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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1 為神秀禪師定位

禪是中國文化的一朵奇葩,禪不在於「身坐」,而是要用「心」去「悟」。當初五祖弘忍為了驗證弟子悟道的功夫深淺,於是叫大家題寫詩偈以明心跡。結果首座神秀在牆壁上寫下一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惠能一見,知道此偈並未見性,故而也請人於旁代書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五祖弘忍看了二人的偈語,知道神秀是從「有」上去會,惠能則從「無」中去悟;有無的境界,高低立見。於是連夜召喚惠能,密授衣缽大法,成為禪宗六祖,並囑其南行。

後來,惠能到了南海,受法性寺的印宗法師禮遇,並為其剃度受戒,之後移住在韶陽曹溪的寶林寺,弘揚「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頓悟法門;與神秀在北方倡導的漸悟法門相對,史稱「南頓北漸、南能北秀」。

南、北二宗,雖然在修行方面,惠能大師以頓悟為宗風,神秀大師以漸悟為入門,其實二宗應該可以各自發揚光大,我們也不必去為他們分南、分北,分頓、分漸。但是後來的門徒弟子,彼此「互爭正統」,因此紛爭不斷。

其中尤以荷澤神會,他在六祖大師入滅後二十年間,為了確立南宗禪的地位,於開元二十年(七三二),在河南滑台大雲寺設立無遮大會,與山東的崇遠論戰,直指神秀一門「師承是傍,法門是漸」,認為北宗沒有得到衣缽傳法,而且弘揚的漸悟法門,不如南宗禪的頓悟來得高遠,故而推崇唯有曹溪的宗旨,唯有六祖大師才是禪門的嫡傳。

果然,經過神會在滑台大會高舉旗幟之後,南宗禪由此獲得了歷史性的定位;加上惠能的弟子法海,將其教說匯編成書,名「六祖法寶壇經」,不僅盛行於當代,後世對《壇經》的評價之高,在佛教裡一直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六祖法寶壇經》是禪門裡的一部無上寶典,在中國佛學思想上具有承先啟後的力量。尤其認為《壇經》不但是禪學的偉大著作,也是中國第一部白話文學作品。

除了《六祖壇經》受到肯定之外,六祖門下幾十位悟道的禪師,經過他們「開枝散葉」,繼續把南宗禪發揚光大,所以六祖惠能之後,所謂「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一花五葉」、「五宗七派」,從此蔚為禪門在中國發展的盛況。

這一切都足以說明,六祖大師一生對禪宗、對中華文化的貢獻,真是有目共睹,無庸置疑。但是在此同時,神秀大師一生為佛教所作的貢獻,其實並不輸給惠能大師,所以現在我們應該也要為神秀大師定位。

神秀大師生於西元六○五年,卒於七○六年,世壽一○二歲,比惠能大師年長三十五歲。根據唐朝張說所作的〈唐玉泉寺大通禪師碑銘并序〉說,神秀在弘忍門下「服勤六年,不捨晝夜,大師歎曰:『東山之法,盡在秀矣!』」可見神秀大師同樣深受五祖器重。

尤其在五祖圓寂之後,神秀到了江陵的當陽山上弘傳「東山妙法」,一時四方學人紛至沓來,使得當陽成了當時的禪學重鎮。不但四海緇徒,向風而靡;各方善信也不遠千里,同來求法。甚至到了久視元年(七○○),當時神秀已高齡九十五,武則天特派使者,迎請神秀入京。

隔年,神秀應請到了洛陽,受到武則天「不計君臣之別,對其親加跪禮」。在張說的〈碑銘〉中有如是記載:「趺坐覲君,肩輿上殿。屈萬乘而稽首,灑九重而宴居。傳聖道者不北面,有盛德者無臣禮。」

後來唐中宗即位後,對他更是禮敬有加。其間,神秀幾次想要告老還鄉,但中宗都以弟子之禮,表示自己「歸心釋教,載佇津梁,冀啟法門,思逢道首」,再三懇請大師莫作還鄉之想。於是神秀在洛陽、長安大弘法化,被稱為「兩京法主,三帝國師」。直到神龍二年二月在洛陽天宮寺示寂,駙馬公主,咸設祭文,並敕號「大通禪師」,是為禪門中得到諡號的第一人。

大師一生望重朝廷,受到帝王重視與禮遇,但他並未以此自矜,反而建議中宗迎請惠能大師入京。他與六祖大師之間,其實一直都是互相尊重、推崇。根據《傳燈錄》記載,神秀禪師的徒眾經常譏諷惠能大師「不識一字,有何所長?」但是神秀大師告訴徒眾說:「他(惠能大師)得無師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師五祖親付衣法,豈徒然哉!吾恨不能親自去親近,虛受國恩。汝等諸人毋滯於此,可往曹溪參決,他日回復,還為吾說。」由此可見,神秀大師虛懷若谷,他對六祖的禪法更是肯定、推崇。

因此,姑且不論神秀大師以他的學行弘修,受到帝王禮遇與朝廷的重視,得以用佛法指導朝政,影響及於國家社會與佛教的發展;就說他的修養與為人,實在足為後代弟子學習的典範。所以,對於這樣的一代大師,我們實在應該給予崇高的評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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