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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60 今日佛教的希望
時間:一九七七年五月四日
地點:佛光山
《覺世旬刊》曾經刊出一篇「今日佛教不能復興的癥結在哪裡?」字裡行間,作者愛教的熱忱洋溢其中,其提出八點今日佛教不能復興的癥結有:
第一、佛教缺乏組織和制度。
第二、佛教不夠有企業的精神。
第三、佛教太過倡導厭離世間。
第四、佛教申斥物欲的罪惡,不易為社會大眾接受。
第五、佛教忽視教育。
第六、佛教過分保守。
第七、今日佛教徒沒有服務熱忱。
第八、今日佛教裡大家瞋恨嫉妒,不重視人才。
針對此,我也提出以下八點說明「今日佛教復興的希望在哪裡」:
一、健全制度
今日佛教復興的希望首在健全制度。
現在的社會講究組織、講究制度,不僅工商業要制度化,甚至現代的戰爭,都叫做組織戰。台灣公職人員的參選,講究健全的組織,以冀競選的勝利。就算是一個大家庭,也要有健全的制度,家庭份子才能相安無事。
佛教僧團,本來就有健全的制度,例如戒律,是維繫佛教大眾生活安好的制度,六和敬的原則,可以維護僧伽彼此相安相處。過去大陸的寺院叢林之所以有規矩,就是因為講制度。早期台灣的佛教,不但沒有制度,而且各自為政不肯服從,顯得過於散漫。不論哪個人,想做什麼事就做什麼,連佛教會都無法管理。因此,要想復興佛教,首先必須從健全制度著手。
現在台灣的佛教,制度雖然尚未很健全,但教界慢慢已有共識,例如宗教立法一事,為了保護佛教的權益,大家都能不斷的會商、討論,逐漸取得共識,以便讓佛教的制度健全。又如佛光山叢林學院的教育課程,數十年來,為了因應現代社會的潮流及學生的根器,不斷地討論、更新。譬如初級班應該有些什麼課程?高級班、專修部、研究部又應該有些什麼課程?這些都要制度化。
講到佛教的制度,需要建立的制度太多了,例如:人事要有人事制度,經濟要有經濟制度,寺院要有寺院制度,傳教要有傳教制度,甚至舉行法會,也要有辦法會的制度。此外,如剃度的制度、傳戒的制度等,這許多制度若能更健全,佛教就能更團結。
為什麼佛教需要制度?舉例說明:有些人才剛剃度出家,就稱「法師」,可是出家五十年的人,也稱「法師」。還未受戒,就到處化緣建廟;海青袈裟還沒學會穿,就經常做法會;自己還沒有受戒,就已收徒納眾;自己才受戒,戒疤未乾,還不懂規矩,就充當戒師。法會太容易做,傳戒、剃度太草率,這些都是由於佛教沒有健全的制度所引起的現象。
因此,我們要復興佛教,首先必須加強組織,健全制度。
二、自力更生
其次,今日佛教復興的希望在自力更生。
所謂「自力更生」,就是靠經營事業、靠道德能力,以求生存。靠經營事業是指從事生產、注重企業;靠道德能力,即是不靠別人,而以自己的能力、德行來生活,例如我還在焦山佛學院念書時,山上有好幾十間小寺院庵堂,其中有一大寺院叫定慧寺,寺中每一位出家人都能寫字、繪畫,他們將自己的字、畫,闢一間淨室陳列,如果遊客到焦山來參觀,多少會買一些字畫,他們就以此維持生活。
過去大陸叢林裡,有一些出家人對醫學特別有研究,可以替人看病;也有一些法師到學校教書。他們有能力,不但自己可以維持生活資糧,還可以替佛教工作。有的出家人閉關修行,信徒們因仰慕他的道德而出資供養;也由於他的德高,不會把信徒的供養據為己有,因此能從事弘法利生的工作。
在中國佛教史上,很多出家人相當重視佛教的自力更生。如唐朝寺院經營磨坊,開辦無盡藏(當鋪),一來福利社會,二來可以自己生活。一九四九年以前,很多寺院早已效法百丈禪師的農禪生活,自耕自食;響應太虛大師提倡的工禪生活,經營織布工廠等。
早期台灣佛教界有所謂「會得香雲蓋,到處吃素菜」的現象,似乎會念經,就有飯吃;會做法會,寺廟就能興旺。這種拉信徒、化小緣等等賴以生存的方式,勢必會隨著時代的進步而求改變、求突破。意即,我們要靠自己的辛勤勞苦,或體力、腦力,或修道力,以獲取修行的資糧;甚至要用自己的所有,去福利社會,普度眾生。
多年來我一直有個想法,身為比丘者,至少要會教書,具備擔任教師的資格,或者能行醫,具有替人看病的能力;比丘尼則能從事護理工作,或者從事慈善幼教,或者編輯撰寫。不要仰賴施捨過生活,也不要寄望依賴佛教以生存,更不要把佛教寺院當作收容所。我們應該爭氣、發心,奉獻社會,光大佛法。
現代的佛教,生活太容易,因此不會考慮如何自力更生,不懂得以自己的勞力換取生活。我認為現代的佛教徒,不但自己要有生存的能力,甚至還要有貢獻社會的力量,如此才能受到社會大眾的重視,才有辦法從事弘法利生的工作。
三、福利社會
幾十年來,政府一再提倡寺院要興辦社會公益事業,不論佛教會、佛教寺院、佛教徒,大家也都熱心進行,譬如:冬令救濟、托缽濟貧、響應仁愛計畫、小康計畫等,響應政府的各種社會福利事業。不過,由於佛教缺乏組織,沒有制度,雖然做了,也少有大的成果。所謂「出了燈油錢,蹲在黑地拜」,就是這個道理。
目前佛教辦有醫院、診所等福利社會事業,如:台中菩提醫院、宜蘭普門醫院、花蓮慈濟綜合醫院、高雄佛光診所,及其他的診所等。此外,也辦有救濟院、養老院等慈善事業。雖然佛教慈善事業已經起步,但是還不夠,如開設醫院,佛教徒少有人能擔任醫生、護理工作。令人遺憾的是,現在的佛教青年,有些還留在寺院裡自修,很少想到走出山門,為社會做福利事業的工作。
佛光山佛學院第三屆學生,一畢業即在宜蘭仁愛救濟院(仁愛之家)服務的依融、紹覺法師,他們一舉手發心就是四十年,所做的即是福利社會的工作,也是菩薩道的工作。他們奉獻的精神、他們利眾的苦心,比住持十個、八個寺廟還有貢獻。花蓮慈濟功德會的證嚴法師,對貧苦大眾,送衣送食、贈錢看病,甚至開辦佛教醫院,嘉惠許多地區的民眾,真正做到救苦救難的菩薩精神。
如果大家都肯從事社會福利教化工作,則社會大眾、政府,自然會重視我們,佛教就有力量。希望今日佛教界的人士,不要寄望別人捐助我們,奉獻給我們,佛教徒應該反過來想,我們如何貢獻社會,服務大眾。佛教裡發心行菩薩道的人,要認清:必須作自我犧牲,以求貢獻社會,福利大眾。
目前佛教界還有一種現象,有些人停留在自我陶醉,自我求安閒裡,好像只要有幾個知己,住在公寓、小房屋,就感到滿足。因此,這裡一個小廟,那裡一個精舍,沒有大乘菩薩普濟社會的悲心,沒有為大眾謀取福利的精神,佛教如何能夠受到社會重視?所以今後的佛教,必須朝著福利社會的方向努力。
四、提倡富樂
以台灣目前的信仰現況,真正的佛教信徒比較少,神道教的信徒比較多。為什麼呢?因為信奉神道教,可以求神明給他富貴,給他發財,給他健康,甚至中獎,讓子子孫孫幸福萬年;神道教所以能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就是它迎合了信徒的信仰與需要。
早期的佛教卻不重視信徒的富樂,佛教常鼓勵人往生極樂世界,一再強調極樂世界的快樂富有,走的地是黃金鋪地,喝的水是八功德水,穿的衣是自然天衣,吃的飯是酥酡妙味。在極樂世界裡,可說是物質豐富,生活享樂。可是,現實的社會裡,傳教的法師們卻主張:吃,要吃得不好;穿,要穿得不好。譬如,常聽人說某人很有道德,為什麼?因為都穿得破破爛爛;某人很有修行,為什麼?因為都吃一些腐壞的東西。因此,一些有心信仰佛教的人,想到必須把現代家庭、社會、文明物質上的快樂,全都捨棄,他不容易做到,也就對佛教怯步了。
早期,台北有一寺院鋪了地板,卻遭到某佛教雜誌批評寺院「鋪地板像個舞廳一樣」;裝個抽水馬桶,也遭到攻擊。難道佛教寺院一定要讓地板坎坷不平,才算莊嚴嗎?讓廁所臭氣沖天,才算「修行」嗎?如果我們不提倡人生的富樂,不重視家庭的佛教化、生活的佛教化,這是背棄人生的佛教,是不容易為社會大眾所接受。
舉例來說,台北大同公司董事長林挺生先生是個佛教徒,假如他聽經聞法時,都聽到法師說:「佛教徒的生活不要太過分享受,何必用冷氣機、電鍋、電風扇?過得去就好。」他心中會想,如果大家都依照佛教所說去做,「大同公司」豈不要關門了?
又比如台南紡織公司出產太子龍衣料,故董事長吳修齊先生也是佛教的信徒。過去學生們的衣服布料,大都出自他的工廠。如果他來聽經,卻聽到:「學佛的人何必穿這麼好的布料,何必講究顏色,我們只穿百衲衣、壞色衣。」吳修齊先生心裡一定會想:如果再擁護佛教,佛法盛行後,大家都穿百衲衣,那太子龍衣料豈不是沒人買了嗎?
嘉義晉安藥廠負責人吳大海先生,是一名虔誠的佛教信徒,他的廠裡出產各種藥品。如果我們不注重保健,又排斥現代的醫藥,生病或是感冒,以為拜拜佛、流流汗就會好;患了腸胃病,也認為是不發心修行,趕緊打坐、喝大悲咒水。吳大海先生聽到這些話,一定也會想,若再擁護佛教,佛教信徒增多以後,有病不肯吃藥,晉安藥廠也該關門了。
事實上,我們對於現代社會的文明生活,人間生活上所增加的富樂,都要像極樂世界一樣,不但不要排斥,還應該提倡,嘉許信徒擁有財富,更要教導信徒正確的財富觀念,如:「黃金不是毒蛇」、「有錢不是罪惡」、「錢,用了才是自己的;有錢是福報,會用錢才是智慧」。這樣的佛教,才容易為今日的社會大眾接受。
五、發展教育
佛教擁有最豐富的文化,最高深的教理,藏經豐富,典籍浩瀚,可是卻不太重視教育。沒有教育,縱有再高深的教理,再繁多的經典,誰去研究?如何利益大眾?所以必須提倡教育。信徒,要有信徒的教育;僧伽,要有僧伽的教育;甚至兒童、婦女,也要有兒童的教育、婦女的教育。
早期的台灣佛教雖然也辦教育,但與其他的宗教相比,佛教實在相差太遠了,如泰北中學、慈航中學,雖然開辦了,最後卻離開佛教,為社會所有。為什麼呢?因為佛教沒有人才。所以,我們堅持要辦大學,類似其他宗教所辦的輔仁大學、東海大學等,為社會培育人才。
幸而今日佛教已逐漸重視教育,辦有華梵大學、玄奘大學等,佛光山則創辦位於宜蘭礁溪的佛光大學及嘉義大林的南華大學。辦校的原則,主要是著重人文精神的發揚,吸收中國傳統書院教育的理念,結合現代大學的制度,配合未來導向的觀念,希望能作育英才,提升青年的品質。
至於佛教的專門教育,也只是聊備一格,很少受到佛教界的重視、信徒的支持。一般而言,發心鑄佛像、建佛殿,會有很多佛教徒響應;談起開辦英語班、辦研究部,就很少有人關心。
早期佛教的僧青年,自身也犯了一個毛病:不肯接受教育。在佛教裡,生活太容易,不識字沒有關係,不懂英日文也不要緊;不會傳教,沒人怪你;不會看經,做苦工也很好。為人師者,也怕徒弟受教育,甚至阻礙他們受教育,唯恐徒弟的學問好、程度高,會看不起師父。
佛教徒不重視教育,實在令人惋惜。古代的高僧大德,不但通達孔孟老莊等哲學,更精通三藏。因此,我們不但要發心好好接受教育,更應該提倡、鼓舞別人去受教育。如果信徒受教育,他就不會迷信,不會以人神感情為主,他會知道以整個佛教作為他護持的對象。如果是出家人受教育,他將來就能弘法利生,名副其實的像個出家人。
早期佛光山舉辦「僧伽夏令營」,對於每一位前來參加的出家眾,都先作四事供養的準備,另外講義用品等,全部免費供給;結訓以後,每人再供養長衫一件。如果是幾十年前我們在大陸參學的時候,知道有這樣的優待,一千里的路途,走它一個月,就是夜裡趕路也要趕去參加。為什麼?因為我們常利用暑假,出去趕經懺法會,白天念經拜佛,晚上放燄口,一個多月下來(還是在最忙的七月),所有獲得的嚫錢,還不夠做一套褂褲。那時候的生活,就是那麼艱難。但是,現在寺廟的生活太容易了,這樣的供養已不稀罕了。
「發展教育」的責任,還有待每一位佛弟子的發心,不斷提倡、呼籲、鼓勵,佛教的教育才能再成長、再發展。
六、進取創造
我們常常把佛教的菩薩比喻成青年。一般人看到的「羅漢像」有老和尚的樣子,「菩薩像」卻沒有老人的樣子,沒有菩薩是長鬍子的,也沒有菩薩臉上有皺紋。為什麼?因為菩薩是年輕人的象徵。所以,我們要行菩薩道,必須常常鼓舞自己,發心進取、發心創造。為佛教成立念佛會、成立居士林、建設講堂、興辦圖書館、設立幼稚園或托兒所,甚至創辦大學、中學、小學等,並爭取到鄉村、監獄,或電台、電視等處布教的機會。
一個年輕人,要有熱忱、有悲願,有觀音菩薩「大慈大悲」的精神,和地藏菩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願力,具備這種大乘佛教的悲心慈願,就能生根,就能發揮力量。
我一生積極行菩薩道,若有朝山團、機關團體上山,要求我講演,我總儘量滿足其願。「弘法是家務,利生為事業」,我們應該多多弘法布教,主動為眾生說法。儒家講「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其實佛教「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精神,對社會的責任、對眾生的承擔,應該勝過儒家。為什麼很多人走進佛教的大門,我們卻不肯熱心教化他們?看到社會上那麼多的苦難,為什麼沒有悲心去救度?主要是佛弟子並未真正奉行佛法。
目前佛教界有一種現象,講出世者,太過出世;講入世者,又太入世。提到出世,則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世間,一刻也不能停留,不管眾生疾苦,趕快參禪悟道,趕快念佛往生。慈航菩薩說:「若有一人未度,切莫自己逃了。」離開眾生,自己逃跑,在佛法裡是最不容許的。至於入世,成天只想在社會上、在名利裡找生活,在人情上求攀緣,這又太世俗化了。
因此,我們進取創造,要以出世的思想,作入世的事業。有出世的思想,才不會為功利主義所束縛;作弘法利生的入世事業,才不會像槁木死灰,毫無生氣。佛教講中道,我們對於世出世法,在進取創造中,應該尋出一個中道的生活。
七、團結合作
常聽佛教徒喊口號:「我們佛教徒要團結!要合作!」可是談何容易?過去大醒法師講演時曾說:「中國佛教徒只要有十個人合作團結,中國佛教就有希望了。」當時,我心裡想:「十個人團結還不簡單,集合幾十位同學,這不就是團結嗎?」事實不然,當沒有利害關係時,可以團結,一旦有利害關係,團結就很困難。
舉個例子,有人提議一百多位同學組織「台灣環島弘法團」一起去布教。首先選一個團長,團長一選,至少有十個人不服氣:「他當團長,我就不參加。」便有十個人退出不去。安排交通工具時,只有大車、小車兩部車,有人就會計較誰坐大車、小車,又少了十個人。等到要演講了,又會有人不願布置,不肯準備桌子、凳子、講台、麥克風等,計較誰來布置、誰來布教,於是又少了十個人。如此遞減下去,最後都離散了。所以,有利害關係時,要團結實在很難。
早期台灣的佛教,也想過要團結。在台北,春節過年時舉行團拜,以示團結,可是一年三六五天,只有一天團結是不夠的;高雄市的佛教會,集合寺廟的住持,每個月聚餐一次表示團結,不過,一個月聚餐一次也不夠團結。事實上,所謂團結,並非大家一起吃飯、一起團拜,你來我往,就叫團結。團結合作,必須對佛教的信願、思想、事業有共同的認識,共同的發心。要團結就要分工,要分工就要合作。在佛教裡,慈悲、寬恕、容忍之心太少;瞋恨、嫉妒之心太重,所以不容易團結,不容易合作。把私利看得太重,也不能團結合作。如果每一個人都不肯自我犧牲,又怎麼團結,怎麼合作呢?
所謂團結合作,並非要別人幫忙我們,有利我們,而是我們去利益別人,幫忙別人。我們要常常發慚愧心,自我檢討,我們的誠意夠不夠?唯有委屈自己,才能與人團結,必得自我犧牲,才能與人合作。希望我們佛教徒都能朝這團結合作的目標邁進。
八、重視人才
《覺世》中提到,今日佛教不能復興的癥結是嫉妒人才,而要復興佛教,就必須重視人才。在社會上,以文學界為例,會寫小說,是小說家;會寫散文,是散文家;會作新詩,是新詩作家;會寫童話,是童話家;會編劇,是劇作家。在一個文學領域裡,專家學者就有這麼多。如果是研究哲學的,這個人是研究老莊的專家,那個人是研究孔孟的專家,大家很容易都成為「家」。但是在佛教裡,卻沒有辦法成個「專家」,成個「人才」。
佛法告訴我們,「要得佛法興,除非僧讚僧」,佛法要興隆,要僧讚僧;大家要互相推崇,彼此稱讚;要互相標榜,不要互相破壞;不可有「同歸於盡」的心理,自己不行,也不希望別人好。
我們應提倡學有專精的人才,一技之長的專家。會辦法務的,就是佛教的法務專家;擅長行政工作的,就是佛教的行政專家;有慈悲心,就是佛教的慈善家;會寫文章,就是佛教的文學作家;會教書,就是佛教的教育家;會布教,就是佛教的布教家,如此,大家都可成「專家」。
許多人稱我為「大師」,這樣的稱呼給我帶來許多麻煩;佛教長老印順法師,門徒學生稱他「導師」,原也是很平常稱呼,卻被很多人反對、不以為然。其實,有什麼不可以?他願意以印順法師做導師,為什麼不能稱「導師」呢?另外,慈航法師喜歡有人稱他「老師」。「老師」的稱謂也很平常,可是佛教界的人卻不諒解,聽到青年們稱慈航法師為「老師」就不高興,而把那些青年排拒於門外。抗戰期間,太虛大師身在重慶,《海潮音》的主編福善法師發表一篇三百多字的文章,裡面有十七個「大師」,這也沒有什麼,卻讓大後方的佛教界甚為震動,全體攻擊太虛大師。
其實,有三種人可以稱「大師」,第一種:太虛大師、印光大師、楊仁山大師、歐陽竟無大師等。第二種:比丘尼稱大師,在大陸上都稱比丘尼為大師。還有一種,稱專家為「大師」,如張大千稱張大師。
佛弟子要懂得這個道理,不一定把別人壓低,讓自己稱心,才顯出自己的偉大。如果佛教有專家,有人才,大家都可以沾光,相互成長,因為佛教講因緣,如果彼此排擠破壞,就不會有所成就。除了上述的布教家、慈善家、行政家,如果會念佛,稱念佛專家;會參禪,稱參禪專家;會拜佛,稱拜佛專家,大家都可成「家」,人人都可成「才」。這樣才能顯出佛教的蓬勃興盛,團結合作。
佛教復興的希望在哪裡?主要在全佛教的大眾,必須有新的觀念,這些新觀念就是要健全制度、自力更生、福利社會、提倡富樂、發展教育、進取創造、團結合作、重視人才。復興佛教的希望,緊繫在每一個佛教徒的身上!如果每一個人都有以上的觀念和認識,則未來佛教的復興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