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67　肯定自己

有一天，溈山靈祐禪師正在打坐，弟子仰山慧寂禪師走了進來，溈山禪師就問仰山：「喂，你快點說啊！不要等死了以後，想說也無法說了。」

仰山禪師：「我連修行都不要了，甚至連信仰也不要，還有什麼說不說？」

溈山禪師：「哦？你是修了、信了以後才不要？還是因為原本就不修、不信才不要的呢？」

仰山禪師：「除了我自己之外，還有什麼可修？還有什麼可信？」

溈山禪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不過是個只講禪定的小乘人罷了。」

仰山禪師：「小乘就小乘，我連佛也不要見。」

溈山禪師：「我問你，四十卷的《涅槃經》中，有多少是佛說的？有多少是魔說的？」

仰山禪師：「都是魔說的！」

溈山禪師聽了弟子仰山所說的這番話，非常滿意地點頭說：「今後沒人奈何你了。」

養心法語

肯定自己，這是禪者的一大課題。仰山禪師說他連修行都不要，不是說不修行，而是他已經從修行中證悟到自己；等於乘船過河，既已上岸，不能還將船背著走。甚至，仰山禪師說他連信仰都不要了，表示他已能自己直下承擔，還要另外信什麼呢？所以真正的禪者是「不向如來行處行」。

世間上能改變人的東西太多了，例如：你愛錢，你就會被錢所操縱、所改變；你沉迷於感情，感情就能左右你、改變你；你畏懼威權，威權就能改變你，讓你沒有了自己。

仰山禪師的禪，超越了對待，超越了修行，超越了信仰，他是個過來人。「一切都是魔說的！」仰山禪師能如此肯定自己，世間上還有什麼能奈何他呢？禪，就能讓人這樣找到自己、肯定自己。

二○一○年四月三十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