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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02 一、引言
所謂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特徵,是指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在其展開的樣態與結構中表現出來的特質。本文分別從詮釋方法、傳統觀念、論說模式、價值追求四個方面,來探討及突顯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這種特徵,認為在其人間佛教思想的各個方面,都蘊涵著一種內在的「張力」結構。作者不主張繼續採取傳統的「不二」概念,而寧願採取此種「張力結構」的說法,以揭櫫大師思想的這種特質,因為正是這樣的「張力」體現了大師人間佛教思想應運而來的現代特質。本文還主張,準確把握大師思想的這種特徵對於審察漢傳佛教中人間佛教思想的歷史、現實及未來,尤具極端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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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大師的佛教思想是以人間佛教作為中心的佛教思想,星雲大師的佛教理論實踐是以人間佛教作為中心的佛教理論實踐。星雲大師及其麾下的佛光山僧團的人間佛教理論實踐不僅是現當代漢傳佛教中最重要的佛教理論實踐之一,更是從二十世紀到二十一世紀最具有持續影響力的人間佛教理論實踐。
關於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理論實踐的意義與價值,數十年來已經有很多學者不斷予以追蹤、觀察,並從各種角度做過評論、分析。*1不過關於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理論特徵的問題,學者們則尚少涉及,或雖有涉及而論焉不詳。*2我們覺得,這後一個問題其實非常重要。因為如果吾人對於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的特徵缺乏深切的認識,或雖有所認識,而不能精確詳實,則對於大師人間佛教理論實踐的價值、意義的探討,也就必然流於浮泛,甚至言之不衷。鑑於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理論實踐在由大乘佛教傳統及漢傳佛教傳統開展出來的現當代人間佛教的理論實踐中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因而吾人關於其人間佛教思想特徵的理解,對於審察漢傳佛教中人間佛教思想的歷史、現實及未來,也就具有尤其重要的意義。
所謂「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特徵」,在本文中涵義指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在其展開的樣態與結構中表現出來的特質。很顯然,檢視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這種特質或特徵,必須連繫人間佛教的歷史脈絡予以考察,也必須置於當代佛教的現實脈絡中予以審視,因此,所謂「歷史的視野」及「國際的視野」便是我們這項研究必須遵循的基本線索。
同時,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特徵,必然表現在其思想的方方面面當中。因此我們擬透過檢視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一些重要方面,例如詮釋方法、傳統觀念、論說模式、價值追求等,來專題性地探討及突顯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具體特徵。
【附注】
*1這裡僅列舉以下幾項佛教史學者的代表性的說法:(1)已故老一輩佛教文史專家褚柏思先生(1909-?)在二十世紀七○年代最早著文評述過星雲大師的弘法事業,如他說:「星雲和尚是中國台灣省高雄縣佛光山的開山宗長,兼宜蘭縣雷音寺、高雄市壽山寺諸大寺住持,創辦有佛光山中國佛教研究院、《覺世》雜誌、《普門》雜誌、佛光山編藏處、佛光山出版社等文教事業。其中,尤以佛光山規模之大,為台省之冠,國內外旅遊人士,無不以觀光佛光山為榮,亦無不以未曾矚移佛光山為憾!同時,中國佛教研究院,更以大學部與研究部馳名國際,筆者以其前身之創始人,亦時感欣慰。我來自台灣,美國華僑回國致敬與觀光人士,有徵詢我的意見者,我多數是告訴他們:『北文南佛。』詳細一點的解說,則是:北部陽明山的中國文化學院,規模之大,建築之美,堪稱『大學城』,亦堪稱中國文化之代表。南部佛光山的中國佛教研究院,氣魄之宏偉,構想之新穎,真是佛光之山,亦堪稱中國文化、中國佛教之典型。」褚先生且對星雲大師的佛學思想有高度的評價,如他評論大師〈從現實的世界說到佛教理想的世界〉,1976年11月,台北國立藝術館、〈從入世的生活說到佛教出世的生活〉(同上)、〈從古德的行誼說到今日吾人修持的態度〉(同上)三個講座說:「原始佛教有戒定慧三學,慧學更有聞思修以成三慧之義。讀星雲上人講稿,觸發我的靈感,認為這三講有其一貫性,合起來應名之為『佛法三慧』。民初太虛大師等人興起,大呼人間佛教,人生佛學,世間佛法,人間淨土。然而仍未能振衰起弊,成為普遍的運動,成為真正的事實,筆者惜之!今天,星雲和尚能有這一系列的演講,真是空谷跫音,難得稀有,故樂為之一介。甚盼今之青年,能聞佛法之真理而興起。」褚柏思:《佛法三慧──星雲和尚三次演講評介》,《星雲大師講演集》,頁793-802。又評論大師〈從《六祖壇經》說到禪宗教學的特質〉,1975年10月,台北國立藝術館、〈從《阿彌陀經》說到淨土思想的建立〉(同上)、〈從《金剛經》說到般若空性的研究〉(同上)三個講座,認為:「茲者,喜見星雲和尚三講稿,深慶其亦會宗之論,由禪淨會歸於般若。以禪淨為雙足,良於行,復以般若為頭腦,引導其正思,輔導其正行,而入於正道──回復原始佛教的戒定慧具全的三學,尤其是慧學。無以名之,名之為〈會宗今論〉,以彰顯其大義!」(褚柏思:〈會宗今論──星雲和尚禪淨空三講之綜合評介〉,《星雲大師講演集1》,頁803-810。)(2)同一時期,另一位著名佛教學者楊白衣居士(1924-1986)亦曾如是評價星雲大師有關「生活的佛教」之論述:「佛光山宗長星雲博士近幾年來為復興佛教的真面目,乃將太虛大師的『人生佛教』更加淺易化,而易名為『生活的佛教』。按『生活的佛教』就是『活生生的佛教』,這是以活生生的人類為本的佛教,也就是佛陀創教的基本精神。依原始佛經看,佛教是指導人的生活(行為),使其淨化進而獲得真正自由安詳的人生的宗教。佛陀的這一偉大啟示,在博士的演講集中道盡無遺。讀了它,好似沐浴了甘露,頓時,身心涼爽,自然而然地露出會心的微笑。這是一部百讀不厭的好書,亦是佛陀精神的回歸運動。吾人應藉本書的啟發再認識佛教,把被無知與迷信搞得塵埃滿面的佛教拯救出來,把行將被社會捨棄的佛教復興起來!」(楊白衣:《讀『生活的佛教』有感》,《星雲大師講演集1》,頁833-834。)(3)稍後開始嶄露頭角的新一代著名佛教史學者藍吉富先生,亦極其推重星雲大師的思想及成就,如其寫於二十世紀七○年代末年的以下代表性的評論文字:「近十餘年來,星雲大師的佛教事業是有口皆碑的。除了規模龐大的佛光山以外,高雄的壽山寺、彰化的福山寺、宜蘭的雷音寺、台北的普門寺、美國的西來寺等,都是星雲大師一手所締建出來的名剎。僅僅十年左右,居然像奇跡似地成就了這麼多的寺院,以及難以數計的文化、社會、教育等事業,無怪乎教內人士都在稱頌星雲其人之福報大與能力強了。如果只看這些成就,那麼一般人必定會以為星雲只是一位事業家。但是如果看過星雲的文章,或聆聽過他的演講的人,當會發現他竟然也是一位妙筆生花的文學作者,以及辯才無礙的演說家。最近佛光出版社印行了六冊星雲的講演選集,筆者在拜讀之餘,對星雲的學養及願行,有更深一層的認識。我發現星雲雖然深入經藏,但風格是以禪學為中心的。雖然他八宗共弘,但弘法時是最重視時代性與眾生根性的。他似乎有意賡續太虛大師『人間佛教』的理想,而積極地闡釋佛法與世人生活的不二性。如果說佛法中有難行道與易行道之分,則星雲所提倡的更是易行道中最契合當代眾生根機的一種,幾可以說是『易行道中的易行道』。而在最近(六十七年十二月)幾次演講中,他又有意將佛教與國家前途合而為一,這更打破了過去『出家人不問世事』的封閉觀念,而將大乘精神作進一步的推演。以前太虛大師曾說:『菩薩即社會改良家之別名』,我們從星雲大師的言論上又得一佐證。」藍先生在此文中還摘錄大師的言論,成為《星雲大師語錄》,於此我們可見其對大師思想見解的推重之意。藍吉富:《星雲大師語錄──摘錄自〈星雲大師講演選集〉等文章》,《星雲大師講演集1》,頁820-834。(4)另一位以研究台灣佛教史享譽學界的著名佛教史學者江燦騰先生在1997年出版《台灣當代佛教》一書,書中收有其所著〈台灣佛教的四大道場的經營與轉型〉一文,文中客觀地視星雲大師所開創的佛光山道場為台灣當代四大佛教道場中最早的道場,且是最具影響力的道場之一,如作者文中說:「在本文中,首先要探討的,是崛起較早的南台灣佛光山勢力,在星雲法師的帶領下,於1960年代後期已經成形。」他還評價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理論實踐的最大的貢獻,乃是「改觀」了人們對於「台灣佛教」的「守舊形象」:「星雲法師不但具有全台的知名度,他還首開風氣之先,在電視台上製作第一個弘揚佛法的電視節目。星雲的作法相當新穎,他把人間佛教包裝成歡欣快樂、突破守舊形象的宗教,致使台灣的佛教徒對自己的信仰感到驕傲,面對西方宗教的評比,再也不必退縮,讓人們對台灣的佛教大大地改觀,這可說是星雲最重要的貢獻之一。」同一作者也敏銳地觀察及肯定二十世紀九○年代以來佛光山僧團在推動佛教的國際化方面取得的重要成就及貢獻:「星雲於1992年在美國西來寺成立國際佛光會以來,佛光山的觸角馬上伸展到全球五大洲──可見星雲領導下的佛光山組織,滲透以及擴張的能力,真可謂強韌無比。」以上參見江氏著:《台灣當代佛教》,頁9-10。(5)二十世紀八○年代末以降,也是星雲大師的影響力逐漸由台灣、海外向中國內地傳播的時代,1998年大陸老一代佛教史學者高振農先生在《佛學研究》第2期發表文章〈台灣佛教與我國大陸佛教密切相聯〉,該文是較早向大陸學者全面介紹台灣當代佛教的文章,文中提出「台灣佛教與中國大陸佛教,兩者關係非常密切。因為台灣的佛教是從中國大陸傳去的,而且台灣佛教在近現代的復興,中國大陸去的法師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文中也因此花了相當多的筆墨,客觀介紹星雲大師及佛光山的人間佛教工作,以強化說明「中國大陸去的法師」在當代台灣佛教復興中所起到的「很大的作用」。(6)另一位大陸學者陳兵先生在2001年對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價值及貢獻給出歷史性的高度評價,他引用另外一位佛教史學者鄧子美先生稱「人間佛教」為「二十世紀中國佛教最可寶貴的智慧結晶」的說法,認為「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則可謂之結晶的結晶,從思想內涵、實施成果和發展前景看,它對整個佛教乃至全人類的未來,具有重大意義」。陳兵先生文中認為未來人類社會的生機根源,以及有資格挽救人類社會未來危機的宗教,乃是大乘佛教,但是是「必須經過改革」的「大乘佛教」,「全球各地的現行佛教,皆因長期流傳於封建社會而僵化衰邁,各有缺陷,顯然不堪以承此大任,必須應時維新,革除積弊,回歸佛陀,重振生機。百餘年來,不少大德懷著弘法熱忱和深重的歷史使命感,為這一目標而努力,掀起佛教復興運動。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可謂這一運動的成熟碩果,它為振興大乘佛教提供了成功的樣板,成為國內外佛教乃至其他宗教的爭相效法的典範,必將對佛教在二十一世紀的進一步振興起到極其深遠的促進作用。它為人類提供了一個堪作安身立命之本的究竟皈依處,很有可能進一步拓展於全球,為人類文明的發展,人間淨土的實現發揮導向作用」。鑑於這種思考,陳兵先生對佛光山佛教事業之於未來佛教的意義如此評估:「星雲大師宣導的人間佛教,的確有可能為佛教開五百年新運,令正法時代重現,我們從佛光山今日的成就可以望見正法重暉的曙光。」參見陳兵論文:〈正法重輝的曙光──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文載於《普門學報》第1期,2001年。有關觀點,又可參見其所著《佛法在世間》,頁134-135。(7)鄧子美先生在2005年發表〈趙樸初與星雲的人間佛教理念及實踐〉一文,文中提出:星雲大師和趙樸初居士都「直承太虛思想,成為海峽兩岸力行人間佛教的旗幟」,二人都「以真常唯心論為人間佛教的思想基礎」,二人都是「兩岸人間佛教理念的踐行者和實踐家」。文章總評二人的特殊貢獻如下:「趙樸初和星雲不是佛教理論研究的專家學者,對習慣啃概念的書生而言,也許他們的比較通俗的闡述說服力不強,也不夠深刻。他們雖對太虛宣導的人間佛教理論有所推進,但主要突出了可行性,主要意向也在於讓大家都能夠了解,能夠做就是了。在這一意義上,他們兩人都是推行人間佛教理念的非凡實踐家。對人們爭辯了幾千年的諸如信仰與理性、神聖性與世俗化等等悖論,再爭幾千年也無濟於事,甚至恐怕永遠都解決不了。但在務實的光輝照耀下,只要不是心存偏見,並對明清佛教衰敗情形有所了解,那麼滿布的疑雲迷霧就會被驅散。因為生活無限豐富,無限廣闊,往往邏輯上解決不了的悖論,理論上難以逾越的障礙,若通過廣泛的實踐,用般若(無執無偏)智慧加以總結,就能打開通途,找到保持邏輯張力的平衡點。是的,理論總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樹常青。」參見鄧子美:〈趙樸初與星雲的人間佛教理念及實踐〉,文載於《五台山研究》,2005年第4期,頁14-16。(8)美國西來大學宗教學系教授龍達瑞先生曾經在2000年撰文評論星雲大師為「中國佛教的一位馬丁.路德式的改革者」,他說:「如果說太虛大師在二十世紀上半期率先努力以使得我們與基本的佛教精神再度連繫起來,那麼星雲大師繼續了此種努力,並且使得其在全世界實現出來了。就此而言,他被看成中國佛教的一位馬丁.路德式的改革者。既作為一位實踐者,又作為一位理論家,星雲大師已經對佛教做出了無可估量的貢獻。」Humanistic Buddhism from Venerable Tai Xu to Grand Master Hsing Yun,His Lai Journal of Humanistic Buddhism, Volume 1,2000,p.14(9)宣方教授在2003年發表的論文〈人間正道是滄桑〉中,提出:「私見以為,印順法師是典範人物,星雲法師同樣是典範人物,前者是理論創新之典範,後者是實踐革新之典範。而且都有深刻的理論價值值得總結。」宣方此文的重要價值之一是呼籲學界要重視對於當代台灣佛教實踐經驗的總結,尤其是對於「在人間佛教事業上做出卓越成績的四大山頭」,如何總結其成功經驗,「值得」學界「深思」。他尤以星雲大師及其佛光山為例:「以星雲大師為例,他開創的這種國際性的佛教事業能夠有如此成績,堪稱中國佛教史上創造一種新範式的大師,其成功自非僥倖,也不能說單是其經營技術所能致。其宗教智慧的發揮運用,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這種實踐中的人間佛教思想,理當認真總結,特別是在超越宗教性資源的物化開發技術的層面,回歸到純粹的宗教性活力資源,看看它們對古老的佛教思想如何作出與時俱進的詮釋,從而使之大化流行,廣被天下,使得死經典成為活動力再人格化和內在化,對於佛教在將來的發展意義重大。」(宣方:〈人間正道是滄桑──後印順時代的台灣人間佛教〉,《普門學報》第17期,2003年9月。(10)筆者於最近論文〈《維摩詰經》之方便品與人間佛教思想〉一文中,指出「自從二十世紀初期太虛大師提出人生佛教、人間佛教的理想以來,一方面經由大醒、慈航、印順、星雲、聖嚴、證嚴、昭慧等許多高僧大德、佛教學者及社會大眾前赴後繼的努力,使得人間佛教如今已經遠遠不是停留在太虛大師當年僅僅流於『口號』的狀態,可以說已經樹大根深、枝繁葉茂」,同時也指出「星雲大師是當代漢傳佛教中推進落實人間佛教不遺餘力且其成就特別卓越的一位人間佛教導師」,此即明確揭示其關於二十世紀漢傳佛教中人間佛教思潮運動的研究及敘述的譜系:我們一方面需要客觀承認人間佛教思潮與運動乃是二十世紀漢傳佛教的一項群體事業,有為數眾多的高僧大德、賢達居士以及一般信眾對於此貢獻良多,另一方面我們也需要客觀公允地肯定認同在此一人間佛教事業中,星雲大師及佛光山僧團在推動人間佛教的落實方面(包括理論的落實及實踐的落實二個方面),確實已經累積自二十世紀初以迄當代任何佛教團體都難以比肩的不朽功德。參見筆者論文〈《維摩詰經》之方便品與人間佛教思想〉,《玄奘佛學研究》第18期,2011年9月,頁189-190,註38。
*2以下幾種著作,在筆者所見關於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研究的專題著作中,是較為重要者,其研究方法與價值值得吾人重視。(1)是Ananda W.P.Guruge教授所著書:Humanistic Buddhism for Social Well-Being,由Buddha’s Light Publishing出版,2002年。這位作者在他的書中高度關注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表現的「多種多樣的傳統的統一」的特徵,如他書中導言的下列說法:「星雲大師閱讀與研究的愈多,他對於作為極其巨大及多樣化的人類哲學遺產的佛教的體會也就愈深。他的書以及演講從所有的傳統徵引資源。當人們常說從佛教傳統的多元性受益的重要時,星雲大師已經展現了一個新的跡象:他已經成為多種多樣的傳統的統一的象徵。他的書和他的演講都展示了佛教概念和思想的這種統一性。當他極為精巧地鋪排那些多種多樣的佛教經典的佇列以便照亮佛教之獨一無二的解脫之道的人間基礎時,這種統一就變得更加明顯了。」〈導言〉,頁8。(2)是滿義法師的著作《星雲模式的人間佛教》,台北:天下遠見,2005年。這部著作提出了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理論實踐的「模式」的問題,並且致力於探求大師思想與其他佛教思想家、實踐家的「不同」,如作者將這些「不同」論列為「說法的語言不同」,「弘化的方式不同」,「為教的願心不同」,「證悟的目標不同」⋯⋯等等。滿義法師這部著作的最大特點是她提出了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理論實踐存在著一個「模式」,並且她試圖對於這一「模式」的特點──即這一模式不同於其他的佛教形態的地方──予以明晰的揭示。(3)是最近出版的一本著作《人間佛教:星雲大師如是說,如是行》,作者為學愚,香港:香港中華書局,2011年。這部書的作者是當前研究人間佛教問題的傑出學者,作者也如研究參與佛教的克裡斯托弗•奎恩教授那樣,借用美國科學史家、科學哲學家托馬斯.庫恩(Thomas S. Kuhn,1922-1996)的典範轉移(paradigmshift)理論討論人間佛教與傳統佛教之間的關係,說明「星雲模式人間佛教」的特點與意義。如作者認為:「兩千五百多年的佛教史就是不斷詮釋佛法、開創佛教新典範的歷史,出現了從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大乘佛教的模式轉移。人間佛教繼承了大乘佛教思想和部派佛教的實踐,既是對明清以來鬼神和山林佛教的對治,又是對佛法在人間、利益人間精神的回歸。無論是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大乘佛教、還是人間佛教,其一貫之法就是佛法。就目前人間佛教發展的總體趨勢來看,星雲模式人間佛教思想和佛光山實踐,已經具足建立新佛教宗派的天時、地利和人和因素,大有一統『人間佛教』的恢宏氣勢。」參見該書,頁26-27。以上這幾位研究者研究的出發點及所關注的問題點各自不同,不過都從各自的角度揭顯了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思想的一些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