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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89 三、1933-1934——《海潮音》「人間佛教號」

太虛大師關於人間佛教的上述講座,是在民國22年(1933)10月,而就在這個講座進行的半個月之前,民國22年9月15日出版的《海潮音》雜誌第14卷第9號,也發表了一個〈人間佛教特號徵文啟〉,*49預告準備編輯出版一個關於人間佛教思想討論的專號。二者之間在時間上的這種緊密連繫,使我們不難判斷:「人間佛教」口號及人間佛教思想的正式提出,不是輕率而發,而是經過了太虛系統的佛教學人在1933-1934年之間長時間有意識的醞釀及策劃,而醞釀及策劃人間佛教思想專號的主導人物,當然是這個系統的導師、佛教革新運動的領袖太虛大師。*50

我們先看這篇〈人間佛教特號徵文啟〉的主要內容:

釋迦牟尼佛,示生人間,其所教化之對象,自以人類為中心;故一一行徑,全示同人法,指示人生光明之道,是人間的大導師,沒有什麼玄妙詭祕的色彩。行化乞食,深入社會,而以人間社會為基礎。在大小乘經律論三藏中,都充溢著這原義。可是到了後來,住持佛教者無釋迦牟尼佛的智力,罩上一層玄妙莫測的面幕,把佛教成為人世間以外的東西,差不多成為「脫離人世遁入空門」;不然,「與佛無緣」。於是佛教成為虛玄的沒有人間基礎的無腳之鬼了。雖然也應一部分消極厭世悲觀人生的要求,但是這在佛教是方便非真實,大背乎釋迦牟尼佛出現於世的宗趣。這雖然是時代環境的關係,而住持佛教的徒眾是不能全盤的卸卻責任的。

現時代的環境和從前已是劃開了而整個的變化了,人生一切的問題就在這現實世界來求解決,無需另外一個玄祕的解決,這趨重於現實世界的現實生活,是重視人類自身問題的解答。故那些離開這人間而想拿另一種方法來解決的當然不適合這現實的人生思想。在佛教的本身講,原是視對象的機感而施設的,當然也應換了一個方向,為這大眾之機而投以適宜之教,這無疑地是人間佛教了。現代的先進佛教徒,應立在人世間使是人世間的文化道德生活都向著釋迦牟尼佛所指示的光明大道上前進,恢復釋迦牟尼佛出現這五濁惡世大無畏大勇猛的精神,建立人間佛國淨土。
*51

上面所引的兩個段落是這篇人間佛教特號徵文啟的主要內容。其中第一段話說明佛教本來是「指示人生光明之道」的,是「以人間社會為基礎」的,無論是教主釋迦牟尼個人弘法行化的經歷,還是佛教留下的大小乘經律論,都包含著這樣的旨趣,都充溢著這樣的精神,後世因為環境的關係,也因為住持佛教者的過失,而把佛教變成了「人世間以外的東西」。第二段話說明,現時代人類生存的環境已經徹底地變化,〈徵文〉把這種變化的主要特徵歸結為「現實的人生思想」,在這種人生思想的指引下,對於現實的人生問題往往尋求現實的解決之道。所以在這樣的社會文化思潮下,最適宜的佛教乃是恢復佛教本義的「人間佛教」,即建立人間佛國淨土的人間佛教。

以上兩段話已經包含太虛大師所提出的人間佛教思想的基本的思想理念:佛教本來就是人間佛教,所以人間佛教是「契理」的;現代文化與現代社會關注現實人生的問題,所以人間佛教又是「契機」的佛教。

經過了半年,這個精心組織的《人間佛教特號》終於成刊,此即民國23年(1934)1月出版的《海潮音》第15卷第1號《人間佛教號》。繼芝峯接任《海潮音》編輯的太虛大師另一位重要弟子大醒,*52在特號開端發表有〈人間佛教號致辭〉。致辭中寫到:

本號為本刊與讀者相見第十五年的第一號人間佛教號。人間佛教,本為本刊自最初編行迄至於今的一貫的主張,不過沒有把它標舉題明罷了。本刊的命名就是「人海思潮中的覺音」的意思。本刊的宗旨,亦即為「發揚大乘佛教真義,應導現代人心正思」。十五年來,本刊皆是本此一貫的宗旨,為應導現代人心正思而發揚大乘佛法真義的。責任雖有未盡,精神卻從未懈。從十五年來我國學佛人士加多的一點上看,都與本刊有直接間接的很大的影響,但本刊並不敢以這少分的功德的收穫為足;故仍當徵集全國大善知識的智力將本刊進為建設人間佛教的完善的道場。並深冀諸讀者知識各發大心,共同努力,──為佛教為國民為全世人類法界眾生努力!

經過本刊發揚大乘佛法真義至於十五年來的如今,以新思潮之生起的一切的動相,依舊衝擊未定;人心不平者,依舊未平;世事不安者,依舊未安;以及思想不正,依舊未正,這足見眾生業力之深執著之厚了!然世人之紛紛的學說不但不能引導現代人心得一善的標準與真的軌持,且多激發衝動人心趨赴於惡途,是所謂以盲引盲,引得眾盲下火坑了!以此之故,我們發揚大乘佛法真義應導現代人心正思的責任,益發重大!而建立人間佛教的工作,且更加緊不容讓步緩行了!
*53

大醒法師這個致辭中特別醒目的一點,是他把人間佛教思想解釋為是自《海潮音》創刊以來編者「一貫的主張」。因為《海潮音》創刊號即表述其思想宗旨為「發揚大乘佛教真義,應導現代人心正思」,以佛教的真精神、真思想回應現代人類的思潮,引導現代人類的思潮,正是《海潮音》一貫的宗旨,也是它在《特號》中明確倡導人間佛教思想的宗旨。而倡導人間佛教的《特號》與前十五年《海潮音》的區別僅僅在於:後者一直未將「人間佛教」這個名稱明白地「標舉題明」,而前者則正式把這個名稱「標舉題明」了。大醒作為《海潮音》編者提出的這個解釋,不應當僅僅視作他個人一己的看法,而是代表《海潮音》同仁的看法,代表太虛大師的看法,代表太虛大師這一以佛教革新為職志的團隊的看法。大醒法師這一解釋方式既揭示出《海潮音》前後理念的一貫,且因而揭示出主導《海潮音》的中國佛教改革運動的精神領袖太虛大師思想發展的前後一貫,也揭示出1934年(或許更應該說1933年)乃是一個特殊的年分,因為在這個年分之前《海潮音》雜誌以及太虛大師本人都尚未明確地提出「人間佛教」的名稱,而現在這個名稱終於被明確地揭櫫出來了。

我們知道,在1933年之前,太虛大師佛學論說的核心,是「人生佛教」之理念,而自1933年的漢口講座起,太虛大師則或者論說「人生佛教」,或者論說「人間佛教」,這就給後人提出一個問題:成熟形態的太虛大師的佛教論說,究竟是以「人生佛教」作為標誌呢,還是以「人間佛教」作為標記呢?我們從大醒代表《海潮音》同人宣示的上述說法,不難理解:以《海潮音》作為最重要宣傳陣地的太虛大師的佛教革新思想以及相應的「新佛教」思想,應當從「廣義」及「狹義」兩個角度來理解:如果從「狹義」的角度來理解,即把太虛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僅僅理解為他的佛教革新思想以及「新佛教」思想的一個特殊的部分,那麼我們可以說太虛提出人間佛教的思想主張,是在1933年6月30日的〈人間佛教徵文啟〉中,或者是在1933年10月的漢口演講中,或者是在1934年正式發表於《海潮音》之《人間佛教號》的太虛同名演講記錄稿中;而如果從「廣義」的角度來理解,那麼太虛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應當說貫穿於《海潮音》辦刊的始終,貫穿於太虛大師一生的佛教革新運動中。從這後一角度而論,那麼太虛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就不僅與他此前、此後關於「人生佛教」的論說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而且是其佛教革新思想及「新佛教」思想的一個總體的、明確的概括。關於太虛大師思想發展中的這一前後一貫的特徵,太虛自己也有明確的表述,如他說過:「若佛法應於一切眾生中特重人生,本為餘所力倡,如人生佛教,人間佛教,建設人間淨土,人乘直接大乘,由人生發達向上漸進以至圓滿即為成佛等。」*54太虛這裡說明,他一生前後有關佛教的各種著名論說,如:(1)人生佛教,(2)人間佛教,(3)建設人間淨土,(4)人乘直接大乘,(5)由人生發達向上漸進以至圓滿即為成佛,等等,本質上都是一致的。太虛同時還揭示,這個一致之處,即在於所有這些學說都倡導「佛法應於一切眾生中特重人生」這樣一點。

據此,我們可以公允地判定:太虛大師既是人生佛教思想的倡導者,也是人間佛教思想的倡導者,而在太虛大師本人的意識中,無論是人生佛教,人間佛教,還是太虛其他著名的論說,其本質都在於揭櫫佛教本來特重人類生活之一點,由此扭轉由於環境及住持者的原因導致的佛教真精神及真形態的偏離。只是由於時代環境及文化思潮的變換,所以旨在揭示佛教真義、應導人類現實文化的我們這個時代契理契機的新型佛教的論說,也就應當隨著時易世移,相應發生一些變化,或者側重點有所轉換。*55正是因此,那種認為太虛大師是人生佛教的倡導者、不是人間佛教的倡導者的說法,以及諸如此類衍生的說法,都有違於二十世紀中國佛教革新運動之基本歷史事實,因而應當予以放棄。*56還是讓我們傾聽當時學人的聲音吧:「當今提倡人間佛教最熱烈而誠摯者為誰?當代大佛學家太虛親教大師也。」*57

1933-1934年間由芝峰、大醒等人所策劃的太虛系統的這個《人間佛教特號》,以雜誌編輯大醒撰寫的〈人間佛教號致辭〉及太虛大師的講演錄〈怎樣來建設人間佛教〉作為中心。除了以上兩篇核心文章之外,這一期雜誌還包括以下十九篇文章:

(1)〈依據聖言量來建設人間佛教〉,法舫;

(2)〈人間佛教史觀〉,法舫;

(3)〈現代思潮與人間佛教〉,張汝釗;

(4)〈現代國際與人間佛教〉,普培;

(5)〈我們理想中的人間佛教和樂國〉,大醒;

(6)〈人間佛教與社會主義〉,蜀一;

(7)〈人間佛教的互助基礎〉,虞德元;

(8)〈從求他方淨土說到人間佛教〉,唯方;

(9)〈禪宗的人間佛教〉,談玄;

(10)〈律儀基礎上之人間佛教〉,塵空;

(11)〈人間佛教的面面觀〉,默如;

(12)〈大乘積極精神之人間佛教〉,蚰廬;

(13)〈人間佛教之意義〉,李慧空;

(14)〈人間佛教之道德基礎〉,李一超;

(15)〈人間佛教的一個習定方法〉,寧墨公;

(16)〈人間佛教的運動者〉,唯方;

(17)〈聽太虛大師講演感言〉,笨伯;

(18)〈讀了笨伯君「聽太虛大師講演感言」以後〉,李慧空;

(19)〈孛──一個人間佛教實行家的故事〉,隨緣。

這十九篇文章的內容,包括了對人間佛教概念的說明,人間佛教思想的經典證成,從現代思潮與現代社會發展角度論證人間佛教的必要與必需,建設人間佛教和樂國的方法,關於建設人間淨土的問題,從人間佛教思想的角度解讀的佛教史,禪宗與人間佛教的關係,大乘佛教與人間佛教的關係,關於太虛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研究,從人間佛教角度對於佛教經典的解讀等等。*58從這些文章的內容可以看出:

其一,雖然《特號》的文章包括了特約稿件與作者自行投稿兩個不同的來源,但是這一期特號的所有主體文章都是圍繞太虛大師的思想以及太虛大師1933年關於人間佛教的講演的觀念生發出來的;其二,《特號》所發表文章的內容廣泛涉及太虛大師講演中擬議的人間佛教議題的所有的方方面面,而且一部分文章的內容非常深刻,此後相當長時間出現的人間佛教的有關論說,都未必突破了《特號》所揭示的人間佛教思想的議題廣度及思想深度。*59

據此,我們應當說,1933-1934年《海潮音》編者圍繞《人間佛教特號》展開的運作、策劃,太虛大師在漢口發表的關於如何建設人間佛教問題的演講,尤其是《人間佛教特號》的編輯完成,應當視為二十世紀人間佛教思想發展過程中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要事件。

【附注】

*49這篇徵文啟篇末署「民二十二,六月三十日,《海潮音》社敬啟」,可見文章寫於1933年6月30日。從文字看,這篇徵文啟極有可能出自太虛大師親筆。

*50《海潮音》第14卷第9期以前是芝峰編,第10期始是大醒編。而在此前後,太虛另一位重要弟子法舫也一直擔任或者協助擔任《海潮音》的編委,參看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台北:中華佛教文化館,1974年,頁1008。且他在《人間佛教號》上發表過重要的討論人間佛教的文章。所以1933-1934年間這個《人間佛教號》應當是秉承太虛大師之命,由其弟子芝峯、大醒以及法舫等人一起參與策劃的。

*51《海潮音》第14卷第9號,民國22年9月15日,〈人間佛教特號徵文啟〉。這篇徵文啟篇末署「民二十二,六月三十日,《海潮音》社敬啟」,可見文章寫於1933年6月30日。這篇〈徵文〉有可能是太虛大師的親筆,當然也有可能是芝峰承太虛大師之命而作。

*52東初:「二十二年,(大醒)小住汕頭。主辦《現代佛教》週刊。冬,應虛大師之命,返武昌,主編《海潮音》,鼓吹『人間佛教』。這一年的海刊,無論外表與內容,都有顯著的進步。」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頁902。

*53大醒:〈人間佛教號致辭〉,《海潮音》第15卷第1號《人間佛教號》。

*54〈再議印度之佛教〉,《太虛大師全書16.書評》,1943年8月在縉雲山作。

*55民國22年(1933)5月出版的《海潮音》第14卷第5號,有太虛大師的文章:〈勸全國佛教青年組護國團〉,文中說:「根據上面的理論,我們處在中國國家和現今時代的佛教青年,當立即負起護『國家的國』和『世界的國』的護國責任,持此護國宗旨,把全中國所有的佛教青年都組織起來。」同期也發表有戴季陶的講演:〈中國之宗教改革與救國事業〉,編輯芝峯且以「改革佛教」為標題,發表對戴文的評論:「3月22日,戴季陶先生在中央廣播電台,講演〈中國之宗教改革與救國事業〉,在這國難期中,而戴先生提出這個問題來講,自有他的特殊見地。他自己說:『目前國家固有許多重要問題,應行討論;但同時亦有許多根本問題,尤須注意,倘不研究,固即難有相當進步。』改革宗教,也就是根本問題中之一。改革佛教,是改革宗教中最重要之一。戴先生說:『欲謀國家文化、政治、經濟、實業之進步,必須於宗教上下一番功夫;中國宗教雖多,而佛教實居最大地位,故可以佛教為例,為討論改革之中心。』戴先生這次提出問題,就是改革佛教。」戴氏的講演及芝峯的評論,也都以「國難」作為立論的立足點。同期還有法舫的論文:

〈世界和平與佛教新運動〉,文中提出:「現在世界範圍之擴大,自大戰以後,一切事業,各個均謀國際組織。如馬克思之勞動第一國際,乃至法律、政治、教育,衛生、科學、宗教,均有國際化之單獨組織,而使世界成一整個之大國家。佛教從事此種運動,而謀盡救世之責,近十數年來,大有此種運動者。」文中列舉了:(1)世界佛教聯會(1924,太虛創議);(2)東亞佛教聯合會(1925,東京);(3)太虛法師之國際組織(1926,太虛:《由職志的種種組織造成人世和樂國》);(4)世界佛學苑(1927年以後,太虛創設);(5)世界佛教會(1929,緬甸);(6)泛太平洋佛教青年會(1930,美國、日本);(7)世界佛教大會(1932,印度),並總結說:「佛教之世界運動,在三十年前為胚胎時期;現在為萌芽時期。倘吾人努力為之,不久之將來,或可見佛教救世之真精神,莊嚴燦爛於全人類矣。」可見此文的主題是「佛教救世」。還有在《海潮音》第14卷第12號,發表有同一位作者的〈佛教的新運動與今後世界的和平〉:「世界的情勢,危險到萬分!人類的生命,到了最後的關頭!看看過去,推向將來,既不能不去救濟,救濟的方法又唯有佛教,而佛教的精神,完全依託在教徒身上。佛教的精神能不能實施起來去救人救世,完全是要看佛教徒的精神表現和他的善巧方便了。佛教在世界上有重要的地位,誰也不能否認。今日的佛教在世界上已竟開始他們的新運動了,這在近十數年間已經有表現。而在最近的三五年來,更有進步,如太虛大師之赴歐美弘法,和歐美佛教徒的來華留學或出家,又如最近太平洋佛教青年會和日內瓦的世界佛教大會,都是佛教救世的新運動,我們很希望全世界的佛教徒團結起來,成立『世界佛教和平運動會』,或『世界佛教非戰會』,實行宣傳佛教救世主義,向世界各國政府說明非戰的理由和戰爭的可怕,並條陳用佛教來解決世界糾紛的原理和辦法。」法舫這兩篇文章的主旨都是討論在世界戰爭即將爆發的國際背景下佛教救世的行動及其可能。以上幾篇文章都是在《人間佛教特號》策劃期間非常重要的文章,從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海潮音》編委此階段主要關心的問題點,乃是如何在遭到外敵(日本軍國主義)入侵及內政不寧的「國難」的特殊時期,在人類面臨新一輪全球性戰爭風險的背景下,如何發揮佛教的救世精神及其教化功能的問題。而此點乃是太虛系統正式提出人間佛教口號的緣由所在。所以人間佛教與人生佛教所共通者,是其以現實人生作為本位的根本思想理念;所不同者,人生佛教較側重於以個人作為物件的現實人生的問題,而人間佛教則較側重於以社會國家及人類世界作為對象的「救世」的關切。

*56當代研究者中,一些大陸學者,能夠堅持這一正確的學術史見解。例如我們可以舉出鄧子美、周學農、李明友等人的相關著作。鄧子美先生認為從人生佛教到人間佛教,太虛的思想體現了一個發展的過程,而後兩位學者則傾向以人間佛教作為太虛佛學革新思想的總的概括,即認為人生佛教乃是人間佛教的一部分內容。筆者覺得三位學者似乎都忽視了太虛大師一生當中都沒有放棄有關「人生佛教」的論述。所以我們應當理解太虛佛學思想建構中那種重視「契理契機」的詮釋方法的特質,其前後不同的佛教思想論說中既有觀念的根本一致性、又各有其理論的側重點;太虛毫無疑問是人間佛教思想的倡導者,而且以人間佛教思想作為太虛一生佛教革新思想及「新佛教」思想的總體概括,就其思想發展的內在邏輯而言,尤其是就中國近代佛教思想的發展脈絡而言,我們覺得是合適的;不過太虛終歸強調人生佛教的論說,這既反映出太虛佛教思想的特質,也表現了其人間佛教的局限,而這些特質及局限除了由其個性的原因可以解釋,更多地還應由客觀的社會現實及人間佛教發展的客觀階段來解釋。

*57默如:〈人間佛教的面面觀〉,《海潮音》第15卷第1號《人間佛教號》,頁119。

*58李明友先生解釋:這些文章圍繞人間佛教的演變歷史,現實意義,以及怎樣建設等問題,展開闡釋和宣說。具體而言,他把這組文章的主要內容分成:(一)對「人間佛教」概念的闡發,(二)人間佛教史的研究,(三)建立人間佛教和樂國,(四)關於人間淨土等4個方面。他的這些解讀是非常準確和富有啟發意義的。參見李明友:〈第七章海潮音與人間佛教〉,《太虛及其人間佛教》,頁126-133。

*59關於人間佛教議題的後續開展,主要有:(1)1940年在浙江創刊的《人間佛教》月刊,該刊第6期中發表有談玄的〈人間佛教略釋〉,稱太虛大師為「人間佛教導師」,〈人間佛教導師太虛大師在緬拾零〉,頁27,說明該刊的創刊方向是遵循太虛的理念的,而且該刊曾得到太虛大師的贊許,太虛:〈抗戰四年之佛教〉,《太虛大師全書15.時論》,頁233-234;(2)1946年慈航法師在新加坡創辦《人間佛教》,他是深受太虛大師思想的影響且在東南亞地區很有影響的一位法師,此外他也是將人間佛教理念最早傳入台灣的學者;(3)1949年,東初法師在台灣創辦《人生》月刊,這是大陸僧人在台灣創辦的第一份中文佛教刊物,也是受到太虛思想影響的佛教學人繼續宣傳太虛大師人生佛教思想的雜誌;(4)印順導師也是受到太虛大師思想深刻影響而提倡人間佛教的重要的人間佛教理論家,他在1941年撰寫《佛在人間》,1952年住淨業林為眾講〈人間佛教緒言〉、〈從依機設教來說明人間佛教〉、〈人性〉、〈人間佛教要略〉等,系統闡釋其人間佛教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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