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84　無益莫言

竺道馨尼師，俗姓羊，東晉太山人。他性情專一謹慎，待人親和圓融。出家受戒後，為沙彌尼之時，雖然常受眾人使喚，從事各種雜務，卻不埋怨，總是口中誦經不輟，耐煩作務。到了二十歲，他誦持《法華經》、《維摩經》，直到受過具足戒，道馨便著手研讀佛經義理。平日他蔬食苦行，未曾有一日荒廢，隨著年歲日增，修道的志向愈加堅定。

道馨居住在洛陽東寺，不僅善於清談，亦能宣講經典義理，尤其擅長講述《小品般若經》。他對佛經的鑽研，著重在經文的理解、義理脈絡的貫通，而非在文辭上巧辯。因此全州崇佛的士大夫們，都以道馨為師，開啟了中國歷史上比丘尼講經的風氣。

晉廢帝太和年間，有一篤信黃老的女子，名叫楊令辯，專修道家吐納之術。最初，人們都對他相當敬重，並且供養亦多，後來道馨講經說法日益興盛，楊令辯的地位便被取而代之。楊女藉口兩人有同姓之誼，時常前來拜訪道馨，事實上，楊女相當嫉恨道馨，一直想伺機毒害他。

某日，楊女見四下無人，趁機在道馨的飲食中下毒，道馨吃過以後，沒多久便因毒發而奄奄一息，雖經延醫診治，仍不見起色。弟子們追問究竟是誰毒害了恩師，道馨平靜地回答：

「善惡禍福、生死業報，自有其因果定律。你們切莫再追查！我這一生，就算是對我有益的事，我都尚且不提，更何況今日此事絲毫無益於人，又何須多言？」語畢便寂然而逝。

釋初參曰：高峰原妙禪師云：「開口動舌，無益於人，戒之莫言。」道馨一生，對語業的自律，可說是盡形壽、捨身命；只問對人是否有益，不問對己是否有利，縱然生死交關，依然堅守無益莫言的原則，絕不妄造口業。修學者，只知攀緣戲論，要不好議人非，能如道馨一般，以身命來守護口業的，是否已寥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