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24　人生本色

人都有他一定的角色，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就叫做「做人的本色」。

社會上，商人有商人的本色，軍人有軍人的本色，學者有學者的本色，工人有工人的本色，經濟家有經濟家的本色，甚至哲學家、科學家、政治學家都有各自的本色。問題是，既然各人有各人的本色，就應該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可是有一些人往往把人做得失去了本色，例如青年好強鬥狠，他說這是英雄本色，其實這不是英雄的本色，這是狗熊的本色；少女虛榮遊蕩，他說這是女人本色，其實這不是女人的本色。一個人如果失去了本色，就是失去了立場，失去了人的本位。

花有紅、黃、藍、白，總有它的本色；布料有絲、綢、綾、緞，也都各有它的本色。不管什麼顏色，只要純真，有人欣賞，有人喜愛，就不失本色。怕的是絲不像絲，綢不像綢；紅不像紅，白不像白；失去本色，那就沒有什麼值得可取的了。

所謂做人的本色，像史可法、文天祥、岳飛等就是忠臣的本色；像楊國忠、秦檜、魏忠賢等就是奸臣的本色。前年台灣上演的宰相劉羅鍋，劉羅鍋就是一個忠臣的本色。至於和珅當然不是忠臣，但也不是奸臣，更不是佞臣，只能算是弄臣的本色。再如唐玄宗身旁的高力士，乾隆皇帝的三德子，他們連弄臣的角色都不像，只能算是小丑的本色。其他諸如抗日的張自忠、抗清的林覺民，他們都算得上有英雄的本色；曹操、王莽、袁世凱只能算是梟雄的本色；武則天夠稱有女強人的本色，慈禧太后只能算是亂政弄權，還不夠資格稱為女強人的本色；孟子的母親、岳飛的母親都是慈母的本色；花木蘭、緹縈、秋瑾都是表現了女青年的本色。

古今社會所有人等，都想表現他們的本色；本色也可以說是做人的形象，每一個人希望把自己樹立成一個什麼樣的形象，那就是人的本色。有的人以堅貞不渝為他的本色，有的人以忠誠不二為他的本色，有的人以勇於負責為他的本色，有的人以勤勞精進為他的本色，但也有一些人，一生不管做什麼都不像，也就失去了人的本色。

《古文觀止》裡的〈誡兄子嚴敦書〉說「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做人能做得出人的本色，也實在是不容易的事了。                            

二○○一年五月一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