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21　不死的人

日本明治時代有位南隱禪師，聲望很高。當時有個大夫很不服氣，心想：憑我大夫的身分，廣博的知識與學問，隨便提問，都能考倒你。

有一天，他去找南隱禪師辯論禪法。兩人見面後，南隱禪師恭敬作禮，大夫卻滿臉傲氣地問道：「什麼樣的人可以不死，請你道一句來。」

南隱禪師平淡地回答：「你是做大夫的，回去好好照顧病人。」

「做大夫的，行醫救世，當然是要好好照顧病人，如此簡單的話，需要你來告訴我嗎？大家都稱你是有道高僧，竟然說出這樣毫無知識的話。我看，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

第二天，這個大夫又跑去問南隱禪師：「請告訴我，人可以不死的方法。」

南隱禪師回答：「回去好好照顧病人。」就這樣第三次、第四次，南隱禪師都是同樣一句話。

這位大夫忍不住問南隱禪師：「除了好好的看顧病人外，你能否再說一個不死的方法？」

南隱禪師說：「你去參參趙州禪師所說的『無』吧！」這句禪語對大夫而言空洞至極，如墮五里霧中，於是發誓要參究這個「無」字。

從此以後，他對待他的病患就如同對待無限眾生，每當替病人看診時，心中無不抱持著同體共生、自他不二的態度對待病患。當親見病患往生，無力感湧現心中之際，「無」字也跟著湧上心頭。日復一日，以此理念的行醫救世，日積月累的功夫中，體悟出「生命不死」的道理。

原來歷代高僧大德，有坐化而逝，有倒立而亡，有策杖而死，有手捧佛經跪化……他們之所以好像將生死看為遊戲，其實是不為生死所繫縛，因為他們明白死亡不過是身體的轉換，正如房子壞了，要換間新屋；衣服舊了，要換件新衣。生死，就好像煮飯燒柴，一根一根的木柴燒盡，爐火始終相續。同樣的，若能把握每個當下，那也是我們不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