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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56 寺院要建在哪裡?

佛陀臨涅槃的時候交代說:「我涅槃後,把我的靈骨放在十字路口建立塔寺,讓信徒紀念、學習。」佛陀不要塔寺,但是為了眾生,不能沒有塔寺。

在這之前,佛陀的傳教生活中,應該最大的事情就是:

一、頻婆娑羅王在印度的南方摩揭陀國,布施了一塊很大的竹園,建立了竹林精舍,應該可以容納千萬人居住。

二、在北方的舍衛城,給孤獨長者用黃金鋪地向祇陀太子買下了花園,建立了祇園精舍。這座精舍的大小,應該能住萬餘人以上。

這兩地成為佛陀在南北印度弘法的據點,到現在,遺址上的磚牆都還存在。此外,一些信徒像毗舍佉夫人捐建了鹿母講堂,其他還有重閣講堂、阿蘭若處等就不知道多少了。

考察中國佛教建寺的歷史,最初,由漢明帝在城內建了四個寺院,等於是國立的,做為女眾的修行道場;在城外建了三個寺院,做為男眾修行的場所,也都算是國立的。所以後來歷代的帝王、后妃、太子也都有捐建寺院,這許多寺院名字都是「敕建」。

舉例說,敕建金山江天禪寺、敕建棲霞禪寺、敕建阿育王寺、敕建天童禪寺等,「敕建」二個字就是國立的意思。不但由國家建立寺院,甚至還要布施多少的田地,讓寺院裡的僧侶都能以收取租穀來維護生活。在大陸上,「敕建」的寺院傳承到現在的,至少還在幾百所以上。

另外,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西藏布達拉宮,號稱世界的仙山;柬埔寨的吳哥窟;緬甸雪德宮的大金塔,還有泰國的玉佛寺、雲石寺、鎮王寺等,其他日本、韓國、越南的古寺就更多了,這許多有名的大寺,很多都是由國家出資建設,如今,都成為世界的文化、人類的瑰寶。

在台灣,只有蔣介石在南投日月潭,為了玄奘大師,特地建了一座玄奘寺紀念。那個時候,沒有用佛教信徒的金錢,都是由政府捐資建設,那也算是國立的道場。

說到台灣的寺廟,初期,有大陸沿海地區如廣東、福建等移民到台灣來,比方,鄭成功之子鄭經為他的母親,建了台灣第一座寺廟,也就是現今坐落台南市的開元寺。後來閩南的僧侶,如月眉山善慧和尚建基隆靈泉寺,觀音山本圓法師建凌雲寺;客家的高僧,如覺力法師的新竹大湖法雲寺,妙果和尚的中壢圓光寺、永定法師重建高雄大崗山超峰寺、眼淨和尚建台南竹溪寺等,都找了山明水秀的地方建立道場,可以供給僧侶修持,也可以供給信徒禮拜。

另外,還有一些台灣女眾出家的寺院,如:霧峰林家在台中建靈山寺,呂氏姐妹建后里毗廬寺,玄深法師建新竹壹同寺,如學法師建南投碧山巖等,他們大多出身貴族家庭,也不用靠外緣來生活,就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到了日本投降、台灣光復之後,大陸僧侶紛紛的來台。經過多年的弘法,台灣的佛教日漸蓬勃,陸續啟建許多道場。像五十年前,有我開山的佛光山;三十年前,有證嚴法師創辦的慈濟功德會,二十多年前有法鼓山、中台山,到現在有福智僧團等。除了這許多名道場以外,還有許多個人的精舍、庵堂,甚至民間宗教,如媽祖宮、吳王廟、龍山寺、祖師廟、仙公廟等,包括天主教、基督教堂,在台灣,應該也不只萬餘所以上的宗教建築物吧。

不過,寺廟究竟應該建在哪裡?我們看,許多基督教堂、天主教堂都建在十字路口,和加油站、銀行、派出所旁,同樣的與民眾接觸,只有佛教的寺院放棄都市,隱居山林,實在可憐。例如大仙寺在關仔嶺、超峰寺在大崗山,凡是有山的地方就有寺廟;甚至有一些小的寺廟,都是你走到巷子的盡頭,沒有路可走了,或是靠近垃圾堆的地方,大概就到了。

其實,與民眾生活有關的,好比菜市場、銀行、保護安全的公務人員、信仰的教堂……大部分都建在十字路口,因為這是他們生活上需要的。所以,我們在全世界所看到的銀行、警察局、教堂、加油站等都立在大馬路的旁邊,唯有佛教的寺院不知建到哪裡去了?

講到這裡,不禁要問:寺廟為什麼不能如佛陀所說,在十字路口,建塔寺,供人瞻仰呢?

這樣一個問題,一直到最近,由於台中惠中寺要在新開發區的大馬路邊籌建道場,又再度被提出來。一些教授、審查委員,在會中發言說:寺廟不可以建到大路邊,應該要建到山林……不曉得這是誰規定的呢?

過去,寺院會遠離市區、建在山林,是因為明朝朱洪武曾經做過沙彌,後來當上了皇帝,怕佛教的聲譽搶奪他的位置,就把佛教驅趕到山林,由國家供養。現在,你們要佛教齊聚到山林去,失去度眾的能量,那麼他們的生活,是不是就由各位教授、審查委員來供養,好讓他們能可以生存呢?不然,把寺廟都建在深山、郊區,他們既然沒有度眾的能量,沒有信徒,他們的生存怎麼辦呢?

早在日本人統治台灣的時候,他們也很重視寺院建在哪裡。例如過去把屬於淨土宗的台北善導寺建到中正區的忠孝東路上;把屬於曹洞宗的東和寺建在上海路口(現今台北市中正區仁愛路);把屬於天台宗的法華寺建在西寧南路的中心;把圓山護國臨濟寺建在遊客遊玩最多的台北動物園邊上等,這些都是公家的寺院。日本人讓佛教成為人民百姓的精神道德、慧命皈依的地方,去寺廟參拜,一路順暢,如同回家一樣很方便,所以人心就會淨化,社會就會安寧。

但是,除了在台北政經中心建了這許多大寺院以外,日本人統治台灣,准許在城市街道建很多的神廟,基本上他們只希望用神權讓人民信仰,不必研究佛教義理。

就等於在大學裡面,不准許設立哲學系,他不讓你有思想,不要你對宗教有太多的了解,只是推行愚民信仰,只倡導民間信仰,給你求神問卜,讓你的信仰停留在祈求拜拜的上面,求發財、求長壽、求平安,不必研究信仰的意義,不必研究生命的價值。如:北港媽祖廟、城隍爺、西門町祖師廟、松江路行天宮等,不都在大馬路邊嗎?由於這樣的關係,台灣的佛教就逐漸式微,法義的佛教也就沒落了。

回想一九四九年春天,我到了台灣,想找一些名山道場來掛單也非常不易。因為那個時候,像善導寺,已經為台北市政府兵役科和交通大隊占據。像東和寺,已經為一些無家可歸的民眾占領,而法華寺已經被警備總司令部使用了。所以,我只有到鄉村的地區找一些生存的地方。

初期,我找到距離中壢鎮十公里外的一個鄉村芝芭里──圓光寺掛單;後來,又到距離新竹市要一小時以上路程的一個山區青草湖去掛單生存。之後,到了宜蘭,也只是龍華派在巷子裡的一個小廟,我想能安身就好。

因為我個人從不以寺院為念,只想到佛教需要弘揚普及,因而除了為佛教的文化雜誌寫稿以外,也心甘情願幫忙佛教會做義工,四面八方的到各地去鼓勵寺廟要弘揚佛法。因此,我就在台灣環島多次,走訪寺院,甚至有一些縣市佛教會都是我去成立的。

因為我的熱心,除了宜蘭念佛會,苗栗佛教會的支會,就是我代表去成立的。新竹、桃園等地的佛教會,由於理事長妙果老和尚,等於把我當作他的秘書,我就去這許多的佛教會辦事,處理會務。甚至,後來又和煮雲法師、廣慈法師到澎湖去建立澎湖佛教會,也鼓吹在台南市要成立台南市的佛教會。早期,我們就這樣與各地的佛教,結了許多的好因好緣。

但是,可憐的佛教,要想找到一個像樣的寺院做為佛教的會址,都非常困難。因此,如前面所提到的,在台灣,你要找寺院,只要走到沒有路的地方,偏僻的小巷,彎彎曲曲的違章建築,旁邊都是垃圾堆,就可以到達你要找的寺廟。可憐的佛教寺院,都跟垃圾堆、違章建築混雜在一起,你說,佛教還有傳播的力量嗎?

那個時候,最大的寺院,大部分都是屬於道教的,如:苗栗獅頭山,是佛道共居;台北木柵指南宮的「祈夢室」名聞台灣;台南南鯤鯓、五王廟等。當然,也有一些寺廟,如大崗山、大仙寺、觀音山等都放棄了都市,建立在山區,做為老年人安單、養老之處,幾乎很難找到清淨莊嚴僧侶居住弘法的寺院。

後來聽說,黨國元老李子寬居士和孫張清揚女士合作,花了一千五百萬舊台幣,買下了善導寺的大雄寶殿,讓政府准許信徒來禮拜。東和寺還保存了偏僻的一間廂房,供給台北市佛教會的理事長心緣老和尚居住,此外,台北就沒有什麼佛教了。包括中國佛教會都沒有一個地方生存,後來被逼到神佛共有的萬華龍山寺一個偏僻的廂房裡,做為中國佛教會的辦事處。幾經交涉,請台北市政府的兵役科,讓出一間大約三十坪的屋子,讓中國佛教會可以搬到善導寺來辦公,如此,大家聯絡比較方便。

最初,我們也沒有想建寺安僧、為佛教做一些安排發展的長久計畫,以為在台灣只是一個過度,國共戰爭終究會解決,我們究竟只是雲水漂泊,遊蕩到何方也還不知道,所以並不關注居住的問題。

但是時間久了以後,國共對峙,兩岸大海遙隔,看起來一時也不容易回到大陸,只有想方法生存下來。所謂「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盡一己的力量來弘法利生。

當時,我們年紀輕,又無信徒,也無佛門的法系兄弟,可以說要想找一個地方弘法度眾,真是難如登天。尤其我隻身在台北,上無片瓦,下無立錐;每到了晚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安身。替《人生雜誌》編輯的時候,承蒙善導寺看在東初法師、南亭法師的面子上,准許我睡在他們安奉骨灰最下一層,沒有人願意供骨灰的一個櫃子裡面,我可以把櫃子的門打開,就睡在骨灰罐子的下面,也睡了好久一段時間。想來,活人也不如骨灰的價值,還要在他們下面才能安居。

不過,大部分的時間我仍在宜蘭。其實,宜蘭的雷音寺實在簡陋,沒有居住的環境條件,但是我生活一向欠缺,養成我對衣食住行忍耐的習慣,也因為那邊信徒、青年的熱誠,寺院裡的老尼師、老太太等對我的友善,我也就樂於在宜蘭落腳,和他們共處。就這樣,也過了二、三十年的時間。

後來,有不少信徒來遊說我建寺院;由於在大陸,我還在讀書的時候,曾經立志,將來不建寺院、不做住持,只要有機會弘揚佛法,能從事文化、教育事業就夠了。其實,那個時候我還不太懂得如何弘法利生,不過是心中的一個願望,那就是我的目標。

其實,太虛大師復興佛教不能成功,就是因為他沒有基地,那時候我們也不懂太虛大師復興佛教失敗的原因在哪裡?我們只是學習他不要寺廟,這也是最早時候的一些不切實際的觀念。

到後來,想到弘揚佛法,還是需要基地,但是我們的力量已經趕不上土地的價值升值,只有在大樓上買一層樓作為弘法的道場,所以台灣的佛教就慢慢變成與民間共有的大樓為基礎的佛教。因此就有一個笑話:大樓的下面他們開舞廳、KTV,我們在樓上拜佛;人家都說下面是地獄,上面是天堂。

宜蘭的信徒還是很熱心,為了我的講經說法,在中山路口,建了一個五十一坪的念佛會。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雖然這麼一個小小的念佛會講堂,我就把章嘉活佛、南亭法師、東初法師、印順法師、演培法師、白聖法師,以及台灣本地的賢頓法師等,都請到念佛會來講經說法。

我從這裡得到一個利益,那就是每當這許多貴客蒞臨的時候,信徒們就會熱切的加添設備,如:衣單、蚊帳、鍋碗瓢盆等,讓我感覺到,只要有人來,這裡(念佛會)就會有所成長。可見得,集眾就有改變的因緣、進步的功用。

每次布教都是在一些神道廟裡,或者農人的晒穀場所,並且要和警察捉迷藏,不斷地被警察取締。這許多的經驗,真是一言難盡。我心裡就想:要建寺院,有地方才能傳教。所以,後來藉著歐伯颱風把雷音寺大殿門戶吹倒的機會,就不計較法令,准許我重建雷音寺了。

此外,台南一些信徒居士的響應,一再鼓勵我在高雄建立高雄佛教堂。可以說,高雄佛教堂第一筆捐款,就是由我捐贈二十本《無聲息的歌唱》所得。當時每本五塊錢,總計一百元。因為這樣,居士們得到鼓勵,就發心來籌建佛教堂了。

一個在台灣南部高雄,一個在台灣東北部宜蘭,那個時候的交通,來往一次,都要十個小時以上;可憐的我,就這樣每個月奔波南北。

不過,這樣子也很好,結下了台南、嘉義、虎尾、龍岩、台中、苗栗、新竹的緣分。所謂「行走山河」,有的時候,我連火車都不要坐,今天走幾十哩路到這個寺院,明天走幾十哩路到那個寺院,他們也都歡迎我跟他們說法。其實,我哪有資格講說佛法,他們只是我試煉的對象,等於我在實習講說,他們來參與做聽眾,他們多少也得到一點佛法。我自己為了要和他們講說,就是沒有讀書,也要想方法要用功。

雖然我沒有進過正式的學校念書,也由於這樣,我感到,社會就是我的大學,寺廟就是我的教室;因此,我在北港媽祖宮的宗聖台、台南五王廟裡的講堂、大甲的鎮瀾宮、嘉義的天龍寺、義德堂,連縱貫路的許多山區小廟,在六十多年前的時間,都留下了我許多的足跡。時光迅速,今天當然也不再去講述了。不過,寺廟究竟要建在哪裡?

後來,在一個叫「一善堂」的神道教小廟的樓上,我承諾替他們做早晚課,為信徒上供、消災,這樣,他才准許我成立念佛會。那是我第一個成立的台北念佛會,地址是:台北三重埔大同南路十六號。再加上宜蘭念佛會,相繼的虎尾念佛會、龍岩念佛會、高雄念佛會等。一下子,我在台灣有了一、二十個念佛會。

曾經,台中的某些居士,虔誠的信仰淨土,認為我排斥念佛,他們忿忿不平,甚至要驅逐我離開台灣。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我在這幾十個念佛會當中,已經播下了多少的菩提種子,增加了多少的信徒。台灣後來的什麼功德會、救濟會、什麼布施建廟,我度的這許多信徒對他們會沒有貢獻嗎?

給人很傷心的,我把雷音寺建在宜蘭的中山路口,我把高雄佛教堂建在高雄成功一路的十字路口,我把壽山寺建在壽山公園的大門口;這樣一來,佛教會的那許多的法師們,好像我的這許多建設,在他們的心坎上插了一把刀似的,他們就非常不喜歡我。

我自己檢討,我不要寺廟,也不要做住持,像在宜蘭弘法六十幾年,我沒有做過雷音寺的住持;高雄佛教堂是我建的,但我怎樣都不肯擔任住持,還邀請香港來的月基法師前去主持。我實踐自己青少年時期就立下「只要弘法利生」的理想,不做住持。到後來,就是建立了佛光山,我也不敢用住持的名義,所以說自己是宗務委員會的宗長,我也不要「住持」這個名稱。

但是,由於我不做住持,到處弘法困難、辦學困難,不得已才改變了主張,創建佛光山。最初,也只是要辦叢林學院,我志在弘揚佛法,做院長、做住持,什麼名稱也不去計較。就這樣,慢慢的,自覺我的法緣,在台灣不斷地展開。

台灣地小,土地難求,我寫稿、弘法,也想積聚一點金錢來興建道場,但是,從民國四十年到民國六十年,這二十年中,自己的財務狀況,始終趕不及土地上升的價碼。本來一坪一千塊的土地,好不容易,我積聚了五萬元,想買一塊五百坪的土地來建寺院,但是它已經漲到五十萬了,建寺的夢想又碎了。

沒有關係,我再來積聚。又過了幾年,當我有了五十萬以後,再去買地,這個土地又漲到五百萬了。我不死心,繼續積聚我的稿費、出版的收入,但是當我有了五百萬的時候,已經又漲到五千萬。我知道建寺院的這個夢想,是不能成功的了。

後來,變賣一所由標會所得的幼稚園,哪知道,因為土地增值,從最初十五萬建設的幼稚園,沒有兩年,竟然上升到價值六百萬。我們決定把它賣了,用這筆款項來建寺院,籌辦佛教學院。

但是,六百萬還是不夠的。那時候,我四處尋找土地,像現在的高雄圓山大飯店、正修工專(正修科技大學)、長庚醫院等等。我天天看,卻買不起,把土地的價格看得都更提高了。

後來看看建寺無望,算了,就把一點錢捐助給落難中的華僑褚柏思夫婦。他們也很好心,就說,我就把大樹鄉一塊土地送給你吧。

那時候,他擁有的大樹鄉這一塊土地,只有萬壽園到不二門,大約十一公頃。我覺得有了十一公頃的土地,不管它好不好,總可以發揮了。當然,我須要增購旁邊的一些土地。

五十年來,佛光山麻竹園這裡,原本是公有的、放領的土地,沒有所有權,興田村的人,最初賣給我只有幾百塊一坪,到了現在,一坪都要三萬塊、五萬塊,價碼已經漲到不知道百倍以上了。我也很耐煩,和山下的老百姓周旋了五十年。

現在佛陀紀念館代表佛寶,藏經樓代表法寶,佛光山、叢林學院代表僧寶;佛光山三寶具備。每天至少都是萬人以上前來朝拜,比都市十字路口更有價值了。

除此之外,我自己遵守佛光山的法規制度,做了十八年住持以後就退位讓給青年僧去主持,培養他們來接班。記得那個時候,我還不到六十歲,退位以後做什麼呢?沒有關係,我可以周遊世界。

就因為這樣的因緣,在世界各地如:倫敦、巴黎、柏林、荷蘭、澳洲、南非等,都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緣分。我沒有一一敘述這許多事,總希望佛光山有弟子能發心,把佛教國際化,把寺廟能夠建到全世界,並且把它做一個紀錄,讓「人間佛教回歸佛陀的本懷」,這也是我最大的期望。

尤其過去,我的志願是不建寺院,但是因緣發展也由不得你。所謂因緣成就,後來在世界七大洲陸續建了二、三百個寺院,巴黎、倫敦、柏林、雪梨、東京等,大概世界的名城都有佛光山的寺院。這並不代表我有什麼能力,都有當地的信徒發心,和我集體創作,大眾因緣的成就。

但是,現在遇到了這個難題,佛光山位在台中市惠中寺,靠近重劃區台灣大道旁有一塊土地,由於台灣地小人稠,我們只有建高樓式的寺院來爭取使用空間。最初,政府相關單位不肯發給建築執照,認為必須要有宮殿式的屋簷才像寺廟,才准許你建築。後來甚至主其事者說寺院不可以建在馬路邊。

我們感到很奇怪,基督教堂也沒有宮殿式的屋簷,他們只要豎個十字架就代表教堂了。台北的行天宮、雲林的媽祖廟、大甲的鎮瀾宮、台北龍山寺、各地的清水祖師廟,都在十字路口,神道教的宮廟都可以在大馬路邊,佛教的寺院為什麼不能在大馬路邊?

現在,台中佛光山的住持覺居法師,為了籌建惠中寺,對這塊地畫圖設計,已登記三年以上,但都不能獲得批准。最初學者教授評鑑,認為寺廟來往人多,不可以在馬路邊;後來又說停車場要加大,不得已,我們再用高價買下旁邊的土地作為停車場。這許多學者教授,你們對中華文化、宗教信仰,就這麼忍心的踐踏嗎?現在的主管官員還是不肯批准我們在大路邊建寺,甚至還揶揄說,怎麼不建到郊區、建到山裡云云,我認為這樣的話,已經構成宗教歧視。

我們看到,《中華民國憲法》第二章第七條規定:「中華民國人民,無分男女、宗教、種族、階級、黨派,在法律上一律平等。」第十條規定:「人民有居住及遷徙之自由。」第十三條規定:「人民有信仰宗教之自由。」這些學者教授阻礙佛教的建設,難道他們都不懂法律嗎?他們都不知道憲法的規定嗎?

尤其,宗教是人民心靈的加油站、是百貨公司、是學校,更應該在大路口建設,信徒才能得到方便。我認為,這些學者教授審查委員已經侵犯到憲法保障人民信教自由、居住自由的權利。幾十年來,我在全世界走動,都沒有聽說過,哪一個國家的佛教寺廟在大路邊不可以建設的。現在,我已經通知負責的覺居法師,可以向這許多人提出告訴。

我個人一生,沒有和人上過法院,甚至我都協助調解別人的法院糾紛,將它化干戈為玉帛。如今,到了我這九十歲的老邁之齡,還起瞋恨心,為了這句話,不惜和這許多人對簿公堂。因為這是有關佛教的整體,我不能讓神聖的佛教信仰,給一些官僚學者隨意的踐踏。不得已,只有鼓起道德勇氣,將它披露出來。

寺院究竟要建在哪裡?請信徒和台灣社會廣大的民眾一起來關心,做個公評:「寺院,能建在大路邊嗎?」

當本文寫到這裡的時候,聽說問題已經解決,惠中寺建寺一案審核通過,准許我們在大馬路邊建設寺院道場了。我的一點不平之心,也才慢慢平復。

在這年老之齡,為了佛教,不惜一切要跟他們法庭相見,我想起佛陀當初在印度和外道的糾纏,受外道的欺壓,跟外道的鬥爭,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時代,是佛與魔共存的世間,就看我們的佛心,能不能夠升到佛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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