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84　上了一課

人生從小到大，上了數不盡的千百堂課，可是沒有進步，但有時候別人的一個動作、一句話，他有所體悟，這樣的一堂課便影響了一生。

有的人深海探勘，經歷了種種的危險，他上了一課；有的人爬山登高，用智慧征服了高山，也是上了人生的一堂課；有的人旅行各地，得到許多知識，猶如上了寶貴的一課。

孔子說「吾不如老農」，孔子從老農身上上了一課；莫瑞的《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那是生死的一課。在叢林裡，禪師們往往幾句話，就讓求道者有所悟，而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課。

有一個學者到寺院參禪，後來想要離山他去。禪師問：「你要到哪裡去？」學者說：「我要去參學。」禪師問：「你是學什麼的？」答：「我學唯識學。」禪師問：「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請問路旁的這顆石頭是在心內，還是在心外？」學者說：「在心內。」禪師說：「你何必那麼辛苦，在心上放一塊大石頭做什麼呢？」學者言下大悟。

德山禪師對《金剛經》下了很深的功夫研究，著作了一部《青龍疏鈔》。聽說南方提倡「頓悟成佛」之說，頗不以為然，便帶著《疏鈔》南下，準備破斥此一邪說。到了南方，路上經過一所賣餅的小店，德山腹飢，想買餅作為點心充飢。店中老婆婆得知德山禪師自以為對《金剛經》研究透澈，便問：「《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請問大德要吃點心，點的是哪個心？」德山愕然，不知所對。

有一個書生於寺院見到一副對聯寫著「須彌納芥子，芥子藏須彌」，深不以為然，他說：「須彌容納一粒芥子，說得過去；小小的一粒芥子如何容得下須彌山，這首對聯根本不通。」禪師反問：「俗語說『讀破萬卷書，下筆如有神』，請問你萬卷書如何能藏在小小的肚子裡？」書生聞言，恍然大悟。

摩揭陀國欲攻打越祇國，國王先派一名大臣雨舍請問佛陀可攻打否？佛陀沒有直接回答，只問阿難：「阿難！您是否聽說彼國人民上下有序，孝順父母師長？」阿難答：「是的。」佛說：「如是！這個國家便堅硬如石，不易攻克。」佛又問：「阿難！你是否聽說彼國人民奉持正法，嚴守戒律？」阿難答：「是的！」佛說：「如是！此國堅硬如石，不易攻克。」如是往返七問七答，在旁的雨舍已經知道答案了，於是這一堂課保住了一個國家的安危。

韓愈拜訪大顛禪師，定中的禪師如如不動，侍者於一旁說道：「先以定動，後以智拔。」韓愈聞言，不禁讚歎：「我已於侍者口邊得到消息。」韓愈先生從侍者口邊上了一課。

俗語說：「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樣的一堂課，只要留心，人生處處可得。

二○○二年十一月三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