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84　無漏功德

為全山大眾開示

時間：二○○○年十月五日

地點：佛光山如來殿大會堂

修行學道，有一些偏差、有一些問題，不能得到法喜、快樂，你就有問題了。為什麼身在寶山中，不知道「難遭難遇」呢？究竟是常住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哪裡出了毛病？

茶杯漏了，水不能放在裡面；房子漏了，人不好住在裡面。有漏的世間、有漏的人生，「漏」就是煩惱、習氣，煩惱會把功德漏了。有人說：「我布施、行善，為什麼沒有好報呢？我的功德呢？」那是你的功德漏了！比方說他一年捐一千塊，捐了十年，這本來是很好的事，但他偶爾有一次不如意，就說：「倒楣！我下次再也不要捐一千塊了，我真懊悔過去捐了那麼多！」當然功德就沒有了，一筆勾銷，一句話把所有的功德都漏了。

我拜佛、尊敬佛，逢佛必拜，逢廟必燒香，有一天卻怨怪起來：「我拜了這麼多的佛，怎麼佛都不保護我？」佛祖不會跟你生氣，不過由於你這樣一說，功德就漏了。舉心動念都要很完整、很完美。我們大家是有漏的眾生，對於有漏的煩惱、有漏的言行，能不補漏嗎？漏不補好，怎麼得了，一生都會沒有用。現在我來幫大家補漏，有四個問題講給大家了解。

一、調適自己

煮菜要調味、唱歌要調聲、空氣要空調，修行也要調身、調息、調心，你們怎麼調適自己？這個問題很大，不過我把它縮小，用四個問題來問大家。

1.怎麼樣調適自己？假如你經常做這個職務不愛、做那個職務不要；調到這邊不歡喜、調到那裡不甘願，就是不知道調適自己。我在這裡問一句：「你不甘願做這個職務，那你要做什麼？」你們問問自己：「我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我要做什麼？」叫你做庫頭，「我不要！」你不做庫頭，要做什麼？叫你做知客，「我不要！」你不做知客，要做什麼？叫你做典座，「我不要！」你不做典座，要做什麼？這些都是出家要做的事情，你不要，就是不要做出家的事情啊！那你出家做什麼呢？「我不要做這件事！」那你要做什麼？

你不要挑選！過去佛光山很尊重大家，你想要到哪裡學習，就調你到那裡，都是皆大歡喜，滿你的意。不過今後這個階段性應該過去了，學習不必有太多的選擇。會讀書的人，不選時、不選地、不選事，讀書是要靠自己的，做事情也是一樣，不要太多選擇。典座，你做個十年，必定能做當家、做住持，也必定能懂道理、能說法、能講開示。做庫頭十年、做知客十年也是如此。其實十年很短啊！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十年都不能忍耐，你想成材，哪裡有可能呢？

大陸浙江天童寺是一座首剎叢林。有一位日本教授看不起中國和尚不學無術，自豪日本和尚哪一個不是大學畢業，有多少的學者、多少的專家。有一年，他到了天童寺，正逢冬天，一個老和尚在那裡晒太陽，日本教授上前就問：

「老和尚今年高壽？」

老和尚說：「八十歲。」

「這麼高壽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做典座，煮飯啊！」

「做了幾年？」

「六十年。」

看不起中國和尚的教授，立刻感動地合掌，說：「了不起！」立刻覺得自己變得渺小。在廚房做了六十年，連教授都覺得不及你，尊敬你，典座又有什麼不好呢？庫頭有什麼不好呢？知客有什麼不好呢？出了家，不肯做僧事，那你要做什麼？「我要讀書！」社會上的大學多的是，當初你怎麼不去念呢？難道佛教裡只有念書嗎？「我要做教師！」有那麼容易嗎？煮飯都不會煮，還能做老師嗎？庫房都不會管理，事都不會做，你能可以教書嗎？當知客，連話都不會講，你能做老師嗎？你沒有過程，卻想立刻超越，那是不行的。所以我的意思是，怎麼樣調適自己？應該是問自己：我不做這個，要做什麼呢？

2.這個人我不喜歡，那個人我也不喜歡，你究竟喜歡誰呢？你可以問自己：「我究竟喜歡誰？」你不歡喜這個人、不歡喜那個人，你也要看人家喜不喜歡你。所謂「敬人者，人恆敬之；愛人者，人恆愛之」，你怎麼可以常常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你真是罪過、罪過啊！

或許你說他們確實不好。他好不好不重要，你自己好就好了。你為什麼不自己好呢？我已經不只一次告訴大家，但是你們不會想到我這句話的重要：「當你不滿意別人的時候，必定是自己有問題了。」佛法是平等法，生佛平等、事理平等、性相平等、善惡平等，沒有煩惱哪裡有菩提？你不去體會這樣的道理，怎麼能在這個芸芸世間、五濁惡世裡立身處世呢？‭ ‬

你們也聽我講過一段故事：

禪堂裡，有一個小偷被人發現，「報告堂主，開除他！」

堂主說：「以後再說。」

第二次又再偷，「報告堂主，開除他！」

「以後再說。」堂主只是責罰他，教訓他一下。

後來又再偷東西，「不開除，我們都要離開！」

堂主說：「要離開，你們請便，小偷在我這個禪堂不能離開！」為什麼？「他偷東西的壞習慣，到社會上馬上就會被警察抓去了，這種惡習，在社會上怎麼生存？我禪堂不收留他，在這天地之間，他無立足之地啊！你們各位很優秀、很好，到各處去都有生存的條件，他，就在禪堂好了。」

禪是包容心，禪是平等心，禪是智慧心，禪很偉大，難道你們一點禪心都沒有嗎？

3.一有病就請假回家養病，或者想著到哪裡去，「我要到印度去！」「我要到哪裡參學、朝山！」甚至不高興就不告而別，就溜單，難道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能做這種決定嗎？能用請長假來解決問題嗎？這是糟蹋自己一生的前途啊！用「參學」的名義外出，你以為那是自由嗎？你真能找到一個什麼嗎？

你以為溜單就能飛黃騰達嗎？我不相信。如果為非作歹、不守法、不守倫理、制度、規矩、道德，人生會有辦法嗎？這必然是不好的因果，是惡性的因果，你能做嗎？社會上有的人愚痴，不懂因果，顛倒因果，而我們學了佛，能不懂嗎？我的意思是，當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如何調適自己？別人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4.你做人不謙虛、貢高我慢、講話隨便、侵犯別人、不幫助人、不結緣，要想有好因好緣，可能嗎？你沒有播種，沒有好的因緣，會收到好的果報嗎？你貢高傲慢、不幫助人、不跟人結緣，卻想要人家來跟你結緣、對你好、巴結你，有可能嗎？在一個教團裡，舉心動念都是違背因果，沒有佛法，會成功嗎？所以，要如何調適自己？不要去怪別人。我不肯做這個事、我看不起那個人、我不歡喜跟那個人好，都是你自己的苦難，你自己不調適，能怎麼辦？

二、重視根本

主人有主人的規矩，賓客有賓客的禮儀，根本有根本的所在，枝末有枝末的因緣，本末倒置、賓主不分，那不用問，當然出問題。這裡面也有四點。

1.本山和分院，哪一個是根本，哪一個是枝末？這不用說，本山為本，從本裡面才有分出去的分枝。所以，你調到別分院去，還是要以本山為本。當初，本山還沒有別分院的時候，雖然設備都還不完整，但是不論辦什麼活動，都是幾千人、幾萬人參加。

我也說幾件給你們聽。學院院舍落成，只有東方佛教學院教室部分完成，還沒有大悲殿，但是來參加的就有五萬人，滿山滿谷都是人；到了大悲殿落成，有近十萬人參加；大雄寶殿奠基、大佛開光，有幾十萬人，擠都擠不進來。過去無論做什麼事，像開個信徒大會，每年都是幾萬人與會，人滿、堵塞；像台北的朝山團到佛光山，也幾乎整條高速公路都是佛光山的遊覽車。

到了現在，別分院多了。其實當初建立別分院，我心裡就在想，別分院多了，本山可以有計畫地，讓一類一類的信徒前來集訓，但是沒想到現在連個「假日修道會」都沒什麼人來。人呢？別分院不放人，「本山老是辦活動，我們這裡人都要到本山去！」其實，本山教化的力量大，來一次就會增加信徒許多信心，帶回去多少的法喜，才能在別分院發生作用，但是大家都不懂得本末。

2.自己和常住哪個重要？佛光山一定要提倡「怎麼做一個佛光人」，知道常住第一，自己第二；團體第一，自己第二……如果沒有「常住第一」的觀念，養了這麼多的人，各個都是自己第一，常住不但做不到第二，還不曉得落在幾千、幾萬後面了。

我們希望能找出忠誠的幹部，找出有為有守的人，知道當常住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衝突時，絕對要以常住為第一；常住需要的時候，我能需要；與常住想法不一致的時候，必定要依照常住的作法，以常住為第一。

現在大家有想到常住的宗風嗎？例如最近有一個徒眾講經，他講阿彌陀佛的四十八大願。講佛法本來是無可厚非，何況我們都知道，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很重要，我們也提倡念佛、提倡發願，但是世間的福報功德沒有做好，你怎麼能到西方極樂世界呢？本山的宗風─人間佛教，你怎麼能不知道傳授呢？

還有，過去有一個在別分院服務的弟子，無意間我經過那個道場，就去看看大家，看到他房間裡掛了一尊密宗喇嘛的像，我忽然有一個感覺：這個人快完了。佛像、菩薩像、師兄的像、師父的像，你都不要，卻去掛密教的像，可見你的心不在這裡。這就好像早期在台灣，老百姓跟隨老蔣總統，掛的是老總統的肖像，如果你掛起毛澤東先生的像，會合適嗎？

不久，他真的就離開了，離開以後，過了兩、三年，他要求要回來，我說不可以，信仰不一致，思想、理念不一致，道不同，不相為謀。

老實說，我是一個思想自由的人，能包容異己，但是現在佛光山是一個教團，就不准許個人隨便亂想，你總不能在佛光山人間佛教的道場裡宣揚泰國的佛教、斯里蘭卡的佛教吧；我們是大乘佛教，你總不能在佛光山宣傳日本、西藏的佛教吧；甚至你在佛光山，宣揚基督教、天主教也不恰當。我很有包容心，但是在佛光山，個人的修行理念必定是要以佛光山為中心、為主、為根本，這要能清楚。

我很尊重異教徒，但是在本山裡，必然是要「一師一道」，只有一個，沒有兩個，不能分的。等於我主持皈依典禮的時候常說的，你拜拜可以，但拜拜只是尊敬，是一時的；皈依是信仰，是一生的，兩者不一樣。

3.公事和私事，哪一個為根本，哪一個為枝末？現在我們人多，許多人幾乎是視公事不重要，自己最重要。有一位徒眾寫了一封信給我，字又好，文又順，尤其有內容。他說：「師父，我寫這封信給您，是有一件很好的事情要分享給您。昨天桃園地區來了兩個出家人，他們和我們的服裝不一樣。他們要到美術館去參觀韓國圓性法師的沙彌畫展，因為還不到九點，門還沒有開，就跑到我們的辦公室來，後來我就引導他們去參觀。他們說要拜佛，我就帶他們到十四樓禮佛。他們告訴我好多事，他說他們廟裡的人，一生一世都要住在這間寺院裡頭，沒有第二個寺院可去，沒有地方可跑。我想到，我們山上這麼大、這麼好，他們多麼可憐啊！

他們又告訴我，他們不能讀佛學院，因為他們寺廟裡人少，不可以離開。連來參觀這一個沙彌畫展，都要經過多少困難。我就想到我們多自由。

後來我送他們坐電梯下樓，在電梯上他們又問我：『聽說現在佛光山有一套《佛光祈願文》，有在賣嗎？』我說：『這裡有啊！』他們說：『你能不能帶我去買一套？』我又帶他們去買《佛光祈願文》。最後他們很歡喜地走了，我也很歡喜，感到我真幸福……」

因為他感受到法喜、幸福、快樂，所以他說：「我要把這個歡喜告訴師父！」這種信很少有人寫，我立刻就打電話問香海文化公司：「你們有《六祖壇經講話》嗎？」他說：「只有一套樣本，還沒有再版。因為最近第一版不夠賣。」我說：「趕快替我拿這套書送去給這位徒眾，我要獎勵他！」他不是用煩惱來贏得我的獎賞，煩惱不會有人重視的，他是用法喜、真心，才能受人重視。雖然這是個案，不過我希望山上大家要往好處想。

怎麼往好處想？有一個小故事：

國王帶了一位大臣到山林裡去打獵，國王不小心把手指頭弄斷了，血流如注，疼痛不已，大臣說：「大王，這不要緊，這是好事。」國王覺得莫名其妙，心想：「我手指頭斷了，這麼痛苦，你還說是好事。」大為生氣，回去之後就把他打入天牢。

第二年，國王又到邊境去打獵，給別的國家的山地人給抓走，準備用火燒了祭神。恐慌不已的國王，不斷地跟山地人解釋，但是他們怎麼樣都聽不懂。就在祭司要作法的時候，忽然間看到國王少了一根手指，「這個人殘廢了，怎麼能用來祭神呢？」因為受到嫌棄，最後就由身邊的其他臣子替代，臣子被燒死了，而國王得救了。

國王想了想：「多虧這根手指頭，不然老命就沒有了。我那個大臣早就告訴我這是好事，說得一點都不錯啊！」國王趕快就把他從牢獄裡放出來，並且向他道歉：「對不起，為了你一句話，我把你關了一年，坐在牢裡很痛苦啊！」

沒想到，大臣說：「大王，關了一年是好事呀！」

「關了一年，怎麼會是好事呢？」

「假如你不關我一年，今天祭神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你們能把斷手指、坐牢，都想成是好事嗎？學佛的人學不到一個「好」、學不到一個「真」、學不到一個「善」、學不到一個「美」，還學什麼呢？不學慈悲、忍耐、誠實，學什麼呢？私人的不重要，在團體裡，你要受到大家的肯定、認同，必須大公無私。

宋楚瑜先生要組黨，有人來問我要取什麼名字。小孩子生下來，為他取個名字可以；人家開工廠、開店，為它取個名字也還可以，要替黨取名字，這很難啊！但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想了一個「公黨」的名字，有「天下為公」的意涵。

因為現在黨派都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我說：「你們就叫做『公黨』吧！」只不過要去登記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同樣名字的黨登記在前；台灣有八十幾個黨，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團體登記的，雖然沒有在用，但是就如同商標，已經有人登記，就不能再重複。所以後來不得已，就叫做「親民黨」了。

個人不重要，團體很重要，你能建立這個觀念，這個教團就會擁護你、接受你、推崇你。如果你沒有公，只有私，就顯得小家氣派。人本來就是私人、個人，那也無可厚非，但你卻會因此小了下去，你在大團體裡面搞私人關係，搞私人的事情，明白說，這個團體就不會欣賞你。

4.利益和道德，你怎麼權衡輕重？你不能只顧利害關係。你能不講究是非、道德觀念嗎？當利益和道德衝突的時候，你選擇道德，還是選擇利益呢？我看到芸芸眾生大都是感情用事。像媽媽在跟人吵架，你們敢判定：「媽媽，你吵架不對！」你敢嗎？他雖然是我的媽媽，但是道理、是非不是這樣，吾愛母親、吾愛老師，吾更愛真理乎。捨利益而崇道德的這種情操，我是希望能在佛光山找到很多很多，不然很危險。賓主、本末分不清的時候，我們要把它怎麼樣分得清，就是「依法不依人」。

三、要有目標

1.我的目標在哪裡：你們每個人自己問一下：「我的目標在哪裡？」你的目標在哪裡？你不能沒有目標，不能沒有未來。你的目標不是學佛嗎？做好人嗎？成佛嗎？斷煩惱嗎？了生死嗎？興隆佛教嗎？發展常住嗎？利益大眾嗎？弘法利生嗎？這是我們的目標，但是你真的有這樣的目標嗎？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佛道、法門、斷煩惱、度眾生是我們的目標，你真的有這樣想嗎？你肯這樣做嗎？如果你說：「肯！」那麼，受委屈、吃苦了，你真的不懊悔嗎？

2.弘法利生的條件：空想嗎？漫談嗎？胡混嗎？遊走嗎？這是不行的。讀書、學習、典座、法器、三刀六槌，你都會嗎？和睦大眾、勤勞服務、犧牲奉獻，你有這個內涵嗎？這些才能幫助你達到目標。你沒有學問，怎麼弘法利生？你沒有悲願，怎麼弘法利生？你沒有勤勞的精神，怎麼弘法利生？

3.規劃自己的未來：現在你要規劃自己：我要預備怎麼忍耐、怎麼勤苦、怎麼修行、怎麼發心、怎麼吃虧、怎麼犧牲奉獻、怎麼實踐……把這些一條一條地列出來。你要達到目標，要有資糧，你的資糧是什麼呢？你有什麼條件呢？有健康的身體、常住的觀念、能了解我們的宗風……要有很多的條件。

四、健全自己

我想現在大家最重要的就是健全自己，如果自己不健全，就好像一個東西壞了，桌子壞了、房子壞了、衣服破了，哪一個人要呢？人不健全，誰會要你呢？你知道自己哪裡不健全嗎？

1.如何健全身心：走路、動作要有威儀，心要純正、要清淨，要有願力、要發心，讓身心都很健康。坐在前面的幾位大師兄，心定和尚、慈惠法師等等，他們的身體也都不是很好，但看起來很健康。相反地，有的人根本身體沒有病，但他老是說這裡痛、那裡痛，不但身體不健康，心理、思想也不健康，「哀莫大於心死」，他沒有心，所以到處都是病。

2.如何充實自己的學養：如何充實自己的學問、修養，這要訓練。試問自己：在充實學問上，得法嗎？認真嗎？慧巧嗎？在充實修養上，慈悲嗎？道德嗎？正見嗎？有往好處想嗎？

3.如何建立理念：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的理想、觀念。你建立了什麼理想、觀念呢？都是怪人嗎？都是怨恨人家嗎？都是嫌你、嫌他嗎？

4.如何具備力量：有道德，沒有道德力；有慈悲，沒有慈悲力；有發心，沒有發心力；有學問，沒有學問力。沒有力量，做起事來就會感到疲倦，不甘願，發個心也是露水道心。

所以，我現在幫助大家找漏、補漏。第一、調適自己；第二、重視根本；第三、要有目標；第四、健全自己。

這不是講演，我也不歡喜講演，但是我實在不忍心，掛念你們。我在想：「唉！你們怎麼辦？」你們自己也要想：「我怎麼辦啊？」也不用悲觀，不要說沒有希望，事在人為，往好處想！

我感覺到我們許多的青年、學生、職事，常常為了一句話煩惱、痛苦，不吃飯、不睡覺，記恨幾個月、幾年。出家人無隔宿之仇恨，不要把煩惱帶到床上，一句話有什麼了不起呢？

我這次到澳洲，是為了我三舅父去的，因為他從大陸去，想要跟我見面，我就去看他一下。因為正逢奧運在雪梨舉行，回到台灣後，各個都問我：「聖火是什麼樣子？」我說：「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他們說：「不是有經過南天寺嗎？」經過不代表我就有看到啊！佛光山的平安燈法會，我已經看了那麼多次，還要去看那個火嗎？我不好奇。

甚至報章雜誌刊得一大篇，還附有照片，說星雲大師專程到澳洲去看聖火。人家就來告訴我說：「喔，你最近到澳洲看奧運。」事實上我沒有看，就連電視也都沒有看。代表處是叫人送了兩張入場券來給我，但是那得從下午四、五點就去排隊，一直看到九點、十點才結束，疏散還要四到六個鐘點，直到凌晨二、三點人潮才能走完啊！所以，我早就把那兩張票退還，讓他們提供給別人去參加。再說，我們對這個還要好奇嗎？二十多歲，感到好奇還可以，到了相當年齡，還要好奇嗎？

我到了回來那一天，奧運已經進行一半。在這期中，所有的信徒我都沒有見，除了三舅父之外，只有和海鷗天天見面。好奇妙！南天寺的海鷗，每逢星期六、日都比較多，我們就要多準備一些食物。海鷗都曉得「假日修道會」了，為什麼我們在台灣舉辦的「假日修道會」辦不起來呢？除了慚愧，實在沒有辦法解釋。

海鷗真好，很合作，很靈巧。我的行程不太按時，去看牠們的時間有早有晚，實在很對不起，但是牠們一看到我，有的就飛過來了，我再把手一舉，真是叫做「蜂湧而來」。

回想今年過年，雪梨的信徒到南天寺去圍爐，我和他們見面，他們說：「大師，請您要來看奧運。」大家說得那麼誠懇，我就隨緣說：「好啦！好啦！」但是這一次去，我並沒有去看奧運。在回台灣的前一天，我特地要南天講堂把信徒約來見面講話。我說：「各位護法居士，承蒙過年的時候，你們叫我來看奧運，我已經來了十天，你們沒有人再叫我去看奧運，我眼看沒有希望了，只有明天回去了。」

大家覺得很對我不起，就說：「明天田徑賽就要開始了，奧運裡最精采的就是田徑賽，我們有票，讓您去看！」我說：「田徑賽，我不曉得哪一隊好、哪一隊不好，我去看，要為誰加油呢？我沒有目標，看了沒趣味，算了！我還是不要看。」

其實，我倒是感謝他們沒有找我去看奧運，哪裡有什麼對不起呢？這只是一種語言的表達模式，在講話的時空裡，人間多少好壞，都不是那麼一回事，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盡計較那許多話，不如沒有話。

另外，我希望你們歡喜本山常常舉辦講習會、訓練營等活動。我記得我在學生時代，每天都走到窗子前看今天有客人來沒有，有客人來，至少他吃豆腐，我可以吃豆腐渣；有客人來，至少他打個上堂齋，我就可以加點油或菜。從這樣的盼望裡，無形中養成我很歡喜社會，很歡喜大眾，很歡喜人，雖然是孤單寂寞、死水一潭的生活，可是我內心對社會的活力，都不斷地在感受中。

記得四十年前，在屏東要做「重慶演習」，蔣總統親自主持，不曉得怎麼回事，我也去看了那場演習。當時大概有一千多部遊覽車停在高雄，那一部、一部的車去，海、陸、空三軍官校的學生都出來接待，在車子下面，有人扶你上車；在車子上面，沿途也有說明，就等於導遊一樣，讓我留下深刻的回憶，覺得軍人辦事水準很高。

我希望我們本山辦什麼活動，也都要學習高水準，不要偷工減料、馬馬虎虎。像我們辦了那麼多次的功德主會，希望能一次比一次更進步。實在講，「功德主」是我們的老闆，功德主會是我們的董事會，沒有他們的發心，我們哪裡有什麼佛光山？佛陀也講「施主恩」，施主是有恩的，所以我們要為他們添油香，為他們充電加油，好好地給予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