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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53 ※佛光山比丘阿羅漢

在佛陀時代,跟隨佛陀出家的男眾弟子,都稱作比丘;經過一段時間修行有成果了,佛陀就會為他們印證為阿羅漢。

在台灣弘法五十多年來,跟隨我出家的比丘、比丘尼不止千人以上。就比丘而言,應該也有數百人;但至今,僅存的只有百餘人。我不知道是他們的福德因緣不夠?還是我教育的不好?或者是現在的社會風氣跟往昔不一樣,無法像過去的出家人,如玄奘大師、太虛大師一般,出家以後,就以「弘法為家務,利生為事業」作為終身的職志了呢?但不管如何,我想任何事情,成與不成都有其因緣。現在就比丘弟子中,僅取數人說明他們跟隨我出家弘法的因緣。

心平

先說在佛光山成為第二代大師兄的心平法師,他是台灣宜蘭人,一九三八年出生。曾在一九八五至一九九五年間,擔任佛光山第四任及第五任住持,大家都稱他「平和尚」。

佛教有一個傳統的規矩,叢林裡只能有一個人稱為「大和尚」,或「和尚」,或「老和尚」,其他的人都不能稱作和尚,只能稱為某某法師或某某當家師,或者以各種職務來稱呼他為某某師父,例如:香燈師父、知客師父、堂主師父等。和尚,是「親教師」的意思,應該等同學校的校長。

我在宜蘭弘法的時候,許多年輕人到雷音寺參與佛教活動,誰有善根出家我也沒有想過。一九五九年,慈莊、慈惠等人,在台北三重埔開設「佛教文化服務處」,時常要寄發流通的佛教書籍、刊物、文物等,因為印刷品沉重,我看女眾做起來實在吃力,就說:「假如能有一位男眾來幫忙,就非常圓滿了。」正在我這樣說的時候,慈莊、慈惠、慈容等不約而同告訴我:「我們宜蘭有一位青年叫吳天賜,家裡開印刷廠,每天都會到雷音寺,師父如果肯得叫他來協助,他一定會願意。」

接著,旁邊又有人說:「吳天賜早就想要跟師父出家,只是他不敢說,如果師父叫他來幫忙,他一定會跟你出家的。」就這樣,我從台北打了一通電話到宜蘭給他,吳天賜接了我的電話後,沒有幾個小時,就從宜蘭到了台北。我跟他說:「現在佛教文化服務處的包書、印書、搬裝、寄發工作,需要一位有力氣的男眾來幫忙。」他毫不考慮馬上答應,就這樣留了下來,投身到我的門下。

按理,慈莊等人在佛門的資歷、年齡都超過他,但是,因為他是第一位來入道的男眾,他們也不好意思稱呼他師弟,就叫他師兄。這樣子一來,在佛光山,他就名副其實成為標準的大師兄了。

吳天賜生性忠厚寡語,在佛教文化服務處的二、三年期間,從不隨便說話攀緣,工作上從不推辭,不投機取巧,也不藉口玩樂,為人正派,是一位非常認分的青年。

大家都認為他有條件出家,但是他不敢提出,怕被我拒絕。確實如此,在一九五○年代初期,有多人表示要跟隨我剃度出家,但我都婉拒了。傳統叢林寺院裡,收了一位徒眾,就必須負起養育他、教育他的責任;當時,我既沒有寺廟,也沒有淨財,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豈能談什麼養育、教育呢?

後來,在大家的催促下,他們要我叫他出家,甚至在宜蘭電信局服務的蕭碧霞小姐也對吳天賜說:「師兄,你如果跟師父說你要出家,所有衣單,都由我供養。」他被大家鼓勵得非得要跟我請求出家不可,而我也被大家說得非要收他做徒弟不可。因為這一位青年吳天賜,他對人間沒有欲望要求,也沒有男女的分別心,只注重為眾生服務,性格忠厚老成。基於這許多條件,我就答應給他機緣出家,於一九六三年剃度,題取法名心平。隔年,在基隆大覺寺受具足戒,成為一位比丘。

心平出家以後,確實遇到了困難,第一我沒有寺廟,第二我在高雄籌辦的壽山佛學院,都是招收女眾,他是男眾,但我已沒有地方再辦男眾班了。好在為時不久,我就一起把他帶到高雄大樹開創佛光山。

到了高雄開山建寺,想到將來在法務上必定需要法會佛事,所以先派他和心定兩人到台北學習法務,想不到半個月他們就回來了。本來預計學習三個月,怎麼只去半個月就回來了呢?心平說,台北的經懺佛事待遇太好,給人的誘惑力太強,錢收多了,就不會想再回來,我們還是安貧樂道比較安全。

我很欣賞心平的看法,他到底是個有善根的人,知道自己初出家,在台北繁華的社會裡,環境容易讓人迷失,所以,就讓他們繼續隨我在高雄開山。

一九六五年左右,由於高雄壽山佛學院學生人數增多,原來的校舍已不敷使用,我想要擴大佛學院,並且招收男眾,便非常積極找尋地方。雖然我知道這需要一筆很大的款項,在那個社會經濟尚不稱富裕的年代,並不是那麼容易籌措得到經費。幸好,我們在高雄有佛教文化服務處和普門幼稚園,我心想,把房屋賣了,買下一片土地,將來在這片土地上,還是一樣可以從事文化、教育的工作。

我記得那時候,變賣房屋所得,在左營澄清湖一帶,頂多只能買一千坪至二千坪的土地,倘若想要用來辦教育,這樣的面積也還不夠使用。高雄市區的土地太貴了,我們實在買不起。

後來,越南的華僑褚柏思夫婦來找我,他們本來投資想要開辦海事專科學校,但事與願違,資金周轉不靈,導致負債累累。龐大的債務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而想要自殺。我聽了於心不忍,心想:「反正我的錢,買市區的土地也買不成,先救人要緊。」

褚柏思居士,皈依法名又叫「佛林」,在開山之前十年,我編輯《覺世旬刊》時,就曾和他有過往來,我知道他的人格道德,因而想幫他度過難關,就拿錢幫助他。後來,他就說:「那我就把那塊地送給你吧!」這就是現在佛光山從萬壽園、不二門,到東方佛教學院的這一塊地。

正好我想辦佛學院,也就接受下來了。但是,當時的這塊土地,實在一無可取,連個數十坪的平地都沒有,整座山都是山溝,沒有一塊平地。為了開發,接著我又再跟興田村的村民多購買一些土地。實在說,這些土地也不是他們的,都是政府放領,他們只是領養,我中途跟村民購買下來,由我付租金給政府。後來,心平就奉命在朝山會舘現址上搭起一間草寮,作為開山基地,並且找了宜蘭的水泥匠「阿德師」父子,共同來開山。

當時,這座山位置偏僻,人跡罕至,幾乎與世隔絕。偶爾,我也會上山來陪伴他們,就住在草寮裡,共同研究如何開山。這當中,最為嚴重的問題是,整座山沒有水,不知道從哪裡取水。好不容易找到水源,吃的水、盥洗用水,得從茅蓬草寮走到現在叢林學院前山溝下,把泉水打上來,可以說是非常辛苦。這一股泉水,我給它取名為「西來泉」。

其實那個時候,也沒有開出個什麼東西來,倒是挖出的骷髏白骨很多。我把他們先請到壽山寺的納骨堂暫奉,等到佛光山萬壽園完成後,再從壽山寺請回來安奉,總計也有一百多具。記得當時還有二塊不太整齊的石碑,據說是清道光年間一名進士的墓碑,但輾轉遷移了安置的地點,現在也不知遷到哪裡去。這就是佛光山最早的歷史了。

心平每天跟著推土機在山上整地、填土,從建設東方佛教學院開始,一直到一九六八年院舍完成,一九七一年大悲殿開光落成,佛光山慢慢才具有一點規模。此時,在宜蘭雷音寺的信徒看我幾乎都在外面發展,不回宜蘭弘法,大家也有了意見。我想,佛光山正在開山,如果要回宜蘭發展,最適合的就是心平法師了。他和原本住在雷音寺的妙專師有親戚關係,信徒應該更容易接受他,而且我是應邀到宜蘭弘法,實在也不好要做住持。因此,我就請李決和居士商之於妙專師,讓心平回到宜蘭住持雷音寺。

讓心平法師回到宜蘭雷音寺,一來,是感謝宜蘭對我二十年以上的照顧,我也應該回饋,讓他把道場重光,光大宜蘭的佛教;二來,心平也可以累積弘法的經驗。他回去宜蘭,就把雷音寺改為「佛光山雷音寺」,因為雷音寺原屬於地方佛道不分的民間寺廟,本來不是佛光山的,但他不畏人言,心中只有正信的佛教。在他想:「既然要我來當住持,我就是佛光山。」後來,接任的過程也風平浪靜,沒有人說話,這也是受他的威德正義所感化。

心平回宜蘭雷音寺主持弘法事務後,佛光山就由我來接辦開山。我在高雄,心平在宜蘭,每年雷音寺有重大法會時,我就回去助他一臂之力,而我這邊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他也從宜蘭趕回來協助,我們南北雙方合作,進展很快。心平把雷音寺重建裝修完成以後,又調回佛光山擔任當家,推動各項弘法活動。

心平實在適合做一個領導人,為什麼?因為他「有量」,所有的工作都肯得跟大家一起做,自己也不居功。凡各單位有不足的地方,他就義不容辭鼎力相助。例如:客人太多,廚房忙不過來,我就經常看到他在廚房裡煮菜;颱風來了,淹了大水,土石流失,工程組忙著搶救,我也看到他跟著去工作。

另外,心平為人腳踏實地、勤勞守分,在人事和工作上毫無一點閒話和怨言,雖然他讀的書不多,不算是一個有學問的人,也沒有奇異之能,但是他平和的性格,可以用八個字形容:「充分授權,服務大眾。」他沒有執著,沒有堅持己見,他也不喜歡總攬大權,集中管理。在管理上,心平接受我的意見,採分工合作,分法務組、總務組、財務組、工程組、知客組等,各自發揮。

當時佛光山正在發展,在心平的領導下,可以說百花齊放、百家皆鳴,所有的弘法工作都一起開展,多采多姿。而他最大的優點是不妒人有,不怕人高,他尤其不嫉人好,任何一個人,只要你對佛教、對常住有表現,你做什麼事,他都支持你。他真正做到「分工合作,以才為用」。觀察心平的行住坐臥,我曾送他四句法語:「以慈悲獲得尊重,以智慧處理是非,以恭敬接待大眾,以道德修養身心。」我想這四句話,真的是他一生最佳的寫照。

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二日,我依自己所制訂的〈佛光山組織章程規約〉從住持退位下來。有人問我為什麼?我說:「我的任期滿了,應該把住持之職交給心平法師擔任。」那個時候,我們也不懂什麼政治上的術語,就以佛門用語「退位」發出訊息,亦即「星雲退位,心平接管」。哪裡知道,這樣的話一發出,立刻驚動了台北的政治圈子,甚至連總統府都來替我修正,叫我不可以用這句話,要我改為「傳法」。我想,佛教裡本來也就有「傳法」,感謝總統府給我的指導,既名「傳法」,那一天的儀禮也就非常慎重,一切程序按照古禮如法進行,有法卷、法名、法物、法座等。出乎意外的,引起當時社會輿論,如報紙、電台的大幅報導,各界紛紛發表看法。

時光很快,心平法師第四任住持六年任滿後,又獲選擔任第五任,可惜,天不假年,在第五任期中,因為肝病圓寂。當時,我正在菲律賓參加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理監事會議,據聞心平已在台北榮總逝世,良深痛惜,趕回台灣上香時,內心深深感到不捨。他的遺囑在慧龍法師等人協助下完成,其中有很多精神理念,我非常欣賞、讚歎,也將之收錄如下。

佛光山故住持心平和尚遺囑

心平自去夏旅美歸來,醫師即告患有肝癌之症,自知世緣已了,將要先走一步。

心平自民國五十二年(一九六三)二十六歲出家,承師父上人栽培,大眾兄弟護持,七十四年(一九八五)被選為佛光山第四任住持之職,盡心盡力,隨順師教,為佛教發心,為常住奉獻,又續當選連任,但不幸尚有二年才到任期,今未能圓滿,此為我最對不起師父上人者,尚祈宗務委員會選派宗務委員一人代理未完任期,以免耽誤常住法務之進行,並有數事奉告如下:

一、我之任何所有,乃至衣物,來自常住,今乃交還常住,一切由宗務委員會議決處理。

二、我無儲蓄金銀寶物,但我名下有常住登記之不動產,自應交常住管理。

三、敬請遵守佛教制度,給予火葬,骨灰存放萬壽堂中任何一地,不必造墓,以免浪費,凡事節約為尚。

四、不發訃聞,不做燄口佛事,希望大家厚愛心平的心,繼續護持佛光山就好。

五、我俗家弟妹人等,皆虔誠佛教信徒,千萬不可過問我的事,僧事僧決,一切皆依佛光山決定,並望弟妹後人永遠護持佛教,如我在世。

六、佛光山道場如今已是國際化、制度化,希望同門師兄弟體諒師父開山立規之辛苦,務望全體大眾必信必忠,同心同德,為人間淨土而繼續發心。

七、本山男眾比丘、沙彌,更要爭氣,傳燈樓早晚課誦望能不懈,外出必須請假,北海道場要繼續發展;師兄弟間要互相愛護,互相尊重,為佛光大學、國際佛光會以及推展文化教育等,務期日有所成。

八、師父上人常言「集體創作,有教無我」的開示,希望凡我佛光人要一體遵守!師父著作應用心細讀!師父所推動之「人間佛教」,要繼續努力!心平不勝馨香企盼!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心平口授 慧龍記錄

慈莊 慈嘉見證

心平和尚去世以後,引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佛光山不動產都登記在他的名下,按照目前遺產法規,這些財產全部由他俗家的家人繼承。所幸,他們的家人都是正信的佛教徒,全都不敢接受,把財產全再還給了常住。但是,為了這樣一筆遺產稅,還是繳交了一億多元。

可見宗教法裡有些規定是不適用的。一般世俗的人還是不了解佛教的財務,佛教的財務應該為佛教所有,不能流落社會。這個法律上的盲點,希望將來在寺院條例中,可以修改為將寺院財產歸屬寺廟所有,而不是管理者所有;寺院管理者可以擁有管理權,而不是所有權,這就可以避免寺院財產落到個人手裡了。

心定

心平和尚圓寂了,有人說他沒有福氣,但我說平和尚很有福氣,人在世間有一個階段因緣,他只是世緣已了,來去自由,生死自如。

平和尚圓寂了,按照佛光山的規矩,序級、年資僅次於平和尚的,就是心定法師,按理也就是由他來接任。但是在佛光山擔任住持,要經過選舉才能定奪,不是聖旨一下,就能定天下。不過,因平和尚留下來的任期時間並不長,後經大眾推舉,請心定法師先代理住持,直到一九九七年五月十六日那一天選舉,才正式選出心定法師就任第六任住持。佛光山很民主,也很公平,心定法師德學兼備,受到大眾肯定,擔任第五任住持圓滿後,又當選第六任住持。

心定法師,台灣雲林縣人,一九四四年出生,就讀台中第一中學。服兵役時,隸屬海軍陸戰隊的蛙人班,後來隨部隊在屏東時,因距離佛光山不遠,他放了假就到山上幫忙。因為孔武有力,所以在開山時期,舉凡打水泥、搬石塊、砌磚牆等一些粗重的工作,他都直下承擔,跟著我一起做,吃苦耐勞,毫無怨言。

他退伍後沒多久,在一九六八年正式跟隨我出家,並且進入東方佛教學院第三期(後更名佛光山叢林學院)就讀,然後再到中國文化大學印度研究所念書,獲得印度學的碩士。由於他好學,音感極佳,因此佛教的法務、唱誦、儀軌等,樣樣都很專長。

佛光山硬體、軟體日趨完備的時候,我就讓文筆曉暢、思慮縝密的心定法師,參與〈佛光山組織章程〉的起草,甚至於早期幾座別分院的興建緣起,如福山寺、圓福寺、福國寺、海天佛剎等,也都是由他初擬。

心定和尚擔任住持的期間,我也忙著興辦大學、創辦《人間福報》,因為沒有經費,我就鼓勵他:「如果各道場能有人訂《人間福報》,或是贊助百萬人興學,你可以去為大眾放燄口祈福結緣。」

後來,心定和尚擔任《人間福報》發行人,也應該為《人間福報》的發展努力,他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希望,只要一個道場有四百份《人間福報》的訂單,他就去放燄口祈福,十餘年來,因為這樣的因緣,不知增加了多少萬份的《人間福報》,參與的人應該已有數十萬人以上了。

放燄口結緣也是行佛事,信徒行善布施,閱讀報紙,參與學校的建設,為教育文化發展努力,也都是「行佛」布施,大家都是為了佛法弘揚,因此自然就法喜充滿。所以,在台灣競爭激烈的報業裡,《人間福報》能夠在這許多大報中林立,走出屬於自己的乾淨道路,每日發行二十萬份,誠屬不易。除了感謝眾多讀者的肯定,及信眾共同推動佛光大學、百萬人興學外,這當中心定和尚也卓有功績。

談到燄口佛事,心定和尚除了應邀到國內外各道場主法外,也曾於二○○四年時到哈佛大學、史密斯大學放燄口;值得一提的,二○○八年到倫敦歐大教堂放燄口,這是英國佛教史上首次舉辦瑜伽燄口法會,而且又在耶穌教堂內,象徵著東西方宗教互放光明。

心定和尚生性慈悲,就等於民意代表要競選的時候,有一句話說「好佯叫」(台語),隨傳隨到,我覺得心定法師倒真有這個服務性格,哪裡有信徒需要他做什麼事情,毫不為難,從不說「不」,在為人服務方面,他應該獲得獎牌。

尤其台灣從北到南,從台北土城的看守所,一路來到高雄的看守所,多少監獄,甚至巴拉圭打孔布(Tacumbu)監獄,他經常出入其間弘法,為受刑人皈依三寶、傳授五戒、八關齋戒、短期出家。我看他在監獄裡舉行的皈依典禮,經常都是數百人以上參加,至今也好幾百場了。甚至跟在他之後到監獄弘法的,如:慧法以宗教輔導師的身分到台南戒毒村監獄布教,慧定則是擔任明德戒治所駐監傳道師,二十四小時與受刑人生活在一起,這可說是全國獨一無二的特例了。

一般人見到受刑人覺得可怕,認為他們都是一群因為違法亂紀而失去自由的人,其實並不盡然。我想心定法師也一定體會到,在社會上行走的人,未必沒有犯法,在監獄裡面失去自由而服刑的人,也未必有犯罪。所以行為不好,或者命運乖舛,被判刑是罪有應得也罷,作為消災免難的檢討也很好,總之,世間難有公道。

過去,我在台灣也曾做過正式的監獄布教師,現在定和尚等人繼我之後,更加勤快地在各監獄走動,樂說無礙,毫無分別心。定和尚不像別的法師在各地弘法,受人恭敬,還能收到不少的紅包供養;反之,他在監獄弘法,除了沒有供養外,還要自己帶書籍、零食跟人結緣。從中不難發現心定法師為人質樸、純篤、樂天的品德。台灣各個監獄的典獄長,也都很歡喜定和尚前往布教,他每到監獄布教一次,對監所的管理上,都能帶來很大的幫助。

由於心定法師能說一些英語,也曾派遣他到美國西來寺服務,並且擔任過住持。後來回到台灣住持普門寺時,貢獻最大的,就是鼓勵介紹我購買台北道場。因為普門寺位於十二層高樓上,不好停車,信徒出入諸多不便。記得有一次,蔣緯國先生到普門寺與我敘談,之後要送他離開時,他站在門口,口哨一吹,非常響亮,司機應聲即刻前來,讓我見識到蔣緯國先生在台北行走,有這麼一套應付交通之道。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吹口哨,所以後來購買的台北道場,位於松山車站旁,不但腹地廣大,又可以停二、三百輛車,從此停車就不再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了。

定和尚從佛光山住持退下之後,還很年輕,按照佛光山的章程,住持只能兩任,所以他在退位後,就外出到世界各地去弘法。現在在世界上,繞地球飛行次數最多的出家人,恐怕就算定和尚了。我也很少看到他,有時候問:「定和尚到哪裡呢?」

有人告訴我:「在歐洲。」

再過幾天問:「定和尚到哪裡?」「在南美洲。」

一下歐洲、一下美洲,亞洲來來去去,更不用說了。好在定和尚的身材不高,坐飛機時,在座位上他的兩條腿可以伸直,如果是我,這種長途旅行,我一定會受不了。講到定和尚弘法行化,不論是到南傳佛教或北傳佛教國家,或是大陸、台灣,他都沒有分別,總是隨遇而安。這並非我是師父,才如此讚歎,不管是什麼人,像這樣子的弘法行程,都是令人感到可佩。

由於定和尚在世界各地弘法有成,二○○五年,榮獲泰國摩訶朱拉隆功佛教大學頒贈榮譽博士學位,可謂實至名歸了。

雖然定和尚時常在外弘法,但他對於文化的用心卻不減,除了早期《覺世旬刊》、《普門雜誌》中,經常可以見到他的作品外,他在弘法之餘,還出版了《禪定與智慧》、《無量光的祝福》,以及有聲書《心定和尚說故事》、《幸福DNA──心定和尚說故事②》等,充分顯示他才華洋溢。

心培

繼心定和尚之後,第七任佛光山住持心培和尚,於二○○五年一月晉陞,期滿之後又再擔任第八任住持。

心培和尚,一九六七年生,台灣澎湖人。他是在一九八六年進山門,由於他的法務、威儀、唱誦梵腔,都超人一等,所以畢業後不久,就擔任佛光山糾察一職。每年傳戒,不論出家戒、在家戒,經常由他擔任開堂,甚至於佛光山梵唄讚頌團到美洲、歐洲、澳洲等數十個國家巡迴弘法演出時,他都是擔任領隊,因而獲得大眾的支持,高票當選,這也是實至名歸。

不過,在佛光山若只是憑著法務擔任住持,我想還是不夠的,由於他曾經擔任叢林學院教師、教務主任、副院長、院長,一路走來,除了教學之外,性格穩重、慈悲正派,也是被大眾所認同肯定,所謂「行解並重」,才能獲得他人的尊重吧!

自從心培擔任住持之後,經常代表常住到世界各地弘法傳戒,如:到馬來西亞擔任教授和尚,甚至在澳洲佛教史上首度傳授國際三壇大戒的時候,就有十六國的人士參加,可見他也是福德因緣具備。

在台灣,他不但經常到處演講,服務結緣,對於社會公益活動更是不遺餘力,二○一一年獲得教育部肯定,頒予「社教公益獎」。而在他帶領下,目前擔任宗委會主席辦公室主任的慧思,也是樂說無礙,到處說法結緣。他曾任叢林學院副院長,在印度弘法數年,經常受聘擔任戒會開堂和尚,以及三壇大戒的糾察、引禮等職務,同時也協助培和尚接待信徒、各界賓客等,分擔了許多常住的法務。

培和尚除了到世界各地弘法外,若在山上,必定領眾梵修,到修持中心隨緣開示、指導,會客結緣,在法務閒暇之餘,勤於寫作,這幾年出版的著作也不少。例如:《禪是什麼》、《道在哪裡》、《心的祕密》、《佛是什麼》、《如何念佛》、《歡喜抄經》;另外有聲書系列有《人間菩提》、《人間般若》,唱頌CD有《無盡願》、《光無邊》等,也是非常精進不懈。

近幾年來,佛光山在大陸宜興重建祖庭,所以他也經常到大陸關心祖庭大覺寺的工程、法務,並且還要和佛教界多所應酬。我看他到廣東、四川、雲南、河北、湖南、湖北、陝西、遼寧各省,總是匆匆來、匆匆去,結緣服務。看起來,做一個名山的住持,也實在不容易。

慧開

在佛光山男眾當中,學歷最高、學術上成就最大的,恐怕要算慧開法師了。慧開法師,江西雩縣人,生於一九五四年。台灣大學數學系畢業,後來又到美國進修,獲得天普大學(Temple University)宗教系哲學博士學位。

一九七七年,我正為創辦的普門中學找尋教師時,他因為曾經擔任台灣大學晨曦社社長,以及參加過佛光山大專佛學夏令營的因緣,就前來應徵,並展開普門中學教學生涯。他的專業是數學,化繁就簡的教學方法,贏得全校師生的佩服,也讓原本對數學排斥的學生喜愛上課,且進步快速,這對學校的招生也有所影響。

慧開法師除了教學以外,並兼任訓導主任之職。訓導主任容易找到人,低一級的訓育組長沒有人肯做,記得有一年,慧開法師自告奮勇地跟我說:「主任可以讓給什麼人做,我可以來做訓育組長。」可見慧開法師不為名利,只想為教育,所以我非常欣賞他這種美德。

因為慧開法師在佛學上也有專研,所以後來也到佛教學院教課,善於用引喻的教學法,將艱澀難懂的佛法義理,以深入淺出的方式講解,同樣備受師生肯定。我很欣賞他自學研究的精神,因此就和美國天普大學的教授傅偉勳博士說:「我介紹一個徒弟到您的門下受教。」傅教授欣然同意。慧開法師一去美國十年,可謂「十年寒窗苦,題名天下知」,用現在的話說「學成歸國」,應該不為過的。

他回來後,時值我接辦的南華大學開學不久,便以副教授的身分,擔任生死學研究所的所長,而自己也用功研究、著書立作,在學術上有所成就,讓「生死學」成為教育界的熱門學科,提升了社會大眾對生命教育的重視。接著,他又升為教授,又擔任人文學院的院長,再升任副校長。

二○○六年,佛光大學經教育部核可,正式成立「佛教學院」,佛學系碩士班全程以英文教學,並准予頒授碩士及博士學位。慧開具有豐富的行政經驗,又有專業的背景;因此,佛光大學便邀請慧開法師前往擔任佛教學院院長一職。

此外,佛光山邁向資訊電腦化時代,成立了資訊中心,在運用網路弘法方面,慧開法師也打下基礎,做出了成績。現在(二○一二),由佛光大學「學習與數位科技學系」碩士班畢業的比丘尼妙曜法師,繼任資訊中心主任。我想,佛教電腦化最大的目的,是將科技與佛法結合,方便弘法,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用,因此我也樂觀其成。

除了教學以外,慧開法師也經常到世界各地參加學術會議並發表論文。他數次前往羅馬教廷,參加世界宗教領袖和平會議和宗教圓桌論壇,甚至還兩度應邀發表演說,與教宗若望保祿二世進行對話。另外,也有多本著作問世,如《未知死,焉知生》等,在學術上算是小有成就了。

慧傳

佛光山現任的都監院院長慧傳法師,雖然於二○一一年已經五十四歲了,但是講起來,一路受的都是佛光教育。他是我創辦宜蘭慈愛幼稚園第二屆的幼兒生。在屏東農業大學畢業後,進入佛光山叢林學院就讀,並且擔任過普門中學校長。

慧傳法師是湖北人士,父親方鐵錚是職業軍人,歷經中日戰爭,抗戰勝利台灣光復後,方鐵錚就以校級軍官身分調來台灣。當時,宜蘭的信徒李決和居士熱愛祖國,堅持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國軍,於是就把其中一位在國民學校教書的女兒李新肅嫁給方鐵錚,表示愛國。

李新肅小姐雖是教師,但因台灣才光復,連國語都還不會說就做了外省人的妻子,其間的辛苦,不是外人所能了解。婚後育有四男一女,慧傳法師是最小的男孩。夫妻倆在市場裡開了一間小香店維持生活,但生意清淡,以現在來說,一天頂多賣個二百塊錢,實在說生活不好過。

慧傳法師的家世與佛光山、佛教有很深厚的因緣,外祖父李決和是宜蘭念佛會的創辦者之一,後來在我掛單的雷音寺,他也為我做了總務主任二十餘年,協助處理寺院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晚年還跟隨我出家,法號慧和,在一九七七年佛光山首次舉辦「萬佛三壇大戒」的時候求受比丘戒。另外,慧傳的哥哥方又毅,是慧龍法師;阿姨是佛光山女眾大師兄慈莊法師;加上他自己的成長過程與佛光山結下的緣分,以及後來發心出家,就知道他來路不凡了。

由於慧傳年輕出家,為了讓他多所磨鍊,常住就把他調派到美國英文的環境去學習,先是擔任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副祕書長,後來又接任西來寺的住持,以及佛光青年團的執行長,在他用心的帶領下,目前全世界已經有二百多個青年分團。記得二○○二年,有近八千位青年聚集在吉隆坡綠野仙蹤國際會議廳召開國際佛光青年會議;二○○七年,「國際佛光青年幹部會議」於佛光山日內瓦會議中心圓滿,在日內瓦可謂海會雲集,創下佛教弘傳史的盛況。

慧傳法師生性樂觀,都監院院長一職算是佛光山的總當家,全世界二、三百個寺院都是由他總管。這許多寺院,從裡到外,林林總總的細瑣事務繁多,他都要關心,可以說法務非常繁忙。但我看他處事方式,重點一、二、三,交代轄下的書記處理,條理分明,邏輯清楚,一點也不慌忙。

另外,自從兩岸開放直航後,來山禮佛的客人相當頻繁,只要他時間允許,每天也都會接待幾團,與他們說法結緣。甚至有時候臨時要他高歌一曲,也毫不吝惜,其歌聲鏗鏘有力,其中以《包青天》的主題曲搭配佛教偈語唱出,歌聲渾厚圓潤中略帶磁性,讓見聞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現在,佛光山都監院裡的法務,都是由男眾比丘、居士負責,有擔任特別助理的師範大學碩士慧知,台灣大學會計碩士慧讓管理財務,知客是來自韓國的慧豪承擔;畢業於澳洲南昆士蘭大學的馬來西亞籍慧裴,和做過佛光青年總團辦公室主任的慧屏兩人是書記;而馬來西亞籍的慧施、慧是、慧炬,分別負責了水電、接待、聯繫等工作。男眾法師們在慧傳的領導之下,每個人可說是孜孜不懈,尤其佛陀紀念館落成,都監院的男眾法師們直下承擔,貢獻良多,真是可堪告慰!

此外,分別任職在各單位的有:法務專長的慧任、慧融;佛光淨土文教基金會工務部慧應、寺務監院室機動組慧同;承擔全山大眾飲食的慧專;攝影專家慧延;國際促進會歐洲組專員的奧地利籍慧守;普賢殿殿主慧義;哥斯大黎加的慧福;非洲弘法的慧昉、慧尚、慧祥等人;甚至剛果籍的慧然,今年(二○一一)也帶了三位當地青年回到佛光山披剃出家,讓佛教法脈得以在非洲傳承,非洲佛教本土化又邁向新的一步。

因為慧傳曾擔任過叢林學院男眾學部的院長,又是男眾傳燈會執行長,現在男眾比丘由心培和尚及慧傳來領導,真是非常適當。

慧寬

接著,敘說也曾擔任男眾學部院長的慧寬法師。慧寬,彰化員林人,一九七○年生。父親賴義明居士是虔誠的佛教徒,本來有心要把二個兒子在大專畢業後都送來佛光山出家,但我說不可以,一個就好,就選擇了二公子來山出家剃度,法名叫「慧寬」。一九九一年六月,在佛光山傳授三個月的「萬佛三壇羅漢戒期」中,受具足戒。

慧寬完成叢林學院、中國佛教研究院學業以後,常住又派他到日本佛教大學佛學系進修。回山之後,便承擔起許多重要的職務。如:叢林學院男眾學部主任、叢林學院院長,先後擔任台南禪淨中心、台南講堂、台北松山寺、高雄佛教堂住持。

慧寬法師之所以到松山寺任職,是因為位於台北市松山區人口密集的松山寺,寺裡的納骨堂供奉著七、八千個靈骨龕位,不幸於一九九七年遭遇祝融之災,使得靈骨龕位幾乎全毀,難以辨別清理。家屬憤慨不平,住持靈根法師因已年近九十,不堪過問這許多的繁雜事務,就改組董事會,決定交由佛光山來處理。經改選後,慈惠法師當選董事長,佛光山就派任慧寬前往擔任住持一職。

當時,受災後的松山寺,各項事務處理起來確實非常棘手,相關人士從中國佛教會到議員、民意代表,甚至於黑道等,都有心要來過問。幸虧年輕的慧寬法師對於法律常識,以及對齋主信眾的關照,人情、事理上非常通達,周旋得法,使得松山寺的善後工作,進行得非常順暢圓滿。

經過這一事件,讓我有一個想法,佛教界如果有心要建立道場,必須對繼承人多用心培養。長老道安法師創建的松山寺,才傳承兩代就難以繼續,不禁令人唏噓。佛光山出面代為處理,只為了保護佛教的道場,不忍心寺院被社會人士利用,讓佛教弘法的功用產生了變化。然而,佛光山分別院也很多,實在分不出人才來擔任。

記得,慧寬法師擔任松山寺住持後不久,台北市政府原本計劃組織一個青年國樂團,終因開支浩鉅未果。這當中,團長兼指揮王正平先生,和其中大多數團員都是佛光山皈依信徒,曾經隨「佛光山梵唄讚頌團」遠征歐洲、美洲、澳洲各地弘法,慈惠法師念此因緣,於是便成立「人間音緣梵樂團」,邀請他們前來參與,同時招收一群年輕愛好國樂的青年,每週借用松山寺作為練習的場所,之後在台灣各地巡迴表演,對於社會文藝風氣的增進、佛教音樂的弘法,幫助甚大。

由於慧寬法師善於調解各種糾紛,所以當高雄佛教堂進行改組時,我也請他前往協助處理。

高雄佛教堂在一九五○年代初建時,我也參與了一些因緣,後來因為人事等諸多問題,我就不再過問了(見〈高雄佛教堂歷史真相〉一文)。數十年來,信徒紛爭不斷,董、監事意見很多,二○○四年再次改組,力邀佛光山派人前往管理,並選出慧寬法師擔任董事長。

慧寬知道高雄佛教堂的前因後果,感到佛教堂應該能為佛教再做出一些弘法利生的事業,讓佛法放光,因此忍辱負重,協調人事,重建寺院的綱常規矩。現在,道場每日早、晚課誦,每週各種弘法活動,信徒都熱心參與,彼此和諧相處,其樂也融融。

此外,慧寬法師對於青年教育相當重視,尤其他在心理諮商、情緒管理上有一些研究,所以發心應邀前往企業社團及各大學、高中、國中等學校為青少年講演,每年至少也有二百場左右。

後來,佛光山在大陸有一些法務因緣,需要跟各處往來,最先派遣慧倫、慧是前往服務。過後因緣更多,便派慧寬接續,帶領慧中、慧一、慧有等人在大陸服務。起初,擔任連雲港海清寺導師,目前(二○一三年)繼江芳妮小姐之後,在鑑真圖書館擔任執行長,主持每月二次的文化活動「揚州講壇」。慧寬能說能寫,有《自在──人生必修七堂課》一書問世,非常受到大陸領導的肯定與護持。

慧龍

慧龍法師,一九五○年出生,祖籍湖北,生長在台灣,學校畢業以後,就隨心平法師到佛光山。因為年紀尚小,全由心平關照,幾乎成為心平法師的侍者。

他和慧傳法師是親兄弟,父親方鐵錚是中階軍官,母親李新肅女士是小學教師。因仰慕中華文化,經由父母作主嫁給外省籍人士,成為台灣光復後,本省婦女最早嫁給外省人的範例。

慧龍的父親退役後開設香燭店,外祖父李決和居士是宜蘭念佛會創始人之一,由於這許多關係,從小就具有得度的因緣。

由於慧龍的父親早逝,我念及他的母親必須獨自扶養五個孩子,可謂食指浩繁。於是,便要他跟隨心平到台北三重佛教文化服務處幫忙。後來到高雄佛光山協助開山,並且進入東方佛教學院就讀,成為第三屆的學生,與心定法師是同學。可以說,慧龍法師這一生,應該是受心平、心定二位師兄身教的影響很大。

慧龍為人憨厚,性格慈悲,與人為善,對常住的一切大小事務,都非常熱心服務大眾。不論是總務採購,或是萬壽園工程監工等初期開山工作,都有他參與的經歷。不幸的是,一九八三年九月,他外出辦事,回山時發生嚴重車禍,幾乎粉身碎骨;幸蒙佛菩薩加被,動了數次大手術,總算撿回一條性命,後來他再也不敢開車,一直做一些內勤工作。

由於他生性慈悲,服務熱忱,做什麼事都歡歡喜喜,所以常住派遣他在慈善院為大眾服務,協助辦理育幼院、佛光精舍,從小孩到老人,都卓有成績。一九九三年他還當選了「全國好人好事代表」,可說實至名歸。

後來,繼心平法師之後,他也回到故鄉宜蘭擔任雷音寺住持。因為為人厚道,所以師兄弟都非常擁護他。在他上任不久,當時宜蘭縣警察局謝銀黨局長,發起「愛心媽媽」運動,保護學生上下學安全,他也協助發動信徒熱烈響應。每天清晨、中午、黃昏,都可以看到他騎著腳踏車前往各小學,關懷愛心媽媽的辛勞,感謝他們支持援助。後來做出了成績,蒙教育廳發函,令全國各校校長派員觀摩,並且紛紛成立「愛心媽媽」,共同保護孩子的安全。接著,他又再擔任桃園寶塔寺住持,至二○○二年,見弘法師託付南投清德寺予佛光山管理,常住再派慧龍法師前往主持寺務,繼續弘傳,於今也十年了。

由於他的親和力強,隨時隨處散播歡喜,因此在佛教界裡的朋友很多,五十歲左右的佛教界人士,幾乎跟他都有來往。他那五湖四海的性格,跟人沒有分別,人我關係融洽,也非常令人欣賞,因此有很多的活動、法務,都由他出面邀約、調和、協助。

我多次住院,像有一次是腿骨斷了,一次是心臟開刀,都是由他護持,我們師徒之間,一來因他從小入道,二來因生活關係,很多生活瑣事,彼此都不太計較。他視我如父,我也視他如子,如今,我們師徒二人年齡都老邁了,追憶往事,彼此也可稱為人生稽首的道友了。

慧濟(心保和尚)

慧濟法師,一九六四年出生,是台灣中部人。我記得他是在一九八○年初,到佛光山來就讀叢林學院專修學部,進而出家入道。一九八八年,佛光山慶祝洛杉磯西來寺落成開光傳授三壇大戒,他也前往受具足戒;二○○八年底,西來寺慶祝建寺二十週年,再次舉辦國際三壇大戒,經過二十年的涵養修持,慧濟法師已經擔任尊證阿闍黎了。

慧濟法師在美國受戒後,就奉常住之命留在美國弘法。美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度,人民性格開放,但他堅守佛門的規矩,並沒有跟著出去遊山玩水,都在寺中隨眾清修。其間,常住為增強他的歷練,也曾派遣他到加拿大溫哥華弘法、到紐約的鹿野苑負責管理。他為人善良,謹守分際,從不議論別人是非,更不曾任性批評人事好壞。所謂「叢林以無事為興隆」,一位青年男眾,能在美國這樣自由的世界裡潔身自愛,守戒修道,誠屬不易。而在他的領導下,西來寺男眾還有慧聖、慧宣,以及宗教學博士慧東等,共同在西方社會遍植淨蓮。

受前幾任西來寺住持,如:慈莊法師等人的影響,慧濟法師也樂於與當地教界交往,彼此保持良好的關係。例如,每一年「南加州佛教界聯合慶祝佛誕節大會」,西來寺都率隊參與其間,並且協助許多幕後工作。他也擅於講經說法,經常應各界之邀做佛學講座,並為許多信徒主持佛化婚禮,舉辦家庭普照。因此而受大眾推薦擔任西來寺住持。這些年來,他參與西來大學董事會,為西來大學校務基金助一臂之力,也為西來寺購買鄰近土地,以擴大弘法功能,可見其為常住相當盡心盡力。

最難得的是,他在台中有一個家廟,家裡的人事一直希望他回去擔任家廟的主管,但他認為既已在佛光山出家了,就不能再回到家廟主管事務,應該為了佛教,為了常住「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這樣的精神令人讚歎,我也非常欣慰。

今年(二○一二)九月,依時間制度,現任住持心培法師已連任一次,無法再任,因此本山在舉辦一年一度世界僧眾大會時,全世界一千餘位徒眾齊聚如來殿先選出新任宗委慧傳、覺培、慧濟、如常、慧讓、覺居、妙士、妙凡、慧知法師等九名委員;妙樂、覺元、妙蓮、覺禹、慧屏法師等五名候補委員,共十四人。隨後,九位新科宗委於本山「戒壇」,選出慧濟法師(心保和尚)為宗委會主席暨第九任住持。

佛光山自一九六七年開山,我擔任了十八年住持,等到基本建設初步完成後,為維護制度,讓活水長流,法輪常轉,不做萬年住持,因而退位。在佛教界,佛光山可說是第一個以投票方式,選舉繼任住持的民主化教團,甚至影響企業界學習,交棒給第二、第三代傳人,帶動台灣一大進步。這次宗委選舉,有承先啟後的意義、重大的革新──年輕化,我希望由中生代青壯年比丘、比丘尼出線擔當責任,長老們於幕後輔助;只有讓有為者都能起來,佛教的發展才會有傳承。

慧昭

佛光山修持中心主任慧昭法師,一九六五年出生,台灣雲林縣人,一九九一年跟隨我出家。出家前,曾擔任攝影師,也在普門寺學佛並且擔任義工多年。為了深入經藏,就前往位於佛光山北海道場的叢林學院男眾學部,以及佛光山中國佛教研究院就讀。

慧昭法師肯於學習,做事腳踏實地,性格耐煩,對於常住大小事物熱心參與,尤其他樂於說法,各地邀約他去講經,只要時間允許,從不拒絕,總是歡喜前往結緣。

他曾擔任叢林學院男眾學部專任教師,又升任男眾學部輔導主任。後來跟常住申請進禪堂參修,十五年來除了自己在心地下功夫,也經常到各地參加學術會議,發表論文。幾十年來的參修,從禪學僧、職事,一路來,他老實修行,靜中養成,二○○三年,經常住大眾的肯定,升任禪堂堂主;三年後,再升任佛光山修持中心(禪堂、淨業林、抄經堂)主任。

禪堂在慧昭及維那慧誠、慧印的努力帶領下,每年還有大大小小,對內對外的禪修不下數百場。慧昭除了歡喜前往結緣外,也帶動了禪修風潮,不少企業界的主管,參加過後,每年都會帶領中階主管,或員工來山淨心修持。

堂主任內他也重編《佛光禪入門》一書,對初學禪修的人來說,是一本方便的入門書;另外,為了培養更多的禪講師,我就要他成立「禪講師研究院」,開辦「禪學堂」,他也很認真帶領,甚至禪學僧發心在《人間福報》開闢一個專欄,撰寫他們禪修體驗,刊出後,引起讀者熱烈回響,吸引許多社會人士進禪堂打禪七,後來也結集成書,取名「禪堂風光」。

一九九九年,雲居樓大齋堂蓋好後,全山大眾一起過堂吃飯,需要一位總糾察,及幾位助理糾察。記得當時負責籌劃的慈嘉法師打電話給慧昭法師,要他推薦幾位人才。慈嘉法師說:「全山大眾要一起在雲居樓過堂,需要一位總糾察,你能不能推薦幾位男眾,身高高一點,最好在一百七十公分以上,像你就太矮了。」想不到,他很謙虛地回答:「是的,我太矮不適合。」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馬上推薦幾位師兄弟擔任,既不嫉妒人有,也為常住舉薦人才,我就告訴慈嘉法師說:「常住需要這樣的總糾察,就由他來擔任吧!」

去年(二○一○),我將已喬遷出去的普門中學,其空下來的活動中心,成立「福慧家園」共修會的道場,教室則設成福慧兒童班上課教室,讓親子利用假日回到福慧家園參加共修會。一年共分四季,每一季十二期,每一期一個主題,由主持人帶領與談人共同分享當季主題。並且選派慧昭法師擔任住持,帶領妙宥法師及多位義工,一起為參與福慧共修的大眾服務。希望大家在福慧家園裡「行佛修福慧」,透過「行佛」,人人福慧具足,圓滿人生。慧昭法師也不負眾望,自去年開辦以來,來自各地的佛光人每週近千人共修。

慧得

慧得法師,台南人,一九六八年出生。可以說一出生就與佛教結緣,他的父親唐順華居士,為他取名為「佛道」,期許他未來朝向佛道而行佛事。唐順華居士服務於警界,一九六○年代,就跟著我學佛,他和太太唐曾烏格,對佛光山一直都非常護持,並且經常帶著孩子參與佛光山的各項活動,平常在家特別喜歡看《普門雜誌》、《覺世旬刊》,每年過年也都帶著全家到佛光山來圍爐。他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出家,好在後來慧得法師及姐姐滿穆法師二人相繼出家後,才完成他的志願。

受到父親的影響,慧得法師的二個姐姐先後就讀叢林學院,後來一位隨我出家,就是現在的滿穆法師;另一位姐姐唐佛庭雖然沒有出家,結婚後也帶著家人孩子一起護持佛教;而另一位弟弟唐福良則在慧慈寺任職,並利用假日至南台別院佛光緣美術館擔任義工,全家可以說是標準的佛光家庭。

慧得法師高中畢業後,投入軍戎。還在念軍校的他,每次放假,不是回家,就是往佛光山跑,不論拜佛、朝山,或是出坡打掃、包便當,他樣樣都跟著做,沒有半點軍人的架子,可以說把佛光山當作自己的家一樣。吃苦耐勞、合群忠果的個性,我想擔任軍職再適合不過了。他在軍中是擔任營長的職務,但耿直不阿的性格,卻也讓他急於想要退役,後來進入佛光山叢林學院就讀,並跟隨我出家。

叢林學院畢業後,就到都監院任職,耐煩、肯為大眾服務的性格,很快就擔任頭單書記。為讓他多方面歷練,常住也曾派遣他任職叢林學院男眾學部主任、男眾傳燈會副執行長、南華學舍住持,以及佛光山大溪寶塔寺住持等。

尤其在籌建寶塔寺時,因為工程、土地的關係,不得不和黑白兩道周旋,由於他當過軍官,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許多千難萬難的事情在他的調和之下,都能夠圓滿化解。

二○一一年寶塔寺工程興建完成,寺裡有好幾萬個靈骨塔位,各項設施建築得非常莊嚴,令人讚歎。這些良善的建設當初是由依嚴法師發起,慧得法師完成,印度籍的慧省等人協助,他們同樣有貢獻,都是功不可沒。

寺院落成後,再度調派慧得回到叢林學院男眾學部擔任院長一職,他也歡喜接受調派,回到佛光山與慧靜等人,共同帶領男眾學部,希望佛光山的男眾在他的帶領下,能為佛教開創一些歷史。

慧顯

慧顯法師擔任過馬來西亞東禪寺住持,回到佛光山叢林學院擔任教師後,再調派到印度主持新德里(New Delhi)文教中心,可說是佛光山年輕一代的弟子。

一九七五年出生於馬來西亞登嘉樓州(Terengganu)的慧顯,大專畢業後到佛光山叢林學院男眾學部就讀。年紀雖輕,但性格沉穩細心、腳踏實地,因此畢業後就派他到都監院學習行政事務。

多年以來,我有一個想法,佛法要落實當地,唯有本土化才能生根。因此二○○一年我到馬來西亞弘法時,就帶著慧顯同行,希望他將所學貢獻自己的國家,讓佛法在多元種族文化的馬國弘揚。

擔任馬來西亞東禪寺住持期中,慧顯不負眾望,完成了東禪寺重建工程、建立佛光文化樓。春節期間舉辦「東禪寺燈會暨花藝展」,吸引一五○萬人次觀賞,首相拿督斯里阿都拉巴達威(Abdullah bin Haji Ahmad Badawi)還親臨主持開幕禮,讚歎東禪寺的活動具有提升社會文化及淨化人心的功用。二○○五年,他和如常等人,經過多次籌劃,將我的字在大馬的國家畫廊展出。在以回教為國教的馬國,展出佛教文化作品,誠屬不易,顯示大馬的開放、包容。

另外,在慧顯的帶領下,佛光山於當地創下許多第一,如首次舉辦短期出家修道會、成立馬來西亞首支佛教童軍團、舉辦四千人的佛教青年講習會、首度在大馬國家歌劇院發表「人間音緣」歌曲。

難得的是,在這許多熱烈活動後,他申請調回本山禪堂進修。一年後,又再次向常住請調前往印度弘法,至今也有六年。

印度雖是佛教發源地,但四姓階級制度,二千六百年來沒有多大改變。印度教徒大多排斥外來的宗教,甚至有殺害其他宗教人士、政府打壓宗教的事件發生。但我不曾見到慧顯在弘法道上退心,他依舊堅守崗位,每年還與大馬華人醫療隊、台灣奇美醫院等醫療團隊的醫護人員及青年合作,至偏遠地區義診。

二○一一年,「印度佛光文化公司」成立,慧顯為我的著作出版了英文、印度文佛教書籍,目前已有三十五種,並且參加德里國際書展。同時,在新德里文教中心成立沙彌學園,讓佛法能在本土扎根。可以說,人間佛教在佛陀的故鄉──印度的弘揚,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慧峰

慧峰法師,是第一位紐西蘭籍佛光山的出家弟子。他出生於一九七四年,二○○一年就讀非洲南華寺英文佛學院,二○○四年在澳洲南天寺受國際三壇大戒。後來在常住的安排下,到香港大學佛教研究中心進修,並且獲得博士學位。

據我所知,他父親的家庭是信耶穌教,母親的家族則信仰天主教,從小他也跟著父親信仰耶穌教,直到二十幾歲,跟著叔叔到紐西蘭北島佛光山聽經聞法,而對佛教有了初步的認識。慢慢地,在參與道場活動中,覺得佛教的義理對他有所幫助,為了讀懂佛教義理,他發心學習中文,如今,他不但能夠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也能撰寫文章。我幾次到國外弘法講演,也曾經由他做即席英語口譯。

二○○三年,我應邀參加揚州大明寺舉行的「鑑真東渡日本一二五○週年紀念活動」,得知揚州大明寺要建設一所佛學院,因而向當地政府提出,想要捐建一座鑑真圖書館,以延續、推展鑑真大師弘揚佛教。承蒙當地政府首肯,並大力支持。二○○五年,我就以佛光山文教基金會的名義捐款,並且要慈惠法師帶領慧峰、慧宜、慧炬法師等人,前往負責籌建工程。而他們也不負眾望,用心工程籌建,以及與當地政府交流,獲得良好的風評。經過兩年的奮鬥,揚州最大仿唐四合院建築──鑑真圖書館,二○○八年元旦,終於在蜀岡中峰(即指揚州地理最高點平山堂)大明寺之北落成。

由於慧峰法師英文佛學造詣很好,舉凡常住舉辦的英文培訓班,或是國際生命禪學營等國際性的會議、活動,他都直接以英文為學員教授佛學。另外,也常參與世界各地的英文學術論文發表,例如,二○○八年中國大陸首次舉辦「佛教外語交流會」,常住也派遣他與北京大學的覺舫、中國社科院的覺多、佛光大學碩士班的妙光、妙淨、妙哲等海內外近二十位碩博士生,以中、英、日、韓、泰等多國語言發表論文,及進行佛學上的交流,都受到各界人士的肯定,我這個做師父的人,也感到頗為欣慰。

其他在佛光山出家的男眾還有很多,有的因病英年早逝,有的或有其他外緣離去,如心道法師、慧禮法師、美國聖地牙哥慧光法師等,甚至有的流落於經懺應付僧,或是在小寺院裡安身等,就不一一敘述了。只是對於他們未能在大叢林裡發展,而感良深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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