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26　廓然無聖

日本江戶時代的大愚宗築禪師，年輕時由於對人間的體悟還未能透澈，於是整束行囊，決定四處去參學，只為尋找答案。經過好幾年，心光漸開，最後在京都臨濟宗的妙心寺得法。福井的藩主松平光通非常欣賞大愚宗築禪師，特地捐建大安寺，延請禪師為開山祖，一時入道者眾。

有一天，光通問大愚宗築禪師說：「中國北宋的圜悟克勤禪師所著之《碧巖錄》裡，載有百則公案，聽說是禪門第一書，您說是嗎？」

大愚宗築禪師回答：「確實、確實，你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光通說：「既然如此，可否選一、二則跟我講說？」

大愚宗築禪師說：「可以是可以，不過說了恐怕你不懂。」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藐視光通的意思，光通很不服氣，略帶怒色地說：「我就算不懂，您也可以大概說個一、二條吧？」

大愚宗築禪師看著光通，忽然大喝一聲：「廓然無聖。」

光通被禪師突如其來一喝，不禁心頭一驚。

大愚宗築禪師接著說：「現在，你懂了嗎？」

光通仍然一臉茫然，回答：「不懂。」

大愚微笑說：「以上，我的第一講已經說完了。」

養心法語

「廓然無聖」，這是達摩祖師回答梁武帝的一句話。南北朝時代，達摩祖師東來弘法，在金陵（南京）拜訪梁武帝，梁武帝自視對佛學的研究頗深，尤其對佛門利生的功德貢獻至大，所以見到達摩祖師的時候，就問：「朕建寺度生、印經造像，請問有多少功德？」達摩祖師回答說：「並無功德！」這種道理，梁武帝不能接受，因為梁武帝所做的是世間的功德，多做多得，少做少得，並不是不假造作的自性功德。達摩祖師用無相的功德來回答，這就不是梁武帝所能懂得了的。

後來，梁武帝問達摩祖師：「對朕者誰？」達摩祖師說：「不識。」論到最後，達摩祖師說了「廓然無聖」，這更不是梁武帝所能認識的了。因此，兩人在佛法上、禪法裡，程度還是有深淺的。梁武帝當然不是達摩祖師的對手，等於藩主光通不是大愚宗築禪師的對手，古來中外皆有此一奇事了。

二○一一年三月一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