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51　拿什麼來講？

唐朝洪州的西山亮座主，是四川人，生平不詳。他善於講經說法、談空說有，頗負盛名，由於聽聞馬祖道一禪師的禪法名聞天下，特別前往參拜。

馬祖道一禪師見到他，就問他說：「聽說座主您很會講經說法，是真的嗎？」

西山亮座主回答：「不敢當！」

馬祖道一禪師又問：「你拿什麼來講呢？」

西山亮座主說：「用心來講。」

馬祖道一禪師不以為然地說：「心聽不懂，意也聽不懂，就是講虛空也不能認識，你對誰說法呢？」

西山亮座主被馬祖道一禪師這麼一說，好像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不禁提高聲量反駁：「心既然講不得，虛空也講不得，那什麼才能講得？」

馬祖道一禪師頷首微笑說：「心可以聽得，虛空也能講得，只不過你的心是虛空嗎？」

西山亮座主不能接受馬祖道一禪師這樣的說法，於是起身告辭。

正當他準備走下台階時，馬祖道一禪師忽然從後面大聲呼喚他：「座主！」

西山亮座主就在回頭的一剎那，豁然大悟，便立即就地向馬祖道一禪師禮拜。

馬祖道一禪師說：「你這個鈍根的傢伙，禮拜我做什麼呢？」

後來，西山亮座主回到寺院後，對大眾說：「我從過去以來，自認為自己所講的經論無人可及，沒想到被馬祖道一禪師那麼一喝，平生的功夫頓時冰消瓦解，慚愧、慚愧！」

從此，西山亮座主便隱居在西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養心法語

禪門的大德，有的從心來悟道，有的從理來慧解。西山亮座主自恃已深入佛法，故而他向馬祖道一禪師的問道，其實有挑戰的意味在內。馬祖道一是禪門的高手，有所謂「馬駒踏殺天下人」的稱號，當二人言談不契，馬祖禪師的一聲「座主」，當下就把西山亮對經論的分別智慧、彼此的人我，給當下粉碎了。因此，慧解再多，不能算悟道，西山亮座主這時才知道「悟」的境界是什麼了。

二○一一年一月十一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