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90　面對不知

法眼文益大師，俗姓魯，五代後周浙江餘杭人，為法眼宗開山祖。他七歲出家，二十歲在浙江開元寺受戒，又到阿育王寺學律，後來才改習禪。有一次文益和同伴在一古寺避雨，寺裡的老法師見三位年輕人進來，於是招呼道：「你們要到哪裡去？」

文益說：「行腳去。」

老僧問：「行腳作什麼？」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文益才老實答道：「不知道。」

老僧呵呵大笑道：「不知道最親切。」

三人邊烤著濕衣，邊討論著《肇論》，老法師也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待談到一個段落，老法師突然發問：「《肇論》說『天地與我同根』，不知山河大地與你們自己，是同還是別？」

文益看兩位同伴不答腔，只得回說：「是別。」老法師一語不發地豎起兩根手指。

文益又改口：「是同。」老法師又豎起兩根指頭就離去了，留下滿頭霧水的三人。

好不容易雨停了，老法師送他們出山門，並指著庭前的石頭問道：「常云『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請問這石頭是在心內或心外？」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文益只好硬著頭皮說：「在心內。」

老法師呵呵大笑：「修行人！你放塊石頭在心裡做什麼？」文益窘得說不出話來。

與同伴走出數里後，文益心想，與老人相處不過短短半天，竟一連三個問題都無法回答，自己還想去哪裡行腳？於是又回到原先避雨的古寺，依止在那位老僧人門下，也就是叢林知名的羅漢桂琛。

釋初參曰：求道，最要緊的是誠實。誠實就能正視自己的缺點，虛心接受教誨，才能進步神速。修行著重內在功夫，能如文益一般坦誠自己的無知，可說真正踏上了修行之路。今人大多有「面子」情結，又不願不恥下問，因而進步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