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84　老宿家風

有道老禪師一向崇尚自然，他認為禪不應該有所造作，一切合乎自然就好。

在他的寺院裡，住著一位活潑可愛的小沙彌，平時就在寺院裡灑掃、蒔花，幫忙作務。只是小沙彌行堂擺碗筷的時候，誰先誰後，從不一定；誦經唱誦，誰前誰後，小沙彌也搞不清楚。

有一天，有道老禪師有事外出，寺中來了一位行腳僧。行腳僧看到小沙彌做事全無章法，掃地不按照一定的程序，人來客往也沒有一定的儀禮，行腳僧於是好意告訴小沙彌說，你剛剛所做的不合乎程序規矩，我告訴你應該怎麼做才對。

到了晚上，有道老禪師從外頭回到寺院，小沙彌一看到老禪師，即刻上前向老禪師問訊作禮。

有道老禪師看見小沙彌忽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彬彬有禮，不禁驚訝不已，直問說：「到底是誰教你這一套的？」

小沙彌笑嘻嘻地，滿臉天真的模樣，回答老禪師說：「就是僧堂中那位剛來的行腳僧呀！」

老禪師於是把行腳僧叫來，問說：「上座，您各地雲水行腳，求的是什麼？我寺院裡的這個小沙彌，來我這裡也兩、三年了，一直都很活潑自然，誰讓你把他教壞的？」

行腳僧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禪師問話的用意，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這時，老禪師忽然一揮手，冷冷地說：「快，把你的衣單收拾收拾，即刻就離開！」

雖然外頭還下著大雨，行腳僧就這樣被趕出寺院了。

養心法語

禪者崇尚自然，這是禪門一向的風格，禪，就是自然，不假造作，不假思惟，所以任性逍遙，隨緣放曠，就成為禪者的準則。

而今，行腳僧欲以世間法來教導沙彌，這其實也很正當，但是必須要將世間法匯歸到禪門的自然裡，所謂「來去一致，動靜一如」。可惜行腳僧只重世法，不重禪法，俗不可耐，不能超越，所以有道老和尚才會責備行腳僧擾亂了禪的規矩。假如當時他能有適當地回應，老禪師就不會在下雨天還趕他離開，給行腳僧這樣一個當頭棒喝了。

二○一○年九月十三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