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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30 引言

「覺樹榮枯幾度更,靈山寂寂待重興;此來不用傷遲暮,佛法弘揚本在僧。」這是一生懷抱興隆佛教之志的太虛大師,五十歲於靈鷲山過生日時,目睹佛教在印度凋零沒落,只留下古蹟供人憑弔,一時有感而作的詩偈。

「弘法利生」自古以來一直是僧眾責無旁貸的使命,所謂「弘法是家務,利生為事業」,綜觀佛教史上,歷代的寺院無不興辦許多利濟群生的事業,例如植樹造林、鑿井開渠、築橋鋪路、經營碾磨、設置浴室、賑饑濟貧、施醫給藥、方便行旅、養老育幼、急難救助,乃至開辦義塚、義學等。因為佛教辦有資生利眾的事業,對社稷民生有所貢獻,所以能夠走入社會,被世人所需要與接受,故能盛行於世。

然而自隋唐以後,佛教出現數百年日漸衰微的現象,尤其明清以降,佛教受到政治力的介入,被迫走入山林而日漸與世間脫節。加上過去佛教一向尊重出世間法,鄙視世間法;佛教徒普遍不重視世間資生的問題,只是一心急於求證出世的解脫,導致佛教被視為消極、厭世之教,而為世人所排拒。

創辦弘法事業的緣起

十二歲時因為一句承諾而出家的星雲大師,出家後感於當時佛教因循明清隱遁山林的自了思想,一般寺院平時既不講經說法,也沒有興辦弘法活動,更無任何福國利民的公益慈善事業,終年莫不山門緊閉,只有在特定的法會之期才開放給信徒拜拜、趕齋,故而當時社會對佛教有很不好的觀感,覺得出家人不事生產,是社會的「消費者」。面對來自社會如此不屑的批評,當時星雲大師心裡油然興起一股振興佛教的使命感,他強烈的意識到:「佛教要有前途,必須發展事業。」(《如是說》)

這種思想其實可以追溯到更早以前,在大師出家之前,由於經常隨同虔誠信佛的外婆到寺廟燒香拜佛,當時他看到寺院的大雄寶殿裡,三寶佛、二十四諸天,乃至四大金剛、十殿閻羅等,都極為莊嚴巍峨,然而整個寺院卻見不到任何佛教事業,也沒有感受到佛教對人間的關懷。當時大師小小的心靈裡直覺這不是真正的佛教,他認為:「真正的佛教應該是教人如何解脫自在、如何獲得幸福安樂,如果缺少這些義理的弘揚與資生事業的發展,則佛教對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是說》)當時這樣的一念,其實已經在他的八識田中種下了改革佛教的思想種子,而其日後對振興佛教所做的重大作為之一,就是創辦各種弘法事業。

大師認為人生在世都有職業,尤其佛教的出家人更要有「弘法是家務,利生為事業」的使命感。他主張現代僧伽應該「以講經開示、授課教書、著作編寫、慈善救濟、教會行政、大眾傳播、領眾薰修,乃至服務道場,建設許多的佛化事業,以繼往開來、紹隆佛種為職志」(《怎樣做個佛光人──第八講》)。

就因為當初這麼一念興隆佛教的願心,星雲大師近一甲子以來的弘法生涯中,始終一本初衷身體力行,努力實踐理想,因此造就了今日佛光山遍及五大洲兩百多個寺院道場,以及佛光會在世界七十多個國家地區的一百多個協分會,每日本著「以教育培養人才,以文化弘揚佛法,以慈善福利社會,以共修淨化人心」之四大宗旨,同步在各地推展各項佛教事業與弘法活動,方便善巧的接引社會各階層人士接觸佛教、認識佛教,終而讓佛教走向社會,走到家庭,走入生活,走進人心。目前在全球佛光人同心協力推動下,不但帶動台灣佛教蓬勃發展,同時也把人間佛教的種子播向五大洲,真正實現其「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長流五大洲」的願心。

創辦佛教事業與推展弘法活動,其實是因應現實人生的生活需要,以及順應眾生得度因緣不同而施設的種種方便;透過事業與活動的舉辦,佛教因而得以普及人間,落實生活,真正實現「人間佛教」的理想。因此這種深具人間性、生活性、時代性、社會性、利他性、普濟性的現代弘化方式,是星雲大師實踐人間佛教很重要的一環。

對佛光人殷切期許

「佛教需要創辦弘法事業」,這種思想理念可以說散見在大師的開示與著作中,尤其在《怎樣做個佛光人》裡更是處處指陳。例如在第一講裡說「佛光人是事業第一,自己第二」。大師指出:「未來佛教的慧命,完全寄在佛法的事業上;教育、文化、慈善、共修活動等佛化事業,都是傳教的方便。」大師感於「自明清以來,教務衰微,僧伽素質低落,主要原因就是佛教沒有事業。社會信眾除了喪葬儀式偶需佛教外,竟不知佛教對他們還有其他關係」,因此呼籲「佛光人要以弘法利生的事業為職志」,要有「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發心,更要發願「以弘法利生的事業,供養三寶,奉獻給一切眾生」。

大師對佛光人有殷切的期許,同時他也深以多年來佛光山及其他佛教團體造就出來的人才,都能在各地從事養老院、育幼院、托兒所、幼稚園、學校、雜誌、報紙、電台、電視、講堂、醫院、出版社、圖書館等,而感欣慰的說:「我們的事業帶動了佛教的發展。」(《怎樣做個佛光人──第一講》)

在《怎樣做個佛光人──第二講》裡,大師進一步指出「佛光人要先入世後出世」,因為「大乘佛教的精神,雖然有出世的思想,但也要先作入世的事業!沒有入世的事業,和人間實際的生活脫了節,假如天天高呼出世的口號,國家不愛,父母不孝,族友不親,這樣就能容存於天地社會之間嗎?」因此「佛光人要肯定復興佛教的不二法門,必然是先有入世的事業,然後再求出世的依歸!」

大師甚至提出「佛光人要先度生後度死」,他不否認「度死的功德也可以做為度生的因緣,一場如法的功德佛事,不但亡者受益,就是生者也會以此有了得度的因緣」。不過大師認為:「佛光人還是應該先充實六度四攝的修養,佛光比丘要以做醫師、教師、教誨師、布教師、工程師、領導師為職志;佛光比丘尼要以從事護士、幼教、音樂師、美術師、家政師、語文師等為目標;佛光優婆塞、優婆夷,要護持真正的佛法──所謂真正的佛法就是人間先度生後度死的佛教!」只是大師也不諱言:「人間佛教的推動者,不但要博通經論,而且要具有一般社會知識,甚至天文地理、政經常識、講說寫作、各種技能,還有宗教體驗,莊嚴行儀,如果這些不能具備,就成為度生事業的缺失。」(《怎樣做個佛光人──第二講》)

正是感於「度生的活動難做,度死的功德好為」,「經懺佛事因為容易維生而成為一般僧侶的職業」,致使「人天師範的僧寶,淪於以經懺為職業,誤盡了天下蒼生,損失了無限的人才」(《怎樣做個佛光人─第二講》)。所以在第八講裡,大師明示「佛光人不以經懺為職業」,經懺佛事應該是「和信徒結緣的方式之一,不可用為商業行為;佛光人應該抱持至誠懇切的心態,將經懺佛事做得莊嚴如法,切忌流於世俗經營,以應酬熱鬧為能事」。大師對經懺佛事的看法是:「應該懂得淨化改善,以此做為度眾的法門,以此做為弘法的方便。」

接著在第九講裡,大師深切期許:「凡我佛光人不但要到國家會堂開示法要,也應該至鄉村陋巷領眾薰修;不但要舉辦慈善事業,濟貧救苦,也應該大興文化教育,遍灑菩提種子;不但要接引青年男女,為聖教注入新血,也應該化導幼齡兒童,使佛法燈燈相傳;不但要廣納十方,光大宗門,也應該拓展道場,國際弘法。」大師殷殷希望所有出家人要有「寧可以無寺院,不可以無事業;寧可以無學問,不可以無道德;寧可以無能力,不可以無發心」(〈寺院建築〉,《佛光教科書・佛教常識》)的悲心弘願。

開啟人間佛教的新機運

大師創辦佛教事業的理念,雖然有其時代背景與環境因素使然,但也有相當程度是受到他的恩師志開上人所影響。如他在《往事百語》的〈先作牛馬,再作龍象〉一文中說:「家師志開上人是佛教的實業家,他除了教書課徒之外,還興辦宗仰中學、棲霞律學院,同時也非常重視佛教的經濟實業發展,並效法百丈禪師自食其力的農工修行生活,曾經整治山林、創辦農場、燒窯生產、設置染織場……」

由於受其師父身教影響,乃至百丈禪師提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農禪生活」,再到民國太虛大師提倡「工禪生活」等,都給大師極大的啟發。加上他內在性格裡潛藏著弘揚人間佛教的熱情與悲願,因此註定他要走上一條向傳統挑戰的弘化之路,也因為他勇於革故鼎新,因此開啟了今日人間佛教的新機運。

關於大師的挑戰傳統與改革創新,後面會有論述。在此首先必須簡單介紹佛光山開山以來所創辦的弘法事業與傳教活動,從中除了可以看出星雲大師創新且富創意的弘化方式以外,尤其證明大師的人間佛教是「實踐」出來的,而非只是徒呼口號而已。

佛光山自一九六七年五月十六日開山,明年即將屆滿四十週年。多年來在大師的「佛光人要把佛化『教育』從幼稚園、小學、中學,一直推動到大學;從個人家庭一直推動到整個社會:從寺廟出家眾一直推動到社會大眾生活裡去。佛光人要把佛教『文化』普及於一切家庭、一切社會;佛光人要把佛教『慈善』事業到處設立;佛光人要把佛光幸福、歡喜,布滿人間」(《怎樣做個佛光人──第二講》)理念下,遍及全球的佛光人莫不全心致力於教育、文化、慈善、活動等各項弘法事業的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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