有被揭穿的時候,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也會遇到鬼。你騙得多了,旁人難道會不知道嗎?
壽山寺初建完成的時候,看上去美侖美奐,五層樓高的寺廟在台灣雖然不算是最高的建築,也應該是百大建築之一了。舉凡來參觀的人都非常讚賞,都說它莊嚴堂皇。
在那一段時期,高雄發生了一起沉船事件,有二十六個人被淹沒。關於這起事件,報紙還將受難者姓名具名刊登出來。當時有一個人就跑來告訴我,現在這二十六個受難者家屬成立了治喪委員會,要請他做主任委員。我看他穿著長袍馬褂,文質彬彬,談吐文雅,活像個大學教授的樣子,也就不疑有他。
他對我說:「聽說你要辦壽山佛學院,正好這許多受難者有一些遺產,他們的家屬一致說要貢獻給你作為辦學之用,也讓死者能做上一些功德。」我聽了以後,真是感到喜從天上來:會有這麼好的事嗎?我佛學院剛辦不久,就有人知道要送錢來。
接著,他又說:「不過,對於這二十六個人,家屬說要找你們幫忙念經,替他們做個超度。」
我心裡就想:人家這麼大力地要支持我辦佛教學院,而念經也是我們本分的事情,那有什麼困難呢?我不疑有他,就說:「那不成問題!我們願意為這許多死難的人士做一些功德服務。」
這時候他就說了:「至於詳情,待我先去把這二十六個人的名單拿來,再來了解他們有多少遺產。不過,我想捐獻為數大概會在幾萬元之上吧。」我一聽,就想:佛學院辦起來以後,應該幾年都不用我去煩心籌措學生的上課經費了。
過了一天,他果真就拿了二十六個人的名單來了,和報紙上所刊登的那許多人名字是一樣的,他並且一一地向我說明他們有多少遺產。
談到這裡,他說:「我現在就去辦理這件事!」只是過不了一會兒,他又說:「那許多家屬都齊聚在高雄,住在旅館裡,我們總先要給他們一些飯食的接待啊!你先幫忙我五千塊錢,讓我去打發他們一下吧。」
這一聽,我心頭頓時涼了半截,暗自思量:你好意說要捐獻給我辦學,但我都還沒有收到捐款,你就叫我先拿出五千塊錢幫忙,這是什麼道理呢?
當然,那時候我也沒有五千塊錢,但是我知道,該來的就會來,該去的就會去,不該來的不會來,不該去的也不會去。照理說,錢財的往來應該是要「先來後去」的,再說,既然是你說有這麼幾筆遺產要捐獻給我們的,又何必要我去處理家屬的接待事宜呢?
我那時候年輕,沒有很多方便的方法來應付這許多難題。不過我心中一直盤算著:我該怎麼解決好呢?隨後我就說:「你剛才講的那些話,實在是令人同情。此時此刻,這許多喪家一定很悲苦,確實是有必要給他們一些安慰、幫助,那就先勞駕你帶我去和這許多眷屬見一面,我可以安慰他們,並且表示感謝。」
他聽到我這樣的回答,頓時愣住了,但很快地就恢復神色,說:「那好,我先去和這些家屬約個時間,再來請你去。」從此,這一件事情就沒有下文了。
我心裡並沒有因此失望,反而暗自歡喜:好在我沒有貪圖這一筆錢財,不然我不就要損失五千塊錢了嗎?
從這件事情,不但讓我對社會人心增加了了解,也更加體會到不能輕易貪圖錢財,否則到最後吃虧的就是自己了。尤其對於社會上的各種騙術,我也有了一些經驗和認識,知道以後對於人家的好心好意也要注意;特別是在錢財的往來上,對於不認識、沒有過交往,或者未經介紹而來的人,儘管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如幻如化,但是所說的這種既沒有來路也不知道去路,更不知道事實為何的情況,我們也得要謹慎小心為好。
在這一件事情發生後不久,又有一位同樣是一表人才,非常有紳士風度的人來到壽山寺拜訪。他向我說:「你們這間寺院的大廳實在非常莊嚴,近日有大約二百位外國觀光客將到高雄來,他們表示希望能到這裡吃素齋,願意以一桌一千元的價碼向你們預訂二十桌素齋,你能幫這個忙嗎?那許多西方人士都非常喜歡吃素。」
我一聽,心想:一桌素齋,只要一、二百塊錢就辦得起來了,哪裡需要一千塊呢?會有這麼高的價碼?不過話再說回來,辛苦一下,辦個二十桌,就能有這麼多淨財收入,能為常住所用,又何樂而不為呢?
同樣地,我也不疑有他,認為外國人喜歡吃素是很正常的,何況高雄是一個有名的海運碼頭,輪船行駛到高雄來,觀光客必然會要下船吃飯。我想我是有能力辦這二十桌素齋,給大家吃得歡喜的;再說我一向都有人間性格,能有為社會服務的機會,當然是不會拒絕,也就一口應承:「沒有問題!」
他聽了以後,就回說:「謝謝你。」並且又說:「至於確切的時間,哪一天抵達高雄,哪一天來這裡吃飯,讓我再去跟他們了解、接洽一下。」
我說:「沒有關係,我們的寺院才剛建成,沒有很多的事務要忙,你訂哪個時間都沒有問題。」就這樣,他歡喜而去了。
過了兩天,他又來了,他告訴我這一行人將會在某月某日來到壽山寺。就在一切都談妥以後,他卻忽然跟我說:「是這樣的,稅捐處有一項規定,他們到這裡吃飯繳費的同時,你們需要給付百分之四的印花稅;也就是說,二十桌兩萬塊錢的消費,必須給八百塊錢的印花稅。我是想,你不如先把印花稅支付給我,讓我到稅捐處去辦理一下手續吧。」
我心裡很納悶,想著:「哪裡會有這種還沒有吃飯,就要我先付印花稅的道理?」就像一間飯店,客人都還沒有去吃飯,就要他付錢,怎麼好說呢?不都是吃過飯以後才付的?更何況,現在客人都還沒有來吃飯,就叫我拿八百塊去付印花稅,這也實在叫人為難了。我知道繳稅是國民應盡的義務,是不可以賴帳的,但這也得關係到我們是不是已經有那麼一筆收入了啊!一直以來,我們也都沒有過繳稅的經驗。於是,我就說:「你放心!這個印花稅我會預備在這裡,等你們吃過飯,要付款的時候,我會連同印花稅收據一併給你。」
他聽了以後,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沒有說出口,只有說:「這樣也好!那就等我有了確定的行程之後,再來跟你聯絡。」
到這時候,我都還不知道這個人是一個騙子,因為他風度翩翩,言語流暢,看上去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不像是一般的市井小民,或者無賴、詐騙之人。
等他走了以後,我就和我的某些信徒共同研究:什麼叫做「印花稅」?寺廟有需要繳稅嗎?印花稅票什麼樣子我都沒有看過,那是要在哪裡買呢?就預先做了功課。當然,我也在觀望著他什麼時候再來。
在了解這許多情況以後,我也就更加明白印花稅的內容。當然,人家是到這裡訂桌吃飯,我們對國家繳稅是應該的,不可以賴帳,只是這一位先生從此也就沒有再來過了。我再一次沒有上人家的當,就覺得對於社會的騙術要更加注意。
在五、六十年前窮苦的社會裡,大家都希望賺錢,包括我自己一向不貪、不好錢財,但是到了要辦事業了,儘管我不貪、不要,錢財還是非常重要。不過,我總想「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甚至就是有信徒要來出功德,雖然他們的捐獻都是真實的,有憑有據,不是騙術,但是有的或者要求我們替他刻個名字在牆壁上,或者要求提供一個房間,讓他的兒女能到這裡借住讀書……我都一概拒絕。因為名為「捐錢」,捐就是棄,棄就是不要,既然你都不要了,又何必提出那麼多的要求呢?所以,我對於這許多信徒的好意也就敬謝不敏了。
我從出家以後就不曾擁有金錢,所以在有了佛教事業後,我仍堅持本著初衷,所有金錢一概不經手。那個時候,儘管我還沒有出家弟子,但是已經有不少在家信徒,他們都是老成持重、非常能幹的人,我就交代他們如何來保管、支用錢財;關於金錢的使用,我一概不接觸,只在講經、說法、開示上用心。也因為這樣,一路走來,在金錢上,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挫折、掛礙。
除了上述的騙術奇觀之外,在幾十年前,還有一些無聊的人冒充記者,到處揭發人家隱私、給人家恐嚇,然後再向受害人說:「你給我多少錢,就能了事了。」像這樣無聊的騙徒,在當時的台灣社會,南北都為數不少,有的比較善良、客氣一點,有的則是窮兇極惡,擺明了就是要來敲你一筆。
像是在六十年前,我名不見經傳,沒有寺廟,也沒有錢財,只不過是一個出家人,就曾遇到許多無聊的人士冒充記者來跟我化緣,要我幫忙他出版雜誌。我心裡就打量著:你想要出版雜誌,有錢就出版,沒有錢就不要出版,何必要向人化緣來辦雜誌呢?
我猶記得應付這許多人的最好對策。在宜蘭那個小小的縣城裡,每當遇到這種人士上門來跟我談說他的理想,或者說要辦什麼雜誌之類的,希望我能資助他幾百元,我就說:「我作客在此,沒有名位,也沒有薪水待遇,都是靠著一個七十多歲的住持老尼師給我一碗飯吃。因此,對於你的所求,我只有請他來跟你談,但結果如何就得看他的力量、情況了。」
很感謝當時的老住持妙專尼師,由於他不會說國語,所以當那個「記者」來了,和他講了一堆話以後,他總是帶著懷疑的目光問:「你公啥米?哇攏聽嘸。」(台語。國語:你講什麼?我都聽不懂。)那個「記者」看到這樣的情況,覺得既然人家都說聽不懂,話就難以再說下去,也就知難而退。就這樣,妙專老尼師就做了我的擋箭牌,讓我多次在遇到這許多無聊的、冒充文人的敗類時,得以很快地脫身。
除此之外,更有一些惡劣的文人對我說:「我要寫文章揭發佛教裡黑暗的一面。」甚至說:「內容會牽連到你的花邊新聞,不過只要你給我一點錢,我會把這許多事擺平。」也因為我有坦蕩的心胸,所以聽完他的話後,我就說:佛教自古以來,有所謂「三武一宗」法難,毀謗佛門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再多記這麼一點,我想對佛教也無關緊要。
有的人聽後自知無趣,無可奈何地也就走了,但也有的人真的就把它寫成文章拿來給我看,並且說還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你可以怎麼花錢消災之類的。不過,我也老實地跟他說:「我沒有錢財去消災免難,我可以憑我的信仰、正派來消災免難。」
胡適博士說:「譽之所至,謗亦隨之。」何況我只是一個初出道的無名小卒,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是不足以給人家作為話題的。諸如此類無聊的事情,雖然感覺到難以應付,但是年少時,還是應付不少,現在也不去一一地記述了。
來到高雄之後,情況也一樣,但我都不為所動。當然,有一、二個人也坦白地對我說他手頭有困難,尤其每逢過年,都會用一、二張紙印刷成像一份雜誌的樣子寄給我,向我拜年。因為這樣的一個好意,我也就送他一本書,或者給他二百塊錢,年年如此,也有數十年之久。乃至,從最初給他二百塊錢,隨著社會物價調漲,後來就給他一千塊。
因為這樣的情況為數頗多,我救濟也救濟不了,對於這許多貧苦的文人,只能盡一點力量而已。不過,有的對我確實也很友好,還會寄來一、二張相片給我欣賞。因此,對於這樣有限度的給予,雖是不怎麼叫人歡喜的事情,但能可以結緣,不要結怨,還是讓我減少了一些社會的葛藤。
也有一些更加讓人覺得無聊的人,他人一來,就跪地向我磕頭,說他是佛教徒,已經皈依三寶,要幫忙弘揚佛法……請我給他照個相、接受他的訪問。像這樣的情況,既沒有涉及金錢,還是個佛教徒,也表現得虔誠恭敬,當然我對他說幾句話、講幾句佛法,甚至讓他照個相,也覺得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但事實上,他拿了照片之後就去發表,說他跟我有什麼關係,甚至報導一些現今所謂的「八卦新聞」。
想到自己一介僧侶,一路走來,都是為社會服務、為人心淨化,但是實在說,有時候身處這種環境,也讓我們有無力的感覺。
不過,時至今日,台灣的社會也有了進步,面對這許多五花八門的騙術,或者冒充記者、律師、教授、慈善家的人,都已經不容易有人上當了。哪裡想到,我還是遇上了一次很嚴重的受騙經驗。那一年,我人在日本課徒弘法。
多年來,我有心想要拍攝一部《唐三藏玄奘西行記》連續劇,並且已經編好二十集劇本,總覺得唐朝的玄奘大師,實際上對國家歷史、文化、教育等等深有貢獻,有如佛教的孔子,並不是如吳承恩所杜撰的小說《西遊記》所述,因此就將劇名定為「真西遊記」。在一、二十年的準備之下,好不容易錢財也累積到八千萬元,資金應該是足夠,就請來當時華視《包青天》的節目製作人趙大深先生給我指教,並且與他接洽好要委託什麼人來演這齣戲。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一位管錢的小會計,竟然讓人家把錢都騙去。錢騙去倒也罷了,不僅玄奘大師的真實故事拍不成,還讓人傳說我們有很多錢財,所以才會給人家騙去,這可說是名譽上的損失。這麼一來,除了徒呼奈何之外,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在人生的道路上,所遇到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善善惡惡、好好壞壞,很難斷定,所以我們身處在五光十色的社會裡,實在說,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只是說,即便是一步一腳印吧,也是非常不容易喔!
不過,我雖沒有跟人化過緣,也沒有存款,一些窮苦的信徒倒是都會來向我化緣;尤其,是在兩岸剛開放的時候,台灣的經濟成長,大陸的生活貧苦,我每天幾乎都會收到幾封來自大陸向我化緣的信件,他們多半都說要建廟、恢復道場,希望我給予贊助。
當時,我也不管他是真是假,依照他所寫來的建築計畫,就分成上、中、下三等,給予適當的經費贊助。上等的,我就給他一萬塊錢;中等的,給他五千塊;一般的,就給他一千塊;總之,我記得應該給了不只二百萬塊錢。甚至我對於自己曾經就讀的母院南京棲霞山,還為它建了十一間樓,其中包括教學大樓、放生池等,以聊表我在那裡多年學習、成長,想要報答恩情的心願。
總而言之,關於騙術,有網路騙術、電話騙術、廣告騙術、徵才騙術等等,不一而足。不過,貧僧已經老矣,實在說,不會騙人,也不會給人騙了。只希望這一個世界的大家,要以誠信為本,否則老是欺騙人,再好的西洋鏡,遲早也會給人拆穿的。所謂「菩薩畏因,眾生畏果」,欺騙,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啊!
二○一六年二月十三日至十四日連載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