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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92 和諧社會——與鳳凰衛視劉長樂先生對談

時間:二○○七年一月十一日

地點:佛光山如來殿大會堂

劉長樂先生:今天非常有幸能向大師請教。今晚,想請大師從「和諧社會的營造」這個主題,為我們做更多的開示。

另外,我在想一個問題,對於這個以全世界為舞台的華人漢傳文化,在營造方面,它的社會背景和時代意義是什麼?

大師:關於這兩個問題,一是如何締造和諧社會?二是如何發展文化?基本上,兩岸並未因台灣海峽的阻隔,而阻斷同文同種的中國人的往來。從很多台灣人到大陸投資、經商,很多大陸人來台灣參觀、招商,就可看出中國人的情誼是分不開、割不斷的。尤其兩岸佛教界,經常出席彼此舉辦的學術會議、法會,關係更為密切。今年國際佛光會世界會員代表大會在台北小巨蛋體育館舉行,有一萬多人參加,大陸國家宗教局局長葉小文先生也前來致詞。可見兩岸如同兄弟般的友誼,一直在進展中。畢竟兩岸在文化、語言、生活習慣上是相同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彼此都看得很順眼。

和諧的民族不是一時可以成就的,它是經過多少年,在血統、教育、生活、風俗習慣的融和之後才造成的。如同四部合唱,雖然音調不同,但是相互配合,就能和諧;又如樂器合奏,雖然樂器各有不同,只要配合得宜,就會和諧。

現在中國大陸提倡「和諧社會」,去年在浙江也舉辦了首屆「世界佛教論壇」,我是論壇八位發起人之一,也參與了其中多場的講話。此次論壇的大會主題是「和諧世界‧從心開始」,從心開始,就是從我們的信仰、我們的宗教、我們的良知開始。

人與人之間,不應該輕易排斥對方,要能包容彼此的不同,包括你我的不同、見解的不同、思想的不同、看法的不同。佛教講因緣,好比紅花雖好,還需綠葉扶持。人是因緣共生的,因為有父母養育、師長教導、士農工商供應,我們才得以生存,如果缺少其中一個因緣,人就難以存在了。所以,我們要喚起海峽兩岸的大家,對於現在的情誼,當好好珍惜,共同爭取中國人未來在世界的光榮。

劉長樂先生:謝謝大師!佛教傳到中國,和中國文化融和的過程中,反映出佛教具有相當大的包容性。具體說,如觀世音菩薩的慈眼視眾生、彌勒佛的大肚能容。

在佛教教理中,充滿了包容的理念,例如《華嚴經》提出「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理論,與儒家「和而不同」的理念如出一轍。所以,儘管佛教經典傳到中國後,也遇到很多和中國文化衝突的部分,但是整體來說,就您所看,佛教在中國社會中,是不是已經找到一個相當好的位置,並且包容了中國文化的一部分?

大師:佛教具有和諧的性格,與任何一個國家、地區的民族、文化都能和諧。人與人往來,最重要的就是和諧,但是要獲得和諧,必須先建立共識,相互了解。有一個小故事:

有個年輕人追求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孩,但是這個女孩是個瞎子,有自卑感,儘管男子怎麼熱情追求,就是不願意接受。不過,由於男子的誠意,最後還是受到感動,答應嫁給他了。

男子為了這個事情感到歡喜雀躍,不禁拿起一面鏡子遞給女孩,說道:「你好漂亮喔!你照一照鏡子。」女孩聽了這句話非常生氣:「你明明知道我是瞎子,卻要我照鏡子,分明是在諷刺我。」於是把鏡子一摜,決定從此不再和他往來。

年輕人看到這個情況,心裡很惶恐,一再向女孩道歉:「你在我心目中是完美的,我沒有把你當成瞎子啊!」女孩聽了這句話,深受感動,就說:「世界上的人都知道我是瞎子,只有你沒把我當作瞎子,我不嫁給你,還要嫁給誰呢?」即刻就回心轉意了。

可見得男女之間,彼此不了解、沒有共識,就不能和諧,甚至了解後又產生誤會,也不能和諧,必須溝通,消除誤會,達成共識,才能琴瑟和諧、鸞鳳和鳴。同樣地,社會要能和諧,共識、了解很重要。

劉長樂先生:佛教站在共識的基礎上,和中華文化達成了一種非常良好的默契,它們互相促進、互相補充,然後又互相融和。除了佛教對中華文化的包容,我們也看到佛教在傳入中國的過程中,中華文化對佛教的包容。

佛教是從印度、西域傳到中國的宗教,公元六十七年,迦葉摩騰與竺法蘭攜《四十二章經》來到中國白馬寺,佛教才開始進入了中國。在這個過程中,中國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包容了佛教,這方面有很多的故事。這也說明了中國人、中國文化或中國民族的包容性。

大師:一九六三年,我代表中國佛教會到印度訪問,在偶然的因緣下,和印度總理尼赫魯先生見面,尼赫魯先生對我們說:「印度是一個文化古國,但是如果沒有佛教,印度又怎能成為文化古國?」從尼赫魯先生桌前供奉的釋迦牟尼佛像,可看出他對佛教文化的重視。

佛教傳到中國後,中國的文化包容了佛教,佛教也壯大了中國的文化。比方中國的語言、文字、思想,如因果報應、輪迴、來生的思想,乃至人民的生活等,都受到佛教的影響。可以說,佛教增加了中國人民生活的平安、喜樂和希望。

中國和佛教之間始終是和諧的。佛教的文化能在中國久遠的文化中,更加發揚光大,成為中國的佛教,甚至代表中國文化向世界拓展,可以說中國對得起佛教,佛教也對得起中國;這是有相互關係的。

劉長樂先生:剛才大師提到印度佛教的發展歷程。印度佛教在傳入中國以後,有人說佛教已經離開印度,也有人說佛教不是強國理論,沒有一個能幫助國家興盛的理論,甚至有人舉印度的例子做說明,但是當時弘一法師不同意這樣的說法。他說,印度佛教的例子恰好能說明:印度最強盛的時期,就是佛教最興盛的時候。

印度佛教從八、九世紀開始消亡,到了十三世紀,幾乎完全被消滅。阿育王、戒日王統治印度時期,由於他們極力弘揚佛教,因此當時印度的文化,包括印度國家的強盛,都讓世界刮目相看。十三世紀以後,印度國勢嚴重衰落,甚至在被英國占領之後,經濟、政治一再倒退。但是中國在吸納了印度的佛教文化之後,特別是到了唐朝,展現出非常旺盛的生命力。因此,佛教對中國推動社會發展、文化發展,具有很大的動力。

大師:佛教的普遍信仰,對於國家的武力或許沒有絕對的貢獻,但是對於社會和平、人心安定、社會次序、風氣,卻有正面的貢獻。佛教是愛好和平的宗教,印度阿育王曾經說過一句名言:武力的勝利不能獲得人心,唯有法的勝利,慈悲、無我,才能懾服人心。

早期的阿育王如同中國的秦始皇,侵略各個國家。當他到那許多被侵略的小國巡視時,人民皆帶著仇恨的眼光迎接他。後來他不再以武力侵略,改以仁愛、慈悲對待,老百姓歡迎他的時候,各個都心悅誠服。所以,今後佛教對世界和平也將起很大的作用。

和平,是世界人民共同的願望,強國欺負弱國,大國欺騙小國,是大家所不容許的。直至今日,世界上仍有許多宗教戰爭,但是,佛教在歷史上沒有搞過政治、沒有搞過革命,也沒有發動過戰爭。由於佛教徒能以慈悲、仁愛、互助、尊重、包容做為做人的根本,所以才有隋唐盛世的出現。希望今後中國可以復興佛教,奉行佛法;有佛法就有辦法。未來的中國只要有佛法,人心就會安定;有佛法,社會就有次序;有佛法,民族和民族之間就會和平、友愛,那麼胡錦濤主席倡導的「和諧社會」就有實現的一天。

劉長樂先生:前陣子我跟北京市市長王岐山先生有過一次對話,他告訴我一個非常嚴峻的事實,就是北京大學生的自殺比例,遠遠超過世界所有大城市。另外,我又看到一個數字,就是台灣大學生也有非常高的自殺比例,但是台灣、香港的自殺原因多半是經濟問題,而我認為北京大學生,並不是因為家境或經濟情況遇到挫折,很多是因為信仰危機。所以,我覺得給佛教一個發展的空間,給佛教一個新的歷史定位是很重要的。

大師:佛教在歷史上曾經發生過「三武一宗」教難,不只如此,還有太平天國之亂、文化大革命的摧殘。

這個世間需要和平,而和平相對的就是戰爭,你想要和平,他卻想要發動戰爭,這也就是生滅。所以,世間上的一切要能完全平衡發展不太容易,好比白天只有一半,黑夜很快就會來臨;黑夜也是一半,接著白天就來了。生滅的循環、生死的循環、善惡好壞的循環都是難免的,重要的是,雖然佛教在歷史的長河中,遭遇這許多災難,但是佛教不像其他的宗教,它有抗壓力。有人提倡「打倒孔家店」,不久之後,儒家就銷聲匿跡了;而佛教,很多人說要毀滅它,但愈是摧殘它,它就愈堅忍、堅強。

台灣發生九二一大地震時,一尊佛像倒下來,翻了幾滾後又站了起來,讓我們一位法師歎為觀止,他說佛菩薩真靈感,沒有被地震震倒。我說你錯了!佛菩薩是木材做的,倒下來是很自然的事,重要的是我們的信心不能被地震、颱風、各種災難打倒。所以,中國佛教的未來,只要佛教徒信心堅強,必定有美好的前途。

劉長樂先生: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在佛教的復興方面做了一些努力。比方剛才說的寺廟修復、南海觀音的修建;大師也親自參加了南海觀音的開光大典。在此之前,趙樸老提出「五方五佛」的理念,這個理念在無錫靈山大佛、香港大嶼山天壇大佛興建完成後,終於達成。(註:在此所指的中國大陸「五方五佛」是:東方的靈山大佛,南方的天壇大佛,西方的樂山大佛,北方的雲岡大佛,中央的龍門大佛。)

另外,去年在中國的土地上,召開了第一次的「世界佛教論壇」,全世界高僧大德齊聚,不但做了多場演說,還共同發表宣言,大師在論壇上也發表了重要的講話。從此處可以看出,中國社會在對待佛教復興的問題上,已經有了一些基本的認同,當然還需要有更多的認同。

佛教在我們心目中,是一個最正宗、最正統,也是最富有愛心、最善良的宗教,但是如果不能確立它應有的地位,當信仰危機出現時,邪教很容易就會趁虛而入。也就是說,不給正宗或正統的佛教一個名分,它就會遇到許多新的挑戰。這是我們需要面對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大師:所以希望大陸的領導人,對佛教要重新估定價值。佛教是有歷史的,佛教的文化是豐富的,甚至佛教的般若智慧,能改善人類的生活。

人心的安定、社會的次序,需要佛教的五戒十善、因果報應、輪迴思想助其一臂之力。因此,一個國家懂得利用佛教,會得到很多利益。以「因果報應」來說,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這對教化社會人心具有很大貢獻。又如佛教的「輪迴」,若人懂得生命是不死的、有來生的,就不會做壞事,因為做了壞事,來生就要受報。所以「輪迴」給予人生善美的希望。

佛教有存在的價值、有運用的價值。目前有很多人在研究「宗教比較學」,我也希望每個國家、每個政治人物,都能為世界所有宗教做個比較,到底哪一個宗教對社會人心能起巨大、善美、淨化的影響力?恐怕只有佛教了。

信仰佛教不是倒退的,甚至可以說佛教不只是宗教,而是文化、是智慧、是真理、是生命、是自己,是最重要、最親近人生的一道光明,這道光明若失去了,黑暗來臨是很可怕的。

劉長樂先生:在弘揚中國佛教的過程中,有很多問題需要我們去面對。而現在中國佛教復興的過程,也有些亟待解決的問題,比如對佛學的研究。佛學研究有兩個方面,應該要齊頭並進,一個是佛教界本身,包含出家人及居士對佛教的研究,另一個是非佛教徒的學者、專家所做的研究,因為佛學本身是在文化範疇裡的。但是這些佛學研究,現在已經產生很大的危機,呈現真空的狀態,當然,大師您網羅了一批中國學界非常重要的學者、專家,在佛光山的集體創作下,已經編著了若干種著作,為佛教的學說和論述研究,填補了很大的空白。但是在整個佛教文化和佛教學說上,大師您是否認為還有一個非常大的開發空間?

大師:目前佛教有一種現象,上智的人研究佛學,但是不信佛教,下愚的人拜拜,尊敬佛教,但是不了解佛教。所以,我們希望佛教今後能深入民間,普遍到中國社會的中產階級裡,不要把佛教當學術來研究,也不要把它當作一種求富貴、發財的神祇宗教。

「人間佛教」是能運用在生活裡的佛教,佛所說的法,我奉行了,生命就能增加意義、心靈就能擴大、人格就能昇華、道德就能提升,智慧就會增加。就以「忍耐」來說,一般所謂的相忍、互相忍耐,都不能與佛教教義上的「忍」相比。

佛教的忍,有生忍、法忍、無生法忍。所謂「生忍」,就是對生存條件的認識,進而具備處理的力量。因此,忍是接受,是擔當,是負責,是處理,是化解的意思。佛教的修行法門裡,除了打坐、念佛、禮拜、觀想,還有「忍辱波羅蜜」的修行,所以忍是般若智慧。一個人如果沒有忍的認識,就會分別:我要不要接受、我能不能負擔、我能不能化解?但是有了忍的修養,就有般若智慧,有了般若智慧,潛能就會增加。平時動盪、混亂、煩惱的心,經過般若智慧的沉澱,所發揮出來的力量,將使我們在做人、處事、經營生意或是家庭相處上更圓融。

所謂「有佛法就有辦法」,有忍耐、有慈悲、有無我、有般若,擁有的佛法愈多,人生就會愈增上,如同一個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武功就會更高強了。

劉長樂先生:有人說佛教無益於國家的發展、成長和壯大,但是我們可以看到中國的歷史上,佛教不只有相當大的民族凝聚力,還有強烈的愛國意識。

例如:上星期我去了一趟少林寺,住持永信法師帶領我們欣賞了一塊非常重要的碑,就是當年十三棍僧護駕秦王李世民之後,李世民回贈的一塊大碑。這塊碑非常獨特,並有秦王親自簽的「世民」兩個字。又如近代的太虛大師,他是一位抗日英雄,盡心盡力於國家的復興。因此,我覺得佛教對國家和民族是有貢獻的。大師在這方面是否有更多的理解?

大師:有些人認為佛教的發展,對國家政治沒有正面的貢獻,這是一個錯誤的認知。因為許多政治人物,本身並不了解信仰宗教的意義和價值,只知用宗教來求神問卜、求長生不老、求一己安樂,那是自私的。真正的信仰,心裡要有大眾。沒有眾生哪有佛?沒有民哪有國?所以治國之人,心中要有大眾,要以大眾的福利、大眾的歡喜為目標。

身為領導人,如果能為眾生謀取福利,為眾生解除痛苦,所謂「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怎麼不會得到民眾的擁護呢?所謂「身教重於言教」,領導人能以身作則,帶動全民向真、向善、向美,國力怎麼不會強大呢?所以,佛教對國家具有正面的貢獻。

歷史上,豈止是少林寺的「十三棍僧救秦王」,如剛才總裁說的,太虛大師在抗日期間,代表政府訪問各個佛教國家,宣揚中國佛教,希望獲得各國的同情與支持。另外,寺院每逢初一、十五的課誦,為國家、人民祈福;當國家遭逢災難,寺院也會實行救濟……

寺院就像一座加油站,人生的道路上,走得疲倦了,就到佛殿裡拜一拜,加了油,再繼續往前走。又像一間百貨公司,生活中缺乏日用品可以到百貨公司購買,但是精神上缺少力量,只有到寺院裡買智慧。所以,寺院是人民的慧命之家,能給人再生的力量。

劉長樂先生:剛才大師說,佛教並不只是一種宗教,但是假設佛教是屬於宗教的範疇,它在社會發展中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它對人們思想的融通和思想的指引,具有很大影響力。比如美國,雖然沒有一個統一的國教,但是我們不能忽視宗教對美國的影響。

在美國,有三種比較大的宗教,對美國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就是基督教、猶太教、摩門教。它們在整個美國上層的政策決策中,包括在國會裡,都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民心的向背上,在人心的教化上,也具有很大的社會功能。

大師:假如政治人物能運用佛教,例如提倡「為善最樂」,舉國人民都做善事,政府還有什麼掛礙呢?提倡「慈悲心」,大家都想擁有慈悲更甚於聚集財富,國家還要憂慮什麼呢?提倡「忍耐力」,大家不好鬥爭,把力氣用在生產報國上,貢獻社會,國家又怎麼不會強大呢?

劉長樂先生:大師剛才說到,佛教在淨化人心方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共識,就是慈悲。

所謂「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有一個非常典型的,關於大師的故事:上個月我到洛杉磯,拜訪了我們共同的朋友李自健先生。當李自健還在街頭創作時,大師就已經注意到他,一方面是您的慈悲為懷,另一方面是您的伯樂之心,您看到了他在人性化的創作中,所表現出來的光采。

從愛心的角度看,您提供他一個非常好的創作空間,最後還收藏了他一批創作,李自健先生對您非常感恩。我認為,您這種大慈大悲的情懷,可以做為當今社會共同的道德和準則。

大師:我倒不希望只用我作例子。關於慈悲、愛人,我想每一個人都有慈悲、愛人、讓人感動的故事。倘若大家都能實踐國際佛光會提倡的「三好運動」,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身口意三業清淨,人人都是好人,國家又怎會不可愛呢?

劉長樂先生:營造和諧世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背景,就是在中國市場經濟迅速發展時,所出現的貧富懸殊現象。其實這種現象,不論是在中國大陸、台灣或是香港,都是一個比較突出的矛盾。當然我們可以用心理學、社會倫理學等輔導人民,但是我覺得佛教有很多教化人心或輔導人心的功能和作用。例如《華嚴經》提倡的佛教圓融精神,特別強調「包容必均」的思想。我覺得用「包容必均」的思想,一方面教化或感悟當前者,包括企業家,一方面也能啟發那些正在向富裕路上邁進的人。

大師!這些佛教的理念,如果能在社會上有一些發揮或有被推薦的空間,對緩解這種矛盾,是不是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

大師:社會是難免會有矛盾的,即使是親如夫妻、父子,也會有矛盾,尤其中國社會的婆媳關係,矛盾更大,幾乎超過一半以上的婆媳相處都有矛盾,這很可惜,一家人本應是親愛的,為什麼要造成矛盾、仇恨呢?原因就是沒有共識、沒有溝通,彼此沒有愛惜,以成見看對方。舉個例子:

有個家庭,婆婆對媳婦說:「明天是端午節,你來包粽子。」現代的年輕媳婦哪會包粽子,不過是婆婆的指示,不得不勉強去做。從早忙到黃昏,粽子終於包好,可以下鍋煮了。媳婦心想,總算對婆婆有個交代。才正在煮,就聽到婆婆打電話給嫁出去的女兒:「今天我叫媳婦包了粽子,趕快回來吃喔!」媳婦一聽,心裡嘀咕:「豈有此理!我從早到晚辛苦包的粽子,才剛要煮好,你就打電話叫你女兒回來吃。」愈想愈不服氣,一氣之下,將圍裙一甩,就回去娘家。

才剛踏進娘家的門,媽媽也在打電話,由於女兒已經出了門,所以他只好請對方轉達回家吃粽子的消息。女兒一聽,熱淚盈眶,說道:「媽媽,我已經回來了!您剛才所講的話讓我覺悟到『天下父母心』的道理。」母女有母女的感情,婆媳有婆媳的關係,自己要認清自己的角色,才能釋懷。

人與人之間要學習「跳探戈」,當對方前進時,你要退步;當對方退步時,你要前進。彼此能進能退,相處就能和諧。

劉長樂先生:目前中國大陸有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就是對弱勢群體的關愛和關注。由於貧富懸殊,有一些弱勢群體確實期望受到關懷,這種關懷,不光是物質上的關懷,精神上的體恤也是非常重要。佛教提倡慈悲喜捨「四無量心」,如果能將「四無量心」,或佛教各種關懷的理念,送到這許多弱勢群體裡,將會為他們帶來很大的平衡、紓緩作用。

大師:總裁說可以用慈悲喜捨「四無量心」關懷弱勢團體。鳳凰衛視十年來,為人所讚美、所歌頌的就是「劉總裁,慈悲喜捨!」員工們受到總裁的感染,各個也都慈悲喜捨。鳳凰是鳥中之王,很希望今後全中國、全世界,凡是有華人落地的地方,所有華人都能受到鳳凰的影響,學習鳳凰最美好的聲音、最美麗的顏色、最清淨的個性、最特殊的風儀,每一個人都能做善人、做好人。大家向鳳凰看齊、向總裁看齊!

劉長樂先生:無論是佛教或是現在大陸的執政黨,他們都有一種殊途同歸的期盼,就是期望世界大同、期望世界和美、民族之間沒有距離。非常期待在大家的努力下,締造和諧世界,達到世界大同的目標。到了那種程度,我想做為民眾的佛教團體或做為領導的執政黨,很可能會是一種非常有意思的結合。

大師:要能世界大同、全民和諧,最主要的是自己先要有力量。過去梵蒂岡教宗倡導和平,蘇聯的史達林說了一句風涼活,他說:「請問教宗,你有多少部隊?沒有力量,還夠什麼資格倡導和平!」

我想今後中國會掃除「東亞病夫」的壞名聲。現在中國人才濟濟,甚至中國人的智慧,已經為全世界所讚歎、歌頌,只要再加把勁,成為世界的強國,有了力量,想要和平、和諧、慈悲喜捨……也就有辦法了。

劉長樂先生:謝謝大師的開示。再一次感謝大師給我們這麼寶貴的時間。

大師:謝謝劉總裁、謝謝所有鳳凰衛視的工作人員,以及今天所有與會的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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