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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07 東禪寺

我與馬來西亞的緣分,除了是當地華人同樣信奉佛教外,再者是馬來西亞有很多我的讀者,因此增添了許多往來的好因好緣。

馬來西亞有馬來人、華人和印度人等三大種族,是個多元文化與信仰的國家。馬來西亞人多數是回教徒,而當地的華人大多信仰佛教,他們相當聰明,都具有積極、勤奮、克服困難的性格。尤其他們的語言能力很強,舉凡華語、英語、馬來語、粵語、福建話、客家話,幾乎都能講,具有「國際化」的基本優勢;今天佛光山在世界各地發展,也有賴於許多馬來西亞徒眾的先鋒開路。

我第一次訪問馬來西亞,是在一九六三年,隨同「中華民國佛教訪問團」到東南亞,才有機會與當地長老們見面。其實之前,我與新馬民眾早已透過文字般若,「隔空」結下了殊勝法緣。我撰寫的《釋迦牟尼佛傳》在當地儼然成為認識佛教的入門書,另一本《玉琳國師》更是和新馬佛教的同道,彼此有了文字、思想、信仰上的緣分。

談到與馬來西亞的文字緣,最早是檳城妙香林寺住持廣餘法師來信向我請購《釋迦牟尼佛傳》,他每一次都是買幾百本去贈送給有緣人,後來索性讓他在馬來西亞印刷,一印都是幾千本,甚至上萬本。那時我並沒有什麼版權觀念,只想到佛教書籍能廣為傳播,凡有利於弘揚佛法的,我都歡喜樂見其成。

再有,馬六甲青雲亭是馬來西亞最早的佛寺,當時是金星法師做住持,那裡的信徒以青年居多,求法心強,其中陳瑞治居士就以我的《釋迦牟尼佛傳》當作課本,教授當地青年。

另一位與我交往深厚的長老——竺摩法師,是太虛大師的入室弟子,曾任馬來西亞佛教總會會長。他是我在大陸時就仰慕尊敬的前輩,擅長詩書字畫,堪稱是一位多才多藝的才子。除此之外,佛學、文學、哲學,無不精通,所有作品都充滿著文學味道。我雖未正式入學堂讀書,但有愛好文學的性格,因而有因緣和他結交。承蒙竺摩老對我的高情厚愛,當時在我出版的《無聲息的歌唱》小書,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都毫不遲疑地幫我的新書題簽,並且還寫了不少對聯、條幅送給我。

有感於馬國青年學佛的熱忱,我曾把好幾本小叢書免費授權給馬佛青(馬來西亞佛教青年總會)和馬佛總(馬來西亞佛教總會)自行印製。據初略估算,迄今我的書至少有百萬冊以上在當地流通。先後有兩百多位青年因閱讀我的著作,發心到佛光山剃度出家,成為弘揚人間佛教的重要力量,如慧性、慧聖、慧顯、慧喜、慧誠、慧炬、依修、滿可、滿信、滿樂、覺誠、覺如、覺彥、覺門、覺林、覺文、妙祐、如揚、如彬等,以及五大洲馬來西亞弟子。

一九六三年我訪問過星馬後,在《覺世》上大幅報導大馬佛教的概況,引起台灣很多寺廟到大馬化緣。福海禪院的弘宗法師就跟我表示:「台灣都來向我化緣,在我抽屜裡就有四十多家的緣簿,真是受不了的壓力啊!」因為這四十本緣簿讓我感到不好意思,心裡便立定一個主意:將來有一天,我有能力捐獻給新馬佛教的時候,我才要再去訪問,如果還沒有力量布施,我就不去。後來佛光山開山以後,我從來沒有向新馬化過緣,但很感謝新馬的人幫助佛光山,因此我也大力的支援新馬的各項佛教事業。

一九七七年,馬來西亞青年邱寶光、梁嘉棟、梁國興、梁國基、黎順禧、黃增金、陳穎椿、許來成等八人來山訪問,於佛光山大悲殿求受皈依,我稱他們為八金剛。他們回去之後成立「馬來西亞佛教青年總會」,邀約我做他們的宗教導師,並聘請許子根博士擔任會務顧問。這個青年總會的貢獻,除鼓勵青年學佛以外,在佛教文化的弘揚上,更是不遺餘力的推廣,如:文化服務處、印經會、出版《佛教文摘》、英文佛教刊物 Eastern Horizon 等。

時隔二十年後,我才再度到大馬弘法。一九八三年應馬佛總的邀請,我帶領「佛光山新馬佛教訪問團」前往弘法。當時我將所有皈依、講演與信眾供養的紅包,共十七萬多,悉數捐給馬來西亞佛學院,以此作為對當地的一點貢獻。

在大馬弘法期間,承蒙檳城廣餘法師慈悲,不但提供妙香林大殿作為弘法皈依場地,還受到了他們親切的食宿招待,心中萬分感謝。還有金明、竺摩長老多次邀我主持法會,自謙居於副座;他們大方、包容、不輕後學的氣度,實是帶動大馬佛教發展的大德。

我在馬來西亞興建道場的因緣,除了漸漸有大馬的弟子隨我出家,需要建寺安僧外,尚因當地信徒聞法心切,極力爭取要我派法師前往弘法。不過,建寺也要因緣和合,一九八五年廣餘法師邀請我擔任他吉隆坡鶴鳴禪寺的榮譽住持,我派心定法師前往管理;但我想,任期總有時間性,所以三年一到我就請辭。

信徒郭建鳳女士知道後,不願斷了法緣,希望我能常常到馬來西亞,於是發心捐贈仁嘉隆地區一塊二英畝的地,供我們建寺之用。這塊地原本是一片很好的榴槤園,我去勘察過三次,決定在此興建馬來西亞佛光山的總本山。由於二英畝的土地不夠用,他便積極的四處奔走說項,最後共得十四畝地,我們的建寺工程才順利展開。

一九九六年四月主體建築大致完成,我前往主持大雄寶殿落成典禮,寺院定名「東禪寺」。東禪寺各項建設包括大雄寶殿、修持中心、佛光緣美術館、大講堂、齋堂、禪堂、視聽教室、抄經堂、滴水坊、藍毗尼園等,定期舉辦國際雙語短期出家修道會、八關齋戒、兒童青少年、教師學佛營、禪修營、講習會等等,接引全國信眾學佛修行。

同時成立「東禪佛教學院」,作為寺院的發展重心。當時馬來西亞各傳播媒體還讚譽佛教學院為「全馬第一座佛學院」,「它的創建象徵著大馬佛教將邁入一個新紀元」來形容我們。

成立佛學院的主要原因是,過去從馬來西亞到佛光山叢林學院就讀的學生,年年俱增,往往因簽證等各種問題困阻,而中途輟學。我心裡很為這批有志難伸的青年感到惋惜。就想:有朝一日,一定要為新馬及東南亞等國的佛教青年創建佛教學院,來完成他們為佛教奉獻、服務人群的心願。

國際佛光會在全球開展時,馬來西亞是最先發起成立協會的國家之一,成立的過程承蒙邱寶光、梁國興、梁國基、陳愛珠、許來成、黃增金、謝桂元等人多方奔走;一九九二年,在檳城和吉隆坡主持弘法大會,正式授證國際佛光會馬來西亞協會成立。首任會長由邱寶光居士擔任,陸續有拿汀陳瑞萊、拿汀林玉麗、宋耀瑞、林汶階等人擔任會長,無怨無悔地為佛教貢獻心力。

一九九六年,馬來西亞佛光山在拿督梁偉強、拿汀陳瑞萊夫婦協助下,馬來西亞佛光協會與馬來西亞佛教總會租下可以容納八萬人的莎亞南體育場,聯合舉辦「萬人皈依典禮暨萬人獻燈祈福弘法大會」。有許多政要及教界長老大德都蒞臨會場,例如:時任交通部部長拿督斯里林良實親任大會主席,發表開幕演說;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長黃家定先生擔任大會監督,以及能力資源部部長拿督林亞禮先生、文化藝術暨旅遊副部長拿督鄧育桓女士、拿督梁偉強先生均到場祝賀聞法;大馬佛教總會主席寂晃長老親臨大會;金明長老、廣餘長老、明智長老、伯圓長老及南傳佛教的達摩難陀長老均榮任大會顧問。

在弘法大會上,由我與南傳的達摩難陀長老,共同率領佛光山八十多位僧眾和一百多位南傳比丘,為現場信眾主持皈依三寶典禮,以「人間佛教人情味」為題,為八萬人講說,寫下大馬佛教突破性的歷史記錄。

國際佛光會馬來西亞青年總團於一九九七年成立後,陸續舉辦許多大型活動,如二○○一年四月舉行的「馬來西亞佛教青年幹部講習會——佛教靠我」,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佛青代表一千八百餘人參加,華人最大的政黨馬華公會總會長拿督斯里林良實更蒞臨講習會。同年十二月底,時任馬來西亞總住持慧顯法師領導策劃的「攜手同圓──國際佛光會青年會議」,有二十六國、五千餘位代表參加,會中就有一千多名青年義工協助。此外,馬來西亞佛光山在綠野仙蹤國際會議廳舉行「菩提眷屬祝賀禮」,近四百對新人、菩提眷屬,以佛教方式進行祝賀禮,還被列入馬來西亞金氏紀錄。另有「千人尋根之旅」,都是很有影響力的青年活動。

二○○五年,弟子們在馬來西亞國家畫廊首次舉辦「覺有情」墨跡展,自此展開全球巡迴展。現場聚集了二千名信眾及佛光青年共同見證此歷史性的一刻。出席貴賓有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長拿督斯里黃家定及夫人,文化、藝術及文物部副部長拿督黃錦鴻,高等教育部副部長拿督胡亞橋,國家畫廊信託委員會主席 Tan Sri Ahmad Kamil Jaafar,文化、藝術及文物部副秘書長 Dato Abu Hassan Abdul Rahman,馬來西亞國家畫廊總監‭ ‬Rahime Harun‭ ‬等人。當時我深受感動,我相信以大馬這樣一個有包容性的國家,將會成為世界上有地位的和平國家。我也希望大家都應該擁護大馬的和諧與吉祥,所以寫了「大馬好」送給大馬人,祝福大馬未來會更好。

二○一二年,適逢我在大馬弘法五十年,因新馬地區總住持覺誠與星洲媒體集團總編輯蕭依釗女士等諸多信眾的邀請,舉辦一場「三皈五戒暨為社會大眾祈願祝禱法會」。我帶著上百位的弟子,再度踏上睽違十六年的莎亞南體育場,當天逾八萬人聞法受戒,不僅盛況如昔,且感受到熱力四射的大馬信眾臉上都洋溢著無限歡喜,甚至流下感動的眼淚。我看到當初栽種的菩提禾苗,至今已枝繁葉茂,為此殊勝的因緣深感欣慰。

我向來都非常讚歎大馬媒體人,他們對佛教界非常友善,其中世華媒體集團執行顧問劉鑑銓、前總編輯蕭依釗、星洲日報副總編輯曾毓林及鄭丁賢等人,他們都是盡心盡力提升真善美、準確、公正、平衡報導的媒體工作者。尤其是蕭依釗女士,曾經是世華媒體的總編輯,相信「新聞自由勝於強權統治,人民福利高於黨派利益」,總是帶給社會正面光明的報導。我設立的「真善美新聞傳播獎」,就是希望藉傳播媒體,形成一股清流,蕭依釗也在二○一二年獲得第四屆傳播貢獻獎。

我一直希望為新馬兩地找一處寬闊的地點作為弘法之用,一九九四年,新山華社已故丹斯里郭鶴堯,將五英畝的土地捐獻予佛光山,我定名為「新馬寺」,除了取意馬、新二國及新山首座的文教中心外,更表達了兩岸一家親的深層期許。二○○八年,我前往主持新馬寺的奠基典禮,二○一六年四月主體結構完成,並舉行首次水陸法會;二○一七年十月七日落成啟用,成為佛光山在東南亞最大的佛教文化教育中心。

多年來,佛教能夠在以伊斯蘭教為國教的大馬,順利展開弘法,可知政府在宗教上讓人民有廣大的自由度。在種族相處上,我雖是一個外來的華人,卻能在大馬國土走動,且又不被限制,甚至能在台上弘法,可見大馬民族對於其他異族的包容。尤其,還是要感謝馬佛總、馬佛青的諸山長老、居士護法們,多年來在大馬這片土地上默默的耕耘、播種,成果斐然。比起其他各國,馬來西亞華人追尋佛法真理的熱忱,可說世界第一。

這幾十年來,多次出入馬來西亞,最令我感動的是,首相拿督斯里馬哈地,他作為一名回教國家的首相,於一九九六年把亞洲最大、可以容納八萬人的莎亞南體育場借給我辦佛教的弘法大會,並捐助五萬元,可說是難能可貴。之後,在一九九八年八月,馬哈地在首相署裡跟我約見,還送了一個鷹頭拐杖給我。據說,那是馬來西亞人最崇拜的神鳥,現在還陳列在佛光山的宗史館裡,見證著回教與佛教間美好的友誼。

繼馬哈地後的首相是阿都拉‧巴達威(Abdullah Badawi),曾在二○○六年新春期間,來到東禪寺欣賞平安燈會,與佛教的信徒有良好的互動,展現回教與佛教的友好關係。二○○八年我在首相府和他晤談了四十幾分鐘,談論了有關國家和諧、社會發展等課題,最後以書相贈。他送我一本他的著作《文明回教》,我也以中英文版《當代人心思潮》一書作為回贈,並共許以宗教和諧繼續帶動大馬社會繁榮。

第六任首相納吉,甫上任一個月就親臨東禪寺,主持全國佛誕節慶典的開幕典禮;二○一二年的元宵節,他也參與東禪寺的新春團拜活動,與十萬人同慶。當時他說道:「很感謝佛教徒對國家的貢獻,佛教促進了社會的安定,佛教徒是最和諧的教徒。」尤其為了感謝東禪寺住持覺誠法師對大馬的努力,特地協助整修東禪寺前方的道路,方便大家行走。從首相納吉先生的積極參與中,展現了他對華人及宗教的尊重包容。

二○一二年,我在首相署和納吉先生見面,會中我們談到「一個馬來西亞」的理念,互相交流看法,由於相談甚歡,原本只有十五分鐘的會談,不知不覺竟談論了半小時之久。最後首相表示,很高興看到能夠維持種族和諧的佛教活動在馬來西亞進行,並說:「不管大馬人信奉哪一種宗教,最重要的是他們都能成為好公民。」他預祝「大馬好」弘法大會能順利成功。我則將所寫的一筆字「吉星高照」贈予首相;這次的會面更增進彼此的友誼了。

對於世界各國的領袖們,只希望能夠給他們一點因緣,祈願他們在施政的時候,對佛教有所好感,如此在他們的國家裡,佛教發展就會得到助力。倘若他們幫助佛教,相信必定會有無比的力量和希望,對社會也必能有更大的助益。

馬來西亞除了東禪寺,又設立新馬寺、馬來西亞佛光文教中心、新山禪淨中心、峇株巴轄佛光緣、沙巴禪淨中心、斗湖佛光寺、直落七寶禪淨中心、南方寺、巴生佛光緣、冼都禪淨中心、怡保禪淨中心、檳城佛光學舍、適耕庄禪淨中心、關丹禪淨中心、清蓮堂、六里村禪淨中心、馬口禪淨中心、芙蓉佛光緣等十八處道場。另外,還有馬來西亞協會、南馬協會、馬來西亞東海協會、沙巴協會等四個佛光協會。

大馬人間佛教能有今天的興隆,除了歷任總住持慧顯、覺誠領導有功外,還有賴於依煌、道勤、依清、依量、慧性、滿慧、滿道、覺度、永紹、永恆、永益、妙豪、如行、如杰、如音、如居、如昇、如益、如豪、有緣等,大家同心同力共創大馬佛教的榮景。在道場與佛光會的合作下,馬來西亞佛光人成為佛教邁向國際發展,推進全球化的一股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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