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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68 行雲流水一奇僧——祝星雲大師壽

‧蕭鴻 作家

佛光山開山之前,佛教有各式各樣的弘法活動;佛光山開山之後,佛教的弘法活動也未停止或減少;但無可置疑的,因為有了佛光山,佛教界的活動增加了,佛教給人的印象,覺得和每個人的生活更加接近了。

這個現象,不是佛光山有什麼特殊的魅力,而是佛光山開山的星雲大師,提倡人生佛教,把佛法生活化,並且念茲在茲,力行實踐,而使得佛陀的信徒大量增加,今天,佛光山的影響力不只及於台灣,也已延伸到美國、馬來西亞和日本,星雲大師僕僕風塵,隨時隨地,都在為宣揚佛教的濟世精神而奔波。

很多人看星雲大師,似乎有霧裡看花的感受,對於他的一切,並不完全清楚,加上國人有「名滿天下、謗亦隨之」的習性,對一些受人尊仰的人物,抱著懷疑的態度;佛光山開山二十年,這些困擾幾乎無日無之,所幸,星雲大師心胸開闊,不計毀譽,他只有一個目標,促進佛教的現代化。

作為大師的信徒,並且有因緣和他時常接近,我發現,大師的許多了不起事蹟,只緣於他有堅定的信心,禪宗法門有所謂「信、願、行」的程序,信是一切法門的基本,由「定信」到「真信」,才到了如如不動,清淨無相的地步;信而後才有願,才有力量,才能向前推進;而無論願之大小,都必須依法奉行,大師就是遵循三個字的順序,把佛光山帶進佛教新境。

大師以為:文化與教育是昌明佛教最重要的手段,所以在佛光山的四大處中,文教處便居其一,大師本人更是用各種方法,來達成弘法的任務。他從一九四九年來台,迄今近四十年,他自己寫作、出書之外,最多的活動便是開示,近年來,他的弟子們把他的演講編印成集,達數百萬字,又連續編印了一百冊《佛光小叢書》,每冊一個主題,都是大師歷年來在台灣各地演講的選輯。

我曾經私下給他統計了一下,近一、二十年,他的演講已超過一千萬字以上,這些,只還是正式演講的部分,他在電台上、電視上都有弘法的節目,在兩所大學擔任兼任教授,此外,他還要為佛光山的宗務而忙碌,在山上的時刻,更有不斷的訪客,他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準備那些演講的稿子?

大師的演講,深入淺出,詮釋佛法,妙手天成,所以他在台北國父紀念館和高雄中正文化中心開示時,裡裡外外都擠滿了人。從他的演講中,可以看出他精通文學、哲學、史學、心理學、社會學,他在一次對弟子的開示中,談到如何求法,每一綱目都用一句詩來作註解,又可見他對中國詩詞下過功夫。

他說:

我們求法的精神──八千里路雲和月。

我們求法的任務──萬方多難此登臨。

我們求法的願心──春蠶到死絲方盡。

我們求法的功用──萬里無雲萬里天。

我們求法的耐力──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們求法的悲心──一夜鄉心五處同。

我們求法的方法──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們求法的目標──留取丹心照汗青。

大師的演講不但題目不同、內容不同,甚至取喻也不同,近千萬字的講稿,如果沒有充實的內涵,如何能夠服眾,如何能使演講集一版再版?也由此可知,大師善於利用每一分一秒的時間,廣泛吸收知識,所以在他的演講裡,有時候還會出現科學新知。

沒有見過大師的人,可能以為他會「望之儼然」,實際情形卻完全不是那樣,真的是「即之也溫」,平易近人,溫和親切。

最近一次和大師談話,我對外界許多誤解佛光山的地方,甚至形諸文字的,認為應該設法加以澄清,我並且很率直的說:

「佛光山的自我宣傳實在不夠。」

大師卻心平氣和地告訴我:「任何事,守舊總比革新容易,但時間會證明一切,不必過分計較。」

大師指出:佛光山受到外界的誤會,早在朝山會舘建成時就有了,當時有人說,會舘內鋪地毯、睡彈簧床,和佛教苦行的精神不合,並且直指佛光山很懂「生意經」。但大師認為:「再好的設備,都是給朝山信徒所準備的。」

佛教勸人修行,是給他一個光明淨土的遠景,如今在現實社會中,卻是那麼寒愴,這如何能夠增加信徒的信心。而且所有好的設備,都是為信徒所設,佛光山的弟子,包括大師在內,都住在一棟宿舍內,是木板床,沒有冷氣,沒有電視,生活非常單純。這就是大師對「修行」兩個字的最好說明。

大師曾經替高雄市兩位政壇人士調解糾紛,使原已對簿公堂的事件,片言立決,化敵為友。甚至也有某一重要人士勸他參加立法委員的競選,當然都為他拒絕。但也因此,一些存有惡意的人,便奉送他一個頭銜──政治和尚。對於這個頭銜,大師都不生氣,他的說法是:

「出家不是出國,國家是每一個人的,和尚也要有國,愛國沒有什麼不對。」

佛光山基於實際的需要,必然有賴於十方大德的支援,以佛光山本山來說,有僧侶及在家眾六百餘人,此外,附設的普門中學、幼稚園、佛光診所,都需要財務的支援;每個月,山上的電費就超過八十萬元,台灣的道場和大陸不同,大陸的叢林都有龐大的廟產,每年收租便已吃著不盡,而台灣則全賴善信的布施,這「十方來、十方去」的個中況味,也只有主其事者才清楚。所幸,佛光山的信徒遍布國內外,人數雖沒有正式統計,但幾十萬人應該是很保守的,因為有這許多信徒的支持,佛光山的弘法工作,才得日益發揚光大。

大師本人的個性可以「圓融」二字概括。他的外貌就像彌勒佛,不論識與不識,只要和他見過兩次面,便自然而然受到他的精神感召,這種親和力不是人人都有的特質,但在大師身上非常突出。所以,追隨他的第一代弟子,以及後來東方佛教學院畢業的男女眾,幾乎都是毫無條件的奉獻自己,而以身為大師弟子為榮。

事實上,大師對弟子們的照顧與撫育,也是無微不至。佛光山上的僧眾,只要有一技之長,便會任才使用,潛心向佛的,可以坐關;有心向學的,可以在國內外大學深造;有志弘法的,在本山和各分別院擔任不同的工作。即使山上沒有派固定的工作,也有學習英文、電腦的機會。佛光山的弟子,真的是很幸運,最近,台大畢業的慧開,是山上的文教處長,暑假期間赴美深造,攻讀博士學位,這當然是大師促成的。

至於大師自己,非常灑脫,他在佛光山開山之初,訂下了一個制度,即開山大師擔任佛光山的住持,以六年為一任,最多不得超過三任十八年。兩年前,大師宣布退位,把住持職務傳法給大弟子心平和尚,儘管有近萬人跪地苦求「大師不要走!」但他無掛無礙,飄然而去。當然,他不會離開他手創的佛光山,可是從此以後,山上的一般性事務,他不再過問,而他心力集中於弘法。這種灑脫的態度,在擾擾攘攘的今天,真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不可多得的了。

星雲大師的為人處世,真個如行雲流水,飄逸出塵。農曆七月二十二日,是他六十二歲的壽辰,大師將自美國歸來,接受弟子和信徒的祝福,作為他的信徒之一,又是大師的小同鄉,我謹以這篇短文作為壽禮,並祝大師法體康泰,佛法昌隆。

    本文刊於一九八七年九月十五日《台灣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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