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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41 一九五三年

民國四十二年 二十七歲

一月十五日

・大仙寺傳受三壇大戒,大師代表南亭長老擔任尊證阿闍黎,這是台灣光復後第一次傳戒。


四十年前台灣光復後第一次傳戒,我曾代理南老擔任尊證,三年前我曾在此(大仙寺)主持過佛七,與此因緣可說深厚。大仙寺建於康熙年間,至今有二百多年歷史。一九五三年,台灣首次由佛教會安排,於大仙寺傳三壇大戒,台灣始有正式出家人。(一九九一/一/廿八《星雲日記》)

【註】此次戒會是一九五三年一月十五日進堂、一月廿九日出堂,前後為期十五天(農曆為一九五二年十二月一日至十五日)。

二月十日

・為感念煮雲法師深夜說故事的辛勞,大師著手撰寫佛教小說《玉琳國師》,以「腳夫」為筆名,連續發表於《人生月刊》。


有一次,我們到南投魚池鄉去布教,晚上住宿在靠近山邊的一戶農家裡,鄉下地方,也沒有衛生設備,房間裡擺了一個尿桶,臭氣四溢,薰得我們很難受,沒有辦法睡覺。當時我和煮雲法師同住一起,因此我就叫他:「喂!煮雲!我睡不著,你講個故事來聽聽。」「這麼遲還不睡覺?」「你怎麼睡得著?這味道那麼難聞!」「是難聞,你勉強睡嘛!」「勉強了好幾次,都無法入睡,你講個故事好不好?」煮雲法師最喜歡講故事,滿肚子的典故軼談,由於我愛聽,因此他更喜歡講。「那麼,我來講玉琳國師的故事好了。」聽了一段之後,我對他說:「我一定不辜負你講故事的辛勞,我會把國師的高行發表於雜誌,讓大家共享。」後來我將玉琳國師的事蹟,編寫成書,陸續發表於《人生月刊》。(《星雲大師講演集㈡》〈我的宗教體驗〉)

三月十五日

・應宜蘭李決和、張輝水、林松年、林長青、馬騰等居士之禮請,大師到宜蘭雷音寺宣講《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二十天。此為大師生平第一次「佛經講座」,為增加大眾聞法興趣,每天講過《普門品》後,外加一段「玉琳國師」的故事,吸引聽經者一天比一天熱烈,最後一天並有一○八人皈依。


一九五二年,中國佛教會召開來台的第一次會員代表大會,‭ 我遇到宜蘭來的一位李決和居士,他年紀比我大,一看就是個虔誠的佛教弟子,看到我就禮拜。禮拜過後,他問我:「師父!可不可以到宜蘭講經?」那時我雖然已教書好多年了,但沒有對外弘法講經,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這時他說,他想請一位法師長期到宜蘭講經,已經請過好多位,都是去了一次就不肯再去,所以現在專程從宜蘭到台北來請我。我當時經過一番考慮之後,就允諾前往。這就決定了我五十年來弘法的生涯。(《雲水三千・星雲大師弘法五十年紀念影像專輯》)

猶記得第一次正式到宜蘭弘法,是一九五三年的農曆二月一日(國曆三月十五日),在宜蘭下火車後,再乘車到雷音寺,那時寺外庭院都住滿了軍眷,只剩下一座約三十坪的佛殿。一入佛殿看到妙專老尼師正在誦經,等他誦完了才過來招呼我:「你是來講經的法師嗎?」又過了好半晌,才端了半杯水給我,就再也沒有人理我了。第二天起,我就在雷音寺開始講《普門品》,這也是我第一次講經。(一九九○/十二/六《星雲日記》)

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宜蘭的居士邀約我到他們成立的念佛會講經,不久我便應邀而去。到達之後,只見一個龍華派的小寺院裡,有三家軍眷各據一方,只剩下小小的一間佛殿。他們在佛殿旁邊為我設立一個床位,要我留下來講經,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步上弘法之路。

一開始,我以二十天的時間講說《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圓滿當天,並有一○八人皈依。在那個時候的台灣,這已經算是非常盛況了。(《合掌人生・飢餓》)

・繼講經之後,大師順應信徒請法,正式駐錫雷音寺弘法,陸續成立弘法隊、歌詠隊、兒童班等,積極展開各項弘化,不但帶動台灣佛教蓬勃發展,進而從台灣把人間佛教推展到全球五大洲,宜蘭因此成為人間佛教的開創地。

一九五一年,大醒法師在新竹青草湖興辦「台灣佛教講習會」,我欣然受聘前往擔任教務主任,卻因教派不同,遭人排擠,所以我決定辭職他去。這時適逢李決和老居士正在為宜蘭人士找一位能講經說法的老師來傳播正信佛教,我見他慈眉善目,誠意殷殷,又見鄉野僻地無人肯去,便一口答應。從此以後,我走進了宜蘭的「歷史」,沒想到卻以此地為基礎,成立念佛會、弘法隊、歌詠隊、兒童班等,帶動了台灣初期佛教的發展,真是應了古人的話「無心插柳柳成蔭」。(《往事百語・我們都在寫歷史》)

四十多年前,地處台灣東北的宜蘭還是一個沒有開發的鄉鎮,從台北前往宜蘭必須搭乘四、五個小時的煤炭火車,到了宜蘭,因為要通過二十多個山洞,所以臉龐、耳朵、鼻孔全都沾滿了黑色的煤炭,再加上那裡生活條件很差,請來的法師沒有一個願意待在那裡弘法,因為連上一個廁所都要行走二十分鐘到火車站去方便。我知道以後,便束裝前來,就這樣,我在宜蘭一待就是數十年,至今戶口仍在宜蘭。雖然創建佛光山,但從來沒有離開的念頭,我在這裡建講堂,設立幼稚園,成立佛教歌詠隊、弘法隊、學生會、兒童班,成為新佛教發展的基礎。(《往事百語・學佛要學吃虧》)

宜蘭的佛教在全省是被公認最有貢獻的道場,三十年前此地的道友跟隨我環島布教就有好多次,歌詠隊到處法音宣流也是從宜蘭開始,目前在全省各地主持念佛會、居士林傳播佛法者,不少是當時在雷音寺共修的蓮友,其他如兒童班、學生會、青年會,為電視、電影提供佛教文稿的,很多是來自宜蘭念佛會的成員。說宜蘭是現代佛教的發祥地,並不為過。(一九九○/二/五《星雲日記》)

我在宜蘭十幾年,對自我威儀很注重,從雷音寺到火車站二十分鐘路程,我是目不斜視的,不管任何年紀的人,老、中、青、小孩子都很歡迎我,不曾聽過有我的閒言閒語。我對宜蘭的評語是宜蘭人很淡(不熱)、很慧(聰明)、很實(不虛榮),宜蘭可說是人間佛教的開創地。(一九九三/八/廿一《星雲日記》)

【註】大師是於一九五二年八月二十五日,參加中國佛教會在台北善導寺召開的第二屆全國會員代表大會時,遇到李決和居士,並於同年農曆年底,受李決和居士等人邀請,第一次登臨宜蘭;之後在隔年,也就是一九五三年農曆二月一日,正式蒞寺弘法。因此在大師的文章裡,提到宜蘭弘法的歷史,偶爾會出現「一九五二」與「一九五三」的不同年度之說,其實前後相距只有一個多月。

五月

・大師以僅學六個月的日文基礎,將日本學者森下大圓的原著《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翻譯出版,稿酬所得,創建了佛光山大悲殿。二年後(一九五五年八月)出版的《釋迦牟尼佛傳》,則建設了大雄寶殿。


二十五歲時,我在台灣佛教講習會教書,承關凱圖老師在任課之餘,發心教演培法師和我六個月的日文,憑著這點「小小」的文法基礎,我將智道法師贈我的一本日文佛典譯成中文,並承王法蓮老居士贈紙、聖瑞法師出款、聖印法師謄清、心悟法師校稿、竺摩法師題字,《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的中文版終於問世了!(《往事百語》〈小,不能忽視〉)

佛光山的大悲殿,是觀世音菩薩建的。……五十多年前,我正在學日文,看到一位日本學者森下大圓先生所寫的一本《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感到作者闡述的佛法內容非常生活化,便將這本書翻譯出版,書名為「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雖不敢說「洛陽紙貴」,但也是轟動一時。有了這筆稿費收入,我就建了大悲殿。

另外,佛光山大雄寶殿可以說是釋迦牟尼佛自己建的。因為我在一九五五年寫了一本《釋迦牟尼佛傳》,後來這本書再版不下五十次以上,發行量遍及海內外,我就將這些版稅用來作為建築的費用。(《百年佛緣・道場篇1・我建佛光山的因緣》)

五月二十日

・大師帶領各念佛會慶祝佛誕節,並於雷音寺主持浴佛典禮。


每一個宗教為紀念其信仰的對象,都訂有紀念的節日,並舉行慶祝活動。在中國、佛教也有許多佛菩薩的節慶,其中最重要的節日有三,即:農曆四月初八佛誕節(佛寶節)、十二月初八佛成道日(法寶節)、七月十五日彿歡喜日(僧寶節),是為三寶節。一直以來,我不斷提倡,希望每個佛教徒都能共同來慶祝,並普及於民間,藉此讓佛教徒與民眾瞭解,佛教是象徵歡喜與安樂的宗教。……

其實‭ ,菩薩並不需人們為他們慶祝,但在佛菩薩聖誕時舉行各種慶祝活動,是有其時代意義的。除了佛教徒緬懷佛菩薩的慈心悲願,並作自我期許,發心立願去實踐佛菩薩的普濟精神外,同時也讓民眾生起慈悲的心,給社會增添和諧、尊重、平等與祥和。(《佛法真義・三寶節》)

・大師為佛誕節撰寫新詩〈偉大的佛陀〉,刊登於《菩提樹月刊》第五期,後來收錄在《釋迦牟尼佛傳》文前。

六月

・大師將雷音寺每週六的念佛會,組織成為宜蘭念佛會,此後每週六固定舉行「念佛共修」,會後並有佛法開示,藉以提升佛教徒的素質。此為大師領導信徒共修之始,由此帶動宜蘭的學佛風氣。


三、四十年前,佛寺爭相舉行法會,但都是以誦經消災、聚會吃齋為號召,徒有「法會」之名,而無「法會」之實。因此,我除了在例行法會中添增說法項目之外,更應當時信徒的喜好需求,到處成立念佛會,在共修中兼帶講經,一方面讓大家知道佛教的好處,吸引更多的人前來學佛;另一方面藉此提高佛教徒的水準。(《往事百語・錯誤不能一直下去》)

・大師相繼在羅東、頭城、虎尾等地成立念佛會,並分別推介真華法師、成一法師、煮雲法師負責,期能共同帶動台灣佛教的發展。

宜蘭念佛會的成立,是我與信徒們共修的開始。接著,台北念佛會、龍岩(糖廠)念佛會、頭城念佛會、羅東念佛會、虎尾念佛會……相繼成立。這些講堂的規模雖小,卻接引很多人學佛修行,成就了多少法身慧命。‭(《往事百語》〈小,不能忽視〉)

來台的最初幾年,也曾遇到一些善緣,例如妙果長老請我住持苗栗法雲寺,宋修振居士邀我前往佛教會館,無上法師請我負責靈隱寺,吳隨居士要將一善堂送我管理,高雄縣政府請我為其管理仁愛之家,高雄市長陳武璋先生欲將壽山公園交給我負責。對於這些好因好緣,我深深感激,然而每次想到我既沒有徒眾,又沒有同參,即使有了道場,也無法發揮。為了恐怕辜負別人一番好意,我一一予以婉拒。

雖然如此,為了使其他同道能發展長才,為了使信徒能有更多的機會長養慧命,我向林務局爭取阿里山的慈雲寺,交給倫參法師;我介紹真華法師到羅東念佛會;我推薦成一法師到頭城念佛會;我引介煮雲法師到虎尾念佛會。……看到這些地方的佛教陸續發展起來,我感到滿心歡喜。(《往事百語・不要同歸於盡》)

・大師於雷音寺成立「佛教兒童星期學校」,為日後佛光山各別分院的兒童班、幼稚園及海外中華學校等兒童教育的起源。

從宜蘭的兒童星期學校到現在(一九九二年)各別分院的幼稚園、兒童班,乃至海外的中華學校,屈指一算,我辦了近四十年的兒童教育,對於「兒童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這句話實在是體驗良深。就以早期畢業的園生來說吧,李宗德是耳鼻喉科的名醫,林孝信在美國開創電腦圖書公司,韓慶雲擔任服飾公司董事長,林幸子在海內外設廠製作禮服,黎明哲、蔡明得在軍公機關任職主管等,他們不但事業有成,家庭美滿,而且積極參與公益活動,於護法衛教更是不遺餘力。我深深感到:幼稚園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學前教育園地,若能於教學上運用巧思,灌輸正確的人生觀在幼童「小小」的心靈上,他們長大成人之後,自然就會懂得感恩惜福,勤奮向上,不但個人前途無量,也是國家民族的至福。(《往事百語》〈小,不能忽視〉)

【註】大師認為,成立「佛教兒童星期學校」,主要是希望在佛教思想的薰陶下,為國家、社會造就身心健全的青少年,同時為佛教培育菩提幼苗。這是一種信仰的傳承,也是一份「傳燈」的工作。後來,大師更指示佛光山各別分院成立「兒童佛學班」,每週集會一次,可配合成人共修的時間集會,一方面讓帶兒童到道場的父母能夠安心共修,同時經由法師或熱心居士義務領導兒童念佛、拜佛,教唱佛教歌曲,講解佛教故事等,期能孕育勤儉惜福、慈悲智慧的下一代。

・大師將宜蘭市四十八里編為四十八班,如:慈悲里、菩提里、般若里等,按里分班,各設班長一人,為組織信徒之開始。

我在宜蘭,最初成立念佛會、歌詠隊、學生會、文藝寫作班;我有教育部登記有案的光華文理補習班,我創辦幼稚園,也成立幼教師資訓練班。我把宜蘭市四十八個村里,用佛教的義理,組成光明班、菩提班、清淨班、慈悲班等四十八班,每班選出一個班長,有系統、有組織的弘揚佛法。(《合掌人生・人生路》)

七月

・著作《無聲息的歌唱》出版。此書有別於大師的其他著作,係以「物語」體例寫成,因受到慈航法師讚賞與資助而出版。


這裡所收集的二十篇「物語」,都曾在雜誌上發表過的,發表過了本來不一定急急的出什麼集子,但是,說來真非常令人感動:當我「物語」還只寫到第十四篇的時候,喜事天上來,我最敬仰的慈航老人託人帶了一筆款子給我,記得老人信上這樣向我說:「你的『物語』還要繼續寫嗎?我先送給你一些錢把它趕快出版吧!」像我這樣兩袖清風的一個青年僧,在這樣的年頭,從來就不敢打什麼出書的妄想,然而這位老人家的慈悲,他能關心到這些微末的地方,叫我又怎麼能辜負這位老人的一片好意呢?所以我在出版了《普門品講話》之後,還能有這本小書和讀者見面。(《無聲息的歌唱・序》)

七月十七日

・高雄鳳山佛教蓮社落成,特舉辦為期七日的弘法大會,大師應住持煮雲法師之邀,前往主講「如何醫治人生大病」、「如何過自主安樂的生活」、「學佛應有兩點認識」等三場講座,聽者五千餘人,開啟日後協助籌建高雄佛教堂的因緣。當時講演的內容,後來刊載於《菩提樹月刊》第十、十一期。


一九五三年夏天,煮雲法師駐錫於鳳山佛教蓮社,初期要辦一個布教大會,邀約我前來助講;因為這樣的關係,我就到了鳳山。記得我的講題是「如何醫治人生的大病」。演講時間是晚上七點至九點,當我講到九點時,在下面乘涼的聽眾一個個都在鼓掌,要我再講。

當我又再講到十點,正準備結束時,聽眾又再鼓掌,要求繼續,就像演唱會歌迷要求「安可」一樣。記得那一場講演,最後是延到十一點鐘才結束,可是台上講演是結束了,事實上下了台並沒有結束。

講演過後,就有十幾位居士來找我,男女都有,他們要我第二天到苓雅寮佛教布教所去講演。我也不知道布教所在什麼地方,不過聽到有人要聽聞佛法,就很高興地答應了。

第二天,我在約定的時間到達苓雅寮布教所,我以淨土為題跟他們講說,後來才知道,這一幫人都不是念佛的信徒,但是聽了我講說的淨土內容,大表可以接受。因此,他們信誓旦旦地說要建立佛教道場,作為弘法布教之用。我聽了以後,就將剛出版的《無聲息的歌唱》,每本訂價五元,捐了二十本給他們,以一百元的金額表示對他們興建道場的贊助,然後我就離開了。

自此以後,我也常到鳳山幫助煮雲法師弘法,我曾講說過《金剛經》,也曾為他辦理信徒講習會。因為鳳山和苓雅寮相隔不遠,那許多居士一聽到我來,就蜂擁而至。

沒多久,他們真的決定要建道場了,但一開始找不到土地,後來看中一個地方,就是現在成功一路高雄佛教堂的現址。只是這裡已經被規劃為警察宿舍的預定地,憑民間的力量,想把公家的警察宿舍用地拿來建佛教道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把這個情形告訴我,因為我有一位熱心護持的信徒,他在高雄開設「澳洲行」,名字叫陳慈如。他的親戚是洪地利,也就是警民協會的會長,在議會中有「地下市長」之稱,只要他同意,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他們要我拜託陳慈如居士跟洪地利商量,沒想到洪地利先生這個人明理、親切,他很大方,一口就答應了,但條件是要我來負責住持。我當然了解洪地利先生的好意,便答應他,於是就這樣開始在那一塊土地上興建高雄佛教堂。(《百年佛緣・行佛篇2・高雄佛教堂歷史真相》)

七月廿一日

・大師應高雄市連雅布教所陳所長之請,一連二天,假該布教所講說「談談淨土」、「用歷史的眼光看未來的世界」。

九月七日

・大師應邀前往台北市中山北路立信會計職業學校講演,以「佛教的數學」為題,把佛教的「宇宙觀」,也就是《華嚴經》的「圓融無礙」之境界,詮釋得極為生動易懂。當天講演內容,後刊於《人生月刊》第五卷第十期,現收錄在《星雲大師講演集》第二集。


數學,並不是單來計算數量的,除了數量的計算以外,更有空量(空間)和時量(時間)的計算。數量的計算,好比二加二等於四,空量的計算如形體的幾何學,時量的計算即古今過去現在未來。但是,在空量和時量上,還是離開不了數量,所以,近人就綜合稱之為數學。

數學中既然分有數量、空量、時量,我現在就以佛學上的說法,把它一一解釋如下:

1.依佛教的真理來講數量,原來是「一個不是少,萬億不是多;一就是多,多不離一」。

「我」是一個;我在這間教室中講話,這間教室也是一個;這間教室在台北,台北也只一個;台北在台灣,台灣也只有一個;台灣是中國,中國也是一個;中國是世界的一環,世界也是一個;世界是虛空中的一個行星,然而虛空也是一個。宇宙中沒有兩個同樣的東西,然而這些「一個」,究竟哪「一個」多,哪「一個」少呢?所以,仔細的想想,一個實在不能說它是少的!反之,萬億也在「一個」之中,也不能說它多。因為一是不離多,多是不離一的。

在佛教中,說萬物相關,萬物一體。一與多,相容相入,一就是多,多也就是一。好比說,零本來沒有,但把零圈在一萬萬的後面,這個零可就太多了。黑板的粉筆,這粉筆的一粒灰塵,就是集合了萬物的力量才能形成的。這一粒粉筆的灰塵,假若是白粉的泥土做的,那麼,就離不了做這支粉筆的模型、工作的人員、養活那些工作人員的衣食住行等資源,他們都有密切不能離開的關係。衣食住行從何而來?那又不能離開供給衣食住行的世界上一切的人,還有,產生這些原料的土地與日光空氣水,如果缺少一個,這點粉筆的灰塵都不會做成,都不會落在這裡。所以說一中含多,多中含一;一個不是少,億萬不是多,一與多是表裡的關係,並沒有特別的兩樣。

2.依佛教的真理來講空量,原來是「大中有小,小中含大,遠不在天邊,近不在眼前」。

佛教裡有兩句話:「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過去有一個讀書人不懂,問一位師父:「師父!你們佛教中這兩句話,第一句須彌能藏芥子,倒也罷了,但第二句太不通,因為芥子怎麼好納須彌呢?」師父回答說:「你們讀書人知道『讀書破萬卷,落筆如有神』這兩句話嗎?這萬卷書讀到什麼地方去了呢?」那位讀書人把肚子一拍說:「讀在我的肚子裡呀!」師父又說:「既然萬卷書都能讀進你的肚子裡去,那麼,這裡有一本書請你裝進肚子裡去吧!」那個人被師父這麼一說,方才悟到空量的大小原來是這樣相容的!

佛說:一微塵中有無數剎(一剎即為億萬太陽系),無數剎中有無數佛,一一佛身各毛孔中有無數剎,剎中佛身,佛身毛孔,毛孔中剎,重重無盡,這樣看來,極小的極微又不知大於太陽系多少倍了。從此可知,我們今日所知的空量,皆是此世界有情幻覺中的幻相,因為有情界各有各的不同空量。

我們從中國到日本,相隔數千里,即使坐噴射客機,也要幾個小時;西方極樂世界,離此十萬億佛土,一念之中,即可往生;由此可知空量的距離,近不在眼前,遠亦不在天邊。

3.依佛教的真理來講時量,原來是「促一剎那而非短,延無量劫而非長」。

我們從世間的有情界來看時間,所謂長短久暫,延促相差,都是幻覺不真。親朋好友相聚歡談的時候,數小時等於一瞬;怨家對頭相逢一起的當兒,幾分鐘也好似歷時數年。蜉蝣不知晝夜,朝生夕死;彭祖八百歲,幾經滄桑;他們都覺得同樣的度過了一生,生命的久暫本來都是幻覺而不實在的。

我們看到日出日沒,知道是日已過,但地球上半年有太陽,半年無太陽,他們的一日如何計算?人間的五百年,忉利天才一晝夜;忉利天五百年,夜摩天才一晝夜;這樣一算,人間的一日,在夜摩天尚不及一秒。人間的一秒,在朝生夕死的蜉蝣,可能當作一晝夜,如此,時量實無準確可言!(《星雲大師講演集㈡》〈佛教的數學〉)

十月八日

・大師為煮雲法師的著作《南海普陀山傳奇異聞錄》作序,文章現收錄於《人間佛教叢書》之《人間佛教序文選》。


煮雲法師和我,早在十幾年前就成為最好的同參道友了。我在內地主編《怒濤月刊》和《霞光旬刊》的時候,他就是我們刊物的長期撰述之一,他的文章,我當然讀了不少。

來台後,我負責一個時期《人生雜誌》的編務,關於寫稿,當然我是不會放過他,後來,心悟法師主持《人生》的編務,常談到佛教裡雖然有最高的文化和真理,但畢竟寫文章發揚的人太少,我就介紹他多向煮雲法師索稿。煮雲法師各地弘法的演講稿,就大批的問世了。

我覺得他的文章談笑自如,風趣橫生,村言俗語,信手拈來。極不易懂得的佛理,他能很巧妙很通俗的表達出來給聽者讀者明白易曉,僅僅這一點,也就夠人稱道的了。

雖然如此,我當初無論如何想不到《普陀山傳奇異聞錄》能得這麼多的廣大讀者群的熱愛,寫到這裡,我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個個都沉於物欲的洪流中,他們實在都愛著我國大好的名山;我更知道,把觀世音菩薩的顯聖與靈感看作是《天方夜譚》中的海上遇奇,或是《聊齋誌異》裡的狐鬼出現,畢竟為數是很少的。‭(《南海普陀山傳奇異聞錄・序》,收錄於《佛教叢書・藝文》)

十月十八日

・受宜蘭監獄教化科科長施一心居士之邀,大師蒞監講演,勉勵大家「做人要立志」。


・大師率先利用幻燈片布教,借助現代化科技宣揚佛法,是其創造無數個「佛教第一」中的一項。

記得在宜蘭弘法時,我曾經舉辦一連串的環島布教活動,我們總是在說法結束後,帶領在場的聽眾一起祈願。有一天,我們來到台北縣的頂雙溪布教,在節目的最後,我們按照往例,用幻燈片打出一尊佛像,然後由一位布教員面對佛像,念著我事先寫好的稿子:

「偉大的佛陀!我們是宜蘭念佛會弘法隊的隊員,今天我們把佛陀您的慈悲、智慧、功德,帶來給頂雙溪的大眾,請求佛陀加被這裡的人們,讓他們在您的佛光庇佑之下,能夠獲得幸福安樂的人生。」

像這樣的講辭,我已是耳熟能詳,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當布教員用充滿虔誠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散播出來的時候,卻深深地叩擊著我的心房。我望著莊嚴的佛像,情不自禁地潸然涕泣,並且在心中默默地許下了一個願望:「我要將整個身心奉獻出來,為弘法利生而努力。自今而後,凡是有眾生需要佛法的地方,無論是窮鄉僻壤,或是蠻荒漠地,我都願意不計一切,前往布教。」

因此,台灣的監獄、工廠、學校、軍營、工商企業、公私機關,乃至全球五大洲,都有我講經說法的足跡。數十年來,無論哪一位,只要他歡喜聽我說法,就算是犧牲吃飯睡覺的時間,我也必定如其所願,讓他滿載法喜而歸。(《往事百語・感動是最美的世界》)

十月廿二日

・大師應邀到羅東念佛會講說「彌陀與觀音」。該會自成立以來,每逄農曆初一、十五念佛,經常邀請大師開示,由李決和居士隨侍翻譯。

十一月

・為了廣開門路,讓青年有因緣接觸佛教,大師於雷音寺義務指導青年寫作,並親自批改日記、作文等,因此接引不少青年學佛;後來更發心出家,如慈莊、慈惠、慈容、慈嘉法師等,他們後來都為佛教的文教事業貢獻良多。之後,大師先後正式成立「文藝寫作班」及「國文補習班」,繼續接引青年入佛。


一九五三年,我到了宜蘭,除講經弘法外,我為台北三家定期月刊寫稿,四家電台撰寫廣播稿,經常連夜趕寫,直到第二天曙光初透,我把稿件親自送到郵局寄出,才回寺禮佛做早課。

我同時又在寺內增設「國文補習班」(按:正式的國文補習班於一九五九年元月成立),除了教學之外,還發心修改學生們的日記、作文,用心地為他們講解寫作技巧,分析為文得失。其實我也所知有限,只是教學相長,但見學生們每天都帶著興奮的心情來上課,拿到我改過的文章,上面紅筆畫的圈圈點點,也都迫不及待地反覆咀嚼。當年的學生如慈莊、慈惠、慈容、慈嘉,以及後來的慈怡、依空等,都是因為喜歡撰寫文章而進入佛門。多年來,他們在佛教文化上奉獻良多,度眾無數,可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往事百語・將歡喜布滿人間》)

當年師父領導宜蘭念佛會,有各種接引青年人的活動,但他的「佛經講座」、「定期共修」,都使我感到乏味而卻步不前,甚至想盡辦法藉故缺席。唯一能攀上緣的是唱歌、郊遊,和《古今文選》的課。在這些活動中,師父高雅的談吐、睿智的思想、廣博的學識,給我無限的震憾,無比的感受。我們把他當作父母,當作老師,忘記了他是和我們有隔閡的方外人,也忘記了自己心中曾經有過對佛教的成見和拒絕。

不久我們要求師父指導學習寫作。每天清晨,我們把寫好的文章放在雷音寺佛堂中的供桌抽屜裡,第二天放入第二篇,同時取回昨天的作業。在那方格上,有許多硃紅的圈點,有鼓勵、讚美、指點的批語。拿到手裡,我們就迫不及待的互相傳閱,歡喜雀躍。隔一段日子,師父會集合我們,當面講解各種寫作技巧,指示每一個人文章的得失。幾年後,我皈依了。師父應邀到各地弘法講經,我就跟著去翻譯。(慈惠法師〈隨侍翻譯二十年〉,收錄於《星雲大師講演集(一)》)

・大師應中國佛教會聘請,擔任「中國佛教月刊社」董事兼編撰委員。

十一月廿七日

・台中市寶善寺大殿落成,邀請大師前往弘法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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