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28　聖與凡

月色松聲總見聞，禪心妄想聖凡分；

消歸一念無生處，此意如何把似君？　──明‧憨山德清

這是一首表達禪者自悟心境的詩偈，一般人可能不容易體會。

「月色松聲總見聞」，一輪皎潔的明月，與山間的松柏交相輝映，景色是多麼幽美！凡人只看到明月是明月，聽到松聲是松聲，但禪者卻不只看到明月，不只聽到松聲，他還看到、聽到開天闢地以來的真理，你能說他證悟的世界與世間相違嗎？不是！唯有見到月色不是表相的月色，才是真正的月色；聽到的松聲不是耳邊的松聲，才是大自然真正的音聲。

「禪心妄想聖凡分」，一般人都以為禪心是禪心，妄想是妄想，聖人是聖人，凡夫是凡夫，是有分別的，其實不然。佛教將世間分為十法界：佛、菩薩、聲聞、緣覺，稱為四聖；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稱為六凡。四聖六凡合起來，剛好是十法界。我們每天就在這十法界裡，來來去去，一天好幾回。當我們心裡很清淨、很慈悲，就是在天界；一念瞋恨愚痴生起，就是地獄界、畜生界……一天當中，我們的思緒時而慈悲，時而貪瞋，這不就是天上、人間來往好多次嗎？

「消歸一念無生處」，雖然十法界俱在，但要緊的是，你不要任由妄想分別來來去去，要像《金剛經》上說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否則你心有所住，有所掛礙，日子就會不得安寧。

「此意如何把似君」，這種無住才能安住的深意，要如何訴說？一切都要靠自己用心體悟，就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禪的境界是生死的境界，要靠自己去實地修證。

二○一四年五月二十二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