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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82 東京佛光山寺

日本佛教與中國佛教自唐朝以來就有著頻繁的交流,尤其十九世紀日本明治維新後,開始以實事求是的精神研究佛學,帶動了佛教學術研究的新風氣。經典的整理、佛學辭典、佛教大藏經的編纂工作,更豐富扎實了現代日本佛學的內容。尤其信仰方面,新興宗教在民間蓬勃發展,許多宗派都著重入世的社會教化工作,如創價學會、靈友會、立正佼成會等,都是深具人間佛教精神的教派。乃至日本傳統的佛教,如淨土真宗、臨濟宗、曹洞宗、高野山的真言宗等,也都讓人感覺潛力無窮。

大約一九六三年,我代表中國佛教會到日本訪問,當時拜訪佛教各宗派的大本山,和日本佛教界有了好的開始。這次活動,承蒙中日佛教協會會長清度法師的熱心協助,幫忙聯絡安排所有的行程,才能讓訪問順利進行。

令我難忘的是日本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所長,同時也是京都千年古剎清涼寺住持的塚本善隆先生,他是研究中國佛教的權威,對中國佛教有深厚的情感。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當他知道我是從大陸到台灣的出家人,特地請我吃飯,並請旅居日本數十年的仁光法師陪同翻譯;巧合的是,仁光法師是我在編《人生雜誌》、《覺世旬刊》時的長期讀者。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在京都一個大飯店裡,吃了一桌日本人做的中國料理,印象深刻。

後來仁光法師知道我創辦佛學院,積極培養僧眾,還特地把世界珍貴的《鐵眼版大藏經》贈送給佛光山叢林大學典藏;而慈惠與依空赴日留學時,也曾經親近塚本善隆教授學習,這些都是珍貴的因緣。

我始終覺得中日應該友好交流,如我曾擔任「中日佛教關係促進會」的會長;日本方面則由曹洞宗管長丹羽廉芳老和尚擔任「日華佛教關係促進會」會長,我們相約每年組團相互訪問。

過去我也曾在日文學習上下過功夫,雖然始終沒有真正學會;但是憑著一點基礎,我能翻譯森下大圓著作的《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能看懂幾本日文著作,對於《釋迦牟尼佛傳》、《十大弟子傳》的撰寫有所幫助。

佛光山開山後,我就將弟子陸續派往日本留學,第一批的留學生有慈惠(大谷大學文學碩士),慈怡(佛教大學文學碩士)、慈嘉(佛教大學社會福祉系);後來又有慈莊、慈容(佛教大學社會福祉系)陸續前往進修。之後,依空到東京大學,取得印度哲學研究所文學碩士。他們畢業歸國之後,幫我辦理各種文教事業,佛光山因此奠定了厚實的基礎。

此後在山上舉辦的國際學術會議,多得力於這些留學日本的弟子,而許多日本學者也都來到佛光山與我們成為好友,如水谷幸正、中村元、平川彰、水野弘元、鎌田茂雄、牧田諦亮、前田惠學、柳田聖山、木村清孝、瑽山雄一等人都曾到台灣講演、上課。

其中,佛教大學校長水谷幸正教授與我們有特別深刻的友誼。我們在東京、大阪成立佛光會時,他都前來共襄盛舉,後來還擔任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的副總會長,之後他更把佛教大學在台灣的函授學校業務委託我辦理。二○一二年佛教大學建校一百週年時,我請慈惠、慈怡代表我前往祝賀,並送「百年吉慶」一筆字,略表我與水谷校長以及佛教大學長久以來友好的勝緣。

另外,水野弘元教授是東京大學和駒澤大學的名譽教授,但他自稱是曹洞宗門下的僧侶。早期台灣的學校不允許出家人去講說佛法,所以當水野弘元教授來台時,我就特意邀請他到台灣大學進行一場講演。當時,他就以僧侶的身分進入學校講演,因為是國際知名學者,校方也沒有辦法拒絕。幾十年後,我也多次應邀到台大講演,校長、教授都是我的座上賓。所以有時要等待因緣,不必急於一時的成就。

三十年來,我們不斷與各界學者往來友好,主要是我個人也很有心結交學界的朋友。對於研究佛教的學者、學問僧,我都非常敬重與支持,總希望透過學術界的力量,共同發揚佛教文化,為人間留下智慧的法財。

多少的努力,佛光山與日本的因緣漸漸具足,一九九一年十月,因《朝日新聞》記者吉田實先生的因緣,我前往日本作三場講演,一場是在「朝日新聞紀念會館」講「人心、金錢、命運」,另一場是以「國會」名義邀請,在日本國會大廈的憲政會館講演,講題是「二十一世紀的未來」。當時我正好腿傷,必須坐輪椅,當我到達國會演講廳時,卻發現他們竟然沒有無障礙空間設施。人都已經到會場了,卻沒有辦法上舞台。最後,是由好幾位議員一起幫忙把我和輪椅抬上講台。想到我一介中國和尚,竟能受到日本人這樣尊重,內心有無比的感嘆。

十月二十七日,我們在日本「杉並公會堂」成立東京佛光協會,並選出西原佑一為創會會長。當時現場不但有上千名日本信眾及華僑,還有時任亞東關係協會駐日機構的代表許水德先生、佛教大學校長水谷幸正都出席致詞,真是海會雲來集。

這當中要感謝西原佑一先生,當年我在美國白塔寺講演,圓福寺信徒林慈超居士的兒子西原佑一也在座聽講。那次講演完他前來向我表示,日本華人對宗教非常渴求,請求我是否能到日本設立道場,他願意提供自宅作共修場地。就這樣,我們有了在東京弘法的因緣。

後來這裡的信徒日益增加,我到東京佛學講座時,信徒劉秀忍、陳逸民、謝文政夫婦、林家添等信眾紛紛來請求我,希望佛光山能在當地設立道場,他們說︰「大師!我們會發心籌建佛堂,您要派法師來這裡領導我們啊!」由於長久以來,我就有心在日本建設道場,如今看到信徒們的熱忱,實在令人難以拒絕。

我交代慈莊一定要在日本找到一個地方,作為佛光山別分院,後來就在東京都板橋區熊野町找到百多坪土地的工廠。一九九三年五月三十日,我前往舉行佛像安座、開光法會,並定名為東京別院(後更名為臨濟宗東京佛光山寺)。典禮上我說:「今天我們來到日本佛光山東京別院,看到了中國的寺院與傳統的出家人,真正將中日文化結合在一起。一千三百多年前有鑑真大師東渡日本,希望今後在座的各位也都能效法鑑真大師的精神,傳揚佛陀的真理!」

日本的民族性很強,不容易接受外來文化,為了能夠融入當地宗教與社會,我們積極舉辦各項弘法活動。我曾經在東京大倉飯店主持「日華宗教者學術會議」、澬川紀念館講《般若心經》及三皈五戒。也在大正大學舉辦東京協會創會七週年會員大會暨三皈五戒,乃至一九九八年,帶領佛光山梵唄讚頌團和日本讚禱歌詠合唱團合作,在東京世界知名 Suntory Hall 音樂廳共同演出。

由於這些人間佛教的弘法活動,使日本政府對我們有了肯定,一九九九年我們正式取得東京都廳宗教法人許可認證,並於二○○三年九月,升格為全國性宗教法人。我記得當時慈惠還親自前往東京都廳去面試,因為當時對於在日本擔任住持者也要審查。由於他日文一流,對日本文化風俗也熟悉,最終順利完成。我們在日本終於有一個被認可的身分,對於往後日本的弘法有著重要性的影響。

多年下來,東京別院已經成為旅日華僑的皈依處,我們當時所設立的場地已經不敷使用,所以二○○五年決定原地重建,二○○七年六月十日落成啟用。當天承蒙日本國會參議員秋元司、前眾議員米田建三、立正佼成會外務部次長神谷昌道、台北駐日經濟文化代表處副代表陳鴻基等各界人士千餘人,紛紛前來祝賀。我除了希望藉此增加台日兩方的友好關係與文化的交流,也告訴大家:「日本寸土寸金,重建後的東京佛光山寺雖小,但就如三克拉的鑽石,希望前來的人都能如入寶山,每個人皆大歡喜」。

對於我們在當地發展的關鍵性影響,就要說到二○一一年三一一東北大地震的救災行動。當時九級的大地震引發海嘯,造成日本重大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我們在萬難中透過與 NPO 組織的合作,把中華救援隊人員和物資送進災區。災後,我們主動提供南華大學三年的獎學金,給日本東北三縣五十名學生,讓他們的學業不受影響。

這次的救援行動,日本民眾對佛光山有了深刻認識,許多政府單位也有了密切往來;所以在二年後,東京別院獲得政府認可申請成立 NPO 法人國際 BLIA,之後對外活動則都能以 NPO 法人為前導,突破了政教分離的限制,可以說對我們在日本的弘法,有了重大性的突破。

日本地區的佛光人還有一件令我很感動的事,那就是他們將我的著作翻譯成日文,如陣一普睿、陣一普智翻譯《星雲禪話》、西原千雅翻譯《星雲法語》小叢書,還有瀨川淑子、益田絹子、關根春蓮、鷹觜英、森田陽子等,不定期翻譯我的各種著作,讓閱讀日文的人也能透過文字般若,認識人間佛教。

東京佛光山寺從歷任的住持慈惠、慈莊、慈容(日本地區總長)、現任住持覺用及東京協會的會長西原佑一、林寧峰、曾文宏、瀨川淑子;關東協會的毛利友次、太田愛子;大和協會的菊地安通;會員幹部福原信玄、陳逸民夫婦、謝文政夫婦、林佳添夫婦等人,上下一心的合作下,多年來積極走入日本社會,弘傳人間佛教的精神。

之後又有大阪道場、名古屋禪淨中心、福岡佛光緣、本栖寺以及法水寺等,都是以東京別院為起點。目前在東京的「精進分會」及群馬的「大和協會」會員,全都是日本人,這都是本土化很重要的成果。未來我希望東京佛光山寺要能強化日華文化交流平台的功能,成為日人心靈寄託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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