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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07 出家在家之間

‧卜少夫 資深報人、新聞天地雜誌社社長

十一月二十二日,香港各社團聯合歡迎星雲大師,在世界貿易中心,擺下十八席,主席中首席為大師,原安排大師左座第一為陸鏗,其次為我,陸鏗謙遜,堅持讓我坐大師左一,因此得與大師在最近距離有不少談話。大師在應人要求在所贈《星雲大師與人生佛教》一書簽名時對我說:這書中沒有你的文章,希望再版時你寫一篇,當時我未加遲疑便答允了。

此乃本文之由來。

方外人與文人

蘇軾蘇東坡,有兩個朋友,一個是佛印和尚,一個是琴操校書。蘇是太守,做官的不能與子民來往,只有與出家人打交道。校書即妓女,妓女也是出家人。其實,與其說蘇東坡是個官,不如說他是個文人為適當。三人之間的交往,留下不少韻事與詩詞。

另外一個姓蘇的,蘇曼殊,因為與弘一大師(李叔同)交上了朋友,後來也出了家,豐子愷雖然沒有剃度入門,在他的繪事與文章裡,卻充滿了佛學佛理,「緣緣堂」這個居處的名稱,即可見出豐子愷的浸淫。

文人與方外人的結納,自古即流傳有不少佳話。

如果以此為專題,真可寫出一本極豐富的專書。

我豈可比擬蘇軾、蘇曼殊、豐子愷?然而在人生遇合機緣中,我卻結交了不少有道高僧。最早的如名法師,北大畢業後,到鎮江金山寺受戒。抗戰時期,和重慶北碚縉雲寺,拜謁太虛上人,受教三小時。勝利後,在曼谷與華籍僧王普靜和尚有數度交往;在台北,在香港,悟一法師不時有接觸。在香港,洗塵、覺光、永惺、寶燈,都曾晤聚。

其中,使我印象最深,向我講道論道的是太虛上人。可惜那時我涉世不深,只有三十來歲,領悟不足,唯識大家的啟示深奧,至今尚有悔恨。

出世經營入世

佛教分大乘小乘之外,有不少宗派,和基督教一樣,但演變發展到現代,已形成兩股潮流,一股是五十年前太虛上人所倡導的「人生佛教」,另一股是「深山佛教」。前者可以說是革新的、進步的;後者可以說是傳統的、保守的。太虛上人五十年前的理念,現在由星雲大師身體力行,發揚光大了。此乃以出世思想,從事入世活動。

深山佛教者,望文生義,即知係避入深山,自我苦修,證道成果,以求超脫。此外,他們從冥悟過程,煉得無數知識,加以記錄,加以著述,以供後之來者的鑽研,所以也不能說他們遺世獨立,自掃門前雪的自求多福者。因為他們有所選遺。這一派自認為正宗,是佛教的謫傳。

我認為各有千秋,大可各行其是,不必強求統一,如以時代精神來說,人間佛教對現代社會有貢獻的,也是人類所需要的。

培植組織人才

星雲大師名滿天下,他的作為,令人讚佩,從佛光山到西來寺,再到南天寺,真是久仰已久,直到一九八九年五月在九龍「菩提素食」陪他吃齋,十一月在香港怡東酒店歡迎他率團大陸弘法歸來,一九九○年十一月在世界貿易中心的歡迎,前後三次聚晤,再加上十一月二十三日在九龍紅磡香港體育館的聽他講道,三次近身談話,一次遙觀風采,如是而已。

星雲為了入世,他在從事建立佛光山之前即著手物色人才,培植人才,以後也從不忘記嚴密的組織工作。到佛光山建成他的班底,豐富而健全,人才薈萃,使我們想起孔門有四大賢,七十二弟子,三千門人,孔丘是被公認為一代思想學術宗師,但何嘗不可以稱為偉大的政治家、超凡的政黨領袖。星雲在佛教界,他的組織工作,是其他任何一位法師所不及的,我特別注意這一點。

他胸懷天下,他的事業更將無窮發展,他的組織也更將無限擴大。

和尚也要愛國

由於入世,無法避免與政治牽扯,也擺脫不了政治,他對記者說:和尚難道不能愛國嗎?

他接受了中國國民黨的中央評議委員一職銜,由於人脈關係,從各種跡象看來,他的政治立場還是偏向於自由民主。共產黨是無神論者,是反對任何宗教,拘禁宗教徒,不放鬆宗教的任何活動,他希望用宗教的力量來潛移默化共產黨這一不人性心態,所以他絕不採取尖銳對立的姿態。

記者問起他收容許家屯,他說佛門大開,鄧小平、楊尚昆、李登輝、周南,西來寺也歡迎。

十一月二十五日紅磡體育館的第二天彼岸此岸講座中,談到佛教「放生」時說:「放人是最重要的放生。」

有人問香港人如何面對九七,他說:「香港是中國一隻會生金蛋的鵝,只要繼續生金蛋,不會有問題,不生蛋才有問題。」

佛家慈悲為懷,他曾當面要求楊尚昆釋放魏京生等人。

四「以」、四「不」箴言

高智慧,他苦勸世人,他也以身作則,他的四「以」、四「不」箴言,經常提醒大家的:

以退為進 以無為有

以空為樂 以眾為我

不忘初心 不念舊惡

不請之友 不變隨緣


他是這個世紀,我們中國社會所孕育出的一位傑出社會運動者,宗教賦與他悲天憫人思想,更賦與他捨己為人的精神與勇氣,他今年才六十三歲,他最少有三十年的光陰來讓他更展布濟世濟人的抱負,我們愛戴他,我們祝福他。

本文刊於一九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香港《新聞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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