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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56 三寶山

佛陀紀念館是結合社會的千家寺院、百萬人士所建的「佛寶山」;由佛光山的徒眾發心,沒有對外化緣,完全自力更生建立的藏經樓就叫作「法寶山」;有過去五十年來,社會大眾、信徒支持創建的佛光山、叢林學院就成為「僧寶山」。所以,佛、法、僧三寶具備,當然佛光山就可以稱作「三寶山」了。

台灣宗教的信仰,它是以民間宗教為最。佛教早期雖然有福建來的一些高僧,如善慧和尚在基隆建月眉山靈泉寺,覺力和尚在苗栗大湖建法雲寺,永定法師重建大崗山超峰寺,本圓法師建觀音山凌雲寺,逐漸發展成台灣佛教的五大教派。甚至,更早之前有鄭成功之子鄭經,建立的台南開元寺和赤山巖,因為日本統治台灣,這許多教派發展困難,慢慢的都在沒落中。

在日本統治下,主其事者提倡神道教信仰,鼓勵人民信仰民間宗教,在拜拜中花錢,獲得娛樂,並不是真正的藉宗教來淨化身心。另一方面,北部的善導寺、圓山臨濟寺、東和寺等,在台灣的日本布教師領導下,統一了北區的佛教;南部有東海宜誠主持大崗山、高雄龍泉寺,統一南區的佛教;中部則是由台灣人成為日本僧侶的陳銘芳、劉智雄、林錦東等駐錫。

至於一些女眾比丘尼道場,如:台中霧峰德真法師的靈山寺,后里呂氏姐妹的毗盧寺,以及新竹玄深法師的壹同寺等,他們都是貴族出家,也不問世事,只在寺廟裡清修,可以說當時台灣的佛教並沒有生機、活力。

台灣光復後,大陸的僧侶因國共內戰的因緣,大家相約到台灣,大陸各大名剎的大德,如:金山寺的太滄長老,常州天寧寺的證蓮長老,及其法子戒德、佛聲法師等,光孝寺的南亭長老,寶華山的隆泉,焦山定慧寺的智光長老、東初法師等,再加之能言善說的慈航法師、道源法師,上海靜安寺的白聖法師、大醒法師……一下子,台灣的佛教盛況空前。

在密教方面除章嘉大師、甘珠活佛以外,在台北有一位女性的貢噶老人,在南部有一位財政出身的田璧雙喇嘛,一時之間,台灣的顯密佛教,也可以說非常的蓬勃。

貢噶老人聲望很高,不少的高知識分子都在他的門下學習。這是一位什麼樣的奇人呢?他原來是一位虔誠信佛的老太太,學密以後有了一些心得體會,吸引許多知識分子好奇而來跟他學密,我也曾和他有過幾次往來。

再者田璧雙,後來辭官,去做了喇嘛,為人很正派,信仰很虔誠,對顯教也非常恭敬。他立志要在台中修建一所密藏院,卻因為募地問題,一直和政府交涉,遲遲無法開工。

由於我在台灣弘法,主張不分宗派,佛光山最初我倡導八宗兼弘,不論哪一個宗派的人士,在佛光山都受到尊重。

章嘉活佛在中國佛教會復會後,當選第一屆理事長,對顯密佛教促進不遺餘力;圓寂後,換了人做理事長,也不知什麼原因,中國佛教會盡其所能排擠我,給我很強大的壓力。承蒙蒙藏委員會的委員長董樹藩先生,幫助我成立「中華漢藏文化協會」,由我擔任會長。這樣,就和中國佛教會同樣屬於全國性的宗教組織,那麼,我們要傳戒、出國等問題,就不再受限於中國佛教會的壓力了。

在政府的鼓勵之下,我也召開了「世界顯密會議」,當時王不見王的西藏四大教派法王,除了達賴喇嘛之外全部駕到,台灣一些與佛教有緣的人也都一起參與,好像出席者有五、六百人,大家共同討論佛教的未來,藉此促進佛教團結融和,可謂盛況空前。

對於他們的交通、出入境等一些困難的問題,政府也組織一個各部會的聯盟委員會,來協助我們會議進行,因此我和密教的人士又多了一些來往。尤其在顯密會議之後,像泰錫度仁波切、夏瑪巴仁波切等這許多法王,都經常來訪問佛光山。

為了恢復南傳比丘尼戒法,一九九八年二月,我到印度菩提伽耶傳授國際三壇大戒,多位南傳的長老都來參加,甚至柬埔寨的僧王德旺長老,蒙古、西藏許多法王都親自來做尊證,達賴喇嘛也派來好多位法王參與那次的傳戒法會。

因為這許多因緣,其中有一位貢噶多傑仁波切,就透過田璧雙喇嘛告訴我,說有一顆佛牙舍利,他隱密珍藏在胸前的加護寶盒(嘎烏盒)中三十多年,自知年紀老邁,也不得辦法再供奉。就想到我對密教的關照,促進世界佛教交流,並且認為佛光山是一個弘揚人間佛教的正派道場,經由十六位法王的公證,要把這一顆佛牙贈送給佛光山。我一聽,覺得這樣的一件盛事,應該帶著恭敬虔誠的心來接受。

我擔心這顆佛牙舍利從印度到台灣會不會引起一些糾紛,如果提早曝光了,印度准不准佛牙出國,誰也不敢保證,所以就讓貢噶喇嘛先帶到尼泊爾,由尼泊爾轉機到泰國,我們再去泰國迎接。

這一顆佛牙,在尼泊爾的時候,遇到尼泊爾內亂,好在這二十餘位喇嘛提早一天搭乘最後一班飛機護送到泰國,台灣這邊,則由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總會長吳伯雄擔任團長,由心定和尚、慈莊、慈惠、慈容法師、王金平、陳履安、吳敦義、丁守中、潘維剛、趙麗雲等百餘人組織一個恭迎佛牙團,搭乘華航專機到泰國迎接。並且有數萬人集結在桃園機場迎接,接著在台北中正紀念堂舉辦的法會,也有八萬人參與。

這一顆佛牙確實非常神奇,發生很多的靈異事情,也不及細說了。從機場迎接途中,承蒙政府把高速公路淨空,讓佛牙舍利順利通行;尤其,這顆佛牙經過台北松隆路到達佛光山台北道場時,這一條路,忽然變成黃金的顏色,幾十家的電視台聯合轉播,主持人趙寧博士在電視機前非常驚奇的說:「哎呀,怎麼變成黃金大道了呢?」旁邊的人說:「這不是黃金大道,這是佛光大道啊!」這段錄影,千萬人目睹。所以宗教的靈異真不可思議。

因為佛牙到台灣的因緣,就需要建一座佛陀紀念館來供奉,如泰國的僧王跟我說:「佛牙是很小,但是需要的地方很大。」

最早,我是希望供奉在佛光大學,但吳伯雄總會長認為不妥,他說:「將來佛光大學沒有辦法應付交通問題。」我也沒有土地,後來找到行政院長蕭萬長,請他協助,希望政府能撥一塊土地來建佛陀紀念館。

蕭萬長院長也非常熱心,找了好多的地方,但是都不適合。後來,在宜蘭到台北之間八十二公里處,有一塊背山面海的土地,我倒有看中;但是當時電力公司的總工程師高呈毅先生,也是參與我們建設佛陀紀念館的重要義工,他看了以後,深深的認為不可。

他說:「海風、山壁都是危險的地方,太靠近佛牙塔了。」既然專家說了這樣的話,我們也只有放棄,辜負了蕭萬長先生的美意。

這個時候,就有信徒如:潘孝銳、曹仲植、張姚宏影等人表示:「為什麼一定要把佛牙紀念館建到其他的地方呢?何不建在靠近佛光山呢?擎天神公司已經搬離,那一塊空曠的土地緊鄰佛光山,不是很好嗎?」

他們的建議是不錯,但是這一塊五十公頃的土地,沒有多少億元,是承購不下來的。這許多發心的功德主就說:「我們來支持,把這塊地接收下來。」

我現在也記不清,這塊土地所花的錢究竟是八億還是十億,因為我從建設佛光山起,雖然建寺,但不太去關心金錢問題,當時負責淨土工作的慈莊法師知道這裡面的過程。很慚愧的,到今天我都沒問過他,這許多土地的錢究竟從哪裡來,怎麼成為佛光山所有。總之,有幾位功德主支持之下,有了這一塊土地,可以興建佛館。

但是問題來了,本來是一塊很平坦的土地,高雄縣政府卻認為這是一塊山坡地,要按照山坡地來申請開發才可以建築。

說到山坡地開發的問題,我就知道相當困難了。因為佛光大學初建設時,光是為了開發,花了十年的時間申請,花了十億元做水土建設,地上一磚一瓦都還沒有啟建,十億就已經花去了。現在進行山坡地開發,已不像佛光山初開山時,可以不用申請就隨意建設了。

不過,已經有了這塊地,只有努力和那許多教授、審查員周旋,一年復一年,也耽誤了好多年的時間。最後,由名建築師姚仁喜先生設計本館,也有了執照,就開始建設。相繼的,建築八座塔、禮敬大廳、山門等。經費應該花了四十億左右。

好在,有全世界的「千家寺院、百萬人士」,給予佛陀紀念館的助緣。如:台灣基隆靈泉禪寺、海會寺,新竹壹同寺、台中慎齋堂、台中佛教會館、台南大仙寺、台南開元寺、高雄元亨寺、高雄光德寺;大陸南京棲霞古寺、南京雞鳴寺、鎮江金山寺、普陀山普濟寺;香港寶蓮禪寺、東蓮覺苑;泰國法身寺;韓國通度寺、松廣寺、海印寺;馬來西亞鶴鳴禪寺;日本西山淨土宗總本山等。

此外,辜振甫、賴維正、羅李阿昭、蔡其瑞、白清棟、謝其昀、戴正吳、邰鑅、溫三郎、廖萬居、蔡蝴蝶、李忠義、葉清山、陳和順、陳玉蓮、陳振常、莊雅清以及菲律賓陳永年等家族、百萬人士共同成就,終於在二○一一年落成了。

回憶起五十年前我建佛光山,只想為學生找一個可以讀書辦道的地方,但是後來信徒也來參加了,不得不把佛光山擴大為四眾共有。這五十年來,就慢慢的建設到現在的情況。關於僧寶山,大家要重視制度、重視團隊精神。對佛光山未來的展望,未來弘揚佛法的方向、重點,我也已經說過,就不再敘述,希望佛光山的弟子、佛光人都能體解我的一點心願。

作為「佛寶山」的佛陀紀念館,從籌備到現今已經十五年了;在五年前落成後,現在每天車水馬龍,都是數萬人來參觀、朝山拜佛,大陸旅遊團到台灣觀光,大概沒有不上佛光山的,世界各地的信徒也不斷地湧來,我們也樂於和社會大眾結緣,公諸於十方,希望為要來加油的、要來找精神食糧的、找心理療劑的、來找安身立命的人,作為一個社教功能的場所。我要讓佛陀紀念館作為文化的窗口,讓世界的人知道台灣在哪裡。

佛陀紀念館完成後,真不可思議,發現位於佛館和佛光山之間還有一些空地,佛光山的徒眾願意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就建了藏經樓,作為「法寶山」。這是佛光山徒眾供養給佛教文化、教育,提高研究佛法的人才,一點的供養心。希望未來佛光山的徒眾,好好來利用,對人間佛教發展的有緣人,能多多利用這一座藏經樓。

對於三寶山的功用、經費、未來性,內容也可以公諸社會大眾:

第一、三寶山有多少土地?佛陀紀念館有五十公頃,藏經樓有二十公頃,佛光山有近五十公頃,總共一二○公頃的土地;但建築面積,不到五分之一,大部分都是道路、園林、花草樹木,供人遊憩。

第二、用途方面:

一、代表佛寶的佛陀紀念館,以社教為主,是供養十方大眾、佛教寺廟的,凡是社會上,各行各業有緣人有需要使用,都可以提出申請。

二、藏經樓代表法寶,將做為高級人間佛教學院,以培養人才、供應學子讀書之用。凡是讀書人、研究人間佛教者,都能擁有藏經樓使用的機會。

三、佛光山代表僧寶,是屬於僧團,是不共佛教,也不共十方的。因為僧團不能複雜,他有一定的規矩,一定的作業,一定的修持,一定的升級等等。

第三、建築的經費:

一、佛陀紀念館,前後大概花了四十億。這四十億元來自於十方有緣人,我們不覺得寺廟的財產是屬於我們所有,都是佛教的。

二、藏經樓(人間佛教研究院),是佛光山的徒眾和我共同承建,經費來自於我的稿費、版稅,及參加公益基金以外的一筆字收入、皈依的供養,還有徒眾的托缽、佛事誦經,他們在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等各級學校教書所得,繳回常住的。所以把這許多結餘,累積數十年,大概也花了二十五億建立了人間佛教研究院,它屬於法寶。不過,徒眾也不自私,我們也供應給學術界的人一起使用。

三、佛光山是佛教四眾弟子,大家齊心合力,慢慢建設完成。五十年來,也很難算出它的價值。總之,數十年了,用去的款項,大概也在五十億左右吧!

佛光山所有的帳目都貼在牆壁上,大家可以計算。貼在牆上的名字,一是為了表彰布施者的捐獻功德、發心供養;二要為這個時代留下歷史。讓幾百年後、或幾千年後,我們所留下來的一磚一瓦,有個名字,可以讓後人考查知道現代這個社會的文化是什麼。

例如,我們在佛陀紀念館設立四十八個地宮,也是這個用意。就是十年開啟一個,也要經過四八○年,才能全開完。假如說一百年開啟一個,也要四八○○年。

所以,佛光山的未來,除了三寶山以外,再加之國際佛光會、中華佛光傳道協會,以及大學、中小學、幼稚園,還有各個基金會,報刊、電台、電視台等許多社會事業。

雖然我知道人才難覓,也想到下一個五十年的發展,要有一個瘦身的計畫,在精、在質上提升,在量上不必擴展。希望佛光山的信徒,了解我們為教、為社會的一些苦心思量。

說起三寶山,我過去常舉一個例子:一個健全的宗教,都需要有三個條件,所謂佛寶、法寶、僧寶。佛寶,就是各個宗教的教主;法寶,就是各個宗教的教義;僧寶,就是各個宗教的信徒,具備這三個條件,就能成為一個正當的宗教。

我主張各宗教之間,信徒可以互相往來做朋友;法寶,指各宗教的學術教義、教派,是宗教內部的教理,本來就應該不同。佛寶是教主,各自尊重,我的不是你的,你的不是我的,就等於你的父親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不是你的父親。所以各個宗教的教主、教義不必相通,但是信徒、傳教士,可以相互往來做朋友,所謂「同中存異、異中求同」,大概這樣才能和平吧。

現在我也覺得,宗教之間,有可合作的,也有可分別的;需要分別的、需要合作的,大家在有限的條件下,彼此尊重、彼此包容,共同促進社會和諧、促進世界和平。

所以,這是佛光山成為三寶山的過程,我就把它記錄一下。

總之,佛陀紀念館是結合社會的千家寺院、百萬人士所建的「佛寶山」;由佛光山的徒眾發心,沒有對外化緣,完全自力更生建立的藏經樓就叫作「法寶山」;有過去五十年來,社會大眾、信徒支持創建的佛光山、叢林學院就成為「僧寶山」。所以,佛、法、僧三寶具備,當然佛光山就可以稱作「三寶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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