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05　星雲大師與吳宇森、張鐵林的心世紀對談（下）

文／記者羅智華

聽到張鐵林這個名字，你會想到什麼？是《還珠格格》裡常被小燕子氣得啼笑皆非的皇阿瑪，還是《鐵齒銅牙──紀曉嵐》中與張國立比機智、較口才的乾隆皇，或者是《雙龍會》裡的真假皇帝。無論是哪種帝王扮相，此行專程來台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展開對談的張鐵林，舉手投足間還真有幾分王者風範呢！

法王與帝王談心說妙

一月九日下午，大陸知名「皇帝小生」張鐵林應人間衛視主辦的「拈花微笑‭・戲看人生」人間佛教國際電影展之邀，來台與星雲大師展開一場「心」世紀對談，從戲劇談人生、說佛法。褪下「龍袍」，改以一身墨黑色唐裝，在眾人期盼下現身會場的他，這一回扮的可不是螢光幕前的皇帝，而是貨真價實的佛弟子──星雲大師的皈依弟子；因為深具佛緣的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皈依大師、與佛結緣了。

對談還未開場前，大師與他的一段風趣互動，就先讓全場聽眾開懷大笑。向來妙語如珠的大師對他說，他平日都演皇帝，理該先上座；而張鐵林亦幽默回應，大師就是法王，應先上座。兩人之間的一來一往，讓「法王」與「帝王」的相遇，精采萬分、妙趣橫生。

在這場宗教與藝術的真情對話中，張鐵林提及自己是第一次與大師如此近距離對談，內心比演戲還緊張，他更以「悲欣交集」來形容當時的心情。為了能以最清淨的面貌來見大師，他還起了個大早，沿途找理髮店剃頭、理去三千煩惱絲；並特別交代師傅幫他剃光亮一點，說著說著還摸了摸自已的光頭，逗笑台下聽眾。

南下高雄參訪佛光山

談起皈依大師經過，他說自己在九○年代初期，就有機會跟著師兄師姐一同去道場禮佛，而與大師結了緣，後來在大師至香港主持皈依大典禮時，皈依大師，算起來已有十年。結束對談後，張鐵林在人間衛視總經理張宗月陪同下，南下高雄，展開佛光山之旅。原本就熱愛中國文化的他，自然不會放過欣賞佛光山建築之美的好機緣，在特別樑柱雕刻與字畫前駐足良久、細細品味。問了許多佛法與學佛問題的他，更對佛光山法師的慈眉善目留下深刻印象，還忍不住問一旁的張宗月說：「出家人是不是都沒有煩惱，為什麼佛光山的每位法師看起來都如此歡喜！」而法師們則訝異於這位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所流露的平易近人、親和有禮。

此行參訪佛光山，大師為尚未有皈依法號的他，提取法名為「普覺」，而全山大眾也以熱烈掌聲誠摯歡迎他們這位「失散十年的同門師兄弟」。

多才多藝的全方位演員

出生於唐山，自小在陜西長大的張鐵林，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英國皇家電影學院，會投身影劇圈，可說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已有二十多年從影經驗的他，不只會演戲，還能編劇本、當導演，還曾以《山不轉水轉》、《椅子》拿下台灣的優良劇本獎，可說是多才多藝的全方位表演者。然而好演技可不是憑空就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是日積月累「磨」出來的真功夫；演起戲來自然而不造作的張鐵林，一方面靠的是科班出身的厚底子，另一方面，則是源自於他對自我的要求與戲劇品質的堅持，曾有過拍起戲來，幾天幾夜不睡覺的驚人紀錄。

個性嚴謹的他，接戲前主要看的是劇本好不好、角色能否發揮，而不是這齣戲的片酬高不高；接戲後，他則努力啃歷史古書，用心揣摩當代背景與人物心境。對他而言，戲「好」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好演技得來自演員的肯下功夫。

三帝鼎立各撐起一片天

或許就是憑著這股對戲劇的堅持，讓張鐵林演什麼、像什麼。他不只將瓊瑤筆下那位深具威嚴卻又慈祥和藹，常拿小燕子沒輒的「皇阿瑪」演得生動自然，亦演活了《鐵齒銅牙─紀曉嵐》中愛與第一才子紀曉嵐「鬥嘴鼓」的乾隆皇，以及《雙龍會》裡與張國立互飆演技的真假皇帝；但他同樣也將《亂世英雄呂不韋》、《大清藥王》中的政治商人、一代藥王詮釋得入木三分。演技洗練加上可塑性高，讓他擠身中國大陸一流演員之林，還擁有「皇帝專業戶」封號。

以《還珠格格》聞名兩岸三地，乾隆皇形象深植人心的張鐵林，與另外兩位同樣演皇帝出名的康熙張國立、雍正唐國強，在大陸影劇界形成「三帝鼎立」局面，三位皇老爺頭上，各自撐起一片天，因而也常被問道哪位皇帝的演技好。

對此，張鐵林答得巧妙；他笑說，張國立演的康熙最愛遊山玩水、微服出訪，是「旅行社」皇帝；而他演的皇阿瑪則專管兒媳婦吵架鬧事，是「後宮家務事」皇帝，凡是兒女情長之事都可找他辦理。不過這兩個皇帝都是不管「政」事的，只有唐國強演的雍正才是專心辦公、掌管國家大事的政治皇帝。各有所長的妙喻，讓聽者不禁發出會心一笑。

下戲後的皇上辛苦難當

但說起當皇帝的滋味，卻讓張鐵林搖頭大嘆「皇上難當」，甚至毫不猶豫地表示，若要在當皇帝與出家中兩者選一，那他肯定先出家，因為做皇帝好苦。他說，大家都只看到螢幕上的皇帝風光，看不到下戲後的皇帝辛苦。

他以去年自己在北京演皇帝為例來說明箇中甘苦，當時台下有文武百官、聲呼萬歲，台上的他威風凜凜、低喊眾卿平身。不料，話才說完，導演就喊：「停，放飯！」然語聲未落，底下大臣們就一哄而散，就連後頭伺候他的太監、宮女也跑去搶飯，順手將扇子一扔，剛好砸在他頭上。

過一會兒，服裝師過來脫下他的龍袍；小助理則拿便當跑過來，但裡頭只有飯沒菜，嘴裡還說：「對不住，人太多，擠不上去，搶不到菜，您就將就白飯湊合吃吧。」而旁邊的太監們，則是飯菜齊下肚，當場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言談間，張鐵林以一口字正腔圓的京片子佐以生動的肢體動作，感覺就像電視裡穿著龍袍的皇阿瑪一樣活靈活現。

自幼耳濡目染舞文弄墨

儘管龍椅不好坐，但大家都公認張鐵林皇帝演得好，但卻不見得人人都曉得他的書法也寫得好。不只多年前就曾來過台灣開書法展，據說就連《環珠格格》劇中乾隆皇所寫的字，也是出自其手。而此行參訪佛光山，他更即席揮毫寫了「龢平雅度」、「閒雲野鶴」等字幅作為義賣。舞文弄墨已達三十餘載的他說，自己的書法底子來自中醫世家的家學淵源。因為爺爺開藥舖，都用毛筆寫字開藥方，所以自小就耳濡目染，至今仍每天練書法，一天寫上數小時是常有的事。

因為愛好書法，所以他也喜歡收藏古物珍玩，甚至還蒐集明末至民初的名人手札、書信，家中陳列不少他從各地挖寶而來的老古董。近幾年，他更迷上京劇，沒事就愛哼哼唱唱個幾句，有時興致一來，還會在片廠休息室就唱起戲來，自個兒樂在其中，所以下次若有機會到片廠，聽到有人在唱戲，別懷疑，那肯定就是張鐵林了！（2004.01.18／人間福報‭／‬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