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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92 六、結論

(一)「人間的佛陀」的理念,「佛陀革命精神」的理念,「正直有為的佛教青年」的理念,以及「佛教社會化、大眾化」的理念,是星雲大師青年時期人間佛教思想理論中的四大理念,這四個理念在星雲大師青年時期人間佛教思想理論系統的建構及開展中,具有中心及核心的位置。

(二)「人間的佛陀」這一理念,展現人間佛教的佛陀觀:佛陀是人間的佛陀,是以崇高的「道德」及「智慧」為品格的人類中的覺者,不是玄虛的精靈,也不是讓人望而生畏的神明;「佛陀革命精神」這一理念,展現人間佛教佛學思想的基本構架:佛教不是落於奇妙的玄學訴求的宗教,而是崇尚革命精神的宗教,是致力於對不合理的社會制度、錯誤的思想觀念以及自己的虛妄小我、自我進行革命的宗教;「正直有為的佛教青年」這一理念,展現人間佛教的弘法主體思想,青年是推動社會前進、發展、變革的真正的動力,也是推動佛教革新、變化及推動人間佛教建設的真正的動力,正直有為的佛教青年,可以說是佛教的「主人翁」;「佛教社會化、大眾化」的理念,展現關於人間佛教弘法方向及發展方向的思想,佛教就其本質而言就是社會化的、大眾化的,在注重社會化的現代社會,尤其要以社會化及大眾化作為弘法及發展的主導方向,帶動佛教的宣傳、弘揚。上述四大理念的建構和闡述,不僅證明星雲大師青年時期的佛教理論建設工作和實踐層面的佛教弘法事業,是以人間佛教的基本價值指向作為訴求的,也首次全面、清晰地突顯了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理論系統豐富而深厚的內涵。

(三)以上四大理念,雖然在星雲大師青年時期的著述中,並未採取系統理論的方式,被明確地概括出來,但是它們確實滲透及分布在大師這一階段每一種代表性的著述和文章中,並成為了大師這一階段佛教思想中具有統領性的理論主張。本章採取整體性的解讀方式,通過對大師青年時期著述及文章的整體把握及總體解讀,我們把上述四大理念予以集中、指明,這樣只不過使得大師青年時期佛教思想中這些固有的理論元素,顯得更加分明,同時對於我們理解大師早期階段的人間佛教思想與晚近階段的人間佛教思想的前後一貫性,相信也有一定的助益。

(四)星雲大師所闡釋的以上述四大理念為核心的佛教思想,在二十世紀五○年代及其後的現代台灣佛教中,成為了非常有力量且非常有影響的一系佛教思想觀念,星雲大師在二十世紀五○年代成為了佛教界享有盛譽的文學作家,一流的佛教思想家,並且成為了推動佛教大眾化、社會化弘法及發展方向的領軍人物。以四大理念所代表的星雲大師的佛教思想,是其青年時期人間佛教思想理論的典型型態,代表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理論的第一個初熟的版本。

(五)星雲大師青年時期的人間佛教思想理論,既具有太虛大師以來人間佛教思想的基本共性,基本價值,也有星雲模式的人間佛教思想的特殊個性,尤其是其注重大眾化、社會化的思想理念,既契合佛教的基本理想,也契合人間佛教的基本精神,更與時代的脈動、社會的需求相呼應,因此不僅為大師的「宜蘭弘法」奠定了成功的思想基礎,也對於此後六○年代佛光團隊的思想凝聚及佛光人間佛教僧團的真正建成,起到了重要的理論指導的作用;對於五○年代以後台灣佛教的發展趨勢,也在相當程度上起到規範及引領的作用。

(六)正如星雲大師所論,佛教的社會化、大眾化,契合佛教思想濟世救人的本懷,也契合現代社會的特點與價值,所以佛教社會化、大眾化的理念在二十世紀的台灣成為了對人間佛教的發展具有指導意義的思想理念。然而佛教社會化弘法及發展之理念,本來針對傳統佛教「山林化」、「寺院化」及過於脫離社會的缺點而來,在推進這一理念落實的過程中,究竟當如何保守佛教與社會之間必要的張力?尤其是究竟當如何創建能與佛教社會化的理念相諧和的人間佛教僧團?這是人間佛教在發展過程中需要進一步思考的問題,也是人間佛教的嶄新實踐帶來的現實問題。關於佛教的大眾化,也存在同樣的情形。佛教大眾化的理念,本來針對傳統佛教「精英化」、「權貴化」及過度脫離廣大群眾的缺點而來,然而在佛教大眾化的推行過程中,當如何滿足不同階層人們的佛教需求?佛教的大眾化與佛教的通俗化是否是一回事?如何平衡普通民眾的佛教需求與知識精英的佛教需求之間的關係?這些也都是考驗人間佛教的理論家及實踐家的現實課題。在二十世紀五○年代的後期,這些問題已經開始發酵,*44到了二十世紀六○年代及其後,這些問題還將進一步彰顯或突顯出來。星雲大師在二十世紀六○年代逐步探索創建人間佛教道場及建設人間佛教僧團的工作,他對1958年以後在台灣社會上風起雲湧的「大專學佛運動」理論上的深刻思考,及行動上的大力支持,乃至1969年7月底的暑假在佛光山舉辦全台首個大專青年佛學夏令營,*45在相當程度上都體現他對佛教社會化、大眾化問題的進一步思考和回應。

【附注】

*44《今日佛教》在1959年8月1日初版的月刊第28期,撰有社論:〈倡議設立「佛教學術中心」〉,文中寫到:「近年來佛教界人士因鑒於社會一般人都極需要佛教的安慰,並淨化其身心,因此有很多人都力倡佛教大眾化,佛教走向城市村莊去,同時更由於各位長老及青年法師不辭辛勞地向這個目標努力,確已有了很大的成就。我們只要看一看台灣佛教界所創辦的十幾種佛教雜誌,及各雜誌上所報導的各位長老及青年法師在各城市村莊傳播佛教法音的消息,就可完全明瞭了這個事實。這是非常令人欣慰的事。但我們覺得遺憾的是,我們向一般民眾方面的宣傳雖然做了很多,可是對於高層知識份子方面,我們卻沒有盡一點力。因此使佛教與今日之文化界、學術界陷於完全脫節的狀態,今日之文化界、學術界中很少有真知佛教的人士,而佛教界之法師在文化界學術界中亦未曾有一點地位。以致今日之文化界學術界未能接受佛教偉大精深的思想之涵孕,以開闊其文化學術之新領域;而佛教亦未能攝取今日文化學術思想之精華以彰顯佛教的內容,使佛教的理論顯得單調,對此缺陷,我們應該盡速力求彌補。我們曉得,文化學術是國家民族的根本,從事文化學術的人士便是國家民族精神的領導者,所謂時代,就是他們所創造的,我們唯有努力將真正的佛教推向文化界學術界去,才能使佛教在時代中生根發展,才能使佛教的思想對這時代的文化學術起領導的作用。我們看晉與隋唐時代的佛教為什麼會那樣的發達,就是因為領導當時佛教的大德們,對於那時代的文化思想都有精深的研究,並有能力向領導那時代文化學術思想的知識份子宣揚佛教,使他們傾心向佛,使當時的文化學術思想與佛教合流的原故。我們致力於佛教大眾化,使廣大的人群皆能獲霑法益,這固然是當前佛教中不可缺少的工作;可是對知識份子作純佛教學術的弘揚,更是不可缺少中的急切任務。前者是枝葉,後者是根本,我們應當二者兼顧。如顧前而失後,則如失掉根本的枝葉,縱使看起來很繁茂,可是不能長久。因此,我們要呼籲教界先進出而設立研究佛教學術中心,以鞏固佛教長存世間的根本。」《今日佛教》月刊第28期,1959年8月1日。

這篇社論很顯然認為當時的「佛教大眾化』,主要是面向「一般民眾」,而未指向「高層知識份子」,並認為向前者弘揚佛教是「枝葉』,向後者弘揚佛教才是「根本」。這說明當時佛教界對於大眾化的方向已經產生一些不同的看法。

*45參見闞正宗:《重讀台灣佛教:戰後台灣佛教(續編)》,台北:大千出版社,2004年,頁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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