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47　思量不思量

有一次，藥山惟儼禪師正在禪坐的時候，來了一位雲遊行腳的遊方僧，遊方僧看到打坐中的藥山惟儼禪師就問說：

「禪師，您在這裡枯坐不動，究竟在思量一些什麼事情啊？」

藥山惟儼禪師答了一句很微妙、很有意思的話：「思量不思量。」

「既然是不思量，又如何思量呢？」這位行腳遊方僧毫不放鬆地追問。

「非思量。」藥山惟儼禪師也針鋒相對地回答。

養心法語

這則公案就一般的道理來看，既思量卻又不思量，似乎互為矛盾，其實有它的道理，意思是：禪雖不是文字知解，主張言語道斷，但是透過文字知解，可以把握不可言處的真髓。

禪宗強調不立文字，但沒有語言文字，又怎麼能進入佛道？《金剛經》也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都是教人不要將假相當作是真實，但是不透過假相，又何能體悟真實？所以，唯有超越知識見解上的執著，才能探驪得珠，體會到真正的禪味。

我們對於參禪學道，有時候要從思量上來著手。所謂提起疑情，所謂要參話頭，所謂尋師問道，就是要不斷地參、不斷地追問下去。但是有時候，參禪學道也要從不思量的地方來著手：因為眼睛看到的色、耳朵聽到的聲音、鼻子嗅到的味道、舌頭嘗到的氣味、身體的感觸、心裡的分別，這都是一種虛妄的假相；假如說不從眼、耳、鼻、舌、身、心上頭去思量，在不思量的地方，我們能找到自己、體會大道、明心見性，那就是禪的顯現了。

二○一○年二月二十二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