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33　大鼓穿皮衣

一休宗純禪師還是沙彌的時候，常有一位賣醬油的信徒鈴木先生，三天兩頭就來找住持老禪師下圍棋，可是棋局一戰，往往要到三更半夜才能罷休。長久下來，不僅老禪師得陪著信徒而遲睡，寺裡的沙彌們也要等候客去關燈、關門，也不得不跟著晚睡，每每為了第二天還要早起做早課而苦惱不已。

沙彌們幾次希望客人能自知進退，但總不得辦法，只好向老禪師說：「老師父，您太辛苦了，可以不要下棋下得那麼晚嘛！」

老禪師無奈地說：「我也沒有辦法，來者是客，總不能得罪檀越啊！」

沙彌說：「好，那弟子來想辦法。」

沙彌們把一休找來，說：「師兄，你也看到了，老禪師無法拒絕信徒來下圍棋，我們也跟著拖累，這樣大家都無法睡眠，你可以想想辦法婉拒他嗎？」

一休沙彌說：「誰啊？」

沙彌說：「就是那位穿皮襖背心的鈴木先生啊！」

一休沙彌說：「那好，我有辦法。」

第二天黃昏，鈴木先生在雪花飄飄中果然來了。他走近大門一看，原來一休沙彌貼了一張大字報在寺門口：「穿皮襖者，禁止進入。」

鈴木先生無視於大字報，一樣大搖大擺走進。

一休沙彌向他行禮，攔下他說：「施主，請問您沒看到門口的告示嗎？」

鈴木先生說：「看到了呀！」

一休指著他的皮襖說：「本寺為了護生，很抱歉，不能讓您進來！」

鈴木先生知道一休沙彌伶俐聰明，反問說：「咦？寺院裡的大鼓不也是穿皮衣嗎？這都可以供在佛殿裡，為什麼我不能進來？」

鈴木先生為自己的智慧巧妙沾沾自喜，心裡暗地想：「想唬我？沒那麼容易呢！」一面大步往裡面走。

一休沙彌趕緊擋在他面前，說：「鈴木先生，您說的沒錯，那現在正是晨鐘暮鼓的時刻，我們就把您當作鼓一樣來敲打喔！」說完，沙彌們作勢拿起木棒要向他打去，鈴木先生才發現自己上當了，趕快落荒而逃。

養心法語

日本的一休宗純禪師是十四世紀時人，年幼時就是一個很有智慧的沙彌，至今仍然留傳很多關於他的行事。上面所述，雖然是一休的調皮惡作劇，不過，卻解決了同道侍者的苦惱，也解除老禪師難以拒絕的尷尬。

禪門不正面說教，它讓你自己經歷，就如同要你「寒冬吃冰棒，點滴在心頭」，一切事自我領會，怪不得別人，這就是禪意了。

二○一一年四月一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