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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34 ※佛光山師姑善女人

在佛教裡,一個完整的僧團組織,是由七眾弟子所組成。所謂「七眾」,指的就是比丘、比丘尼、沙彌、沙彌尼、式叉摩那、優婆塞、優婆夷。說到比丘、比丘尼,大家都知道是出家的男眾和出家的女眾。但是優婆塞、優婆夷、沙彌、沙彌尼、式叉摩那,一般人對這幾個佛教的專有名詞也就不太了解了。沙彌、沙彌尼是指未滿二十歲的出家少年,當中,受過沙彌戒的男子,叫做沙彌;受過沙彌尼戒的女子,就叫做沙彌尼。另外,優婆塞、優婆夷,它的意譯是近事男、近事女,再白話一點說,就是男居士、女居士;不過,七眾當中,社會人士最不了解的,應該就是式叉摩那了。

在佛教裡,「式叉摩那」是指有意出家入道的青年女性,因為身分特殊,所以要成為比丘尼之前,為了防範一些意外的事情發生,也就有兩年的觀察期。這段時間,青年女子在寺院裡安住修行,但還不能剃度,且要守持「六法戒」。佛光山的「師姑」就類似於「式叉摩那」,只是他們發願以在家人的身分,終身奉獻佛門。

目前佛光山七眾弟子皆具,已經成為一個教團。甚至於說它是一個國際性的教團也不誇大,因為在時間上,它有半個世紀以上的歷史;在空間上,它遍布世界五大洲;在人事上,則有二十六個國家的人士聚集修學。

在佛光山的教團裡,理所當然地是以比丘、比丘尼為中心,但也需要眾多的男居士、女居士護持。而在這許多居士當中,除了居家學佛以外,沒有結婚的男士還可以入道當「教士」;沒有結婚的女士,所謂「帶髮修行」的女子,則可以做「師姑」。當然,也有一些結過婚的女性,在離開家庭後,來到佛光山長住修道,而那也只能叫做「師姊」,不能稱為「師姑」。成為「師姑」的條件,必須如同出家的比丘尼一樣,沒有結婚,才有資格入道。

目前佛光山約有百位師姑,他們和出家眾一樣,分布在世界各地的道場服務,對佛光教團有很大的貢獻。他們不僅和一般信徒一樣,用財物來支持教團的法務,還用他們的青春歲月和力量,獻身教務,可以說,與出家眾奉獻常住的發心,其意義是同等重要的。

說起師姑,現在就以幾位代表性的人物來敘說。第一位應該就是人稱「蕭師姑」的蕭碧霞了。

蕭碧霞

蕭碧霞師姑,一九四一年生,宜蘭人。一九五三年,我初到宜蘭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家住頭城,父親是郵政局的局長。不過,那個時候,童男童女信仰佛教已經蔚為風氣,很多小孩經常在寺院裡走動,我也就沒有特別注意到他一個人了。

當年,蕭碧霞在母親的鼓勵下,初中畢業,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就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宜蘭電信局。之後,還因為表現績優,獲頒「全國模範勞工」的殊榮。

有一天,他和一群年輕的電信局話務小姐,結伴來到宜蘭雷音寺參加共修活動。那個時候,雷音寺裡沒有客廳,大家講話都是站在丹墀上講,偶爾我也隨眾站在那裡。有一次,忽然有人指著這一位小姐,對我說:「這個美麗的女生應該去競選中國小姐。」那時正值連方瑀、林靜宜等人在台北競選中國小姐的期中,確實不錯,當時的蕭小姐,端莊大方,還真具有參加選拔的條件。不過,蕭碧霞並沒有去競選中國小姐,反而一心向道,歡喜地投入佛門。

那時候佛教要想吸引社會優秀青年到寺廟,還是不具條件的。因為寺廟裡既無事業,又無清淨的殿堂,連進入寺廟,要想找一張椅凳坐一下都非常困難,他們能不嫌棄雷音寺的簡陋,肯得在大眾裡隨喜拜佛,算是很難得的。

後來,我在各地弘法,聽說蕭碧霞到政治大學進修,甚至於晉升為宜蘭電信局稽查員,我也很為他的上進和成就感到榮耀。尤其那時候,我已經到佛光山來開山,並且將宜蘭雷音寺交由心平法師主持,但是宜蘭電信局這一班虔誠的信徒,仍然持續地護持雷音寺,護持心平法師,實在非常難得。據聞,心平法師在宜蘭雷音寺數年之中,有六次因民眾舉報違章建築,而讓拆除大隊來到現場要把房舍拆除,最後都是在蕭碧霞和這群小姐們的維護下,反把拆除大隊給撤回去的。

當時,我也不知道這一群娘子軍有這麼大的威力,後來才知道,他們在電信局服務,經常都要和當地的政府、警察局等公家機關往來。心平法師也算有福氣,藉助他們的力量,才保住了雷音寺許多建築,免於被拆除的命運。

想起當年,這許多電信局的小姐之中,尤其是蕭碧霞,凡是雷音寺有外來信徒、客人要吃飯,他都自告奮勇地表示要參與典座(烹煮)工作。尤其那個時候,台灣各地的寺廟很少有會計人才,可是在面臨政府逐漸對寺廟要求財務公開之際,又不能沒有專職負責財務的人,向來熱心的蕭師姑,也就義務來到雷音寺擔任會計。按照現在所謂「義工」的稱呼,蕭師姑應該算是我來台之初最早的義工了。

一九六七年,我在佛光山開山,也需要會計人員,尤其想到辦理中的普門中學更需要總務人才,也就商之於心平法師,請蕭碧霞辭去宜蘭電信局的工作,到佛光山來擔任普門中學的總務主任。竟然,蕭碧霞的父母,包括他自己,都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

一九八○年,佛光山朝山會舘落成後數年,我見蕭碧霞全身的活力,就再邀請他繼慈莊、慈惠、慈容之後,兼任朝山會舘舘長。他一做十年,每天為信徒服務,尤其以身作則,典座、接待、房務等工作,樣樣都能承擔。

那個時候的佛光山雖然還在開山期中,卻已經是十方雲來集,有時信徒、遊客臨時打來一通電話,說等一會兒要到佛光山來吃飯,需預定三十桌、五十桌,甚至於一百桌的飯菜,蕭碧霞總能在極短的兩、三個小時之內,完成供應的任務。所以在當時,他不但解決了遊客食宿上的困難,也建立了和信徒之間的良好關係。

蕭碧霞做了十年的舘長之後,接著又擔任佛光山宗務委員會的財務長。在職期間,凡是本山的建設需要金錢購買建材或土地,他從來都沒有要我自己想辦法解決,總是和依璞法師共同就把這許多困難承擔起來。甚至於後來佛光山辦大學、電視台、報紙,在財務上,也都不需要我太多的關心和掛念。因此,也就讓我感覺到,佛光山真是時時承蒙諸佛菩薩加被、龍天護法護持,各方面的運作才能順利開展。

我從不向人化緣,更何況住在山林裡也沒有化緣的機會,只能等待有緣人了。所以,佛光山在全世界的別分院能一一樹立起來,都要歸功於蕭碧霞等許多師姑和眾多出家弟子的同心協力成就。這些青年比丘、比丘尼及師姑們,從不計較名位,也沒有領取待遇,更不在乎上下班時間,每天二十四小時自發性地為人服務,可謂「色身交給常住,性命付予龍天」,將整個生命都投注在道場的弘法以及信仰的生活上了。

尤其佛光山開山建寺到現在已經四十五年,數千人的法會,乃至數萬人的集會,在數十年中,早就不只辦了百千次。但是當中最困難的吃飯、住宿,他們往往都能幫助我解決。特別是近幾年來,很多國際學術會議在佛光山召開,甚至於大陸遊客往來日增,他們也都能負起接待的任務。尤其是蕭師姑烹煮的麵食,現在已經聞名全大陸,有時候大陸上的一些領導打電話到佛光山來,都是說:「我們要到佛光山吃蕭師姑的一碗麵!」大陸是麵食為主的地區,他們大老遠要到佛光山來吃一碗麵,也就可見蕭師姑對於吃的藝術之講究,讓人心生歡喜了。

說到炊煮,他還曾經因為典座的專長,應邀在美國大學裡擔任烹飪教師,也出版過素食食譜,很受大家推崇;而二○一一年底,歷時八天的佛陀紀念館落成系列活動,光是提供的便當數量總加起來,就約有上百萬個,數目不但龐大,而且美味的便當也獲得各界一致好評。

談及蕭師姑的發心,佛光山曾經為了讓師姑們也有機會參與常住的政策議訂,還特地在九個宗務委員當中,設立了一位在家眾保障名額,蕭師姑在眾人的擁護之下,也擔任了多年的宗務委員。

實在說,蕭師姑之所以能成為蕭師姑,他對外不攀緣,沒有私人的交往,甚至於自己父親、兄弟的退休金留存給他,也都拿來奉獻給佛光山,從來沒有接受過佛光山給他的任何待遇,甚至連一張車票,常住也都沒有替他買過。

現在年屆七十的蕭師姑也在佛光山退休了。總說一句,他對常住很忠誠,對佛法有信心,對服務很熱情,無私無我,精進發心,實在堪為師姑的模範。

吳寶琴

從早期的宜蘭雷音寺,到後來高雄的佛光山,為佛教出力甚多的第二位師姑,應該就是吳寶琴師姑了。

吳寶琴師姑,一九三六年生,宜蘭四結村人士,是「開蘭第一人」吳沙的後代。一九五三年,我初到宜蘭的時候,他的母親罹患重病,為了就醫方便而住於雷音寺,他為能侍候母親,也就經常出入雷音寺。三個月後,他母親奇蹟般地大病初癒,而已經習慣寺廟作息的吳寶琴,也就索性地留在常住,協助寺裡的清掃、香燈等工作,甚至偶爾共修集會,也都會見到他虔誠禮拜的身影。

最初我還不是雷音寺的一員,只是客請前往講經的一位法師,但是他的阿姨郭愛女士,在那個時候,則已儼然是寺廟裡的總當家,吃住、財務全都由他和幾位女居士負責料理,我樂得清閒,也就經常遊走全台灣布教,偶爾才回到宜蘭。

在那一、二年當中,我每次回到宜蘭,都會看到這一位青年,在一群老年的居士中拜佛、誦經。因為那個時候,參與念佛的,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很少有年輕人參加,當中忽然有這麼一位年輕的女性,也就格外地醒目了。

當時台灣的社會非常保守,養女制度極為盛行,女性經常受到歧視和虐待。吳師姑雖不是養女,但由於身處在男女地位非常不公平的年代,與人往來也就顯得羞澀。因此,平常與我幾乎沒有什麼互動,只有在我講經的時候,他才遠遠地看著我,認真地聽我講說佛法。一直到了大概一九六一年左右,他看到我,才不像最初的畏懼。

這時候,我開始著手在宜蘭辦理慈愛幼稚園,正需要幼教人才,也就鼓勵他去「台中市立保育人員訓練班」,學習幼教。一年後結業,他正式成為一位優秀的幼教老師,也順利地回到了慈愛幼稚園任教。幾年後,我在高雄創辦普門幼稚園,他再次接受我的建議,來到高雄任教。因此,前前後後,吳寶琴從事幼教工作就有二十年之久。直至佛光山開山以後,需要有人擔任朝山會舘管理主任,在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之下,縱然覺得難以勝任,他還是勉強答應接任了。

之後,台北普門寺開創,在慈容法師的主持之下,他再轉往普門寺承擔總務工作。此後,儘管在佛光山調派制度下,寺院住持交替數人,他依然本著輔助僧眾安心弘法的發心,將寺中大小事務統統都擔當下來,毫無怨言地就做了二十餘年。

後來,佛光山建立了正式的師姑入道制度,他憑著數十年奉獻佛教的信心,歡喜地就入道成為師姑了。所以,佛光山有三大師姑:蕭碧霞、吳寶琴、楊慈滿,他就是其中之一。

在佛光山,按目前師姑序級階位辦法,初入道者為「清淨士」,共有六級,一年得升一級,六年後就升為「學士」;「學士」也有六級,二至三年升一級,大約也要經過十二年,才升為「修士」。到了「修士」的階段,升級的速度就更為緩慢了;「修士」,共有三級,三至六年才升一級。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也應該都是退休的階段了。

但是話說回來,也不是人人都能按年升級的,還要經由學業、事業、道業的評鑑,通過後才可以升級。尤其,過去這許多師姑們在佛光山的序級,按一般的時間標準來計算,都要比出家眾的升等速度多加一倍的時間。所以,蕭碧霞、吳寶琴、楊慈滿等師姑,能晉升到「修士」級,也實在很不容易了。

楊慈滿

除了蕭碧霞、吳寶琴師姑,一路跟隨我從宜蘭到佛光山開山的第三位師姑,就是楊慈滿師姑了。

楊慈滿師姑,一九三二年生,宜蘭市人,最初跟隨母親到宜蘭雷音寺拜佛,時間一久,與我們熟識之後,剛巧慈愛幼稚園缺少幼教人才,正在物色人選到幼教機構受訓,他就這麼入選了。在取得幼教資格後,他也擔任了多年幼教老師。

因為從事幼教工作,經常會和道場接觸,後來我創建宜蘭念佛會,也就請他協助會籍組事務。這份工作,他一做十餘年,從來沒有遲到早退,一到信徒集會的時候,更是謹守本分地老早就坐在服務台為會員登記、收費,做各項服務。

只是,他的性格太過錙銖必較,哪一個會員遲交會費,就給予諸多責怪,所以看在我的眼裡,也就認為極端不妥。不過宜蘭人的性情都很好,雖然每個月要按時繳交兩塊錢會費,並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楊慈滿對他們是否準時繳交會費,總是斤斤計較,也就讓大家顯得戰戰兢兢。但是在那個時候,他的負責、勇敢、承擔,還是獲得很多人讚歎的。

尤其在他服務的十多年間,宜蘭念佛會會籍組就有一千多個會員,但是他對於每一個人住在哪裡、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捐過多少功德,都能娓娓道來,絲毫不亂。

一九六七年,適逢佛光山開山,很需要採購、經營、出納的人才,在徵求他的意見之後,很快地,他就從宜蘭南下高雄佛光山服務。所以,早期東方佛教學院、朝山會舘的工程採購,都是由他幫助我完成。不過,我也不時地給他逼得非常痛苦,因為他三天兩頭就來告訴我:「明天沒有錢買鋼筋,工程要停頓了。」再不然就說:「工錢發不出去,工程要停工了。」

雖然我不擅於管錢,也知道錢不夠用,但是為了安撫他的情緒,我也只有說:「明天不就是禮拜天了嗎?信徒上山來,添了油香,後天不就有錢付了嗎?」可是他總要嚇唬我,又說:「假如明天下雨呢?誰要上山來?」但是佛陀憐憫我們,在佛光山開山的工程期中,逢禮拜天就是不下雨。

有時候他又恐嚇我:「明天沒有錢了,我可不管了哦!」我說:「不是有一張三萬塊錢的支票嗎?」他卻得理不饒人地回說:「那是支票,不是錢啦!」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竟也能跟他合作好多年,實在不容易。不過,話再說來,我還是很佩服他的,並不會去計較他的這些反應,畢竟在經濟拮据時,誰都會想要節省開支,他只不過是為常住著想,不要讓常住到了臨時沒有辦法應付,也就特別小心翼翼了。

在他會計兼採購的職務做了十幾年後,因應常住的需要,他又擔任了「淨土洞窟」主任。這一次,終於一反過去不斷支出錢財的窘境,有機會為常住收取一點淨財了,也就讓他覺得很高興。

楊慈滿師姑為人耿直,有一段時間,他在佛光山養了一隻狗,名字叫做「來發」。每天當他為「來發」準備好飯食後,就會高喊:「しろ,來吃喔!」因為平常叫習慣了,所以偶爾信徒送來一點麵包或水果要給我,由他送來,他也跟我說:「しろ,來吃喔!」我聽了不禁莞爾,就幽默地回應他說:「你放在那裡,我這個『しろ』要等一下才吃!」後來他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央求我說:「拜託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哦!」

我和出家徒弟,乃至於和這許多師姑們相處,大家真的就如同一家人,如同兄弟姊妹般,彼此不拘小節,也沒有長官對待部下般的威嚴。

再說楊慈滿師姑於佛光山服務三十多年後,有一天,我對他說:「你可以率先退休,入住我們的佛光精舍,常住會有一間房間給你靜養。」那時候他還年輕,並不大願意,不過我想總要有人做示範,讓信徒知道在佛光山服務是有退休制度的。所以我就再說:「你從一九五四年就在宜蘭雷音寺服務,至今都三十多年,是到了可以退休的時候了,還是給大家做個示範吧!」他給我這麼一勸說,也就到了佛光精舍。不過,他這個人就是閒不住,還是一樣地在幫助常住做一些雜務。

總說起來,佛光山的師姑真是個個都很優秀、個個都很發心,實在是難得的善女人。

蕭碧涼

接下來要再敘說的師姑,就是在佛光山大慈育幼院服務三十多年的蕭碧涼師姑。

蕭碧涼師姑,一九五五年生,也是宜蘭人。因為早期我在宜蘭弘法的因緣,所以之後我雖然來到高雄開山建寺,距離宜蘭有五百多公里之遙,還是承蒙許多宜蘭的鄉親父老,特地前來鼎力相助。例如,在我開山之初,和我同住在一間工寮裡,協助我搬磚擔土的「阿德師」父子,他們兩個人實在很好配合,不分晝夜,隨叫隨到。乃至於開山之後十多年間,也不斷地有宜蘭子弟來到佛光山服務,而蕭碧涼師姑就是當中的一個。說起來,佛光山開山初期,宜蘭人和高雄等地的信徒一樣,都曾付出很大的力量。

說起蕭碧涼師姑,他於一九八一年來山後,就志願到大慈育幼院裡擔任保母工作。三十多年來,他對院童的愛護,可以說就像媽媽般地周到,甚至還比一般人家照顧親生兒女周全。

他一生在育幼院奉獻,自己雖沒有生兒育女,卻擁有七百多個孩子,大家都一致地喊他「蕭老師」;在他升任育幼院院長後,又改稱他為「蕭院長」。總之,無論是「蕭老師」或是「蕭院長」,院童們對他都充滿了感恩之情,儘管長大後踏出院門,成家立業,但是之後再回到佛光山來,也都一定要找蕭院長。

過去,外界常常打電話到佛光山來說要找院長,那時候我也是東方佛教學院的院長,但往往我去接聽電話時,找的都不是我,而是要找蕭碧涼。後來慈容法師乾脆就建議大家:今後不要再稱師父為「院長」,應該尊稱為「大師」。這也就是我被稱為「大師」的由來。只不過,這句「大師」也為我帶來了很多的麻煩。

其實,「大師」這個稱謂,並不是多麼偉大的稱呼。在世俗上,「大師」就是專家的意思,如張大千大師、黃君璧大師等。在佛教裡,觀音大士、維摩大士,名為「大士」,也是「大師」的意思,就等同於「菩薩」的意義。儘管菩薩有層次的不同,不過只要你有心,即使是才開始學佛,也能稱菩薩,就叫做「初發心菩薩」。

不過,當大家決定要稱我為「大師」後,我就想,這勢必又會帶來不少麻煩了。果真如我所料,由於社會人士,乃至佛教界許多人的不了解,就認為我僭稱尊號,要想與別人不同。實在是大家有所不知,我也是出於不得已!因為一般的信徒稱呼出家人,都叫「師父」,但是在佛光山裡,師父就有一千多人;若說叫「院長」,都監院院長是院長、育幼院院長是院長,乃至叢林學院院長也是院長,那我身為大家的師父,又該怎麼稱呼呢?勢不得已,大家也就稱我為「大師」了;這只不過是佛光山的一個職務名稱而已,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總之,稱我大師、不稱我大師都無關緊要,最要緊的還是蕭碧涼師姑這個人了。

身為一個女性,離開家人,把自己的愛心全投注在幼童的身上,一年三六五天,既不請假,也沒有禮拜天,一做就是三十年以上,至今仍未退休。實在說,三十年的歲月,並不是一個短少的日子,但是你說他辛苦嗎?也不盡然。育幼院是一個大家庭,他身為家長,擁有那麼多的兒女,大家和樂融融,也是非常幸福美滿的事。

說到大慈育幼院,順帶一提,那是我和交通銀行經理徐槐生先生合力創辦的。不過,他去世得早,之後也就由我獨力承擔院務。甚至育幼院成立之初,有很多來自外國,如印尼、馬來西亞、泰國等地的幼兒,因此,我們還曾一度把它改名叫做「國際兒童村」。

再說蕭老師,他平常教導幼兒,一方面健全他們的人格,一方面也關心他們的學業,許多小孩子在他的栽培下,都在各地大學,如:台灣大學、清華大學、中正大學等校就讀。乃至於遠在美國的西來大學,也都有出自育幼院的留學生。所以,大慈育幼院在蕭碧涼師姑的維護之下,院童們真是個個才華洋溢,在各級學校就讀的表現,也都深受校方肯定。

尤其到了每年春節,他為了增加佛光山新年的熱鬧氣氛,同時也培養兒童們集體創作的精神,老早就為他們做好化裝遊行的準備,每次演出的創意,都深獲來山遊客的讚賞。

除了是育幼院院童心目中「永遠的蕭院長」,蕭碧涼還是佛光山慈悲社會福利基金會執行長,一路來,他懷抱著對社會的愛心,積極推行急難救助、醫院探訪、監獄布教、社區關懷等慈善工作。可以說,他和很多的師姑一樣,一樣的發心、一樣的勇敢、一樣的承擔,都是一樣了不起的師姑。

黃美華

第五位要提的師姑,就是與蕭碧涼一樣,在慈善方面都曾有卓越貢獻的黃美華師姑了。

黃美華師姑,一九五三年生,基隆人,佛光山叢林學院畢業生。在他畢業時,正是蕭碧霞師姑擔任朝山會舘舘長,寄望佛教學院裡的優秀在家眾,能到朝山會舘擔任櫃台小姐的時候。

那時,要擔任朝山會舘櫃台小姐,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舘方挑選的都是能幹、大方、明理、熱心服務的人,黃美華同學能入選,自是很難得。尤其他在櫃台服務的三年期間,對訪客的吃住、接待,熱忱耐煩,讓來者無不歡喜而歸,也就更加受人肯定了。

三年後,因為他的性格慈悲、負責、熱心社會公益,在本山的調派下,升任慈悲基金會執行長。時值高雄縣政府在鳳山設立了一棟觀光旅館式的老人公寓,內有能容納兩百五十人的套房,取名為「崧鶴樓」,正愁沒有適當人選負責管理,於是余陳月瑛縣長就把它交給佛光山辦理,我們也義不容辭地就派遣了黃美華師姑前去擔任管理。一時間,崧鶴樓成為全台首座「公辦民營」的老人公寓。

黃美華師姑在老人公寓一做就是十餘年,對老人特別有愛心。他為了對老人表示尊重,第一、將老人定名為「長輩」。這個稱呼我也認為很適切。

第二、鼓勵老人參與活動。在他管理的崧鶴樓裡,老人唱京戲、旅行、參加遊藝會是常事。尤其他們年齡雖老,但參加起活動,卻都童心十足,活力真是不輸時下年輕人,大家都樂在其中。

第三、為老人備辦的飲食非常周全。為了尊重大家的口味,他都儘量請廚房尊重長輩的生活習慣,依循他們喜歡麵食或飯食來準備餐點。

第四、待人非常慈悲的他,有時候老人交不出住宿費,他也會想盡辦法為他們解決。因為崧鶴樓雖然是政府所辦理,但是並沒有經費補貼,完全是一個自給自足的慈善機構。所以,住宿的老人一旦沒有繳費,公寓也就要難以維持各方面的開銷了。但是黃美華師姑本著佛教的慈悲精神,凡事設身處地為老人設想。甚至於佛光山介紹的二十幾位不予收費的老人家住在崧鶴樓裡,他也一樣地給予細心照顧、養護和孝養。

第五、按照老人公寓的規定,長輩一旦生病,就不能續住。為此,他也就一再加強公寓的各項照護功能,希望將老人公寓變成是長輩可以在地安老的地方。

第六、他為老人公寓成立很多的委員會,如:伙食委員會、活動委員會、生活委員會等,讓長輩之間也能透過會議討論,相互關懷。

黃美華師姑對於老人公寓的經營,真是非常用心,只是後來,我個人實在不忍心他一個人陪伴老人那麼多年,也就鼓勵他轉任「人間福報」發行部總經理。多年後,他又擔任佛光山文化發行部執行長,印行大量佛教書籍,並且積極對外發行。例如《佛光菜根譚》摺經本口袋書,一印就是數十萬本;明年(二○一二)「龍天護佑」的春聯,更是印了二百萬份以上,分送給全球各界人士。

可以說,黃美華師姑真是做什麼像什麼,從知賓到慈善,乃至到文化,樣樣都能做到最好。

黃惇靖

另外要再提的是,三十多年前於佛光山台北別院擔任義工,轉而全心為佛門效力的黃惇靖師姑。

黃惇靖師姑,一九五二年生,基隆人。本於台灣通運公司擔任財務工作,由於參加台北別院舉辦的「朝山團」,而有因緣南下高雄佛光山。在親眼目睹出家人的威儀、親切和才華後,打破了他對佛門「青燈古佛伴一生」的刻板印象,回到台北後,每逢週末假日,經常都會前往道場協助行政、參加講座。

多年後,當我得知他在青年會任職期中表現優異,特地邀請他到本山服務。那時,他爽快地應允來山三個月,但是幾十年後,據他表示,其實當年在答應我後,幾度猶豫,最後是為了信守承諾才勉強上山的。沒想到,這一投入之後,深受教團為眾服務的精神感動,三個月就變成了三年,如今則已經三十年過去,還發心入道當了師姑。至今回憶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因緣不可思議。

在這段奉獻佛教的漫長歲月裡,他曾擔任文物陳列館主任二十多年。其中,也協助本山審核各項財務支出,並且創辦館內的文物流通處,兼任台南佛光緣美術館館長。之後,又在常住的安排下,承擔文物展覽館(即現今佛光緣美術館總部)主任一職。目前則以財務的專業背景,任職於相關單位。

說起他在各展館服務的數十年間,往往在聯繫展出事宜遇到困難時,總是盡力設法解決問題,不讓常住擔憂。這股擔當的勇氣,也讓他和許多國內外知名藝術家,如:朱銘、王秀杞、李正富、陳正雄、陳培澤、黃國書、關椿邁,以及李自健、高爾泰和蒲小雨等人,結上好緣。

除此之外,黃惇靖師姑還參與了一九‭ 九五年台南佛光緣美術館的開幕工作;二○○○年,時值佛教東傳二千年之際,本山盛大舉辦「佛教文物暨地宮珍寶特展」,他也曾參與其中的聯絡和接待。

總而說之,黃惇靖師姑在數十年為教奉獻的光陰裡,總是把功勞歸於常住,可謂是忠心耿耿的佛光人。

何瑋馨

除了上述在佛光山奉獻數十年的師姑,近幾年來入道的師姑,對於弘法事業也多有建樹。首先就從何瑋馨師姑說起。

何瑋馨師姑,原籍廣東,一九四八年出生於香港,在台灣大學完成學士教育後,前往大陸發展事業。一九八一年,因為公務之需訪問美國西來寺,而對「人間佛教」理念有了認同,回港後便開始親近佛光山佛香講堂。十多年後,一九九九年,更負笈來到佛光山就讀勝鬘書院。期間,有感於佛教需要在家眾護法,毅然決然放下事業,申請入道當師姑。

進入佛光教團後的何瑋馨師姑,最早服務於員林講堂,因成功推動「三十齋」(三十元齋飯素食),受到在地鄉親肯定。當我得知此事時,便責成他於新成立的嘉義南華學館(現名嘉義會館)成立滴水坊總部,更進一步於全台灣推動「三十齋」。在職期間,他本著佛光人「給人歡喜」的工作信條服務客人,不但講究餐點品質,並且注重出餐速度,讓來客都讚不絕口。

由於何瑋馨師姑行事積極、有效率,所以在常住的安排下,於二○○四年,兼任師姑室執行長,為本山的師姑及在家職員服務。其中,他為了樹立佛光山師姑的形象,以展現師姑共同護持佛教的精神力,而設計了一套師姑制服。經常在大眾集會的場合,見到師姑們穿著制服出席,精神抖擻的姿態,都會讓我想起當初他的用心良苦。

英文講說十分流利的他,二○○八年,又受派前往美國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服務。期間,許多國外貴賓,如聯合國非政府組織‭ ‬HDI‭ 總裁史瓦門先生(Mr‭. ‬Ralph Cwerman)、英國西敏市署理市長馬歇爾先生(Dr‭. ‬Harvey Marshall)等人來到佛光山參訪,都是由他負責接待。

現在,他更積極投入全球一百七十多個佛光協會的活動資料分類彙整,並建置於網路上,讓海內外人士都得以透過網路認識佛光會。可以說,何瑋馨師姑真是一位勇於接受不同領域挑戰的弘法人才。

吳淑華

佛光山的師姑,個個做事全力以赴,只要常住需要,往往沒有二話,例如現在要述說的吳淑華師姑,也是其一。

吳淑華師姑,一九五一年生,嘉義人,曾於世界知名汽車零件製造集團服務二十五年,最高職務為美國廠副總經理。二十年前,由於和我在桃園機場的一面之緣,及一席簡短的對話,促成了他日後皈依佛教,於佛光山達拉斯講堂學佛的因緣。

最初,他在國際佛光會達拉斯協會擔任理事,並協助《佛光世紀》的編務工作。三年下來,讓他更加肯定佛光山的弘法理念,進而要求週末能在滴水坊擔任義工,與人結緣。兩年多裡,每到週末,都能見到他在滴水坊裡穿梭,親切地為客人點菜、送菜的身影,雖然忙碌,卻很歡喜。之後,他更是如同補處菩薩般,道場中哪裡有需要協助,就自動前往補位。

二○○三年,回到台灣後,他繼而又在佛光山位於台南的道場擔任義工,長達五年。期間,他協助台南講堂成立社區學苑;南台別院落成後,更承擔台南人間大學執行長一職,同時籌備佛光緣美術館展覽。儘管這些工作與他過去所學不同,但是在他刻苦耐勞,不怕困難的精神領導之下,則都能順利圓滿任務。甚至在這段時間裡,吳淑華受眾人擁護,還擔任了佛光會台南中區第二分會會長,他也都能設法負起領導會務運作的責任。

在一次又一次承擔佛法事業當中,也就更加堅定他走上人間佛教弘法之路的信心,因而在二○○八年決定入道當師姑。

由於他在文教、管理方面的表現優越,深具專業素養,入道後,在常住的安排下,他接下了「人間福報」社長特別助理一職,協助《人間福報》的業務發展。兩年後,又擔任我「公益信託教育基金」副執行長,協助真善美新聞傳播獎、三好校園獎、Power‭ 教師獎及全球華文文學獎等諸多事宜。

總說吳淑華師姑,他真是一位教性很強,極富弘法使命感的師姑,所思所想盡是如何讓佛法傳播出去,令更多人受益。

蔡麗芬

再來要說的,應該就是服務於師姑室的蔡麗芬師姑。

自述一生歷經校門、公門、佛門「三門」的蔡麗芬師姑,一九六四年生,雲林人,南華大學生死學、宗教學研究所碩士。

蔡麗芬師姑的人生經歷豐富,當他在台灣大學法律系畢業後,便相繼於台灣大學、高雄、金門地檢署、台灣美術館等公家機關服務近二十年,並曾擔任高雄市中正文化中心管理處處長。極富愛心的他,還經常到法院裡當義工,輔導因少不經事而一時誤入歧途的青少年。

二○○五年,在他就讀南華大學研究所期間,當我得知他有意寫作佛教相關論文時,基於能有這麼一位肯為佛學研究發心的人才,也就做了不請之友,安排他住宿佛光山,好專心撰文。沒想到,由於此次寫作的因緣,讓他更進一步認識佛光山,而決意終生為佛光山的弘法事業奉獻。

因此,在他完成寫作後,常住便依其行政管理、人事協談的專長,安排他於師姑室任職。除了為近百位師姑服務,至今,他在健全員義工各項制度、安頓員義工身心方面,都頗有建樹。尤其對於初入佛門者,他總是一本常住「隨眾安住」的理念,協助他們融入教團裡。

蔡麗芬師姑雖然進入佛門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在人事協調和執行事務時,卻能兼融佛法慈悲圓融的內涵,讓職員們都能無後顧之憂地在常住服務,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佛光山,可欽可佩的師姑還有很多,例如林秀盆師姑,從佛光山開山到現在,在「淨土洞窟」服務已有四十多年,期間沒有調換過職務,至今還在為常住奉獻。又好比曾在「果樂齋」為來山遊客烹煮麵食的郭道光師姑,在佛光山服務數十年間,從沒有鬧過情緒,也從未請假或外出。十幾歲就來山的他,當年因為年紀小,皈依慈莊法師成為本山第三代弟子,不過現在也已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另外,在美國西來寺負責寶藏館展務的鄭碧雲,任何事情只要交代他,都會有辦法完成。可以說,他們都是走過佛光山開山初期艱辛歷程的師姑。

‭  在他們之後來到佛光山的,如香港佛光道場的倪寶琴、福利監院室流通處主任黃美素、南華大學董事會助理林淑惠、滿香園餐飲部張伯嬌、高雄南屏別院張艷英、南華大學人事主任黃素霞,以及分別於佛光山客堂、郵政代辦所、總機,一做十幾年的何春蘭、翁桑匹、許釋迦師姑等人,他們在佛光山奉獻也都有二十年以上了。

總說佛光山的師姑們,不但積極協助僧眾弘法度眾,也維護僧團的立場,每當佛光山遭遇不肖之徒擾亂時,他們總是率先挺身維護,真可謂捍衛佛光山的一群女性護法金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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