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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98 一張建設計畫圖

常有人問:「佛光山是怎麼建設的?」當然,細數原因,也不止十個、二十個因緣,但是,中油加油站工程師謝潤德先生的一張佛光山建設計畫圖,則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一九六六年,我在高雄大樹鄉接受了越南華僑褚柏思夫婦的十一公頃土地後,又陸續向農民購買了大約十公頃。這約莫二十公頃的土地,範圍包括現在的萬壽園、男眾部、朝山會舘、大悲殿,以及放生池、不二門一帶。當時,與香光亭隔著一道深溝(即西來泉水源處)遙遙相望,後來成為普門中學的土地,都還不屬於我們所有。

在擁有了這塊二十公頃的土地後,我心裡想:「終於可以建設佛教學院了!」但是辦一所佛教學院,最重要的是要有教室、要有宿舍、要有齋堂,尤其要以佛殿作為中心。想了想,便決定先來建設一座佛殿。只是說,佛殿要建在哪裡呢?也還是個未知數。

當時滿山都是刺竹、深溝,只有現今萬壽園這塊土地,在褚柏思居士轉讓給我們之前就已經推平,但是經過雨水的沖刷,也到處都是泥漿,高低不平。實在說,佛光山開山初期,還真看不出哪裡有平地。不過,能有萬壽園這麼一點還算平坦的地方,我也就想:「不妨從這裡開始建設起吧!」

為了慎重起見,我對這裡的地理環境,舉凡氣候、日照、通風、進出的通路等,都有所注意,同時也計劃著要再拓寬土地,將現今雲居樓、如來殿、大慈庵,以及如來殿後方花園一帶的土地購買下來,總覺得面積至少也要有個五十公頃,才能讓佛學院真正像一座佛學院。

當然,土地可以慢慢地購置,但是建設計畫我卻不能不先訂定下來,免得將來建築物零零碎碎的,東一塊西一塊。只是說,要在佛光山這一塊土地上做一個整體建設計畫,也是很困難的,到處都是溝渠,沒有平地,甚至連一條小路都沒有。尤其要把這許多溝渠填成平地,不但費時,也要花費龐大的經費。

事實上,對我而言,做建設計畫是有困難的,因為過去我對建築並沒有特別留意。不過,我這一生有一個「做中學」的性格,一面做一面學。於是,我就向一些有建築經驗的人,講述我對佛光山建設計畫的理想。

其中有一個人告訴我:「要先測量等高線,才好做建設計畫。」最初,我連什麼叫做等高線圖都不知道,後來才曉得它是用來表現地形高低差距的地圖,有了高低差距的數據,才好進行斜坡、台階的工程。但是面對這麼一大片幾十公頃的土地,滿山滿谷的溝渠,要到哪裡去找人來測量呢?再說,就是人找到了,要對這麼一大片土地做等高線測量,至少也得要花費一百萬元以上。整片土地的買價尚且不到一百萬元,而為了製作等高線圖卻要花費一百萬元,哪來那麼多的錢呢?

我就想,既然不得辦法有那麼多錢來做等高線測量,不如找輛推土機來推土,將小山丘推到流失水土的溝渠裡,慢慢地,看看能填出多少平地來。在我的想法,就是不用再經過等高線測量的這道手續,直接找人先來畫建設計畫圖。

當時有一位我在宜蘭念佛會的總幹事林松年居士,他的小舅子劉明國先生,畢業於成功大學土木工程系,對工程也有經驗,宜蘭念佛會初期的講堂設計,就是由他畫圖的。我想,不妨就請他來替佛光山做建築設計吧。但是這段期間,我從等他,一直到催他,一、兩個月後,他才終於交出一個像鋼琴一樣的保麗龍模型。

那個建築模型的範圍,大概從朝山會舘到放生池,但是卻只有一棟建築涵蓋整片地,乍看之下,就像一座大型的倉庫,既不像學校,也不像寺廟。我就想:「在這樣一座沒有窗戶的倉庫裡,要怎麼活動呢?」

我也不好意思嫌棄他做得不好,只有婉轉地說:「劉明國先生,依照你設計的這種建築,將來在使用上要怎麼做隔間呢?人員要怎麼進出呢?橫豎看來,它不像是一棟房屋,日後建築起來,果真就會變得好看嗎?」他聽後,不很歡喜地就說:「我做的這一個建築模型,現在你們是看不懂,不過等到一百年後,就會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偉大、先進的建築。」

等他把話說完,我很有禮貌地就說:「劉先生,一百年之後,你設計的建築樣式,只有後人才能看到它的偉大了,我們這些出錢從事建設的人都不在世了,看不到了啊!」由於他也只是義務協助,聽我這麼講,隨口就說:「你看著辦吧!」

這座模型放在佛光山也有一段時期,但是不管我怎麼看,看來看去,都不覺得它會實用。因此,我心裡就又想:「看來還是要有等高線,才好讓人家知道高處怎麼建築,低處又要怎麼建築了。」

只是說,這麼一來,為了等高線的問題,如果要找專業人員測量繪製,勢必得要花上一筆錢,我們不得辦法有那麼龐大的資金,該如何是好呢?後來想到,高雄工專一定有工程系或建築系,不如就請學生來幫忙測量,一方面讓學生參與實習,一方面我們也給予一點待遇,雙方都能得利。

當我向高雄工專的老師提出這個想法時,他們一聽,都非常高興,不久就派了一班學生上山來做等高線測量。但是學生終究是學生,對於過分凹凸崎嶇的深溝,他們也感覺到測量困難,所以做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成功,最後只有向我表示沒有辦法製作等高線圖了。不過,這期間,倒是留下了一張我們使用機器測量的照片,作為歷史紀念。

既然等高線的測量沒有成功,我就想,如果連等高線圖的製作都這麼困難,看起來以後建築也一定相當不容易。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真是所謂「因緣成就」,剛好就遇上一位替中油公司建設加油站的工程師謝潤德先生,他是苗栗客家人,也是佛教徒。當我對他說明佛光山未來的願景,希望將來能在山上做些什麼建築時,他聽了之後,反而對我說:「你可以先把一個建築概括畫出來嘛!」

我心想:「他們之前都說繪製建設計畫圖要有等高線,怎麼這一回卻不用了?」但是這時候我也不好跟他提起這件事,就說:「謝居士,那你能幫我畫一張計畫圖嗎?」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地就說:「這簡單!我一個禮拜以後,就照你剛才所講的,把計畫圖畫給你。」於是,這張計畫圖就這樣完成了,既不要等高線,也不去管山地溝渠的高低起伏,只是按位置勾畫出這裡要建哪一棟建築,那裡要建哪一棟建築,最後他還塗上了色彩。這一看,還真像是西方極樂世界、佛國淨土,也就讓我滿心歡喜。

後來,我覺得應該將這張建設計畫圖發表出來,讓信徒對佛光山未來的建設有個概念,如果他們看了以後,心生歡喜,也一定會給我助緣。於是,我就在《覺世旬刊》上,以跨版面的方式將它刊登出來了。

確實真有效果,這張建設計畫圖一經刊登,每天都有人劃撥匯款,小額捐獻就如潮水般湧來。因此,佛光山最早的功德主,可以說就是《覺世旬刊》的這些讀者們,甚至之後還迎來了吳修齊、吳大海先生等許多人的贊助。

即使後來佛光山仍然得要面對建築經費不足的困難,但也總是「日日難過,日日過」。尤其要感謝南部的天氣,每年的八月到第二年的四月,這八到九個月之間都不下雨,就算今天沒有錢,我也不用掛念。為什麼?因為明天就是禮拜六,後天就是禮拜天,就會有人來添油香,替我解決問題了。

不過,這當中還是有一些插曲,可以做個敘述。

第一點,佛光山從買土地開始,最初的建築經費,除了有來自《覺世旬刊》讀者的小額捐款,以及《玉琳國師》這本暢銷書的版稅、稿費,另外還有宜蘭的青年,也就是現在的慈莊、慈惠、慈容法師,他們在高雄設有佛教文化服務處與普門幼稚園,我和他們商量把房子賣了,一起來建設佛光山,他們也都欣然同意。

當時所得款項,除了用在初期買地以及工程之外,還有剩餘。想到我們曾經希望將來在台北也能有一個佛教基地,我就坦白告訴他們說:「當我來到南部的時候,北部一些同道都取笑我因為在北部沒有辦法發展,只好到南部去。我就對那些人說:『有一天我會再回來的。』因此,我們雖然到南部來發展,也一定要留一點基金,作為將來在北部發展之用。」所以,後來我們就用那些餘款,在台北木柵購買了幾公頃的山坡地。

往後,雖然因為公路局要建設高速公路,而把那塊土地徵收去,不過給予我們的一些補助款,對佛光山後來的建設倒也有很大幫助。

第二點,當初為了佛光山這個地方要叫什麼名字,大家提供了很多的名稱,但我都覺得不適合。後來我就說:「乾脆就叫『佛光山』吧!」為什麼?因為佛教在那個時期,受到政治打壓,連一個「佛」字都不能提,要是有哪一個人說他信佛,他就不能升官、不能出國。所以,大家在身分證上「宗教信仰」這一欄,都不敢填上「佛教」。

眼看著佛教正要弘揚發展,卻沒有人敢稱自己是佛教徒。因此,我在宜蘭弘法時,就身先士卒地倡導佛教的卍字與基督教的十字架一樣,希望青年們能夠同等重視佛教,頸項上不一定都要掛十字架,也可以掛卍字代表佛教。

當時我向一家銀樓訂購銀製的卍字項鍊,雖然經濟上只允許我每個月購買十條,只能贈送給十個年輕人,但是這樣的情形,也維持了好多年,後來還從卍字項鍊進展到佛像護身符,成了推展佛教的一種方便。

而今,我心裡想,為了讓佛光普照,一定要打起招牌周知天下,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地,就將這個地方取名叫做「佛光山」。

這時候,後來隨我出家的成功大學教務長閻路,他善意地對我說:「師父,你取名叫『佛光山』,會不會太刺激現今的當道?」我想這是指蔣夫人宋美齡女士。接著他又說:「第二,『佛光山』的『光』字,似乎表示還沒有開始建就『光』了!」我對於他的這些解釋毫不在意,始終覺得這個「光」字並不是「沒有」的意思。

更有智道法師看了佛光山的地理位置之後,說:「哎呀!可惜對面高屏溪的水一直往外流,把錢財都流走了。」我卻不這麼認為,因為「佛光」無論在哪裡都可以普照,「法水」無論在哪裡都可以流遍,如同許許多多的河川支流,最終都會要匯合到大西洋、太平洋等海洋裡;上有「佛光普照」,下有「法水長流」,又有什麼不好呢?所以,對於「佛光」這個名稱,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更換,甚至於後來佛光會、佛光大學,我也都以「佛光」為名,而如今佛光不是遍布世界五大洲了嗎?不就是「佛光普照」了嗎?

感念這一張佛光山建設計畫圖,或許現在看來它是沒有什麼價值,但是在當初,它對佛光山草創時期在傳播上的幫助,功勞可真是不小啊!

尤其在有了這一張圖樣之後,我知道我需要的土地仍不夠,圖中有許多土地都還不屬於我們所有。因此,我必須想辦法與居民、農民溝通,一一把土地承購下來。

再有,要建設這麼多的建築物,也是所費浩大,每天一輛開山機在山上推土,就要花去一、兩萬元;每天幾十部卡車,從高屏溪把砂石運送到山上,填平那許多溝渠,也得要花上一、兩萬元;對於我的建築團隊,由蕭頂順先生領導的二、三十位工人,每天的工錢也要支出好幾千元;另外,還要購買材料等等。如此一個星期下來,總也要花去幾十萬元的費用。以那時候台灣的經濟情況,要想每週有幾十萬塊錢的收入,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早期從事建設時,在建築預算方面,我們總是不敢稍有逾越。

說起開山之初,我們是先從佛光山的邊緣地帶,也就是現今的女眾學部懷恩堂開始建設起,在我的計劃是樓下做齋堂,樓上做講堂以及辦公、辦事的處所,因為人來人往總要有個接待的地方。

記得當年建設齋堂時,替我進行工程的蕭頂順先生詢問我要建多高,我想我們人有五呎多高,能夠建個七呎的高度,應該就能在裡面活動了。但是蕭頂順先生卻說:「不行啦!現在像籃球選手那麼高的人很多,他們不就都進不了這個房子了嗎?」我說:「那就八呎吧。」他說:「八呎還是太矮,人在裡面活動,會有壓迫感,不舒服。」聽他這麼說,我轉而就問:「建八呎高要多少錢?九呎、十呎高又要多少錢?」

他擅於算數,屈指一算,立刻就告訴我價碼多少。幾經衡量,後來妥協,決定建它個八呎高,畢竟我們的經費不足,能有八呎高,讓人進來遮蔽風雨,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這一棟建築即將建到屋頂的時候,正好逢上這一張佛光山建設計畫圖發表,《覺世旬刊》的讀者紛紛來款贊助。我想,有這麼多人贊助,還怕沒有未來嗎?立刻就跟蕭頂順先生說:「請你替我把這棟建築提高為十一呎吧。」

他說:「不行啊!窗子的位子都已經固定了,忽然間要將窗子上方的高度提高那麼多,外觀上不好看啊!」我說:「沒有關係!我們就在上面再加一層窗子吧。」他一聽,也認為可行。所以,那一棟佛光山最早的建築,假如大家有留心看,會覺得很奇特,從齋堂「法味堂」往上望,一間房子有兩層窗戶,這恐怕也是世界上一棟奇妙的建築了。

當建築完成以後,我們在這一座荒山上,終於有了一間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屋,裡面的地板也都抹上了石子,既可以坐下來談天,也可以打地鋪。記得當時正逢美國阿姆斯壯登陸月球,有了這一片土地,有了這一間房屋,大家的心情也都像登上月球一樣,無限歡喜。

後來,又再往上建第二層,在還沒有建好時,慈惠法師於日本大谷大學留學時的校長安藤俊雄就來山訪問,我便利用二樓懷恩堂的一塊小角落,設宴招待他。雖然是角落,不過四周風光明媚,不但可以遠觀對面的高屏溪、高雄縣議會議長要想建設的仙人掌遊樂區,還可以看到東山的山嶺,也讓他感到非常高興。

當時真有一種感覺,能在這樣一塊一眼望去有山有水的地方交流談天,如果還要覺得不滿意,不就真的要到月球上去找地方住了嗎?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建設東方佛教學院院舍的時候,圓門前方多出了一塊大約三、四十坪的平地,教大家都覺得歡喜異常:在我們的人生當中,竟然能擁有這麼一塊平台!

尤其幾十位徒眾坐在那個平台上談天、說笑,講述著佛光山未來的願景,真感覺到希望無窮。比方,有人說在這個平台下面,將來如果做了道路,可以按路段取名「智慧一路」、「智慧二路」、「智慧三路」;也有人說,往東山直上的道路,可以取名「菩提路」,其實那條路也只不過二百多公尺而已,卻命名到「菩提三路」了。甚至大家還計劃著未來要有「光明一路」、「光明二路」、「光明三路」等等。那時候,每個人似乎都感受到,未來的遠景與希望正在向我們招手。

由此我就覺得,人要生活在希望裡,對於自己的前途要有理想、要有期許。欲望與希望不同,一個人欲望太大,等於妄想,不能達到;但希望,等於向前多走了一步路,多走了一個腳印,多走了一寸地。中國有句話說「摸著石頭過河」,如此,還怕不能過河嗎?還怕不能到達目的地嗎?

在東方佛教學院初期的工程還在進行,教室尚未興建完成,窗戶也還沒有裝設玻璃的時候,高雄壽山佛學院的學生人數就已經超過一百名,實在是難以容納得下了,我們只有迫不及待地想要遷移上山。這許多年輕的學生們,聽到要換一個地方上課,都很高興,雖然只能讓他們打地鋪睡地上,大家也毫無怨言,都能體諒開山期中難免會有一些不便。

慢慢地,校舍建設完成了,接著,東方佛教學院直上,正在興建中的大悲殿,前方有一座山丘,高度大約二、三十公尺,我們也預備將它挖掘後,做成坡台。至於挖掘出來的泥土,就倒在現今觀照堂附近的深溝裡,順著地勢也完成了現今「六十坡」的坡台。

當時每天學生一到下課出坡,就是幫忙將挖掘出來的泥土搬運到觀照堂這一塊土地上。光是這個搬運的工作,就整整花去了半年的時間。所以,這一次佛光山開山五十週年紀念「話說佛光山」談話會上,畢業校友性瀅法師說:「到佛光山讀書之餘,就是搬土。」確實不錯,這在佛光山是一件大事,假如當年學生沒有經歷這一段辛苦,沒有苦行的過程,五十年後的今天,他們又怎麼能有那麼多的榮耀呢?

因為那時候,推土機已經不得辦法再進入院舍裡推土,而如果換找工人來搬運,一個人一天給付他二十塊錢,少說也得花上幾百塊錢,就想不如由我們的學生利用出坡時段來幫忙。話說學生們,一來因為我供給他們讀書並不收學費,二來出坡是叢林生活的行持,他們也都很歡喜要做,但是這樣的情形,卻招來佛教界各方的批評,甚至為此還公開地叫青年們不要到佛光山讀書。但是我心想:「要來的人還是會來,至於沒有因緣的人,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不過,即使有這樣的傳言,佛光山的學生也沒有因此而減少,尤其在佛教界紛至沓來的批評中,我們終於還是把佛教學院的院舍建好了。

在佛教史上,能有十幾間教室的佛教學院,我沒有見過,也還沒有聽過,而今我們能有像正規學校一般完整的十幾間教室,這還不足以展現我們在教育上的成就嗎?所以我就想,不妨來舉辦個一次院舍落成典禮,讓佛教界有心的人士上山來,看看我辦學的情況。

記得院舍落成的那一天,前來與會的人數估計就有十萬人之多,把佛教學院擠得水洩不通之外,連對面山頭(即今日朝山會舘一帶),當時雖然還是一片荒地,遍地砂石,也都是人潮洶湧。為此,我還特地在那裡埋鍋造飯,供應茶水。那是一個還沒有寶橋,必須繞過香光亭才能到達朝山會舘建地的時期。總之一句,這許多來山的人也不管我們的建築樣貌如何,光是看到佛教學院能有這麼多教室,大家都非常歡喜。

那麼,在有了這十萬人給我們的鼓勵之後,對於那些批評佛光山怎麼不好,甚至中國佛教會要想打倒東方佛教學院的言論,我也不在乎了。在我想:「你們儘管放馬過來吧,我是不在乎的。一間佛教學院院舍落成,能有十萬信徒參與,這在佛門裡還會不值得感到驕傲、頗有成就嗎?」

話說回來,在把佛教學院通往大悲殿的坡台做好之後,我就將它定名為「四十坡」。並且,從坡台往上走,又鋪設有一片丹墀,銜接大悲殿的建築。猶記得,那時都市設計專家楊白衣居士一看,大為讚歎,說:「你真是妙啊!能把佛教學院設計成一樓是教室,二樓是宿舍,往上走去又有丹墀平台、大悲殿,整個建築呈環狀圍繞,通行順暢,這在建築學上實在是可圈可點啊!」

當然,在建設大悲殿期中,也想到在佛教學院院舍圍繞之下的那一片泥土地,究竟應該做什麼樣的處理。最初我想,不妨就模仿印度泰姬瑪哈陵建築,兩邊是水池、中間是道路,因為台灣南部天氣炎熱,兩旁教室的學生轉頭若能看到旁邊的水池,也會有清涼的感受。但是仔細再想,人家一看到這樣的景象,馬上就會聯想到泰姬瑪哈陵,那是陵墓,而我們這裡是佛教學院,要有生氣啊!所以,最後只得放棄了這個計畫。

陸續地,也有許多從事園藝設計的工人,要想來為這一塊地做造景,但是他們開價都很高,只能一概拒絕了,最終就只是很簡單地在中間做一排道路,兩邊鋪設草坪,再種下二十四棵龍柏。青松、草皮綠意盎然,一眼望去倒也滿舒暢愜意的,尤其從圓門往下走的那一塊平台,可以眺望高屏溪;與大悲殿平行的院舍屋頂,又可以跑香散步,是再適意不過了。

回想起當初建設大悲殿,籌措經費也是相當困難,尤其能有這一塊建地,主要都是靠著《玉琳國師》這本書的版稅收入,以及一些小額的捐助,才得以購買下來。而如今要開始施工建設了,我就想:「何不讓觀世音菩薩來建築自己的觀音殿呢?」於是,我異想天開地希望能號召信徒,每一個人捐獻一尊觀音菩薩,供在殿內牆壁的佛龕上。一尊觀音像五百元,一萬尊就有五百萬元,還怕不能完成建設嗎?

就這樣,觀世音菩薩靠著自己,把殿堂建設起來了。由此因緣,起初我就將它定名為「萬佛殿」,後來才改名叫「大悲殿」。

大悲殿落成時,承蒙內政部部長徐慶鐘先生親臨揭幕,當天到場的人數少說也有十萬人,擁擠的情況一如當初佛教學院院舍的落成。所好的是,這時候已經有了橫跨兩座山頭的寶橋,很快地就能疏散一部分人潮,前往當時還沒有建設的朝山會舘廣場上吃飯。

總而言之,這都要感念當初謝潤德居士的這一張佛光山建設計畫圖,讓所有關心佛光山的人,都能夠輕易就知道當前的建設究竟到什麼程度了。

尤其,在有了這一張計畫圖之後,我也都是依圖行事,慢慢地擴大建設範圍,相繼建設了朝山會舘、大佛城、男眾部、大雄寶殿等等。不過,這都是佛光山建築的後話了,此處就不一一講述。

話說謝潤德先生的這一張佛光山建設計畫圖,雖然是出自我的構想,但是,如果沒有他替我用彩色繪圖標示出來,光是口頭說明,或許人家怎麼聽也聽不懂,相反的,看圖知意,當下就能一目了然。所以,常有人問:「佛光山是怎麼建設的?」當然,細數原因,也不止十個、二十個因緣,但是,謝潤德先生的這一張佛光山建設計畫圖,則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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