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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四、講說的方式──契理契機的佛法新解
佛教從印度傳入中國二千多年來,經歷外道摧殘、帝王政治的迫害及其他人為的因素,逐漸從主流社會退居隱蔽於山林寺院,遠離群眾。這導致傳統佛教在大眾中的印象趨於負面,被視為「不重視人間家庭的信仰,也不重視實際的服務,不重視人間社會的淨化,只在理論上玄談。甚至有一些愚昧的指示,一再講解消極的佛法,不從積極上去宣揚;只想著出世的了生脫死,不想積極入世去服務大眾。」*245
此外,「傳統的佛教給世間上的人,如:附佛外道、假傳佛意者,披上神仙鬼怪的外衣,甚至一些迷信的言論,像看時辰、看風水、看地理、抽籤、卜卦等等,幾乎成為迷信的佛教、以神鬼為主的佛教。」*246
這些現象加深社會對佛教的誤解。大師指出,「談玄說妙的結果,只有讓佛教與群眾愈離愈遠」。*247而在信仰上過於偏重宣傳作惡會墮地獄、受業報,「大家聽了心生恐懼,更不敢來親近佛教」。*248把民俗信仰的看相算命、求神卜卦的習俗加諸到佛教,使得「知識分子乃至社會大眾以為佛教很迷信」,以為佛教也怪力亂神;因此,「當社會運動要打倒迷信,破除四舊時,佛教也遭到池魚之殃了」*249讓佛教成為打擊迷信運動的對象,陷入衰落。
大師認為,這些問題的根源在於未能真正理解佛陀的精神。佛陀以人間為中心,托缽乞食、說法度化眾生,而後世佛教卻強調隱遁山林,脫離社會。這種轉變,導致佛法被邊緣化,使人感覺佛教缺乏人生的光彩和希望。
基於此,大師提出「人間佛教佛陀本懷」*250,強調「重整如來一代時教,重新審視佛陀最初說法的本懷」。*251這一理念旨在突破地域和時代的局限,回到佛陀的本懷,通過「以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業」*252將佛陀的教化融入生活,讓佛法成為普羅大眾增進幸福與美滿的助力,「把佛陀當初的開示、教化,徹底落實在生活裡,讓普羅大眾都能藉由對佛法的理解與實踐,增加人間的幸福與美滿,這才是佛陀『降世說法』的本懷。」*253以下分成四個面向來探討大師如何在講說佛法時,回歸佛陀降世說法的本懷。
(一)人生所欲:增進現實人生幸福安樂
佛教在傳播的過程中,對現實人生的關懷逐漸減少。例如,在空間上,偏向彼岸信仰,忽略現世的關懷;在時間上,寄望來世,忽視當下的因果;在人事上,僅以業力解釋人生諸多困難,缺乏積極淨化身口意三業的實踐。大師提到這些都是因為:
出家人消極避世的態度,忽略了世間資生的問題、人民生活的改善,也不做人心的淨化輔導,不參與社會的建設,急於求證出世的解脫,動輒勸人要念佛往生極樂世界,和大眾想建立現世安樂與追求幸福的生活嚴重脫節,使得佛教和世間顯得格格不入。*254
這些與人間社會背道而馳,急於脫離群眾的消極遁世的行為,使得佛教逐漸與世間脫節,喪失對現實生活的指導意義。「再好的學說、思想、文化、藝術一旦脫離了群眾生活,必定走入死胡同。」*255傳統佛教過分強調「出世思想」,忽略人生基本需求。大師認為:
過去佛教裡的一些法師說法,總是站在出家人的立場,過分強調「出世思想」,經常否定現實人生所需要的財富、感情、家庭生活等。例如,提到財富,就說「金錢是毒蛇」;談到夫妻,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說起兒女,就說「都是一群討債鬼」。因為傳統佛教不重視人間生活,失去了人間性、生活性,因而為世人所詬病。*256
這種否定現實生活的態度,使佛教喪失人間性與生活性,與大眾需求相去甚遠。大師指出:「佛教缺少對現實世間生活的指導,以及教人如何在人間安身立命,因此,與人間生活有了隔閡,與整個社會人心需求傾向不相符合。」*257也使得佛法的傳播滯礙難行。
「不依世俗諦,不得第一義諦」,大師認為佛教應避免過度偏離世俗或過於強調出世,而應該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佛法太偏世俗,顯不出其可貴;太過出世,也不容易為人接受。而世法雖不究竟,卻是體會出世法的主要因緣,因此佛法的弘揚,首先應該落實在生活中,能可以給人利益、讓人受用,這樣的佛教才有讓人信仰的意義與價值。」*258
因此,對於現實人間,要以正面的觀念來看待:「娑婆不是牢獄,是我們日日感恩的美好淨土;名利不是糞土,是我們見賢思齊的增上助緣;夫妻也不是冤家,是人生相互扶持的精神伴侶;兒女更不是討債鬼,是我們悉心灌溉的菩提幼苗;黃金也不是毒蛇,能擁有更多的淨財,事業就會愈做愈大,利益更多的人。」*259例如,金錢本無善惡,取之有道、用之有道,即為增上的因緣。夫妻、兒女、名利、物質等皆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應否定,而應提升、淨化、昇華。正如大師所言:
我之所以強調「人間」二個字,是希望所有佛教徒,都應該重視佛法弘傳在人間。人間需要佛教,才能實踐佛陀示教利喜的本懷。捨離人間、生活,佛教就會被邊緣化、被捨棄。人間佛教是在五欲六塵中,以佛法淨化、昇華大家的生活和人格。*260
人間佛教認為美好的佛法「就是要讓人人都可以接受,可以充實心靈,改善生活,如果信奉佛教而不能擁有佛法,這是非常可惜的。」*261大師主張,「佛教的本意在淨化人心,除了消極的不做壞事,更要積極的去做好事,行三好,實踐四給,建設五和的圓滿人間」。*262能讓人們在現實生活中提升人格、改善社會,實現幸福與美滿。人間佛教的宗要「家國為尊、生活合理、人事因緣、心意和樂」,充分展現對現實人生的積極關懷。
人生所欲無非是增進現實人生的幸福安樂,大師的思想彰顯出人間佛教的宗旨,即將佛法的真諦帶入人間,藉由生活化、大眾化、社會化的方式,為現實人生注入智慧與力量,建立幸福安樂的人生境界。如此,佛法不僅成為人心的活水源頭,也能促進人間的和諧與穩定,實現佛陀本懷的理想。
(二)人心所要:樂觀喜悅「給人希望」的說法
大師認為,在佛教傳播的過程中,教義詮釋上常見三種問題:首先,談玄說妙,聽不明白:「虛無縹緲的講述方式,不能爭取時效,和人間佛教生活又毫無相關,加上不切實際的言說,不能契合現代人的根器需要,勢必為社會大眾所捨棄。」*263
其次,消極避世,沒有前景:「過度宣傳消極的苦、空、無常,讓人民不敢接觸佛教,沒有把佛法積極的真義正確的宣揚給人民知道,社會誤解佛教不能契合人民生活,而成為沒有人間性的佛教。」*264
再者,給人恐懼,不想靠近:「在信仰上過於偏重宣傳作惡會墮地獄、受業報,大家聽了心生恐懼,更不敢來親近佛教。」*265
上述三種情況讓大眾誤以為佛教思想不積極,對人間社會沒有任何助益:「出家人因為不能契理契機,只把佛教從消極上作敘述,沒有從積極菩薩道的精神方面勉勵他人,因此,佛教也就不得不衰微了。」*266。究其根本原因在於,這些詮釋方式背離了人們對幸福與希望的追求。
大師強調,「人間佛教對於佛陀的本懷、真理的解釋,是給予人間希望,不讓人覺得那麼懼怕」。*267所以在教義詮釋要有積極、樂觀的說法方式,來帶動大家對生命懷抱著熱情與希望。大師舉例:過去的佛教常以「生、老、病、死」來說明人生的過程,讓人感到死亡就是終點,未免太過消極,假如把它的次序調整,成為「老、病、死、生」,雖然內容不變,卻增添了積極進取的意味:因為既然有「生」,就有未來,就有希望,等於冬天過去了,春天就來了,好比生命的火焰一直燃燒。*268死亡不再是終點,而是新生的開始。透過「長養善根,完成悟道、擴展生命、豐富未來」,*269再好好的結緣,好好的行善,便能「讓我們今生、來世都能獲得富樂」*270。大師的詮釋,既保留傳統佛法的深意,又注入新意,消弭人們對死亡與未知的恐懼。
傳播佛法要契理契機,理事圓融。大師主張要回歸佛陀本懷:
在義理上把佛教單純化,像三法印、四聖諦、六度、八正道、十二因緣、因果業報等,或許將來佛教就能夠普遍發展。假如太多的談玄說妙,只有讓佛教提早消滅,不能為佛教增分,因為現代的人都要求單純;而禪門在中國歷史上所以一枝獨秀,就是回歸佛陀本懷──信仰、修行單純化。*271
佛教在二千多年來的發展中,形成豐富多元的思想與文化現象,大師提出回歸佛陀本懷的根本教義,倡導「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的生活修行,唯有義理、信仰、修行的簡化,才能契合現代人的需求,使佛教在人間化的同時,保持其生存與發展的生命力。
人間佛教的推動,旨在以佛陀化世的精神如「人間性、生活性、利他性、喜樂性、普濟性、時代性」等*272,滿足人心所需。如大師強調:「佛說的,人要的,淨化的,善美的」,以此推廣佛教,避免因生活儀軌等次要問題,引發內部紛爭,「互相批評、指責,甚至彼此排斥、毀謗,這都是在分裂佛教」。*273因為「談玄說妙的結果,只有讓佛教與群眾愈離愈遠」。*274
總之,在傳播佛法給社會大眾時,大師認為:「我們應該要宣揚樂觀、喜悅的佛教,來增進他們的幸福,增進他們的道德、慈悲,使他們生活的更美滿,然後再以佛法引導大家進一步充實心靈的生活、擴大精神的世界,才是佛陀示教利喜的真正本懷。」*275
(三)人性本覺:「我是佛」說的核心意趣
講說佛法,大師始終秉持從自覺到覺他的理念。他指出:
所謂人間佛教,就是要把佛法推動到社會、推動到家庭,推動到人的生活裡,讓大家知道佛教是與人有關係的。*276
因此,大師一生戮力於建構人間與佛教的連結。回顧大師在台北國父紀念館三十年的講座,大師強調,講說佛法不是為了招收徒眾或者宣傳佛光山,而是「我以佛法講佛法」*277。大師發現佛教傳播中存在這樣的現象:你問他:「你到哪裡去?」「我聽經去!」「哪一位法師講的?」「哦,某某大法師!」「講的好不好?」「好極了!」「怎麼好法?」「聽不懂!」針對這種情況,大師「努力的把所有的佛法,變成現代的語言,講來給大家都能聽得懂,可以受用。這也是我這一生用功最勤的地方了。」正如煮雲法師對大師說法給予的評論是:「說你講佛法,你沒有一句是古典經文;說你不是講佛法,你每一句話,都是經文裡的意義。」*278
大師在宣說佛法時,注重理性與科學邏輯的因果關係,竭力去除佛教在傳播中積累的迷信化、鬼神化與繁瑣化,旨在回歸佛陀的本懷,彰顯人的主體性與自我擔當的意識。他認為,成佛並非不可及,而是回到人間生活的每個當下的覺悟。
大師一生呼籲「佛陀是人不是神」,強調只有正確的認識佛陀,才能正確的認識佛教。從《釋迦牟尼佛傳》到《人間佛教佛陀本懷》,大師致力於去掉佛陀「神格化」的色彩,回歸佛陀出生、成道、說法、涅槃的史實──悉達多太子通過鍥而不捨的努力,實現道德、人格、慈悲與智慧的修證,展現「佛由人成」的主體性。從被神壇仰望的佛陀,到人間覺悟的聖者,大師強調佛教傳播應回歸到「平凡、平常、平淡、平等的生活化與人間化。」*279
大師希望佛教徒不要僅依賴佛陀與佛教,而是自我期許:「我能為佛陀、為佛教做些什麼。」*280如何反求諸己,自我承擔並提升圓滿,大師在2015年第三屆人間佛教座談會的〈我對人間佛教的體認〉中,聚焦於「自我」的認識與擔當,提出以下幾點:
第一、解脫,要靠自我完成。「我們的人間佛教,要自我提升,肯定自我,我有如來智慧德相,承認『我是佛』。這種自我的提升,就是人間佛教的精神。不是把自己付予神權來控制,而是一切由自己來承擔。好比《雜阿含經》講的『自依止,法依止,莫異依止』,這就是我們對人間佛教的信仰。」*281
從宇宙觀而言,人間佛教承認各種生命存在的形態,但從修行觀而言,人間佛教主張「無神論」,重視「我是佛」的擔當,從而開發自我,提升自我,解脫要靠自我完成,大師指出:「信仰的價值,就是自我的擴大,自我的昇華,自我的解脫,自我的圓融,我想,那就是人間佛教最後的目標,都要自我去完成。」*282大師引用宋朝茶陵郁和尚的詩:「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封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學佛修行,不是向外攀緣,而是求向內開發自己的佛性能源。
第二、佛事即人事,人事即佛事。大師指出,「人間佛教的努力要達到『心無罣礙,無有恐怖,無有顛倒』的境界。我們認為,通過人間的道德、所有的善事、人格的慈悲等等善法,可以讓自己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沒有煩惱,不懼生死,沒有憂悲苦惱,一切都隨著信仰和自然發展。這一個高的境界,永遠屬於自己,不需要神明來賞賜,都是要靠自我完成。」*283不依賴神明的賞賜,而是通過自己平常在生活中實踐「道德、善事、人格的慈悲」等善法,自我完成實現解脫的途徑。時時反觀自照,每一件人間事都是解脫煩惱的佛事,所以大師指出,人間佛教致力於達到「心無罣礙,無有恐怖,無有顛倒」的境界。
第三、以六度萬行為行為準則。大師認為:「每一位信者要想做人健全,就必須提升自己,要求自我能比別人、比過去更好、更高。人間佛教的六度萬行等菩薩道都是我們行為的準則。」*284人間佛教的修行必須重視奉行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與般若。六度,是自我健全的實踐法門,經由六度讓自己比以前「更好、更高」的提升自己,因此,菩薩道的六度實踐,是平常人我之間應對進退的行為準則。比如說:對於金錢慳吝不捨,經由布施的法門,學習捨得、放下,開發內在喜捨的佛性能量,從而斷除慳吝的習氣。因此,如大師所言,要自我健全,需經由六度在生活中的實踐完成自我。
第四、以「六和敬」為基礎,眾中成就。透過六和敬的實踐──戒和同修,見和同解,利和同均,身和同住,口和無諍,意和同悅,與大眾互動相處,從而成就提升自己,對於六和敬的具體實踐,大師表示:「在行儀上相互尊重,在思想裡共同圓通,在經濟上相互均衡,在社會裡和諧共有,在語言上讚美無諍,在心意上享受禪悅法喜。」佛陀當初組織教團共修,以「六和敬」為基礎,也是我們現在人間佛教的主張。*285大師認為修行不必遠離人群,應在大眾中修行,這也是共修集會的意義,從中實現自我的清淨、管理與教育。
綜上所述,人性本來就具足自我覺悟的佛性能源,大師提出「我是佛」除了表示人間佛教有別於其他宗教以神為主的信仰觀,更藉由承擔「我是佛」作為開發自我覺悟的契機,成佛的可能性。正如經典所說:人有三事勝諸天──勇猛、憶念、梵行。大眾應自我肯定,自我接納,要「以人性為佛性,以佛性為人性,所謂『佛是人成』、『人是未來的諸佛』」。*286人間佛教強調以人為主,重視人的幸福、平安、超越與圓滿。大師認為,「把人做好,佛國就在人間」。這是人間佛教的核心意趣,也是佛教在現代社會中得以永續發展的重要信念。
(四)人間關懷:橫遍十方、豎窮三際的普門示現
大師最早的譯作《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象徵他一生弘法的願行,如觀音菩薩普門示現──「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度人舟」,他將以慈悲智慧,精進不懈地弘揚人間佛教,廣度有情。
「普」字意涵,指救苦救難的觀音不僅普具眾德,更「普具大悲救濟之光,到處應現。」*287「門」字則表現眾生根機千差萬別,而「觀世音菩薩則能普應群機,無不示現」。*288中國古德云:「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這正是觀世音菩薩化現三十三身、普門示現的最佳寫照。「觀世音菩薩以三十二應化身、十九種說法的方式,用對方的語言、習慣、需要來度化眾生。⋯⋯不同性格、喜好的人,施以不同的教化,如此才能契理契機,才能讓人接受」*289;大師秉持此精神,所謂「求觀音,拜觀音,不如自己做觀音」,全心全意奔赴人間傳播佛教,不捨一人,應機說法,展現觀音菩薩慈悲應世的情懷。
第一、橫遍十方的說法。翻開大師的《百年佛緣》,其中〈社緣篇〉記載:「我走入群眾,學會了觀機逗教,士、農、工、商,老、弱、婦、孺,鰥、寡、孤、獨,都是我說法的對象。我也曾遠走中國內地,深入泰北邊區,抵達香港越僑船民營房,為苦難同胞作得度因緣。」*290為弘法需求,大師運用各種交通工具,「三輪車、腳踏車、摩托車、木筏、竹排、輪船、汽艇、軍艦、戰車,乃至潛水艇、直升機,也都成了我的交通工具。雖是海陸空航道各異,然而承蒙三寶加被,法界任我遨遊,豈不妙哉!」*291他的說法對象涵蓋政治、教育、文化、藝術與文學等多元領域,弘法足跡遍及全球,影響深遠。
第二、與時俱進的說法。大師強調:「形式的佛教,大家必須要重新思考;要在精神上、義理上、心靈上、生活裡,找尋信仰的宗要,不要拘泥樣板,要與時俱進,以現代人可以接受的方式,弘揚佛法,如此,人間佛教必定能符合當今人心思潮。」*292例如,每年佛光會世界大會主題皆反映對時代的關懷,如:「歡喜與融和」(1992)、「同體與共生」(1993)、「尊重與包容」(1995)、「平等與和平」(1996)、「圓滿與自在」(1997)、「自然與生命」(1998)、「公是與公非」(2000)、「人間與生活」(2001)、「發心與發展」(2002)、「自覺與行佛」(2004)、「化世與益人」(2006)、「菩薩與義工」(2008)、「環保與心保」(2010)、「幸福與安樂」(2012)、「共識與開放」(2016)。
大師的說法不僅淨化人心,還引導社會大眾實現淨化國土的使命。大師指出,「佛法的弘傳,要講究契理契機,除了契合眾生的根機,還要契合時代的發展,更要與當時的文化、思想、潮流配合,不必分歧,不必另唱其他的調門;等於是歌曲,調門太多不容易學習,簡單易懂的、與人民生活接觸的,都可以運用」。*293
第三、排難解憂的說法。大師通過著作《迷悟之間》、《人間萬事》等著作,回應人們在生活、工作、情感與人間關係上的各種問題,提供解決之道。在《百年佛緣》、《貧僧有話要說》中,他向各界人士闡述佛法智慧,開啟觀念的通路,於人我應對之間安身立命,不驚、不佈、不畏。對於財富、情感、疾病、生死等人生重要課題,大師展現善巧方便的般若智慧,建立人們以樂觀、喜捨的態度面對現實人生。如同過去佛陀為一切眾生說法,因材施教。例如,「對政治家,他說為政之道在於勤政愛民;對企業家,他說經商之法要能普利世間;對社會大眾,哪怕只是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佛陀也耐心為其開示治家之道、為人之道」。*294佛陀為大眾排憂解難,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皆為社會大眾示教利喜。由此可見,佛教本質上是為人間服務的教化,旨在增加人間的幸福與安樂,彰顯「降誕世間、示教利喜」的本懷,佛陀所說的一切法都是人間佛教,人間佛教也就是佛教的全部」。*295
小結
本節從四個面向初步探討大師從佛法形式的角度界定人間佛教的本質:一、修行的方式──從傳統修持到「自我承擔」的生活實踐,二、弘法的方式──從傳統的弘法方式到現代化的佛化事業,三、傳播的方式──從地區化到全球化的佛教傳播,四、講說的方式──契理契機的佛法新解。
逾一甲子以來,大師帶領佛光山僧信二眾在推動佛教回歸人間的過程中,始終以歷史為鑑,汲取優秀的傳統文化,同時對於佛教發展歷程中阻礙前行的言論、行為與方法,審慎省思,引以為戒。不僅不能重蹈覆轍,更適時的給予調整、改良,乃至改革,使佛教能契合當代社會需求,繼續發揮其安定人心、淨化社會的功能。
大師在傳播人間佛教的過程中,對於錯誤與落後的觀念,他日以繼夜的著書立作,孜孜不倦的講說佛法,將全付身心投入於人間佛教的傳播,致力於重建大眾對佛陀本懷的正確認識。從思想觀念的根本轉變,到推動契理契機的菩薩行,使我們得以見證人間佛教拓展至全球五大洲。尤其大師透過現代化的弘法方式,如網路傳播、文化活動、社會服務等,讓佛法的影響力得以延伸至更廣泛的社會層面,並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對話與理解,展現人間佛教契理契機的特質,亦彰顯其在當代社會中的獨特價值與深遠的意義。
人間佛教的實踐不僅是對佛陀本懷的繼承,更是對現代社會需求的回應。大師強調,修行不應僅局限於寺院或個人修持,而是面對廣大社會群眾予給引導、協助、提升,因此,大師一生致力於將佛法帶給人間社會,進入人們的生活視野,使個人能在日常行住坐臥間落實佛法,體現智慧與慈悲,真正實踐「生活即修行」的理念。這種轉變,使佛教更貼近現代人的需求,也加快了佛教人間化的腳步。
如程恭讓教授所言,大師創造性地深刻詮釋新的佛教理念、思想、學術、文化,以無比震撼的力量讓古老的佛教精神復活,讓佛教在現代社會煥發出幾乎使人意想不到的嶄新智慧之光。
【附注】
*245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序》,頁8。
*246 同註245,頁6-7。
*247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四章 佛教東傳中國後的發展》,頁229。
*248 同註247,頁231。
*249 同註247,頁231。
*250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一章 總說》,頁26。
*251 同註250,頁26-27。
*252 同註245,頁9。
*253 同註250,頁27。
*254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四章 佛教東傳中國後的發展》,頁227。
*255 同註254,頁229。
*256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序》,頁26。
*257 同註254。
*258 星雲大師:〈討債〉,《星雲大師全集18.佛法真義3》(增訂版),頁176。
*259 同註258。
*260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六章 總結》,頁322。
*261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四章 佛教東傳中國後的發展》,頁229。
*262 同註261,頁229。
*263 星雲大師:〈討債〉,《星雲大師全集18.佛法真義3》(增訂版),頁229。
*264 同註263,頁227。
*265 同註263,頁231。
*266 同註263,頁227-228。
*267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三章 人間佛教的根本教義》,頁116。
*268 同註267,頁103。
*269 同註267,頁103。
*270 同註267,頁103。
*271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一章 總說》,頁38。
*272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序》,頁36。
*273 同註272,頁37。
*274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四章 佛教東傳中國後的發展》,頁229。
*275 星雲大師:〈討債〉,《星雲大師全集18.佛法真義3》(增訂版),頁176。
*276 星雲大師:〈十說.我弘講的因緣〉,《星雲大師全集250.貧僧有話要說1》(增訂版),頁180。
*277 同註276,頁181。
*278 同註276,頁181-182。
*279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二章 佛陀的人間生活》,頁93。
*280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六章 總結》,頁335。
*281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我對人間佛教的體認》,頁16。
*282 同註281,頁20。
*283 同註281,頁19。
*284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三章 人間佛教的根本教義》,頁129。
*285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我對人間佛教的體認》,頁21。
*286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六章 總結》,頁321。
*287 星雲大師:〈第四章 觀世音菩薩普門品釋名〉,《星雲大師全集9.法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增訂版),頁60。
*288 同註287。
*289 星雲大師:〈《普門品》的管理法〉,《星雲大師全集19.佛教管理學1》(增訂版),頁61。
*290 星雲大師:〈弘法為家務,利生為事業〉,《星雲大師全集91.往事百語3》(增訂版),頁96。
*291 同註290,頁97-98。
*292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一章 總說》,頁38。
*293 星雲大師:〈靈魂與第八識〉,《星雲大師全集16.佛法真義1》(增訂版),頁335。
*294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三章 人間佛教的根本教義》,頁118。
*295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第一章 總說》,頁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