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71　星雲：牡丹亭　用文學表達佛學

【記者陳宛茜台北報導】星雲法師最欣賞的文學作品，竟是打打殺殺的《水滸傳》？天下文化昨天邀請星雲大師與作家白先勇在佛光山台北道場對談「佛教與文學」。談到兩人最欣賞的「有佛教思想的文學書」，星雲大師選《水滸傳》和《三國演義》，白先勇選《紅樓夢》、《西遊記》。

星雲法師回顧一生，自己三十歲時是「文學的人生」，四、五十歲時認為「人生該為歷史負責」，因此創建佛光山，開始「歷史的人生」。五十歲時，他認為自己走入「哲學的人生」，六、七十歲以後，則真正昇華到「佛教的人生」。

星雲法師透露，年輕時一度沉迷《水滸傳》，「梁山泊一○八條好漢，我都數得出！」他隨即念了宋江等一串好漢名單，贏得全場熱烈掌聲。星雲說，雖然俗諺有云「老不看三國、少不看水滸」，怕年輕人看《水滸》會學到打打殺殺，但他看《水滸》，看到的全是佛教的「苦空無常」。

白先勇則表示，他沉浸文學世界數十年，喜歡的作品都跟宗教有關。他讀《西遊記》，對觀音大士用楊柳枝灑甘露，人參果便活了這一幕，印象深刻；《紅樓夢》的結尾，賈寶玉穿著紅袈裟走在雪地中，「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給讀者一種「似悲似喜」的心境，已經超脫文學，達到宗教的境界。

星雲法師表示，《西遊記》裡唐三藏取經、受九九八十一難的故事，可能受《華嚴經》裡善財童子的影響；《紅樓夢》描寫男女情愛等人間事，隨時間消逝，到最後仍是一場空，更深受佛教思想的影響，因此歷年「紅學」都牽扯到佛學。

星雲法師說，民初許多佛教經文翻成白話傳到民間，有助白話文學推動；《禪宗語錄》甚至被認為是「白話文的祖師」；佛經傳到中國，創造許多新的語彙，如「心心相印」等用語，都對人們影響甚深。

提到白先勇推廣的崑曲，星雲法師透露，民國三十六年他還只是二十多歲，便曾應邀看崑曲，雖然唱詞只能聽懂幾句，卻覺得崑曲很漂亮、好看。他認為，崑曲如《牡丹亭》，是以文學的形式，表達佛學、哲學。

佛法也可以用崑曲表達嗎？星雲法師指出，明朝佛教劇本《歸元鏡》，便是用崑曲吟唱的形式，演述東晉慧遠大師、五代永明禪師和明朝雲棲蓮池大師出家成道、弘法的故事，讓信眾從音符中學習佛法。有些佛教徒認為教徒不應看戲，星雲法師卻認為，用藝術的角度來欣賞戲劇，也能有所獲。

《牡丹亭》裡杜麗娘先死後生，為的是一個「情」字，星雲法師怎麼看「愛」這個字？星雲法師認為信仰就是一種愛，愛不一定是男女之愛，也可以愛朋友、社會、國家。他舉例，一位出家人有沉魚落雁之貌，旁人問：「你這麼漂亮，出家多可惜！」她回答：「正是漂亮才要出家，不必只愛一個人，而可以愛天下所有人！」（2005.12.27‭／聯合報‭／‬C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