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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30 佛教與生活(二)

時間:一九七五年四月

地點:台北志蓮精舍 

前文從生活的空間、生活的時間、生活的人間三方面闡述了佛教與生活的關係;以下從佛教的物質生活、佛教的處世生活和佛教的精神生活三方面再解說佛教與生活的關係。

一、佛教的物質生活─衣食住行上的佛法

(一) 從《阿彌陀經》裡看衣食住行的生活

一般人都以為佛教講四大皆空,應該只重視精神生活,而不重視物質生活。因此,有些人對於信奉佛教,會退避三舍,以為信了佛教,一定要吃苦,好的衣服不能穿,好的飲食不能吃,甚至高樓洋房不能住,既然信仰佛教必須吃苦,我為什麼要去自找苦吃呢?其實,佛教有多種內容性質,過分強調著重苦、空、無常生活的方式,往往不能獲得一般大眾的信仰。

《阿彌陀經》裡敘述的極樂世界,在物質生活方面是豐裕而富有的,道路是「黃金鋪地」;房子是「七寶樓閣」,尚有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遶;另有七寶池,池底純以金沙布地;四邊階道,亦以金、銀、琉璃、玻璃等寶合成;穿的衣服,所謂「思衣得衣」;吃的食物,是「思食得食」;交通工具則是「飛行自在」。

從極樂世界的物質生活,可以知道信仰佛教不一定要吃苦。從淨土法門的角度來看,佛教是一種「幸福」之教,信仰佛教可以獲得幸福、快樂。

佛教也常講苦,所謂三苦、四苦、八苦、無量諸苦。佛教講苦的原因,是在說明「苦是入道的增上緣」,並不是指信仰佛教就要受苦,也不是說只有受苦才能得到解脫,苦,只是娑婆世界生活現狀的事實。

佛教的教法並不特別標榜「苦」,因為太苦的人生如槁木死灰,但也不叫人熱衷於物質的追求,因為「欲海難填」,有了洋房,還要汽車;有了電視,還要冷氣,終日汲汲於物質的享受,豈不成為物欲的囚犯,還有什麼信仰的法樂可言?因此,「受苦」與「縱樂」兩種極端的生活,都不是佛教所要求的生活。

《阿彌陀經》雖講豐富的物質生活,卻在物質生活中實行佛法;《金剛經》講「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也不是要我們放棄所有,而是強調佛法的中道生活;在苦樂之間的中道生活,才是真正的佛教生活。

(二) 從五乘佛法看衣食住行的生活

所謂五乘,即人、天、聲聞、緣覺、菩薩,這是學佛的五種階位。在人天乘的佛法裡,非常重視物質生活;在聲聞、緣覺的階段裡,則較重視精神生活。人天乘的對象,是在家眾;聲聞、緣覺的對象,是出家眾。時下一般弘法者,常有一種錯誤的觀念,就是常常將對聲聞、緣覺的要求,用來要求人天的大眾。譬如素食、苦行,是聲聞、緣覺的修行方式,如果用這些方法來要求在家人的生活,似乎不太恰當。

佛教裡常常講「發心」,所謂「發心」,即發三種心:一、發增上生心,可以招感人天果報;二、發出離心,可以招感聲聞、緣覺的果報;三、發菩提心,可以招感菩薩的果報。

發增上生心招感的人天果報,對物質生活並不採取否定的態度,譬如「功名」,人天乘的佛法並沒有禁止追求,甚至求得愈高愈好;「財富」,黃金不是毒蛇,甚至擁有愈多愈好。在人天乘的佛法裡,不把功名富貴看成是絕對可怕的東西,只是當你求功名求富貴時,必須用合理的方法,有了功名富貴,也要好好用來造福人間。

世間有一種人,對於功名富貴不感興趣,他想捨離功名富貴,一心求法,這種人接近聲聞、緣覺的根性,發出離心,可以捨俗出家。否則,即使已經剃髮染衣,現出家相,但是對世俗的榮華富貴沒有捨離之念,仍不能算是真正和出家法相應。

發增上生心的在家居士,在社會上營求功名富貴,過著有夫妻兒女的倫常生活,是佛法所允許的,絲毫不必有慚愧或罪惡的感覺;重要的是無論如何追求功名富貴,不可作奸犯科,不可邪僻淫亂,在世俗正常生活的範圍內,是不違背佛法的。

(三) 從日常生活中看衣食住行的生活

衣食住行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成了覺者的佛陀,也離不開衣食住行。不過,佛陀雖然在衣食住行上與一般大眾無異,但是,它卻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金剛經》說:「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這一段經文是描寫佛陀的日常生活,乍看之下,與一般人完全一樣,但是,如果我們深入體會,則可以發覺這些平凡的生活方式裡,包含著不同凡響的精奧微妙之處。

「食時著衣持缽」,象徵佛陀的「持戒」生活;「入舍衛大城乞食」,是信眾供養「布施」,佛陀布施佛法給供養者。「次第乞已」,是「忍辱」的表現,因為佛陀乞食按著次序,逐家挨戶而去,並不因為某條街有較好的供養,就特別捨近求遠,而是隨緣次第托缽,即使所乞得的食物粗劣難嚥,也需要忍耐,這是佛陀所行的忍辱波羅蜜。乞食回來,「還至本處」,「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這些是表示佛陀的「精進」波羅蜜、「禪定」波羅蜜。佛陀日常生活中,穿衣、吃飯、行路、靜坐,哪一樣不是佛法?佛法就在日常生活中。

一般人不了解,往往忽略了近在身邊的佛法,而千里迢迢的去外面追求。歷史上很多禪師大德,在吃飯中,或在打掃、耕作中,偶然一些撞擊就開悟了。甚至有人聽到風吹竹子聲,或鄰家小孩的哭聲,都可以開悟。因此,我們修學佛法,固然要向藏經去探尋,向善知識去參訪,卻不能忘了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裡,吃飯、穿衣、睡覺,處處都有佛法。

既然衣食住行的生活是每一個人都免不了的,那麼,我們如何從衣食住行中去了解佛法?

在穿衣方面,一般人大都很重視衣著的華麗,你看百貨公司裡,五彩繽紛,各色各樣,極盡其奢侈的名牌,但是,這些只能裝飾外表。外表是虛假不實的,一個人身上穿著絲織綢緞,內心卻裝滿著貪瞋愚痴,這種人只是虛有其表。佛教告訴我們不能只重視外表的裝飾,更應重視內在淨化的充實,一個心裡充滿慈悲和道德的人,即使他身上只有一件粗布外衣,也不會減輕別人對他的尊敬;因為內在的美,如山谷的幽蘭,洋溢著陣陣芳香,使人心情怡悅。所以,一個學佛的人,不必過度重視外表的衣著,用華麗的衣著來裝飾自己,必須注重內心的修持,用高尚的氣質,以道德的修養,來莊嚴自己。

人的身體是四大和合的假體,沒有真我可得。但是,我們要修行,必須藉用這假合的色身,一旦失去了身體,則沒有修行可言。所以,雖是假合的軀體,仍然要滋養它,即所謂「藉假修真」。

知道了「藉假修真」的道理,在吃的食物上就不會計較它的好壞,齋堂五觀想中的「正事良藥,為療形枯」,說明飲食如藥物,只為了滋養色身,難道一個病人還能計較藥品的甘美苦口嗎?佛在世時,規定弟子托缽乞食,不另營食事,就是這個道理。

我們對於「住」應抱持怎麼樣的態度呢?俗話說:「日食一飽,夜眠一床。」不論是高樓洋房也好,茅蓬小屋也罷,一個人躺下來不過三尺寬六尺長的一席地,人生又何必汲汲於為住苦惱呢?

明朝開國君主朱元璋,小時候曾在皇覺寺當沙彌。相傳有一次朱元璋外出,回寺時夜已深了,寺門已經關閉,不得已只好在寺外席地而睡。當他躺在地上,望著夜空滿天星斗時,興之所致,吟了一首詩,曰:

天為羅帳地為氈,日月星辰伴我眠;

夜間不敢長伸足,恐怕踏破海底天。

朱元璋當時雖是個小沙彌,但是從這首詩裡,可以看出他的胸襟,以天為羅帳,以地為毛氈,日月星辰伴我安眠,夜裡還不敢把腳伸長,只因為怕踏破了海底的天空。這是多麼灑脫超然的境界,其氣魄真不同凡響。

因此,胸襟寬闊的沙彌,雖然席地而臥,卻有法界在我一心的感覺;而一個心量狹小,不滿現實的人,即使住在摩天大樓裡,也會感到事事不稱意。所以,一個學佛的人,要先擴大自己的心胸,將佛法應用在生活上,則不論居住在何處,每一個時辰,每一個地方,都會感到稱心滿意,生活愉快。

慈航法師遺書說:「只要自覺心安,東西南北都好。」既然如此,宇宙之間,又有何處不可安身呢?

再提到「行」的問題,只要有一顆「真心」,自然可以暢遊法界虛空。從前,只有腳踏車的時候,人們都覺得腳踏車比走路快得多;當汽車在馬路上奔馳時,人們又覺得腳踏車太慢了;到了飛機在天空中翱翔時,大家又嫌汽車的速度不夠了。世界上的交通工具有哪一樣才是絕對的快呢?那就是我們的「心」。

《阿彌陀經》云:「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過十萬億佛土遠的世界,如何能去得呢?「於一念頃,即得往生。」在一念之間,我們的心就可以抵達極樂世界,可見心的妙用,是多麼不可思議。

一個信仰佛教的人,最重要的是把握自己的心,駕馭自己的心;唯有用心去體會佛法,將佛法用諸於日常生活,這種生活才是最幸福、最快樂的。

二、佛教的處世生活─人我相處上的佛法

(一) 從四攝化他上談人我相處

所謂四攝法,即布施、愛語、利行、同事。我們與人相處,首先要時常布施結緣。有些人認為自己沒有錢財,也不會說法,如何布施、如何與人結緣呢?其實,走在路上,與人碰面了,給人一個微笑,或是一個點頭,就是布施;開口問一句「好」,道一聲「早」,用嘴巴說一些關懷別人,慰問別人,給人歡喜的話,這些都是布施。

假如對人微笑,笑不出來;跟人點頭,不太習慣;關懷、慰問,說不上口,也沒關係,總有一顆心吧!當別人很有禮貌、互道安好的時候,心裡要歡喜;當別人布施、做好事的時候,也要歡喜,這就是心的歡喜布施。

不過,有些人天性愚痴,習氣難改,聽到有人說好話,心裡就不歡喜,還會不屑的說:「這個傢伙就是一張嘴,只會在表面上奉承,說好話。」看到有人出錢做功德,就說:「他就會打腫臉充胖子,自己的生活都難過了,還拿錢布施,充當好人。」如果看到別人錢出少了,又說:「吝嗇鬼!錢財那麼多,只出這九牛一毛,有什麼了不起!」總之,不論別人怎麼做,他就是不歡喜,連「隨喜」的布施都不肯施捨。

所以布施的功德,在日常生活上是非常容易的,隨口的布施,隨手的布施,隨意的布施,隨喜的布施,隨心的布施,不需要花很多本錢,隨時隨處可以做功德。

人間佛教所提倡的佛法並不是精闢深奧的道理,而是生活上大家都能做得到的。譬如上述的布施功德,只要在日常生活中多用心思,切實去奉行,相信一定能夠處處如意,人人有緣。

除此之外,還有愛語、同事、利行。所謂「愛語」,對別人說幾句好話,用鼓勵代替責難,用愛語幫助他人,莫要說話像刀劍一樣,刺傷別人,讓別人難過。所謂「同事」,是能設身處地和對方一樣,譬如:對方是個軍人,和他談商業,他不會感興趣;對方是一個家庭主婦,和他談政治,他也不喜歡。必須能夠設身處地為對方設想,對方需要什麼,就針對他的需要來講說佛法。另外還有「利行」,就是盡自己的能力,去做利益他人的行為,凡事只要把握「真心為人」的原則,以誠懇、歡喜的心,事事就能夠做得恰到好處。

(二) 從六和敬裡談人我相處

在佛教裡,將出家人稱為「僧伽」,即「僧團」之意,又叫「和合僧」。所謂「和合僧」,是指僧眾在真理與行事方面都能和諧相處的意思。六和敬的意義如下:

1.見和同解:就是思想的統一。在佛教裡,大家講究對佛法要有共同的認識,以佛法為行事的最高標準,不可越離軌道。

2.利和同均:就是經濟的均衡。在社會上,有錢的人要幫助窮困的人,有力的人要扶助弱小的人,讓大家都能過安穩、舒適的生活。

3.戒和同修:就是法制的平等。在生活中,個人不可擁有特權;在法制規章之前,應該人人平等。大家養成奉公守法的習慣,過著公平合理的生活。

4.意和同悅:就是心意的開展。平時養成心胸的開闊和心意的和諧,不要比較人我得失,不要計較是非利害;心意的和悅才是天堂淨土。

5.口和無諍:就是語言的親切。人與人相處的不悅、誤會等情事,大都是從言語上引起的。因此,說話懇摯,語氣委婉,才能夠和平相處。

6.身和同住:就是相處的和樂。大家有緣相聚一處,講求和諧快樂,你幫助我,我幫助你;你尊敬我,我尊敬你;平等的共居,平等的生活。

「六和敬」雖是僧團的生活守則,在家居士如果也能以思想統一、經濟均衡、法制平等、心胸開闊、語言親切、相處和樂等方法用諸於日常生活中,就能擁有真正清淨和樂的佛化生活。

(三) 從四眾弟子中談人我相處

佛教有出家男女二眾與在家男女二眾,稱為「四眾弟子」。出家眾和在家眾,男眾和女眾都同樣重要,應該互相提攜,相輔相成,不能彼此輕視,互相排擠。

在一座古老的寺廟中,住著一位師父,帶著兩個小徒弟。師父患有風濕病,兩腿行動不方便,每天分由兩個小徒弟搥腿侍候。每次當大徒弟在搥右腿時,師父就說:「你師弟搥左腿,搥得很舒服呢!你應該像他那樣搥才好。」大徒弟聽了,心裡很不高興。當小徒弟搥左腿時,師父也總是說:「你師兄搥右腿搥得很好喔!你應該向他學習。」小徒弟聽了,心裡也很不舒服。

有一天,大徒弟來搥腿,心裡想著師父對師弟的讚美,愈想愈氣,心想,我如果把師弟搥的左腿打斷,師弟沒得搥,師父就不會說他好了。師弟看他搥的左腿被師兄打斷了,一氣之下,也把師兄搥的右腿打斷。

兩個徒弟因瞋恨、嫉妒,把師父的雙腿打斷了,害得師父變成沒有腿的跛子。這個故事說明佛教裡的出家、在家二眾,如果不能互相協調,出家人看輕在家人,在家人卑視出家人,佛教就無法興盛。

一隻手有五根手指頭,每一根手指頭長短不一,分開來每一根力道都很小,容易折斷;如果把它合起來,成為一個拳頭,就有很大的力量。在佛教裡,寺院與寺院之間,僧眾和信眾之間,要互相往來;不論參禪、念佛、修密,互相尊重;出家人和在家人要共同為佛教效力。在佛教的大前提之下,大家是一師一道,應情同手足,互相照顧。儘管從這個寺院參訪到那個寺院,從這位師父請教到那位師父,師父雖不同,但佛法是一樣的。心地開闊,胸懷坦蕩,內心不起分別心,所謂依法不依人。大家和平相處,團結合作,才能發揮佛教全體的力量,才是今日佛教復興的重要關鍵。

三、佛教的精神生活─思想見解上的佛法

(一) 從八正道中談思想見解

精神,是一個人的思想見解,一個人的內心認識。學佛的人,應擁有怎樣的精神生活?必須以八正道作為生活的準繩,而八正道裡又以「正見」為首要,有了正確的思想見解,才能過著真正富足的精神生活。

「正見」像一部「照相機」,拍照焦距不準確,洗出來的照片就會走樣。同樣的,我們看世間上的人、事,和世間上的各種道理,如果思想的「焦距」調不準,世間上的一切事物就會變質。

我們常說「我以為……」、「我的意見是……」、「我認為應該……」,其實,每一個人的見解,都有偏差的時候,唯有佛陀的見解才是正確的。佛陀教導我們要有四種正見,即:一、有善有惡;二、有業有報;三、有前生有後世;四、有聖人有凡夫。這四種正見是如實理、如實解、如實見、如實證。我們對於佛陀不起懷疑,對於因果義理有肯定的認識,這就是我們的正見。

有人說:「我念佛念了幾十年,可是卻愈念佛愈貧窮。」說這種話就是沒有正見。佛陀又不是我們的財神爺,也不是我們的經理、會計,他怎麼能替我們管錢呢?再說,念佛是要求往生淨土,怎麼跟佛陀計算起錢來呢?又有人說:「我吃素信佛了幾十年,身體卻愈來愈不好,生意也愈來愈潦倒。」這種想法也很怪異,身體不好應該看醫生,平時不注重運動,不注重營養,不注重修持,身體怎麼會好?至於生意潦倒,自己不善於經營,不勤勞,不奮鬥,事業怎麼能順利呢?還有一些人,信了佛教以後,把所有不如意的事情都歸罪於佛教,這都是不正見而愚痴的思想。一個有正見的佛教徒,為了信仰,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才是根本的正見。

(二) 從高僧行誼中談思想見解

隋朝提倡三階教的信行大師,曾經搬到一個山坡上去居住。有人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那裡太陡了。過去的車輛都是用推的,或是用拉的,到了那個山坡,常常進退兩難。信行大師每天於禮佛之餘,就在那裡幫人推拉車子。由於他有服務眾生的思想,常常在服務、助人的生活中獲得快樂。

唐朝百丈禪師提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生活原則。他每天一定要工作之後才吃飯,後來年紀大了,身體衰老了,弟子們不忍心他終日辛勞,遂把鋤頭、工具等收藏起來。老禪師找不到工具,竟終日不吃飯,弟子們不得已,只有把工具拿出來還給他。百丈禪師認為在工作中才有快樂。

唐朝智實大師德高望重,名震遐邇。一日,唐太宗請他吃飯時,將道士的座位排在前面,出家人排在後面,智實認為不妥,不肯就座。太宗一氣,把他放逐到邊疆受苦。有人認為智實太不自量力了,智實說:「我所以竭力爭取,乃要讓後人知道唐朝有出家人啊!」

智實大師為了佛教的地位,不惜冒犯皇帝,據理力爭,是因為有信仰的力量在支持他。

歷代的高僧大德,甚至民族英雄,為了真理,可以不計個人的成敗得失,事事只求心安理得。所以,一個信佛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凡事要求其心安,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這就是正確的思想見解。

(三) 從修養深淺中談思想見解

一個對佛法有基本認識的人,要有雖苦猶樂、雖難猶易、雖無猶有、雖死猶生的思想。一個對佛法有真正體驗的人,在他的心目中,苦和樂不是兩個,難和易不可分開,有和無沒有區別,生和死本是一體。

有一位在家居士請教智藏禪師,問道:「有天堂和地獄嗎?」

禪師點點頭,說:「有啊!」

居士再問:「有因果報應嗎?」

禪師說:「有啊!」

又問:「有佛菩薩和三寶嗎?」

禪師答:「有啊!」

不管他怎麼問,禪師總是回答:「有啊!有啊!」

這位居士聽後,覺得很懷疑,再問禪師:「禪師,以前我在徑山禪師那兒,我問他一樣的問題,他都說:『無!無!』為什麼禪師您卻什麼都說『有啊!有啊』?」

智藏禪師聽了,微笑著說:「我問你,你有老婆嗎?」

居士回答:「有!」

禪師又問:「你有兒女嗎?」

居士答:「有!」

禪師再問:「你有田產房屋嗎?」

居士答:「有!」

禪師換了一個方式,又問道:「徑山禪師有老婆嗎?」

「沒有!」

「有兒女嗎?」

「沒有!」

「有房地產嗎?」

「沒有!」

禪師於是說道:「這不就對了嗎?徑山禪師講『無』,是講他的境界,我回答你『有』,是講你的世界。」居士聽後恍然大悟。

一般人總喜歡把苦和樂、難和易,分得很清楚,因此,苦的時候難過,樂的時候歡喜;有收穫的時候雀躍鼓舞,困難的時候傷心頹喪。假如一個人能夠把這些相對的觀念調和釐清,不偏激、不極端,那麼即使是生也好、死也好、苦也好、樂也好、難也好、易也好,不相妨礙,這就是灑脫自在的生活。

佛陀說法四十九年,目的是要將他所悟得的真理遍告世人。佛法的真理在何處?就在世間的食衣住行上,就在人我的處事經驗上,如果能將佛法付諸於生活上實行,則能一生受用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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