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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60 出世與入世之融和——與台北市長馬英九先生對談

時間:二○○六年十二月十七日

地點:台北國父紀念館

司儀(胡秀卿女士):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吳總會長。

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吳伯雄總會長:星雲大師、馬市長、高教授,在座的各位大德居士、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晚安,阿彌陀佛!

今天每一位在座的人都見證到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時刻,那就是星雲大師在國父紀念館的佛學講座,今年是第三十年,而今天是第三十年的最後一場。從明年開始,星雲大師將不拘形式地、雲遊四海地、自由自在地弘法了。

星雲大師正式的演講,今天是最後一場,這半世紀以來,大師在國父紀念館三十年的佛學講座,帶動了台灣以及整個世界人間佛教的盛況,對於他的貢獻,我們熱烈加以鼓掌好嗎?(大眾鼓掌)大師辛苦了!

至於今天對談的人,也是我們非常熟悉的馬英九馬市長,下個禮拜的今天,他就要離開市政府,八年市政的努力即將告一個結束。(大眾鼓掌)

前幾天,他邀請我陪同參觀幾個市政的建設,我有一個感想,有人說他是媒體的寵兒,但是媒體沒有能夠把他這八年對市政的建設表達得很清楚。甚至於有人說馬英九就只會慢跑嘛。尤其這幾年,媒體對他的關心,焦點都擺在他政治方面的問題點,實際上,由於他八年來的努力,已經把整個台北市脫胎換骨,往國際化方面提升了。

以馬市長個人的學識、能力,在世界各地,都是大家非常注目的一個世界級的政治領袖人物。所以,今天他來跟大師對談,我覺得很有意思。因為在政治人物中,具有宗教家情懷的,馬英九算是一個。他內心的慈悲是我們無法想像的,他捐血捐了一百多次,對於弱勢的關懷,真可謂是用出世的心懷,做入世的事情。所以,今天由他來跟大師對談,實在是一個非常好的搭配。

星雲大師,不僅僅是我們的大師,在追隨他的這幾年,我發現他在管理的方式、制度的建立、人事的培養上,智慧很高。假如他從事企業的話,會是經營之神;假如他從政的話,會是最好的政治家。所以,今天他們兩個人一個多小時的對話,大家是可以好好吸收他們的智慧,累積做為我們的經驗。

我想,今天每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來聽講,一定會滿載而歸。最後,祝福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阿彌陀佛!

司儀:謝謝吳總會長的致詞。今天對談的題目是「出世與入世之融和」,我們請高希均教授來為大家主持,讓我們以掌聲歡迎。

主持人(高希均教授):星雲大師、馬市長,現場的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以及電視機前面,分散在二十六個國家的朋友們!大家晚安!

我準備要講的開場白,全給吳伯雄先生講完了。(眾笑)我準備要講的第一句話是:今天現場的各位,在二○○六年十二月十七日晚上的七點半,一起見證了一個重要的台灣的歷史時刻,那就是星雲大師二十三歲從揚州到了宜蘭,開始他傳播人間佛教的那一刻起,五十七年之後,所謂正式的演講,將在今天的台北國父紀念館劃下一個圓滿句點。大師說,他要「封人」了,可是二○○七年之後,正如剛才吳伯雄先生講的,比較非正式的、隨緣的演講,還是會繼續發生,我們希望它不斷地發生。

另外,一個禮拜之後,擔任我們台北市大家長的、年輕的馬市長,就要暫時跟我們分手了,他要開始走上政治生涯裡的另外一個高峰,我們祝福他!

今晚,我有將近一百分鐘的時間可以向他們兩位請教,他們可以互相交換意見。

如果要花很多的時間來介紹大師的話,那麼一百分鐘也是不夠的。所以允許我拿三句話來概括這麼多年來我對大師的了解,或者概括星雲大師對我們台灣,特別是華人社會的貢獻,那就是:他改善了人心、改革了佛教、改變了社會。

昨天輔仁大學頒給星雲大師法學博士,這證明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在大師身上都變成可能了。這至少是大師的第十個榮譽博士了,可是這個博士學位,我覺得有它特別的意義,因為它是跨宗教的。請允許我有一點政治幽默,當馬市長下來的時候,民進黨的總統頒贈勳章給他,這可能嗎?(眾笑)這個難度是很高的。

一個禮拜之後,馬市長就要把他的職位交給新當選的郝龍斌先生,他在百忙之中能來參加這麼一個交談,我們十分感謝。也正如剛才吳伯雄先生說的,馬市長在國際政壇上是一顆閃亮的明星,他在很多的場合上出現過,甚至在美國、在日本、在歐洲,他的中文、他的英文、他的風采、他的理念,都讓接觸過他的人,感覺到這是我們中華民國政治史上一顆非常閃亮的明星。所以,我們要愛護他、我們要鼓勵他!

每年的十二月,《遠見雜誌》都會做一項很重要的調查,叫做「外商大調查」。在外商大調查裡頭,我們問了一些問題,裡面有兩個問題每年都會問。第一個問題,我們問這些日商、美商、歐商說:「你們最佩服的企業領袖是誰?」二○○六年,他們的答覆,第一名是王永慶先生。而在同一個問卷裡頭,我們問:「你們最欣賞台灣的哪一位政治人物?」第一名是馬英九!(大眾鼓掌)事實上,去年我們也問過類似的問題,第一名還是馬英九。(大眾鼓掌)

好!現在我們就開始今天的對談。我準備了將近十個左右的問題,每一個問題如果平均分配的話,幾乎能有十分鐘的回應時間。那麼如果兩位回答得短,過程中,我們三位也可以互相交談。

主持人:從大師您的角度,怎麼來解釋今天討論的主題「出世與入世之融和」?

大師:從出世到入世,從入世到出世,我感覺到馬市長做得很相當。

宋朝的岳飛講過這樣的話,一個國家,必須要「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不然,這個國家就沒有辦法了。馬英九先生當初不肯做市長的時候,我曾苦勸他三個小時,正因為他不是要做官、要發財的人,他只是想做一點有益於社會大眾的事情,而我們也覺得他有那樣的才幹、道德,所以,就希望他能夠出來參選。

像今天晚上的對談,我並不是因為馬市長來跟我對談,而感到榮幸,我是因為馬英九的人格、馬英九的道德觀、馬英九的操守,而覺得與有榮焉。當然,我們高希均教授,高博士也是一位謙謙君子。所以,就如昨天我們總會長吳伯雄先生說的:「大家看得很順眼。」我對他們也是看得很順眼。

我從幼年出家,就抱著一個不想做住持,也不想做大官,只想為社會服務的想法。一路走來,也感謝萬千的信徒,佛教的很多護法,幫助我完成心願。

至於如何用出世的思想來做入世的事業、如何有入世的精神也有出世的想法,由於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發揮這個意義,現在先請馬市長講話。

馬英九市長:關於出世、入世這些佛法上的觀念,大師居然要我來說明,我真的是非常惶恐。我只能從最淺顯的角度切入,出世是不是就是閉關修行,不問世事?入世就是深入民間,普度眾生?我是採取簡答題。

大師:我要再替馬市長補充一下。當然,我們不是辯論會喔!(眾笑)

馬英九市長:是也沒關係。

大師:但是,互相要補充的喔。

佛教的出世不是閉關。(眾笑)所謂「出世」者,就是說,他不為自己私利,不為自己逐名位,正所謂「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就是出世的思想。

至於你說「入世」是深入民間,解除百姓疾苦。其實,他還必須要有一個「出世」的思想,假如沒有出世的思想,在民間從事救濟工作,口頭上是為人民,實際上,他自私的心或者貪婪的心沒有去除,還是不夠力的。所以,出世的思想就是無私、不貪,而能為公眾,大家跟我都是一樣的。甚至於我和大家的立場調換,假如我是你,要怎樣來為大眾服務。這就與入世的精神、出世的思想比較吻合。(大眾鼓掌)

馬英九市長:謝謝大師開示。

大師:不敢。

馬英九市長:謹受教。(眾笑、鼓掌)

以前的觀念,覺得所謂「出世」,就是他還是可以為天下祈福,不過比較注重自己的修行。按照大師的解釋,「出世」也是為了芸芸眾生。那麼這樣的話,出世與入世只是方法不同,目的是一致的。不知道這樣講對不對?

大師:謝謝。(眾笑、鼓掌)

主持人:剛才馬市長解釋的「入世」,也許層次很高。

對一般的老百姓來說,有一種不太受到尊敬的政治人物,他的所謂「入世」,就是幾乎不擇手段要贏得選舉,他投入選舉就是志在必得。您一個禮拜之後,就要擔任‭ ‬full-time‭ 的國民黨主席了,到了那個時候,如何能有更多的時間參與這一方面的事情?怎麼樣樹立一般老百姓對政治人物尊敬的形象?

馬英九市長:這是個很困難的問題,因為全世界的政治人物在民眾的心目中,信任的程度都不是很高。

我記得有一年在日本,一個單位出來舉辦說謊比賽,但是規定政治人物不得參加。因為他們說:「你們一參加,我們沒有人會贏。」可見得政治人物的可信程度不高。但是,這個世界上好像又不能沒有政治人物,因為他是出來管理眾人之事的。因為沒有一個社會可以由人民自己來管理眾人之事,所以,眾人之事一定要交給政治人物來管理。在這個過程當中,就像您剛才所說的,他是要為眾人做事的,在一定的意義上,是要去普度眾生的。但是政治或者政治人物,他的目的是追求權力的分配、權力的分享,甚至於權力的獨占。因此,在這個當中,為了公眾與為他自己之間,有的時候就會有一些模糊,甚至於有時候也會有重疊。所以,有人常說,這個社會的「大家」,都是為了國家,只是有的人為國,有的人為家。

但是就我個人來講,我從大學時代開始,就決心要學法律,決心要推動國家的民主法治。當然,大家會說這是少年時期的理想。但是一直到今天,我都沒有放棄這樣的想法,只要有機會,還是願意去闡述我個人對民主法治的一些理念,希望讓大家知道,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這個理念。就像擔任台北市長期間,我想大部分在座的朋友都是台北市民,或者是常常往來台北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台北市的交通執法是全國最嚴的,但各位可能不知道,我們每一個月光是行人違規,就抓了兩萬多人;抓到之後,如果再違規,就要罰三百六十元,或者上課兩小時。為什麼這樣做呢?行人違規,不嚴重嘛!如果不會發生事情,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所以這樣做,倒不是為了要展現我的權威,而是法律規定不能闖紅燈,你就不該闖,闖了就該罰。當然,另外一點很重要的,就是為了減少可能發生的不必要的交通事故。

我也常常想,真的值得這樣做嗎?甚至於到了選舉的時候,有人說:「欸!你就少抓兩個吧!抓一個可能少兩票。」但是我還是不太願意妥協,因為我覺得選舉不應該有法律假期。而且這樣做的結果,會讓大家更尊重法律的尊嚴。特別是,這在一個民主法治的國家裡,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本質。

大家聽起來,或許覺得我這個人似乎有點不近人情。可是大家看看,整個亞洲最清廉的國家是哪一個?新加坡。最守法的國家是哪一個?新加坡。而它的競爭力也是亞洲最強的。所以,歷史上講「富國強兵」,法治還是很重要的一環,一個不守法的、混亂的社會,它不可能強。這些觀念,我們從初中、高中的課本上就讀到的,我到現在還是相信,而且還在做,並且不打算放棄。

主持人:正因為馬市長有的時候執法不近人情,所以我們常常聽到一句話,說:「馬市長有很多群眾,但是朋友不多。」(眾笑)

好!現在我們再請教星雲大師,我曾經講過一個事情,不曉得您聽過沒有?大概十年以前,我們《遠見雜誌》到南京大學辦了一場研討會。研討會結束後,我對那些南京大學的教授說:「明天一早,我們要去揚州。」那些南京大學的教授就說:「那是我們江澤民主席的故鄉。」我說:「Wait a minute‭!」接著,我說:「那是我們星雲大師的故鄉!」就這樣,我們去了揚州。那真是滿好的一個地方。

現在我要請教星雲大師的是,您是一個十二歲就出家的和尚,並且在十一年之後,一九四九年,也就是您二十三歲的那一年,從揚州到了台灣、到了宜蘭,在那裡,您開始了一個漫長的、非常辛苦的、受人誤解的,甚至於深受牢獄之災的所謂「人間佛教」的弘揚。為什麼您有這麼大的決心,要走這個相當入世而不是出世的工作?一般人都選擇在山裡頭閉關、自修、打禪,而您卻走入了這個社會,能不能講講那段歷程呢?

大師:其實,一個出家人能夠「人在紅塵,心在山林」,才會做好一個出家人。(大眾鼓掌)但是絕對不能「人在山林,心在紅塵」。(眾笑)

我還是二十三歲青年的時候,就到了台灣,在台灣已經居住了五十七年,現在台灣很多政治上的領導人物都沒有我在台灣住得久。但是很遺憾的,台灣沒有人承認我是台灣人,都說我是外省人。甚至我回到揚州之後,揚州的父老兄弟也因為我離開故鄉六十八年,相隔六十八年不見,不認識我了,他們都說我是台灣來的和尚。我就想:那我究竟是哪裡人呢?

所以,每次到美國去,我都說:「我回美國!」從美國到台灣,我都說:「我回台灣!」到澳洲去,就說:「我回澳洲!」到上海去,就說:「我回上海!」總之,我都是說「回」,因為到處都是我的家。甚至後來我也安慰自己:「我是地球人!」因為地球不捨棄我,它讓我存在。

所以,今天我也要奉告台灣的大家,台灣的土地雖然很小,但是在台灣居住的人,心量是很大的,所謂「立足台灣,心懷世界」呀!

我對馬英九先生是非常佩服的。有一些政治人物,過年還會寄個卡片給我,或者過中秋節,也會送個月餅給我,但是你從來沒有請我吃過什麼,(眾笑、鼓掌)而我也沒有到市政府找過你。基本上,我們是沒有交集的。不過,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大眾鼓掌)你是謙謙君子,有理性、有熱情,守法、勤勞。只是現在這一個社會不是都能容許好人存在的,所謂「水清魚難養」,你不沾鍋,太清了,做人也很難做。(眾笑、鼓掌)

不過,我不勸你改變,人都有理想。我想,假如你「言退」,可能是正中下懷,何況你也是不要那許多煩惱的。但是,假如你要更加地為全民服務,這我也是很希望的、要鼓勵的。為什麼呢?我記得,四、五十年前,胡適博士在美國的時候,寫信回來給蔣介石蔣總統。他要蔣總統「無為而治」,不要太能幹、太強悍,不要軍人統率的作風。因為聽說有一些部下見到蔣委員長,才向他敬個禮,就嚇得小便了。

那種權威的政治不好。我認為一個領袖人物,應該是個謙謙君子,凡事和平,事情要讓給大家做嘛!所以,有人說你很柔和,我覺得我們要的領袖就是能柔和的人。

主持人:我跟大家報告,我也從來沒有收到馬市長的月餅。(眾笑)

馬英九市長:我也只好坦白承認,我的錢都捐掉了,沒有辦法買月餅。(眾笑)

主持人:我要跟大家分享一個小小的事實,然後馬市長可以‭ ‬response。我們天下文化出過很多很多重要人物的書,像星雲大師的書,我們就出過好幾本。那麼,馬市長在我們一再要求之下,也出了他兩本書。但是我們很清楚,馬市長是不可能有所謂「團體訂購」的,也不可能有什麼「大量訂閱」的,他自己花錢買了幾十本,我們已經非常感謝。大師就比較慷慨一點。(眾笑)

馬英九市長:因為談到出世、入世的問題,有一個在現實社會或者政治當中,常常被提到的話題,就是要不要沾鍋?我常常被人家說成不沾鍋,但是我剛才想,有些鍋不能沾啊!譬如,黑金不能沾、酒色不能沾。剛才,大師說岳飛要求他的部屬「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而我覺得,不管文、武,恐怕都不能好色。實際上,這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大眾鼓掌)

所以,我是覺得,即使是參與政治,即使是必須靠選票才能夠取得權力的正當性,但是還是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即使是政治人物,也不應該豁免於道德跟法律的要求。因為政治人物,他可能是人民的領袖,可能會有很大的權力,可能會決定人家的命運,這樣的一個人物,難道不應該期待他在法律跟道德上,比一般人更講究嗎?(大眾鼓掌)我覺得,這不是唱高調,恐怕是一種實際的需要,否則恐怕很難期待人民能夠真正地去遵守道德與法律。

最近一段時間,常常聽說有比誠實更高的價值,或者是有動態的道德觀。我覺得,混淆視聽,莫此為最。

我常常覺得,像大師剛剛講岳飛的這些觀念。岳飛是北宋時代的人,距今已經七、八百年了,但是他所講的話到現在還是對的,沒有因為是七、八百年前的道理就變成不對。我們算起來年紀都不是很長,比大師要小二、三十歲,甚至我們也出過國,留過洋,喝過洋水,可是我覺得中國很多古代的道理,幾千年了,到現在還是對的,我們還是可以用這些道理來教我們的下一代、教我們的學生,讓他們在這個社會上能夠頂天立地。所以,這一些價值,不應該因為一時的變異而改變。就像大師幾十年來弘揚人間佛教,講的一些道理,像: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等等,都是「放諸四海皆準,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的道理,並不會因為時代的改變而改變。(大眾鼓掌)

主持人:當然!當然!今天在座有好幾位從國外來的朋友,原本是已經沒有門票了,經過一再情商,終於進來了。他們除了護持大師之外,真的也是來支持馬市長的,總覺得在國外這麼多年,能夠在國內看到一個政治人物,在好多人的誤解下,還能夠堅持理想。

下面請教大師一個問題。假如我們可以送給您一個尊稱,您看您會不會很喜歡?

大師:送個什麼?

主持人:一個稱號、一個稱呼。八年以前,我記得馬英九先生競選市長的時候,李前總統舉起他的手說:「馬先生是新台灣人!」可是馬先生年紀比您輕很多。所以,您到台灣已經五十七年了,我們以後就叫您「老台灣人」。(大眾鼓掌)這個稱呼應該跟「台北市榮譽市民」一樣有價值。

下面這個問題比較尖銳點,但是您知道這是要問您的。有人說您是個「政治和尚」,您的感覺怎麼樣?您為什麼要這麼關心台灣、兩岸,甚至華人社會?特別是近幾年來,您也希望大陸的和諧社會能夠在佛教的影響之下,加快地進步。

大師:幾十年前,有人稱呼我「政治和尚」,我不喜歡,也覺得很委屈,因為我從來沒有在政治上沾一點光,例如,我建佛光山,那麼你來建個廁所、補助個路燈,或者給我一點什麼費用吧!完全都沒有。只是有一些政治人物來到佛光山,總要請他喝杯茶,甚至於吃碗飯。像有一次,有個警備司令,我記不得是什麼人了,他在吃過飯以後,很感謝我,就說:「欸!欸!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我就想:要警備司令幫忙什麼呢?欸!就辦出境證吧!但是我又想:辦出境證,不需要找到警備司令啊!到出入境管理局辦理就可以了。

後來,有一位電影界的名導演告訴我說:「人家稱呼你政治和尚,你要歡喜,不必難過!」他說:「有很多出家人做國大代表、做什麼什麼的,人家都不稱他政治和尚,卻只稱你政治和尚,這是為什麼?表示你有力量啊!」我說:「我沒有力量啊!」他就說:「道德也是力量。」(大眾鼓掌)所以,正派做人,就有力量。甚至於他說:「我們想做一個政治導演,人家都不這麼叫我們。他說你是政治和尚,這很好啊!」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也覺得很釋懷,表示我很有力量。

釋迦牟尼佛,也就是佛陀,他不但和印度的波斯匿王經常來往,頻婆娑羅王也是他的弟子,甚至連頻婆娑羅王所治理國家中的八千個里長,也都受到了佛陀的感動,皈依了佛陀。那麼佛陀藉用這種政治力量,難道我們就要叫他「政治佛陀」嗎?不是的,「不捨棄一個眾生」是佛陀的願力,是出家人的本分。

我星雲從來沒有想做官。過去高雄市黨部主任委員季履科先生曾找我做立法委員,我想,如果以太虛大師的理想「問政不干治」,可以做議員、立法委員,不做縣長、市長,但是我也不要。為什麼?台灣社會的氣候不是這樣的。何況佛教人才也不夠。

我是在想,像我寫字寫得不好,可是每當在各個地方展出的時候,都有多少人去看。所以我就對他們說:「你們不要看我的字,字不好,要看我的心。」(大眾鼓掌)我還有一點慈悲心,但是卻沒有人稱呼我「慈悲和尚」;我勤於寫作,《人間福報》已經創刊七年,我替它寫文章,從來沒有一天拖稿,也沒有人稱呼我是「寫作的和尚」;我會弘法,也沒有人稱呼我是「弘法的和尚」。總之,稱我「政治和尚」,我也只有認了。

馬英九市長:其實我覺得大師不必太在意。

大師:不在意。(眾笑)

馬英九市長:為什麼呢?我也沒有意思要替您辯護。(眾笑)我的意思是說,因為您提倡「人間佛教」,要入世,自然地就要跟很多人的事情接觸。國父孫中山先生說:「政,是眾人之事;治,是管理。管理眾人之事就是政治。」所以實際上,這些事情是一定會碰到的。

大師:關懷政治、關懷社會。

馬英九市長:大師,您這一生有沒有競選過?

大師:沒有。連佛教裡的選舉都沒有參與過。

馬英九市長:有沒有在競選當中,支持過特定的候選人,幫他站台?

大師:心中也有崇拜某一些人,覺得他很正派,總是「選賢與能」嘛!

馬英九市長:我的意思是,有沒有過站台,喊「凍蒜」?(眾笑)沒有吧?

大師:沒有。(眾笑)

馬英九市長:對啊!所以那一種話(指「政治和尚」的稱號),我覺得就不宜了。如果說只是關心社會、關心政治、關心某些影響芸芸眾生的政策,連這個都不做,那恐怕就不是入世了。這是我的看法。

主持人:我想利用今天這個很難得的機會,把「政治和尚」四個字顛倒一下,創造個新的名詞,希望吳總會長、馬市長把這個觀念傳播出去。我們要提倡「和尚政治」。什麼叫做「和尚政治」?和尚就是出世,和尚代表的是博愛、代表的是包容、代表的是給人歡喜、給人放心,這就是人間佛教。所以,馬市長,您接受這個挑戰,我提倡「和尚政治」。(大眾鼓掌)

大師!怎麼樣?這個名詞,還可以嗎?‭ ‬

大師:你講得很對、很好。不過,「政治和尚」、「和尚政治」在佛教來講都是假名,不去計較就好。

主持人:不要計較。好,謝謝。(大眾鼓掌)

下面這個問題請問馬市長。您這麼強調道德、強調清廉,但是您還是面臨了一些意外。那麼當您在碰到這樣的問題的時候,在出世與入世之間,是如何取得一個平衡的?有沒有因為很灰心,想說就學學星雲大師,出家算了。

馬英九市長:如果因為這些因素而出家的話,心就不夠「誠」了,那不是「出世」,而是「遁世」,是逃避。實際上,這些問題都是應該去面對的,而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平常心面對。如果你相信自己的清白、相信自己的人格,就把所有的證據拿出來,讓大家了解清楚。所以,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試煉,讓我可以了解在不同的狀態之下,要怎麼樣適應環境。

過去我做過法務部長,儘管不是我調查別人,可是今天當我面臨接受調查的處境,我也坦然面對。我相信我不但是清白的,而且應該可以獲得大家在這一方面的認可,所以我就很坦然地接受了這些加諸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我想這是一個最好的肯定。

我覺得,在這個社會裡,確實有很多我們原先可能不一定遭遇過的、突如其來的事情,也許我們會有不平的感覺,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可能有更多的人也遭遇過類似的事情。讓我們有機會去體驗他們在這樣的情境下,是怎麼反應、怎麼面對的,也許會讓我們人生的深度更為增加。

大師:關於「和尚政治」、「政治和尚」,有一點我還要跟大家做個說明。在整個佛教裡,出家人當兵是很嚴重的事情,但是從來沒有人幫忙說和尚不要當兵?寺廟土地要繳稅,也沒有人出來幫忙說寺廟不要繳稅?既然和尚要當兵,寺廟也要繳稅,那麼假如有「政治和尚」,這也是很正常、很應該的嘛!

主持人:再回到馬市長。您有這麼強的信念,堅持這些倫理道德標準,一定來自於您的教養。那麼在這一方面,您回想起來,是不是在您幼年時,令尊對您的教訓,或者是古書中講述的中國倫理道德,對您發生很大的影響,所以您能夠這樣一直堅持下去?

馬英九市長:我想那個教育只是一個開始的,因為它講的是理論,到底實際情形會是怎麼樣,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從小學、中學、大學一路走過來,慢慢會發現,這些道理是禁得起考驗的,而且也是這個社會所能夠認同的。

也許我們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為了某些原因,必須要撒謊,但是絕對不會有一個人認為說我們都應該撒謊。譬如說,你為了讓病人不要太憂慮,不把真實的病情告訴他,就撒一個白謊。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很值得提倡的價值或者道德。可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們都希望一個人誠懇地對人、認真地做事。即使有時候我們可能不那麼誠懇、不那麼認真,但是我們不會否定這個價值。

我記得剛進台大法律系的時候,參加新生迎新會,有一位學長跟我說:「我們台大法律系有一個傳統,如果你考試舞弊的話,除了按照學校的規定記一大過,把試卷以零分計算之外,還會採取一項行動……」我說:「什麼行動?」他說:「系主任會勸你轉系。」

我當時聽了以後,心裡很震動,就想,這個行業有一些行規是不能違反的。如果違反的話,雖然罪不至於死,但是你已不適合做這個行業了。後來我就愈來愈覺悟到,有些事情在有些行業是不能碰的,你必須早早地劃一條紅線。這也許跟道德有關。

更重要的是,這個社會要能夠正常運作,確實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你做了以後,這個社會就會失去它的秩序了。換句話說,也不一定純粹從道德層面來說,而是從維護整個社會的價值、社會的體系,必須要這樣做。

主持人:我希望這個法律系犯規的同學,如果抓到的話,能夠轉到經濟系去。

馬英九市長:確實有幾個轉經濟系。(眾笑)

主持人:大師!我再請教您一個問題。就是從您十二歲開始做小和尚,二十三歲到台灣,尤其到台灣之後,頭幾年特別的辛苦。那麼,您有沒有在哪一個階段裡,是有點灰心,說我不做和尚了,去做點別的事情,例如從事文教。剛才馬市長講過,您如果從政的話,那不得了,市長不是他,是您啊!(眾笑)

大師:從做和尚的那一天開始,一直到今天,我都沒有動過第二個念頭,就是做和尚!甚至於來生還要做和尚!我覺得,一個人連和尚都做不好,還能做什麼呢?

至於,有沒有灰心的事情?沒有。像我的徒眾當中,也有學生退學,或是徒眾溜單等一些很令人遺憾的事情。有人就問我:「唉!你對他那麼好,卻一個又一個地忘恩負義,你灰心不灰心啊?」坦白說,我不灰心。為什麼呢?還有那麼多可愛的、好的人,我何必為這一個、兩個人灰心呢?

所以,對於某一些人,無奈是有的,「哎呀!怎麼這樣子呢?」遺憾也是有的,「哎!這麼一個好人,受了委屈。」就好像前幾天,馬先生被人家傷害、冤枉,我就覺得很遺憾。遺憾、無奈這是偶爾有的,但還不至於灰心。我要奉勸大家,人身難得,要勇敢、要活得自在、要向前、往前看、往遠看!(大眾鼓掌)

主持人:剛才大師說,他覺得做一輩子的和尚不夠,下一輩子還要做和尚。現在我要請教馬市長,您做了兩任市長是不是還不夠,如果可以連任的話,您會不會競選第三任的市長?

馬英九市長:我先回答這個問題,我確定我下輩子不會做和尚。(眾笑)至於要不要做第三任的市長,在台灣,法律上只容許做兩任,但是在美國、加拿大和日本,都有市長做了二十幾年的情況,我對他們只有敬佩,沒有羨慕。(眾笑)因為我覺得一項工作,做到了一個階段,不能說是「黔驢技窮」,可能是「台馬技窮」,已經沒有辦法再有更多的貢獻,應該換人比較好。我想這也是制度設計的一個很重要的目的。不過,願意為這塊土地奉獻,願意為人民服務的這個心不會改變,這一點跟大家說明。(大眾鼓掌)

主持人:下面的這個問題想請教兩位,也許可以由馬市長先答覆。這個問題就是說,大家都知道,您當市長期間,做得十分十分地投入,幾乎是全力投入,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十七個小時、十九個小時。同樣地,大師到世界各地弘法,從這個飛機場到那個飛機場、從這個道場到那個道場,會不會太辛苦了?對於一些邀請,您們是不是應當勇敢地‭ ‬say‭ ‬“NO‭!‬” 現在回想起來,面對這樣的情況,是不是覺得需要多一點思考的時間、多一點決策的時間,而少一點參加比較不是那麼重要的活動?市長開始。

馬英九市長:其實我到快卸任了,才想到這一點。(眾笑)也許因為我們是民選的首長,所以,不管是第一任得到七十六萬票,或者第二任得到八十七萬票,心裡其實都有一種負債的感覺,覺得大家願意給我這樣的支持,我不能辜負他們。所以在我能夠付出的時間,我都儘量付出。

當然,從時間管理上,這不一定是最好的一個策略。高教授說得很對,也許我應該花更多的時間來思考,思考的所得也許比我前面花的時間有更高的附加價值。這一點對我來講,也是一個很好的反省機會,將來我會用更多的時間來思考。

但是,也有不得不去從事的時候。記得在過去擔任市長的這八年,只要能夠讓市民感到滿意的服務,我都會儘量去做。例如,這八年當中,我一共頒發了將近五萬位學生的獎,頒的次數可能是打破國內的紀錄。我就想,真的需要一個一個頒獎嗎?可不可以只頒給代表呢?可是,每一次碰到曾經受獎的學生或者家長,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謝跟欣賞的時候,真的覺得所有的勞累都雲消霧散了!甚至還覺得,他們這麼重視,我能夠去辜負他嗎?這也可能是民主政治下,不得不從事的一項活動。尤其在台灣,一個華人社會,一個特別講究人情的社會,更是如此。說真的,西方的政治人物沒有我們這麼辛苦。

大師:我對於馬市長的勤政,非常的佩服。我也始終感覺到,閒暇是罪惡,閒暇很辛苦,忙碌是幸福,是快樂,忙就是營養。如果人要閒,將來到棺材裡面去,就長期地會閒。活著的時候,應該要忙,以忙為樂。你看!很多退休的人,才退休了兩年,很快地就衰老了。

這樣說,你們會問我:「那你為什麼要『封人』呢?」承蒙剛才吳總會長也幫我說明了,我的「封人」,只是說不做大型講演,一講要幾個鐘點比較辛苦。像這一次,我已經感覺到不容易招架了,就請單主教、嚴總裁,還有馬市長跟我對談,我一面講講,然後休息休息,比較不辛苦,這也是老年的養生之道。(大眾鼓掌)

所謂「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人生要能忙能閒,甚至由此再推想,要能大能小、能有能無、能早能晚、能飽能餓、能前能後、能上能下、能富能窮。(大眾鼓掌)萬能的不只是上帝,每一個人都是萬能的,到了無所不能,那就是一個最有用的人。我希望我們不要偏廢自己,或者太忙,或者太閒。

我感到自己不忙。為什麼呢?我自許人生要三百歲。我二十歲出來工作,到現在也已經做了六十年。在這之中,我沒有星期天休假,也沒有放過年假,人家放假,我更是忙碌。我自信我的工作效率不如市長,但還是有工作效率的,我一個人可以抵五個人的工作。(大眾鼓掌)那麼,做了六十年,六十乘以五,算下來,我現在已經是三百歲了。能夠再有多出來的人生,那可謂人生真可貴、人生真快樂啊!

馬英九市長:我剛剛聽大師說釋迦牟尼佛,突然間就笑出聲音來。為什麼呢?因為你問我的話,我就會講國父孫中山先生,(眾笑)因為他是佛教徒。

我們都非常敬佩我們的國父,而實際上,他這一生也是毫無疑問的非常入世。另一方面,他也有非常堅持的理念,甚至很多人覺得他在很多場合,實在不可理喻。尤其是革命十次,到最後的幾次,錢財、生命都已經到了盡頭,人家覺得大概沒什麼希望了,他還是很堅持,最後終於成功了。所以,從這些地方來看的話,一些偉大的人物都有出世與入世的思想,也就因為他有,才會成功。

主持人:馬市長,您是很忙很忙的人,但有沒有機會到佛光山?

馬英九市長:去過很多次。

主持人:每次從佛光山回來的感覺是怎麼樣?

馬英九市長:除了跟大師對話,能有啟發,看到佛光山老老少少,有的是僧、有的是信,那種組織、那種紀律以及那種朝氣,就讓人感動、讓人振奮。這是去佛光山,給我最深刻的印象。

主持人:我想,星雲大師在高雄佛光山上的大客廳裡頭,接見過、會晤過幾乎台灣所有政壇的重要人物,包括總統等等。大師您也許不方便講,但是想問您,您見了這些人,無論是跟您談話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或是兩個小時,他們走了之後,您心中一定有一把尺,他們聽了您的話之後,到底有沒有得到一些啟示?有沒有像馬市長一樣得到啟示?

大師:你要去問他們啊!(眾笑)

主持人:您覺得哪一些人可能要不斷地上山來才行?

大師:高教授善於言詞,不但經濟學高人一等,尤其對世間事有高度的洞察力,也與人為善。所以我剛才說,馬市長、高教授你們都是謙謙君子,人中之龍鳳啊!(大眾鼓掌)

主持人:現在還有三分鐘的時間。我們還是要問馬市長,如果要您送一句話給大家,會是哪一句話?

馬英九市長:因為今天談的是入世、出世,在我想,與這個有關的就是「有容乃大,無欲則剛」。另外,有一句英文:Be wisely popular‭, ‬and not popularly wise‭. 它的大意是說,你要聰明地人云亦云,而不是人云亦云地聰明。換句話說,你不可能只有孤芳自賞,而不深入這個社會。再換句話說,你並不是真正地能夠完全的出世,你需要選擇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去跟群眾接觸,選擇哪些他可以接受的做法,變成你們的共識。這個需要智慧。

主持人:我們都聽到了馬市長送給大家的兩句話,那麼我相信他自己也一定會遵守這兩句話。有這兩句話,再加上星雲大師送給他的一句話「有佛法就有辦法」,馬市長一定可以攀登另一座山峰。

星雲大師!您五十七年來對台灣社會的奉獻,尤其三十年來,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在國父紀念館舉辦的佛學講座,幾乎已經快到尾聲了,我們還是希望您能給大家講幾句話。

大師:希望所有的朋友們,以後常相敬。

主持人:允許我這個做主持人的,最後講幾句話來結束今天這麼樣一個非常有智慧火花的、有感情的、有深情的交談。我想這三句話也可以概括我對大師的認識和了解。那就是:他的志業不只是宗教,他的影響不只是台灣,他的貢獻超越了宗教、超越了台灣、超越了時空!我們何其幸運,今天在現場的以及很多在電視機面前的朋友,能夠看到五十七年之後,星雲大師仍然這麼健康地對我們講話。我們相信,一定還有很多其他的機會再見到他!

在今年星雲大師八十歲生日的時候,我們一個同事符芝瑛女士,寫了一本大師的傳記,書名叫做「雲水日月」。我把那四個字做了一個簡單的引伸,我說大師的一生與他的志業,就如雲之飄逸,如水之清澈,如日之燦爛,如月之圓滿。

我有一點揚州口音,或許我的國語大家聽得不是很懂,但是大師聽得懂。

對馬市長,我也想到兩句話,第一句話不能給他,叫做「山窮水盡疑無路」,下面一句話是要給他的,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們看到,在台灣的社會,幸或不幸,一個政治領袖有很大的影響力。他的政策影響很大,他的言行、他的誠實太重要,他的道德風範太關鍵。我們在馬市長身上看到了那個善良的、正派的,也就是我們文化裡頭,禮義廉恥那一方面的美德。我們希望馬市長能以出世的無私與無我來獻身政治,也有入世的熱情與奉獻來獻身台灣社會。謝謝大家!謝謝兩位!

馬英九市長:謹受教。

主持人:哪裡。謝謝、謝謝!

司儀:我們非常感謝星雲大師和馬英九市長精闢的對談,同時也感謝高希均教授的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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