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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04 工作與身心的和諧
時間:二○○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地點:中華航空公司
現代的社會,很多人都有工作上的壓力。我們要去除壓力,因為我們不是為了受苦而生活,更不是為了盲目的忙碌而來工作。我們要生活在輕鬆、自在、歡喜、安樂當中,這才是人生的意義。
明白的說,人們大大的誤解了「苦」與「壓力」,以為都是外來的原因所造成。其實人生要「不苦」,重要的是將承受壓力當作是一種學習與歷練,漸漸的,每一種苦遇到了你,都能迎刃而解,自然就能樂在其中。例如:火車要有壓力才能快跑,飛機要有壓力才能起飛,人也要有相當的壓力,生命的品質才能提升,心靈的境界才能打開。
但是,想要打開內心的窒礙,過自在的生活,還要有一些前提。很多人都不明白,什麼樣的觀念行為,會招感苦的後果?又什麼樣的觀念行為,能招感樂的善果?如果觀念與行為是一顆種子,那麼,最重要的一點是:首先要有優良的種子,也就是要建立正向的價值觀,心中先為自己點亮一盞生命的明燈,這樣,人人都願意播下善美、優良的種子,接著能以歡喜心來耕耘。因為每一件事都是從歡喜心出發,由此自然解除了心靈的重擔,將小我的人生,擴散到同體共生的認知裡面去。
今天的主題是「工作與身心的和諧」,我想就以我本身對工作的態度、對「身心和諧」的看法,以及平常是怎麼處理的一些心得,提供給大家作參考。
談到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得恰到好處。我提倡「人生三百歲」,當然我活不到三百歲。我是這樣想的,我今年七十七歲,假如再活三年,就是八十歲了。八十歲的人生,如果從我二十歲開始真正的工作,到了八十歲就整整做了六十年。
在這六十年的工作期間,我沒有休假日,沒有星期天,也沒有過年或節慶。所以當別人正在歡慶、度假,而我比平時還要更忙。出家人的道業,生活起早待晚,我也練就了在工作裡休閒、在工作裡找樂趣的功夫。我不以工作為苦,所以幾十年走下來,我自許一天能做五個人的工作。五個人的工作,乘上六十年的時光,我所說的「人生三百歲」,就是這樣來的。
我記得少年的時候,曾經閱讀《三國演義》,看到諸葛亮在〈出師表〉裡說道:「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這句話令我深受感動,因此也在我年少的心靈裡,刻下了深深的印記。我覺得諸葛亮深懂「苦」的意義。當你在敗軍之際,「我來了!」我就很容易受到重用;你正在危難的時候,「我來了!」更能得到你的歡喜,讓你感覺到我的重要。
靜下心來觀看,我們周邊有不少的人,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難,就覺得未來的前途了無希望。其實你要知道,危難、不好的時候,我們參與進去,更加容易表現我們的能力、實現我們的理想。甚至不得已要轉業,也許這轉業的時機,正是人生更上一層樓的必要階段。因此,我們應該認識工作的藝術,就像禪門裏有句話說:「冷,到冷的地方去;熱,到熱的地方去。」
人要怎麼樣修行?也就是:「困難的時候,到困難的地方去;需要你的時候,到需要你的地方去!」這就是積極人生的態度,也是工作上的成就,更是一種勇猛的修行方式。
我出生在江蘇省江都縣貧苦的一個小農村。出生以後,沒有家世、沒有背景。我沒有進過小學,甚至也沒有進過幼稚園。我這一生,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只有感謝「因緣」,感謝好因好緣,甚至「逆增上緣」,感謝世間成就了我,所以我時時都想著要怎麼樣做到「滴水之恩,湧泉以報」。佛光山設立了許多「佛光緣滴水坊」,原因也就在這裡。
我並沒有很好的條件,但是我想,既然我這一生都是眾人的因緣所成就,我願意回饋一些因緣給人間。假如要我講話、要我服務、要我奉獻、要我做事,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我都很樂意不辭勞苦的去完成。也因為「樂意」,往往在別人眼中十分艱苦的事情,在我心中卻是快樂的泉源。
下面,我把自己的一生,以每一個十年當作一個階段,分成八個時期向大家介紹。
第一個階段:出生到十歲,成長的時期
第一個十年,這是童年成長的時期。雖然這時候什麼也不懂,家裡也沒有錢供應我讀書,但我生來就有一個好的性格。什麼性格?勤快的性格。雖然我是個小孩子,但我喜歡工作,諸如幫忙家人拿碗筷、掃地、擦桌椅等,從小我就歡喜自動幫忙做家事,自然也會獲得長輩大人的歡心。
我記得,每當家人外出工作,家裡沒有人,我就在家裡打掃。有好幾次,我把廚房爐灶裡的灰,小心的耙乾淨,這在平時通常是沒有人會特別注意到的角落。因為年齡還小,不會做事,弄得滿灶台、滿地面都是灰塵,但是我一點也不灰心,就慢慢的再把煤灰清理乾淨,好讓大人回來一看:「哦!好乾淨喔!怎麼家裡好像開光了一樣,忽然變得這麼乾淨、整齊!」雖然那時候只有七、八歲,而我一再樂此不疲的這樣做,為的就是希望減輕父母的負擔,看到父母的歡喜。這也是我小時候快樂的來源之一。
正因為小時候有這樣的經歷,所以養成我一生勤勞的習慣。我想到自己能帶給人歡喜,心裡就很高興。因此佛光山開山以後,我訂定了四個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我覺得有能力「給」人,這是一種幸福的種子,播下種子,才能收成更多的美果。你不播種,哪裡能開花結果?你不播種,又怎麼會有收成呢?
所以,「懂得付出,就是一種快樂」。尤其是新世代的青少年,因為父母給的物質很多,卻沒有教育孩子如何付出,造成孩子們只知道希望「獲得」,卻不懂得付出的美好,這就叫做「倒果為因」。換句話說,現代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豐富物質,可是卻很難找到真正的快樂,難怪現代人罹患憂鬱症的很多。這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大家缺少正向的價值觀做前導所致。
我回憶自己的一生,從小就有勤於播種快樂的良好習慣,所以很容易滿足於現實,也容易在很小的事情上,得到很大的快樂。正是因為養成這種勤勞、感恩的性格,對我後面的人生,助益很大。
另外,童年的時候,我很愛護小動物。記得有一次,有一隻小雞被雨水淋濕了羽毛。很可憐,怎麼辦呢?天氣又冷。當時我還是小孩子,不懂,就把牠擺到爐灶旁邊烤火,希望幫牠趕快把羽毛烤乾。哪裡曉得,牠看我挪動手腳,一緊張,小雞就跑到火裡面去了。我趕緊伸手把牠從火裡搶救出來,我的手當然也燙傷了,而牠的羽毛也統統都燒掉了,連帶著嘴巴、下喙都燒壞了,只剩下上面的一半,從此牠就再也無法啄米了。但是,我很細心的照顧牠,雖然牠殘缺了,後來我還是把牠養到可以生雞蛋。因為這樣,很自然的去愛護一隻小雞,也使我認識到「生命」的可貴價值。
我很慶幸從小就養成對人、對小動物的愛心,從愛心再昇華就是慈悲心,有所謂「慈悲所到之處,沒有敵人」。在中國民間,一向有「家家戶戶觀世音」之說。為什麼大家要把家裡最好、最高的正廳,用來供奉觀世音菩薩?因為他的大慈大悲。所以每當你擔任一個工作,也是要對工作、對相關的人事有慈悲心的。如果你沒有慈悲,當你遇到不歡喜、不耐煩的事情,就覺得工作不美好,甚至覺得工作對不起你。因此我就想到,大家這麼多人在一起工作,要彼此尊重包容,才能合作愉快。基本上,就是要從慈悲心出發,大家真心相待,在一起就能相處自在。
很多人問我,佛光山那麼多人,大家來自各方,賢愚不等、男女分別,還有年齡、地域以及其它各種的不同,為什麼他們能夠相安無事?我想,這是因為大家都有一顆慈悲心,也就是一個好的心意。人人都想到「我要待別人好」,如果別人待我不好,必定是我自己有問題,不要去怪別人。怪別人,他也不會聽我的話,他也不會有所改進。只知要求別人,難免煩惱叢生。畢竟我們都是為了追求真理才來到佛光山,修行的第一要件就是修正自己的心念,遇到障礙,最有效益的方法就是反觀自己,想想我是哪裡不對?這樣,自我的進步就比較快速。
我想,每個人在最初人生觀的建立,就應該把人我的關係做一個很好的協調與管理,例如:感恩、慈悲、投入、幫助,凡事從光明面去思考等等。你的心地好,時時都祝福每一個人,等於一個好工廠,出產的就是「歡喜」的好產品。你心地不好,就會產生像「我恨你」這種汙水,既是汙水,想要淨化還要費一番工夫,所出產的品質也就不好。所以,有時候我們要先把自己心裡的工廠管理好,別人做到什麼程度,不是我能要求得了的。再說,有時候我們連要求自己都不容易,又怎麼能輕易的去要求別人呢?
第二階段:十歲到二十歲,學習的時期
我十二歲出家。我是揚州人,照理說應該在揚州出家。尤其揚州的大寺廟很富有,我的外祖母也皈依過那裡許多的大和尚。但是我想修道須要有苦行才好,我是一個貧苦家庭的孩子,我不要一出家就做公子、少爺,這等於是不勞而獲的進入天堂一樣,就算進去了,也不懂得「天堂」好在哪裡。那時候正遭遇到南京大屠殺,之後,我陪同母親出外尋找父親,因為這樣的因緣,我到了棲霞山出家。
去的第一天,水都滾了,還沒有米下鍋,生活可以說十分拮据,每天都要勞動,出坡作務。但是我心裡想,在這裡出家很好,我可以接受苦的磨鍊。中國人有一句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如果不吃苦,光是享受,就像銀行裡的存款用完了,我就會更加貧窮。銀行裡的存款,就等於福德因緣,我可以慢慢使用。我還要努力的去累積福德因緣,我可以吃苦,就像剛才講的,「寒,到寒的地方去;熱,到熱的地方去」,苦,更要到苦的地方去。
出家以後終於明白,原來所謂的「苦難」,才真正的來臨。為什麼?工作上的苦還容易承受,遇到精神上、意志上、尊嚴上的挫折之苦,才是辛苦!我記得十五歲那年要去受戒,我的年齡只有十五歲,算是很小。一般受戒要到二十歲以上才合格。我是不合格的,因為我的師父希望加速我的成就,讓我快一點成長,也就讓我去受戒了。
受戒,第一關就是要經過口試。第一個老師問:「你來這裡受戒,是你自己要來?還是你師父叫你來?」這個問題當然很好回答:「是我自己發心要來的!」心想這樣回答應該沒有錯。哪裡知道,老師拿起藤條就是一頓打,打了幾十下以後,金星亂冒,「奇怪啊?幹嘛打我?」心裡這麼想著。
打過以後,他慢慢的說:「你真大膽,沒有奉師父的命令,自己就敢來受戒?太不尊重師父了!」對啊!是我說錯了,確實該打。
輪到第二個老師,一樣的問:「你來這裡受戒,是你自己要來?還是師父叫你來的?」打了一次,比較聰明一點,就說:「老師慈悲,是師父叫我來的!」他又打。回答得很對,為什麼又再打呢?打過以後,他說:「假如師父不叫你來,你自己就不來了嗎?」也對,都怪自己說話不夠圓融,是該打。
換一個老師,還是這句話:「你來這裡受戒,是你自己要來?還是師父叫你來?」打了兩次,又更聰明一點了:「老師慈悲,師父叫我來,我自己也要來。」這個回答應該是沒有錯啊!他又再打。為什麼?「你模稜兩可,真滑頭。」
打了三次,換了一個老師,問話不同了:「你有殺生過沒有?」我是去受戒啊!殺生罪業很重,當然回答:「我沒有殺生。」「你沒有殺生?你蚊子都沒有打死一個?螞蟻沒有踏死一隻?你在說謊嘛!」又再打!打!打!「對啊!我是在說謊啊!」我恍然大悟的承認自己想法不對。
換了一個老師,還是同樣一個問題:「你殺生過沒有?」剛才心裡才承認的,只有從實招來:「弟子有殺生過。」「哎喲!罪過哦!罪過哦!」又再打。打了這麼多次以後,心裡終於明白了。於是再換一個老師,不管他問什麼,「老師,你要打,你就打吧!」橫豎我也不必回答了,都是要打嘛!
以上這些例子,看起來不合情理。但是,長大以後,我終於明白了,在佛門當中,這個叫做「以無理對有理」。在「無理」的前面,你都能服氣、服從,將來在「有理」的時候,你還會不服從、不服氣嗎?所以,一個人先要能在無理之前接受委屈,要能服氣。不過,受苦、受難、受窮都容易,要能「受氣」,很難!有人為了三百塊交通違規罰款,他拿幾十萬去打官司,為的就是「爭一口氣」,實在可惜,也沒什麼意思。這就像當你走在石子路上,其中一顆小石子被你踢到了,這時候沒有必要費工夫與小石子對抗,前面的目標、旅程還很長遠,人生很短暫,時間很可貴,「走過去」比較重要。
遇到一般的委屈,要能忍!我們中國人講「積陰德」,其實,接受委屈也是積陰德的一種。你看,從古至今,例如韓信,曾受胯下之辱,他能承受這種非常的委屈,未來反而有力量完成非凡的任務。一個人委屈受得多了,自然的也能夠增福增慧。
台北汐止彌勒內院供奉一位肉身菩薩──慈航法師,在四、五十年前承蒙老人家對我的愛護,把我當忘年之交。他的肚子很大,像個彌勒佛一樣,有一次我去看他,他問我:「你看,我的肚子這麼大,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我說:「老師,我不知道。」
他就告訴我:「原本我是很瘦小的體格,有一年,我在一個寺院擔任戒師。戒期二個月忙完以後,他們分給我八十塊銀元。戒期過了,我們必須搬家,剛好來了一位同參,他就主動幫我的忙。搬家以後,我的八十塊銀元只剩下十五塊。不用講,其餘的錢是被他拿走的,因為再也沒有別人知道我有這些錢了。講或不講呢?後來想到一個人的名譽很重要啊!我這一講,我的錢還會再回來,但他的名譽可就毀了。所以我沒講,甚至又拿了十塊錢給他。
他拿了這些錢以後,到處買東西。人家問他:『耶?你怎麼這麼多錢啊?你的錢從哪裡來的?』『慈航法師給我的。』聽到人家這麼說,我心裡想:『這哪裡是我給他的?』但還是不說。
這個人很壞,對我很不友好,比方說,我們在叢林裡上廁所,廁所像一條鞭,等於軍隊排隊一樣,長長一條的排過去。有一天我忘了帶衛生紙,就向隔壁的人借,結果他把用過的借給我,好壞啊!不過,他壞,我不跟他計較,我就這樣忍耐下來。結果,從那時候起,我的肚子就大起來了。」以上就是慈航菩薩親口告訴我的,他修行過程中一段忍耐、承受委屈的故事。
我深深體會到,在我們工作上也好,身心安住也好,乃至我們居家生活當中,「忍耐」,是很有力量的方法。忍,對大家幫助很大,忍,確實很重要。可能在你們各位心裡想,忍,就是忍氣、忍不平等、忍困難、忍受別人的欺負;忍,是不公平的,都是我吃虧!
其實不然,我一生的體會,忍是便宜,忍是智慧,忍是保障,忍是和平。忍,在佛教裡有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叫「生忍」。我要生活,我要生命,我要生存,就要「忍受」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忍是什麼意思?忍是認識,認識好壞,認識真相。忍是接受,這個世界無論什麼東西,好的、壞的,來到我這裡,我都要能接受。比方,你能堪受挑二十斤,我能堪受挑一百斤。你能忍耐三小時不休息的工作,我能忍耐八小時不間斷的忙碌。甚至你讚美我,你毀謗我,我都能夠承受。我不認為你給我一點批評就不能忍,我也不因為你給我一點讚美,就沾沾自喜。所以,我能承受,我能擔當,我能負責,我能處理。無論什麼好的事、不好的事,我都能處理,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這樣就增加了我們生活上的「能力」。我們要有能力化解大大小小的障礙,儘管天下紛擾,在我看來,什麼嚴重的事也沒有!我想,要維持生命和生活,學習「生忍」,這是很重要的一課。
「生忍」還不夠,還要學會「法忍」。這裡所說的「法」是什麼?見到一朵花,我愛它,就把它摘下來,這就太沒有修養了。見到一杯茶,趕快搶來喝,也太不顧人家了。這裡太冷了,這裡太熱了,這個飯店的床鋪太小了,給我的待遇太少了……一切「法」,也就是與你基本認知的觀念不相符合,你都不能接受。但是,為了你的生活、你的職業、你要生存,雖然接觸到你觀念之外的事相,你也就必須接受!接受了,才有力量。
人家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我認為「法忍」,就是對境界要能忍。一般說「講時似悟,對境生迷」,講的時候,「哦!我懂了」。可是,自己遇到境界來了,就受不了。我們平常所謂「修養」,就是在遇到境界的時候,也就是所謂的「壓力」來臨的時候,要能承受,要能化解,這就是生活上的修行。
忍的最高層次是「無生法忍」,也就是《般若心經》所講的「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心經》一開始說的「觀自在菩薩」,也可以看作觀自己「自不自在」?乃至於「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是更高的境界了。
我在第二個十年的學習期之中,就是無論遇到什麼苦難,我都視為「當然的」。我是學生,老師不打我、不罵我、不教我,才是奇怪。他打我、罵我,給我委屈、給我難堪,這是當然的。因為我在學習啊!所以我這一生都沒有感到不平。
其實,世間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例如現在世界上最高的諾貝爾獎,哪一個人得到諾貝爾獎,也是不公平。為什麼?不見得每一個得到諾貝爾獎的人都是實至名歸,還有人比他更好,比他更有資格,但是因為得獎的人因緣好、際遇好,諾貝爾獎就是他的,而不是你的!
因此,不要為世間上很多的不平而計較,「願將佛手雙垂下,摸得人心一樣平」,儘管世間上很多的不平,在我的心裡都很和平。我以「因緣法」之中的公平、和平、平等的心去對待世間,就不覺得有委屈,或是有什麼困苦。所以,國際佛光會有一首佛光人共同遵循的四句偈,內容是這樣的:「慈悲喜捨遍法界,惜福結緣利人天,禪淨戒行平等忍,慚愧感恩大願心。」其中的「禪淨戒行平等忍」,意思是無論修禪還是修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能修得內心平和、平靜、平等、平安,這樣從內心所散發出來的平等很重要。
像過去,台灣不肯與大陸平等和談,為什麼?我們富有,他們貧窮。現在,大陸也不肯與台灣平等和談,為什麼?我大,你小啊!心不平等,和平不起來。要和平,必須大家相互尊重包容。平等,在佛教是最高的境界,所謂「生佛平等」、「自他一如」。世間上的人,如果大家都能夠做到男女平等、種族平等,社會才能和諧。
談到生活的修養,你們說是「工作與身心的和諧」,但是很多時候自己的身心都不能和諧!我要不病,能嗎?我要不煩惱,能嗎?我心裡想要立即發財,能嗎?我要愛情順利、我要家庭幸福……光是一個「要」字,而不順著其中的「理路」來漸次完成,一切都不能啊!當外境不能讓我們順心如意的時候,身心就不和諧了!
佛門中有一位金代禪師,他很喜歡養蘭花,所以在寺院裡種了各式品種的蘭花。有一天他要出遠門,交待弟子說:「替我在家好好愛護、照顧我的蘭花啊!」徒弟當然聽命的細心照顧!可是因為太緊張了,在澆水的時候,一不小心,把架子碰倒了,所有高貴的蘭花盆,全都摔得支離破碎。徒弟心裡想:「這下不得了,師父一回來,不知道要怎麼生氣,不知道要如何處罰我呢?」
過了兩天,金代禪師回來了,弟子懷著忐忑的心,向師父賠罪:「師父,請您不要生氣,弟子把蘭花打壞了。」金代禪師了不起,他有一顆藝術的心,他說:「我種蘭花,是因為蘭花芬芳,蘭花的氣質高雅,所以才種蘭花來欣賞、來供佛,我不是為生氣而種蘭花的啊!」
這句話實在很妙!不是為生氣而種蘭花。所以各位在工作崗位上遇到什麼難堪、難受的事情,要想:「我不是為了生氣而來工作的啊!」你可以轉念想到:「我是為了歡喜而來工作的。」這個境界更高。總之,人生是永遠學習不完的,在遇到不平之事這方面,要學習「想當然爾」,一個「當然」,你就會心平氣和了。
第三階段:二十歲到三十歲,參學的時期
我從小在大陸雲遊過很多的名山叢林,我在佛教的律下、教下、宗下接受了完整的佛門教育,也曾擔任過鄉村國民小學的校長。記得在國共戰爭時期,我在學校裡教書,幾乎每天都是提心吊膽,把恐怖捧在手上過日子。白天,國民黨的軍隊來了,他說:「你是匪諜!」晚上共產黨來了,他也說:「你是國民黨的國特!」我曾經被共產黨抓去關了十天,出來以後又受了國民黨二十三天的牢獄之災。很幸運的,終於還是有人把我救了出來。
二十三歲那年,隨著僧侶救護隊來到台灣,沒有教界給我們支持,也沒有政府來重視我們,我們像烏合之眾一樣,後來就各自分散了。當時我們的境況真是艱難,無論走到哪一個寺院,哪一個寺院也都拒絕收留我們。不要說「沒有辦法生存」,就是想吃一碗飯,都很困難。感謝台灣佛學院的院長慈航法師喊出「搶救僧寶」的口號,終於還是把許多年輕有為的出家人,搶救了回來。
後來遇到妙果老和尚,當時他已七、八十歲了,他親自帶我周遊台灣很多的寺院,讓我認識台灣的環境。為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我在他的寺廟裡幫忙拉車、擔水、掃地、清洗廁所,甚至看守山林等。在這期間,發覺到人生勤勞、為大眾服務,可以獲得別人的認可和欣賞。
第四階段:三十歲到四十歲,文學的時期
我是江蘇人,我沒有什麼長處,也沒有語言的天才。你看,我到今天還是一口揚州話,學日文、英文,學是學了,學得不像啊!我也不擅長佛教的梵唄唱誦。我們這次佛光山梵唄讚頌團,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在上海大劇院表演。我說,五十幾年前,我把大陸的梵唄帶到台灣,現在我又把它帶回來。意思是希望我們大家要重視交流,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不要動不動就拿出「航空母艦」,動不動就拿出「飛彈」,嚇不倒人的,也不須要這樣!
我不是擅於唱念的人,我的五音不全,既不會講,又不會唱,那怎麼辦呢?寫文章。寫文章,我也沒有學過。不過,在這裡面有個廣大的空間,我自己可以想什麼、說什麼,就寫什麼。當年胡適博士倡導去除八股文,倡導白話文的革命,我是受到很大的影響。承蒙許多人讚美《迷悟之間》寫得簡要明白,還可以領導開創時代的價值觀。其實我是心裡想什麼,下筆就寫,也不要把它形容得怎麼美好,或是講究對仗,只要把道理訴之於文學,所謂「表情達意」,表情表得好,達意達得好,就是好文章。《迷悟之間》我是寫我自己,寫我的心,我的心中所想的,我就把它寫出來。我一天可以寫二十篇,因為不困難,想到就寫,目前已經寫了一千一百多篇了。
在這看守山林、默默無聞的青年時期,我投注了許多的熱情在文學上面。我把這段時期叫做「文學的人生」。我在各家報紙的副刊、各種期刊雜誌上寫文章,我都是寫一些佛教的散文或小說。例如《玉琳國師》,承蒙社會各界把它改編成廣播劇、連續劇、舞台劇,甚至拍成電影。後來我就對我的學生講,這也是一種生命的擴大,這也是另一種的人生。因為透過文章、小說,可以很容易讓大眾懂得佛法,只是當時佛教界的朋友常常笑我,說:「星雲啊!你學佛不好,又去搞什麼文學?沒出息!」
無論他們怎麼說,並不能使我受到打擊,因為在內心之中,我有一個信念,我覺得佛法就是要講得讓人聽得懂。如果我講得很高、很深,給人聽不懂,就是受到大家的讚歎與尊敬,但是沒有用啊!假如今天我要講得給你們聽不懂,這是很容易的事。但是要講給你們聽得懂,這是很困難的啊!(大眾笑)我很用心的,就是要把佛法講得給人聽得懂,這是我一生非常努力的目標。
第五階段:四十歲到五十歲,歷史的時期
「文學的人生」,經歷了一段時間,也結交了許多文學界的碩學。後來我的老師告訴我一句話:「文學,雕蟲小技啊!出了家,不行的啊!要把人生重新規劃一下。」既然老師這樣說,我便從善如流,所以四十歲之後,我就把它訂為「歷史的人生」。
歷史的人生,就是人在一生中要有歷史,所謂「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在佛教裡就是要能做一番事業,要為佛教貢獻心力。所以後來我致力於弘法,廣度青年學佛,為社會大眾服務。
為了寫下歷史的人生,這時候,我想到應該創立道場了。過去我不想建寺廟,因為我年輕時就立願要從事社教工作,我不要建寺當住持。後來因為有不少青年要跟隨我出家,我不能沒有地方讓他們安住,也不能沒有地方讓他們受教育,所以後來我感覺自己應該要負起責任,要當仁不讓。因此,我首先創辦佛教學院,接著又成立了佛光山教團,制訂章程辦法,讓佛光山成為一個有制度、有內涵的佛教道場,讓人間佛教走向社會、走向家庭、走向生活。
第六階段:五十歲到六十歲,哲學的時期
建設了佛光山之後,來了好多大專青年參加佛學夏令營,又有好多青年出家修行,乃至社會上各階層的人士都上山來學佛,所謂「因求真理登淨域,為學佛法入寶山」,人們真正了解了生命並不只是追求生活上的滿足而已,大家都明白了精神上的提升更重要。
慢慢覺得還是不夠,應該要有「哲學的人生」。因此後來我應各界邀請,就專講人生、宇宙的問題,或者講佛教的真理。什麼是真理?這是要探討、深研的。人家說,真理要從「開悟」來印證。我有沒有開悟?我不敢說。不過,我真的知道我安心了,對於身心的調和,我非常安住。
我一生接受無數的困難與挫折,我也曾跟人當面爭執、辯論過,但都是為了佛教、為了大眾。事實上我也承受了很多的欺負、難堪、委屈,包括不實的毀謗,都曾經有過。可是,對我沒有影響。我眼看他人的起落,想想,人生也不過如此而已。我覺得能活到今天,生命很有意義。所以,一個人的跌倒、失敗,在所難免。但是如果站不起來,追根究柢,是自己打倒自己。只要自己健全,所謂「失敗為成功之母」,挫折反而能激勵人更上一層樓。只要心存善念,一心利人,因果不會辜負人的。
過去在年輕的時候,因為看不懂專書,就專看一些小說,像中國的《封神榜》、《水滸傳》、《三國演義》、《岳飛傳》、《七俠五義》……無所不看,這些歷史名著,讓我增加很多文學的概念。到了後來,東、西方哲學也都涉獵一些,有了眼界開拓之後的比較,尤其感覺到佛學打開了我的思想領域,讓我在法海裡,感到很悠遊、很快樂。
我到五十歲的時候,才慢慢覺得,這正是「哲學的人生」。
第七階段:六十歲到七十歲,倫理的時期
到了六十歲,忽然慢慢感覺到,這世間不是我一個人的,雖然我收徒納眾,我覺得應該要有一個「倫理的人生」。什麼倫理?家庭的倫理、工作的倫理,此外,還要有社會的倫理。倫理就是人間的次序,人與人,有性別的不同、有思想的不同、有目標的不同、有利益的不同……在這麼多的「不同」裡面,應該建立一個「同」,這個「同」,就叫做「次序」。
比方說,敬老尊賢、孝順父母、和睦朋友,這些事情如果不去實踐,也都只是空洞的理論而已。我提倡人間佛教,應該要有人間的性格,一切從「人」做起,更近一點的說,應該從「我自己」做起,「我」應該慢慢把這些道理付諸於實踐。所以我在佛光山的教團裡,像軍階一樣,設立清淨士、學士、修士、開士等「序級制度」。這些制度可以讓團體在許多的「同」之中,串連成一個有力量的「圓」。
我在佛光山這麼多年,覺得徒眾的父母很了不起,他們好不容易把兒女養育到大學畢業,眼看著可以賺錢、養家活口,卻忽然來跟我出家了,對他們來說,這不公平啊!建立倫理次序,為的就是要平等。所以我在佛光山成立一個「親屬會」。每一個徒眾的父母跟我是平等的,我叫他們「親家」。現在我們在佛光山,很多徒眾的父母,年老了,他不要倚靠在家的兒女,他的心、他的人,都可以回來佛光山安養。
因此,現在我跟在家徒眾、出家徒眾的父母,在倫理之下,都是一家人。我覺得一個寺廟,應該慢慢走向社會、走向家庭。所以,我也設立養老院、育幼院,為的是解決現代社會所衍生的倫理問題。
第八階段:七十歲以後,佛學的時期
經過了前面七個時期,到了七十歲以後,才慢慢體會「佛心」。佛學,過去懂的好像都是一些皮毛,都是經典上的文字。我從七十歲以後,確實自己也敢在你們面前說:我對「佛」是有所體會的。
過去每年農曆的十一月,在寺院裡主持「佛七」,幾十年一句「阿彌陀佛」,念了一生。「阿彌陀佛」這四個字,意義是「無量壽、無量光」。無量壽,就是超乎時間,是生命的永恆。無量光,就是超乎空間。什麼東西能超越時間與空間?那就是真理的光明。你念佛要能把一句「阿彌陀佛」念出體會、念出光明來,那才是真正的念佛!
其實,一句「阿彌陀佛」,四個字不容易念!要念得熟,念到像背書背得很熟一樣,今天可以念,明天也可以念。有的人念《心經》、〈大悲咒〉,念了幾十年以後,念熟了,你不必刻意,自然就從心中湧出,因為你「熟」了。念佛也是一樣,要念「熟」了,一句「阿彌陀佛」,好像跑步,馬上流汗發熱。你坐在那裡不動,一句「阿彌陀佛」,那是全部身、口、意的精神力量,從心裡像開礦一樣的開採出來,要覺得它是我的生命,它的價值無限,等於把我的本性挖掘出來一樣。念佛是很辛苦的,但只要你每天照著這個方法,把它念下去,念熟了,必然感受不同。
很多人修行,沒有建立正確的觀念。有的人,聽到批評自己的一句壞話,他可以記上好幾年。旁邊的人即使再講一百句好話,都沒有用,他就是聽不進你的好話,心中還是執著「他怎麼可以這樣講?」別人說:「不是這樣的,是誤會啦!」他還是不聽。你說,我們有沒有這種毛病?「好話聽不進,壞話忘不了」,那又怎麼能快樂呢?
我覺得現代的人,很可憐!透過電視、網路、媒體,不一定想要的見聞覺知,無孔不入的侵襲進來,大部分人都缺乏防護、過濾、篩檢、提煉的能力,對於無形中接收到的資訊,不但不能自我解套,反而被無中生有的無明、煩惱束縛,好像牢房裡的囚犯一樣,自己就在框框的牢房裡,自我關閉一生。人要解脫束縛,一定要靠自己。
過去有一個總經理,老是發脾氣,自己也知道脾氣不好。後來為了改脾氣,就製作了一塊木牌,掛在身上,上面寫著「戒瞋怒」。
有一天,無意中聽到部屬私下在談論他:「我們總經理什麼都好,可惜就是脾氣不好!」他一聽,忍耐不住,隨手拿起身上的牌子,就往那個幹部頭上砸去,邊砸邊說:「你胡說!我脾氣已經在改了,怎麼還要說我的脾氣不好?」雖然口說要改,但是修行的功力不夠,境界一來,又被迷惑了。
所以,一個人能夠知道自己的短處,這是很了不起。能知道慚愧,就是很大的進步。更重要的,要讓自己的身心能和諧。我們的身心為什麼不能和諧?有時候,因為一個人,我不喜歡;因為一件事,我掛冠求去;因為一句話,我惱羞成怒。「心」,受到了外境所動搖,就不能像觀世音菩薩一樣的「觀自在」。「觀自在」,這個名稱很好,大家每天可以觀看「自己在不在」?
有人問我拿念珠做什麼?「念觀世音菩薩。」人人拿念珠念觀世音菩薩,那麼,觀世音菩薩手裡也拿念珠,他念什麼啊?「念觀世音菩薩啊!」為什麼自己要念自己呢?「求人不如求己啊!」所以,我們如何對工作能夠歡喜、投入,對我們自己的情緒能夠和諧、自在,我想,如何能夠先「找到自己」,這是很重要的前提。
在佛光山,我們很重視「給人信心」的實踐,大家工作不是為了薪水待遇而工作,我們是為了尊重、服務,為了給人信心而工作。就像軍隊想要打勝仗,首先要有信心。作為人民公僕的官員,對國家更要有信心,才能把國家治理得好。每一個人都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能在做人處事上圓滿。生活在世間,不只是要建立自己的信心,還要進一步的去建立他人的信心,那更是功德無量之事,有時候比去救一個人還重要。
有一個人很會下棋,就在正門掛了一個牌子「天下無敵手」!左宗棠帶兵出戰,看到「天下無敵手」,就去跟他下棋,結果對方三盤皆輸。左宗棠說:「牌子可以拿下來了吧!三盤都輸,怎麼可以叫『天下無敵手』呢?」
沒多久,左宗棠打了勝仗回來,一看,嗯?怎麼「天下無敵手」的牌子還在?就問他:「你的牌子怎麼還掛在那裡呢?」對方說:「請將軍再來對奕一局如何?」結果左宗棠連輸三盤,心中正納悶,對方說:「將軍前次即將出戰,我不願意殺您的銳氣,所以輸給您。現在您打勝仗回來,情況不一樣了,所以我就不再手下留情了。」這位高人,明白什麼時候該贏、什麼時候該輸。而且有時候輸即是贏,贏即是輸,他這才是真正的高明。
這就是為了給人信心,讓你一下,可以讓你凱旋而歸。
有時候我們對家人、朋友、親戚,要給他們一點信心。像現在的社會,自殺率不斷攀升,很多人失業了,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如何重新燃起對自我的信心?人最好從小就要培養樂觀的精神、積極的態度。其實,人生只要奮發、向上,世間上並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自殺的人認為「死」才能解決問題,其實人死了,問題並沒有解決,他只是把問題留給別人,這是很缺德、很殘忍的事。
人,有幸來到人間,便是一種學習的過程,任何人都要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問題,才能徹底解決問題。所以,我們對於身心、情緒,都要學習處理,再怎麼難堪的事情,別人對我不好,甚至罵我,我都存著感謝的心,「感謝你,替我消災,給我懺悔的機會」。人只要懂得一個「轉」字訣,將黑暗的想法轉為光明,這便是生命的真義。在佛教的看法,人,也唯有認識了煩惱之後,才能將之轉為菩提智慧,轉過來以後,人生的境界就會海闊天空。
現在台灣各地都有念佛共修會,怎麼樣念出力量來?甚至如何讓身心調和?這是要靠自己,不要光靠別人來安慰我。別人的安慰只是一時的,只能一次,他不能天天來安慰我、時時來安慰我!所以一定要靠自己有力量,將自己的心,念成像佛菩薩一樣光明慈悲的心,這種境界是誰也搶不走的。
如何讓自己有力量?像是讀好書,充實自我的知識、涵養,增加歡喜、樂觀的心情,看得開、放得下、能忍耐、知慚愧、懂感恩,有很多很好的方法,都能幫助我們增加力量。
有一個關於「力量」的例子。一位老和尚教人念佛,他解釋念佛怎麼好、怎麼好,又怎麼樣的能開發自我的力量。有一個年輕人聽得不耐煩,對老和尚說:「念佛、念佛,念什麼佛啊?『阿彌陀佛』只有四個字,哪有那麼多的好處?又哪有那麼大的力量?」老和尚心裡想,對這個人講理,等於對牛彈琴,說理不容易懂啊!他也很機智,就對著年輕人說:「你在講什麼啊?混蛋!」年輕人一聽,馬上捲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對著老和尚怒氣沖沖的說:「怎麼?出家人還罵人啊?」
老法師這時候,心平氣和的說:「你看!『混蛋』才兩個字,就有這麼大的力量,『阿彌陀佛』有四個字!怎麼會沒有力量呢?」年輕人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
一個人的力量,不一定要從外面來,也可以從自己的內心開發出智慧力、忍耐力、精進力、禪定力。佛教有六種方法,就像飛機可以飛越陸地與海洋那樣,可以超越許多障礙。第一是布施,帶來廣結善緣的力量,同時可以超越慳貪的障礙。第二是持戒,帶來規範自我的力量,同時可以超越身心不自在的障礙。第三是忍辱,帶來廣大和平的力量,同時可以超越瞋怒的障礙。第四是精進,帶來快速進步的力量,同時可以超越懈怠的障礙。第五是禪定,帶來身心安住的力量,同時可以超越散亂。第六是智慧,帶來明辨是非善惡的力量,同時可以超越無明愚痴的障礙。智慧的雙眼打開了,有了正見與光明的目標方向,對於工作與身心的和諧,不只能夠調適到最中道的標準,當然也就不用再去依靠別人的安慰了。
在禪宗裡面,有一句話說:「平時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佛法用得恰到好處,就像是「梅花的香味」一樣,整個的人生,格調都提昇了。所以說,「有佛法就有辦法」,主要就是讓我們自己心中有一股力量,信仰的力量、智慧的力量、禪定的力量……當你學會了佛法裡面的「十八般武藝」,自然就有本事走遍天下了。
最後,祝福大家,生活健康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