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23　究竟哪一喝？

匡道慧潭禪師，為日本明治早年著名的禪僧，大阪人，曾在神戶祥福寺駐錫三十餘年，後來擔任日本京都臨濟宗妙心寺住持。

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大阪高津的少林寺參學過。有一天，他到一位信徒家裡，為信徒往生的女兒主持佛事。當時，匡道禪師依照法會的程序，在誦過經之後，依慣例發出一聲「喝」。

第二天，這位信徒專程到寺裡向匡道禪師道謝，並且請問匡道禪師：

「禪門有所謂的『臨濟四喝』，不知道禪師昨天的一喝，究竟是哪一喝呢？」

「這個……」一時之間，匡道禪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愣了半晌。

這位信徒一臉鐵青，沒想到自己竟然請來一位佛法淺薄的和尚來為女兒主持往生佛事，他既生氣又痛心，當場教訓了匡道禪師一頓。

匡道禪師十分羞愧，痛下決心好好修行。每日天還未亮，便趕十幾里路，徒步到京都八幡圓福寺，向海山禪師學習禪法。無論豔陽高照，或是颳風下雨，始終不曾懶惰懈怠，如此長達十四年，直到斷去疑根，明白禪心為止。

悟道之後，匡道禪師為了十四年前的疑情，再次前往那位信徒家中，回答當時的問題：

「當年，您曾問我那一喝是什麼意思，我花了十四年的時間，終於了解了。這十四年來，您可了解了嗎？」

信徒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匡道禪師又說：「喝者，喝也，還有另外什麼意思呢？」

養心法語

在《臨濟錄》裡記載「臨濟四喝」：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金毛獅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作。主要是禪師和對方，無論是平輩、長輩、晚輩，他憑這一「喝」，可以比較悟道的深淺。

一「喝」，字是一樣的，聲音也是一樣的，可是機用不同。匡道和尚花了十四年的時間，悟到的就是「喝者，喝也」。

好比拳頭可以打人，拳頭也可以救人；拳頭可以揍你一記，拳頭也可以替人搥背。可以讓人生氣，可以讓人歡喜，皆拳頭也。所以「喝者，喝也」，還不明白嗎？

二○一一年二月十三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