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45　為師胸懷

宗演禪師還是雲水僧時，在建仁寺俊崖禪師座下參禪。某個夏日，天氣非常悶熱，宗演趁著俊崖禪師外出，自己就躺在寺院的走廊上，攤著四肢睡著了。不久，俊崖禪師回來了，看到宗演那種「大」字狀的睡相，不禁大吃一驚。同一時間，聽到腳步聲的宗演也驚醒了，但已經來不及迴避，只好厚著臉皮繼續裝睡。

「對不起，對不起！」俊崖禪師輕聲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腳邊，走進客廳。宗演當下慚愧得冷汗淋漓，此後，連一分鐘也不敢放逸，朝夕精進參禪。

在俊崖禪師圓寂後，宗演漸漸成為一代宗師，領導三百學僧參禪。他想到過去老師對自己的慈悲，連在走廊上睡懶覺也不責備，所以他待學僧一向都比較寬容。

後來，年老的宗演禪師，常為教育學僧而操心不已，夜裡無法成眠，不得已，就利用靜坐的時候，小眠片刻。有一次，在宗演座下習禪的一位學僧就批評說：「我們的老師宗演禪師，每天打坐的時候，都有打瞌睡的習慣，我們問他為什麼禪坐的時候打瞌睡？老師總是說，他是去見古聖先賢，就像孔子夢周公一樣。」

這樣的批評在學僧中慢慢傳開來，甚至新進的學僧也學著在禪坐時睡覺，可是宗演禪師還是不厭其煩地鼓勵這些學僧要好好用功，結果學僧就很不服氣地對宗演禪師說：「我們也是到夢鄉去見古聖先賢，如同孔子夢周公一樣啊！」

宗演禪師毫不生氣，只是反問：「你們既然見了古聖先賢，那他給了你們一些什麼開示呢？」學僧無言以對，但有所省悟。

養心法語

學僧和老師的境界，終究不一樣。宗演禪師承受老師的慈愛，故也以慈愛攝受學人，但教育只有慈愛的攝受，沒有威力的折服，不易養成尊師重道的心性。然而宗演禪師的愛心，加上禪味的一句「古聖先賢給了你們什麼開示」，終於折服頑劣的學僧，醒悟自己是不能與老師相比了。

二○○九年七月二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