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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56 《話說佛光山.寺院篇》序

回顧我的一生,我一直有一個信念,就是願將佛法遍天下,為了佛教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二十三歲到了台灣,不知前途在哪裡,兩年後好不容易有了新竹佛教講習會可以發揮我的理想,不意一年後講習會搬家,不得已走上弘法的道路。三十歲時,念佛會講堂落成,我被推舉為講堂住持。雖然我的志趣並非做一寺之住持,但是想到弘揚佛法,還是需要有一個據點才能有所作為,也就直下承擔。

這時南部信徒也不斷地來邀請,我又到高雄建立壽山寺與壽山佛學院。隨著壽山佛學院學生人數逐年增加,必須再找一處安僧辦道的地方。四十歲那一年,高雄大樹佛光山開山建寺,東方佛教學院成立。一九七四年,因應北部信徒求法的需求,又在台北公館地區成立「普門精舍」,成為佛光山在北部弘法的起點。之後,台北的信眾每週都帶團南下佛光山朝山,為了解決南來北往的用餐問題;因此,一九七五年,又在中部的彰化建立福山寺。我派心平法師前往開山,就這樣開啟了佛光山國內第一間分院的歷史。

說實在,佛光山本山與分院同時開山,對佛光山捉襟見肘的經濟能力已經是非常吃緊了。但是雖然如此,對於佛教國際化的弘法目標,仍然一直在我心中醞釀著,只要有因緣我也絕不放棄;所以當美國建國二百週年紀念活動時,政府希望佛教界組團前往美國,我仍然克服萬難組團前往。一九七八年,我先派慈莊法師前往美國開山,歷經千難萬苦,一九八八年,佛光山海外第一座道場「西來寺」在美國建立,第二年海外第二間道場西方寺也跟著落成。此後,佛光山海外道場就一一陸續成立。

我一向喜歡雲水的生活,所以在擔任佛光山住持三任後,於一九八五年就依照自己訂立的章程退位,交棒給心平和尚。自覺以後可以雲遊世界更為佛教發心,因此前往美國西來寺幫忙建寺,正式踏上國際弘法的道路。

一九九二年,我將海外建寺的工作,交付慈莊法師負責,並賦予其海外督監職位,協助海外道場的成立。他從此就拎著皮包一只,走遍世界五大洲,今天世界各道場能一一成立,他可說勞苦功高。此後又有滿謙法師繼任海外巡監之職,也都能克盡職責,巡迴輔導各洲寺務,深感欣慰。

繼美國開山之後,我們再前往歐洲發展,我請慈莊法師先前往巴黎勘查,之後又派依照開發歐洲各道場;永有法師到英國設立道場;依如法師到香港成立講堂;依來法師前往非洲弘法;永光法師到菲律賓開山;依宏法師在加拿大發展;滿徹法師在德國柏林建寺;覺誠法師開拓巴西及中南美洲;妙如法師到印度辦佛學院;依恩法師到韓國交流及建寺。一時間佛法傳遍五大洲,人間佛教道場紛紛成立。

這當中慈容法師帶領的國際佛光會世界各協會,成為我們在海外建寺的最大功勞者。許多協會會長都是在當地事業有成的僑領,或是深具名望的社團領導,如洛杉磯西來寺的陳居;東京別院的西原佑一;倫敦佛光山的倪世健;巴黎佛光山的江基民;雪梨南天寺的游象卿、廖德培;布里斯本中天寺的劉招明;泰國泰華寺的余聲清;奧斯汀香雲寺的嚴寬祜;德州中美寺的趙辜懷箴;溫哥華講堂的趙翠慧;巴西如來寺的張勝凱、斯子林;香港佛光道場的陳漢斌等人。因此我常說:「光榮歸於佛陀,成就歸於大眾,利益歸於常住,功德歸於檀那。」一切都是大眾成就,沒有哪一處是我個人所有。

這些寺院不論是「山林寺院」的高雄佛光山總本山、美國洛杉磯的西來寺、日本富士山的本栖寺、澳洲臥龍崗的南天寺等,都經常舉辦僧信二眾的培訓講習。同時位於高樓的「都市道場」,如台北道場、蘭陽別院、惠中寺、南台別院、南屏別院等,更是人間菩薩道場。這些寺院不僅傳承佛教的信仰,更是人格涵養的學校,他們都是社會穩定的重要力量。

尤其,我們在世界各地建寺,發現海外的華僑非常需要心靈寄託,佛教成了不分國界種族的共同文化信仰。我們到泰國的金三角、熱水塘去弘法救濟時,一些過去抗戰期間留在當地的國軍;他們為了保衛國家,離鄉背井,一過就是二十年。我們到達的時候,許多人感動落淚,不少人雙手合十,跪下聞法。他們說:「我們寧可沒有飯吃,也不能沒有佛法,因為沒有精神上的依靠,才是最大的苦難。」看到他們那種對宗教的渴求、對信仰的認真,不禁令人鼻酸。

又我們在法國巴黎成立大會時,巴黎的許多華僑流著淚對我說,今天因為佛教信仰才再度把華僑團結在一起,讓我們能再度如兄弟一般親愛。他們的話讓我非常感動,讓我意識到佛教對海外華人社會的團結、友誼的促進及人心的安定,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們的話也激發了我要將佛法弘傳五大洲的決心,為世界各地華僑建立心靈的皈依處。

走遍世界各國,讓我最感念的應該是香港人與馬來西亞弟子。香港人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問:「那裡可以拜拜?」香港人把拜拜看得比賺錢重要,他們對精神世界的追求,遠比外在的物質世界還要重要。所以,我在世界各地建立道場,得到香港人很大的支持。還有馬來西亞籍的佛光弟子,他們在語言上的優勢與性格上的刻苦忍耐,都成了佛光山國際弘法的先鋒部隊,不但突破我們與西方世界的隔閡,更承擔了許多海外道場的建設發展。

我認為建寺度眾是弘法者的任務,弘法利生的目的就是要帶給眾生幸福與安樂。有一次美國的信徒問我:「學佛為什麼一定要了生脫死、成就佛道,為什麼佛法不能講求實際一點,教我們如何今生過得更好,更幸福呢?」因此,我們人間佛教的教法,就是當下重於未來、生活重於生死。帶領信眾在生活道德上增上,最終就能圓滿佛道。

過去有很多人說我心很大,其實我只是想到哪裡沒有佛法,就往哪裡去。弘法利生是每一個佛弟子應有的責任,應該勇於當下承擔。華嚴經說:「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己身求安樂。」過去唐朝鑑真大師,為佛法流傳東瀛,遠渡重洋到日本弘傳戒律;東晉的法顯、唐代的玄奘大師,渡沙河、越蔥嶺,為了讓佛法弘傳東土,寧可向西天一步死,不回東土一步生。一千五百年前,慧深法師為了弘傳佛法,孤僧到中美洲,成為美洲佛教的濫觴。他們都是現代弘法者的榜樣。

如今走過人生九十載歲月,在世界建立近三百所道場與事業單位,只是效法古德的願力與發心;以「復興佛教,捨我其誰」的信念,將振興佛教,救度眾生的責任承擔起來,才不負身為佛弟子的使命。若問我生平何所求,但願平安幸福照五洲。

今佛光山開山五十年,未來的五十年,期勉散布在海內外各地道場的徒眾,要做個地球人,不以一人一事為主;為了將佛法弘揚,要以大眾的需要、各地方信眾的需要為主。「根」可以到處移植,不一定要在某一地某一區,要具有雲水的胸懷,才能讓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長流五大洲。如是,是我對佛光弟子的期勉!

二○一六年十一月於佛光山開山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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