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12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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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人感嘆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一辭本來是源於佛教的典故。在唐朝時，江西馬祖道一禪師和湖南石頭希遷禪師，同時受到當代學者敬重，成為大家學習、請益的名師，因此一些慕道的青年學子，一下參訪江西馬祖道一禪師，一下到湖南親近石頭希遷禪師。由於大家在江西、湖南兩地奔來走去，所以就稱為「走江湖」。世事演變，如今「江湖」兩字已成為武林人物、表演藝人，甚至一些結盟幫派、見義勇為之士的代號，他們一向被視為是「江湖人物」。現在茲就「江湖」一事，略論如下：

一、江湖的人生：有人說，「江湖」是人生的一條不歸路，一旦一腳踏進了江湖，就有江湖的朋友，就要守江湖的規矩，就應重視江湖的倫理。你看，許多在街頭雜耍賣藝的小人物，他們每到一處一地，為了求生存，所謂「跑幫派」、「拜碼頭」，都有他們的江湖規矩。乃至許多江湖的俠客、俠女，為了行走江湖，他們輸財仗義，一刀一劍，不計較孤單的歲月，不計較利害得失，只憑著滿腔熱心，為社會打抱不平。這種江湖人生，功過不見諸於歷史，成敗也如曇花一現，所以江湖人生，如天空的流星，瞬間即逝，但也有它燦爛美麗的一面。

二、江湖的語言：走江湖的人生，應該有走江湖的樣子，所以我們偶爾見到某人，就說「這個人有江湖氣概」。什麼是江湖氣概？就是豪邁坦誠、直率豁達，尤其說話的語言，都有一些江湖的口氣，如此才能讓人感覺他有江湖的味道。所謂江湖的語言，不能模稜兩可，不能似是而非，不能言過其實，不能沒有信義，所以江湖人物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即使犧牲生命，也只是一句話而已，很少有鄉愿的人物。在江湖上，尊一聲師父，比他的父母重要；同門兄弟，手足至親。江湖的人物，尤其在語言說話上，要有分寸，要懂禮數，要知進退，沒有江湖語言，不能在社會上受人重視。

三、江湖的義氣：在江湖上，講究恩怨分明，尤其重視江湖義氣，所謂道德勇氣，江湖人物率皆有之。我們從「遊俠列傳」、「七俠五義」等民間的通俗小說裡，可以看出一些江湖人物的義氣，如果你敬重他，他捨身捨命為你奉獻；如果令他不恥，他也會除惡務盡。近代的杜月笙、黃飛鴻，都是俠義人物，他們的盛名、作為，比起一些官僚，更能在民間流傳久遠。

四、江湖的倫理：江湖人物除了重情重義之外，尤其重視江湖倫理。在江湖上，一經拜師，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江湖人物最忌跳槽，各個門派幫規，都把倫理視為最重要的信條。為了門派的廣大，為了師長的尊嚴，江湖倫理對敬老尊賢，尤其關愛後輩，都視為重要的門規。所以江湖倫理，名分既定，就不容更改，而且代代相傳。

五、江湖的敗類：上述都是對江湖人物的推崇，但不可諱言，江湖中也有一些敗類，諸如違犯十誡，或者背叛師門、欺師滅祖，或是不講道義、欺壓善良之輩，在同道眼中看來，比民間的惡棍、地痞流氓更加可惡，所以江湖人物往往會「自清門戶」，對於敗類總要加以追殺，不容在外為非作歹，有辱門風。因此，真正的江湖人物，他們對自己的名號，對幫派的清譽，總是特別珍惜、愛護，如有傷及俠義之名者，真比喪失生命還要痛苦。

人在世間立身，正正派派做人當然最好，即使走入江湖，也要行俠仗義，說話行事都要有正義感，不能貪財好利，如此才能做個江湖好漢，也才不辱江湖之名。

二○○八年四月二十二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