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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030 自覺的教育

兒童藝術之情緒治療運用研習

時間:二○○七年九月十九日

地點:佛光山傳燈樓梯形會議室

校長、各位老師,你們是我來到大樹之後,一直邀請不到的貴賓。套一句「朝思暮想」的成語,這四十多年來,我總是夢想著能和各位見面。在佛光山開山四十年後的今天,能一償宿願,心裡的歡喜,真是不可言說。

如常法師是我們大樹鄉之光,他在佛光山出家的資歷雖淺,但貢獻卻很多。他畢業於佛光大學藝術研究所,目前是十幾個佛光緣美術館的總館長,美術館收藏的藝術品,恐怕已不只萬件以上。他在美國、馬來西亞、中國大陸的湖南長沙、江蘇南京、四川重慶等地舉辦書法展,把大樹的佛光山和藝術帶到全世界。正在籌建的佛陀紀念館,他也是三人小組之一,負責美術相關事宜。

有一次我到蘇州,和蘇州文物局交涉事情,一提到如常法師,局長立刻就讚歎:「他頭腦很清楚。」這真是我們大樹的榮耀。有這樣的好因好緣,希望各位老師藉助他做為橋梁,和佛光山多一些往來。

佛光山不只是一個宗教團體,我們也重視教育、文化和藝術。除了美術館,我們還成立了國樂團、交響樂團、歌詠隊等,每年在全世界舉辦「人間音緣」徵曲活動,大力提倡「以音樂改善人生,以美術淨化人生」。

三十年前,我創辦了普門中學,當時並無意於要把學校辦得多好,只想到要為大樹鄉民服務,讓大樹鄉的子弟方便受教育。歷經社會的變遷,三十年後的今天,創立一所學校,不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不過,最近我們決議把普門中學遷移至大坑,為的是讓學校不再受限於純宗教的環境,讓它與社會、地方有多一些接觸的機會。雖然佛光山不是很有錢,為此,還是不惜一切地去完成。如同當初釋迦牟尼佛的「割肉餵鷹,捨身飼虎」,為了大眾,何惜身命!

八十二年前,我出生在中國江蘇揚州窮苦的家庭,沒進過學校,更沒看過學校。記得十歲那年,「七七盧溝橋事件」發生,中國掀起抗戰的熱潮,很多軍人、文宣隊,到我們家鄉來唱歌,喚起大家抗日的熱情。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還有唱歌這回事。

由於沒有錢,我不敢進去學校,甚至連門口也不敢經過。雖然有私塾,但是在私塾讀書,每讀一天要繳四個銅錢,人去了,老師就教一段,人沒去,老師也不會怪罪;他知道大家沒有錢。

縱然我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我還是很感謝父母,生養了我一個健全的身體及勤勞的性格。

由於不忍心父母每天在飢餓裡煎熬,我想盡辦法幫忙賺錢。十歲的小孩怎麼賺錢?那時候,日本人攻打家鄉,把所有房屋都摧毀了,於是我就到現場撿拾遺留下來的鐵釘,拿去賣錢。

一般鄉村人家養有牛、馬、狗等動物,我便趁著天還濛濛亮時去撿狗屎,累積一、兩個星期的量,也能賣上幾塊錢。或是利用黃昏牛群回家,一路上留下很多牛糞,我就把它撿回家。在鄉村,大人總會教我們利用稻草與牛糞,攪和之後貼在牆上,待它乾燥,可以當木柴燒,這也能賣上幾塊錢。雖然家裡沒錢供我念書,但我為家裡做事,還是做得很歡喜。

我人生的轉捩點,就在十二歲那一年。由於家父在中日戰爭中失蹤,音訊全無,為了找尋他,使得我有因緣在南京著名的棲霞山寺出家。

我二十歲離開棲霞山佛教學院之後,做了兩年國民小學校長。一個沒有見過小學的人,怎麼會當上小學校長呢?那時,中國正在提倡「鄉村教育」,就如同現在大陸提倡的「希望工程」。當時師資人才很少,當地的教育局長聽說我從首都南京回來,見過世面,一定相當了得,便很高興地說:「你回來了,很好,這個地方要辦小學,就由你來做校長好了。」那時,我心裡忽然浮現一個念頭:「出家了,能做什麼事?」其實這個問題早在我念佛學院時就曾想過:「以我這樣的出身,不願做經懺,也不是大法師、大和尚,未來的出路如何呢?」經局長的建議,便想到:「我可以辦一所國民小學、建一座農場,我不要做社會的『消費分子』,要從事生產、教育,提升佛教在社會的地位。」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欣然接受了局長的好意。

所謂「不知天高地厚」,是因為我對學校的情況一無所知,還敢允諾擔任校長。由於距離開學的時間還有一、兩個月,我立刻寫信到上海、南京,請同學們幫忙,請他們替我寄來《怎樣做一個小學教師》、《怎樣做一個校長》,日夜在家惡補。

我熱愛這分工作,做了兩年之後,還是離開了。為什麼?抗戰勝利後,民國三十六年(一九四七)、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左右,由於局勢的關係,學校生活在夾縫裡。白天是國民黨的軍隊來巡邏,晚上則是共產黨的地下工作人員來活動。有時我被國民黨誤為是共產黨的「匪諜」,而揚言要殺頭;有時候被共產黨誤為是替國民黨做事的「特務」,聲稱要槍斃。其實,我不屬於國民黨,更不屬共產黨,我只是一個年輕的和尚,喜歡小學教師的工作罷了。

眼看局勢緊張,實在很難再待下去。有時在教室裡上課,突然間聽到外面「砰」的一聲,心裡明白,又有一個人被槍殺了。下了課,果真就有人來告知:「某某路上,有一個人被打死了。」萬不得已,我又回到了南京。後因「徐蚌會戰」,南京岌岌可危,我隨著「僧侶救護隊」來到台灣,至今已近一甲子。

那時候的台灣,不像現在豐衣足食,經濟成長,人民生活穩定。初到台灣,連鞋襪都沒有,身上穿的也只是一件單薄的衣服,就這樣在北部過了兩個寒冬。不過那時年紀輕,咬緊牙關,日子就過去了。

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來到宜蘭之後,才開始和群眾接觸。當時,經由教育部立案,成立了一所文理補習班,目前有名的鄭石岩教授,就是那時補習班的學生。另外,我利用小小的房子,創辦了慈愛幼稚園,也成立歌詠隊、弘法團、青年會,藉此接引優秀的佛教青年。

四十年前,我到大樹麻竹園開創佛光山,這段期間,最感謝的就是這群宜蘭青年,他們對佛光山的開山給予很大助力,一直到現在,佛光山的一級主管,大部分都是這些出身宜蘭的青年。

選擇「麻竹園」這個地方,不是因為這裡地理好,而是因為這塊地不值錢,沒有人要。當時的土地一甲是一萬元,現在已不只幾千萬了。由於沒有錢,不能一下子買下所有土地,所以幾十年來,我雖然有心替大樹鄉建一個不只是台灣最大,而且在國際上也能做第一流的寺院,卻受限於土地,而發展困難。

這一生,在美國,我辦了一所西來大學,那是中國人唯一在美國,獲得當地政府承認的大學,學生畢業後的學歷在全世界都會獲得承認。在台灣嘉義,我們辦了一所南華大學,創立十年來,已有七千多位學生。在宜蘭,我們有佛光大學,創辦至今還不到十年,如常法師就是四、五年前從佛光大學畢業的。另外,佛光山設有叢林學院,主要學習佛教專科,總部設在佛光山,分部分散在印度、馬來西亞、歐洲、非洲等十幾個地區。

與其說我是一個佛教的和尚,不如說我像「武訓」,效法過去「武訓興學」的精神在辦學。我雖然沒有受過教育,但熱心於教育,因為我知道教育可以救社會、救國家、救自己。中國人想要在世界上揚眉吐氣,除了人人要受教育,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過去中國人美其名說是到國外留學,實際上很可憐,念書之餘,還要到餐館洗碗、洗盤子,畢業以後,頂多也只是開家中國料理店、洗衣店或照相館。但是現在中國大陸教育普及了,中國人在世界上,不再只是做這許多勞動階層的工作,有的還當上大學教授了。

過去美國洛杉磯的西來大學,都是由美國人擔任校長,他們對中國文化並不太了解。近來邀請到一位中國人,曾經在美國州立大學做過三十年校長的黃茂樹先生擔任校長。我想,他在中西文化、教育交流上的貢獻,對西來大學的發展,必定能有一番作為。我也很希望將來在各位老師的推薦之下,能有幾個大樹子弟到美國西來大學念書。

長久以來,佛光山受到教育界和青年們的關愛。記得三十八年前,佛光山開山兩年後,我們在這裡舉辦「大專佛學夏令營」。那時,台灣政府並不允許地方舉辦青年學佛的相關活動。我拜託一位救國團的總幹事,請他做活動的合辦人,給我幾面救國團的旗子。我把旗子掛在山門口的彌勒佛像附近,警察來巡視,一看是救國團的旗子,等於「姜太公在此」,也不計較,不追查了。就這樣,往後又辦了好幾期的「大專佛學夏令營」。慢慢地,各個學校的教師、校長,也來到佛光山參加研習活動,讓我得以和教育界結緣。

可惜的是,由於興田村民不了解我們,以致雙方有很長一段時間相處不甚友好。雖然如此,我還是視他們如家人,一再努力改善關係。時至今日,承蒙他們漸漸地回心轉意,增進了彼此的友誼。目前佛光山積極促進與世界各個種族、國家的友好關係,同是大樹人,又有什麼不能和諧的呢?‭ ‬

我覺得現在台灣的教育是有漏洞的,但是這個問題,並不是哪個人想要改革就能改革。事實上,台灣的教育是老師努力念書,而學生不一定用功,即使老師做了充分的準備,來到教室上課,學生也不一定會聽。

記得普門中學初創時,我自告奮勇要為觀光科學生上課。照理說,我經常在世界各地弘法,所見所聞應足以引起學生的興趣。可是萬萬沒想到,一進教室,班長喊「起立、敬禮、坐下」之後,一班二十幾個學生,不是開抽屜、削鉛筆、繫鞋帶、傳紙條,就是看天花板,沒有人聽我上課。

有些學生之所以考試成績不理想,是因為上課沒有用心聽,沒有全聽,沒有諦聽。《金剛經》說「諦聽、諦聽」,「諦聽」就是「注意聽」,沒有注意聽,腦子裡當然就沒有內容可以作答了。不專心聽課,如同水沒有注入茶杯中,法水不能流入心田,吃虧的還是自己。

有位幼稚園老師,是我幾十年來所見幼教工作者中,最成功的一位。每當舉行遊藝會,有表演節目,他只要利用兩個星期,就可以教上十幾、二十個節目,而有的老師,花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只指導一個節目,大家還學不會呢。難道他有特異功能嗎?原來是他的教學法和一般人不同。例如教跳舞,學生動作錯誤,他會說:「張德勝,向前一步!」「不行,還要再向前一點、再一點……」學生不照指示做,他絕對不罷休,非得要他們達到要求,才允許進行下一個動作。但是有的老師,面對小孩子的錯誤動作,老是伸手拉學生一把,每天就這樣拉來拉去,教了好久,學生依然學不會。

所以「自覺教育」很重要,要讓學生感覺到「我在受教」、「我要改變自己」。當然,家庭教育也會影響學校教育。比方,有的父母當著兒女面前對別人說:「張媽媽,你們家的小寶真乖、真聰明。我家的小三子,調皮、不用功、不乖、好壞!」小兒女在旁一聽,心想:「媽媽,我是這樣子的嗎?既然你認為我這樣,我就搗蛋給你看。」潛在的反抗意識,造成他在家裡調皮搗蛋,到了學校當然就不乖了。

過去台灣流行一首歌,名為「哥哥爸爸真偉大」,我覺得歌名若能改為「爸爸媽媽真辛苦」會更貼切,更能激發孩子的良知,讓他們懂得孝順父母。畢竟為了孩子的學業,爸爸勞碌奔波,籌措學費,媽媽忙著製作便當,實在很辛苦。所以,孩子應當要感恩圖報。

總體說來,體罰也是一種教育。我受的教育是專制教育,可比「非人」的教育。回想起那段苦難的日子,真不知是如何度過的。很慶幸的是,我能承受得起。為什麼我能在叢林裡,熬過這十年的苦行生活?因為那是「當然的」,那是師長慈悲的「教育」。每天在被打、被罵的生活中度過,到最後,只要見老師臉色一沉,我的頭立刻會伸過去:「老師,你要打就打吧,不要生氣。」為什麼?因為不管我橫說或豎說,老師都會認為我不對。

教育部規定不能體罰學生,但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不體罰確實也令為人師者感到為難。不過,老師會使出「體罰」這招,絕對是因為沒有辦法,沒有能力處理了,最後只好這麼做。其實,不必打、不必罵,用鼓勵、讚美、愛的教育,讓學生自動、自發、自覺的教育,對學生也會有所幫助的。

有一群小沙彌跟隨良寬禪師受教育,由於寺院生活枯燥無味,沒有自由,小沙彌便利用夜晚,偷偷從後院翻牆到街上遊玩。有一天,他們再次翻牆夜遊,良寬禪師發現了,便整晚站在牆邊等沙彌們回來。到了三更半夜,小沙彌們終於回來了,翻牆的那一刻,才發現牆邊擺的腳踏凳子不見了,可是一腳已踏在老師的肩膀上。大家一片驚慌,叫道:「糟糕,是老師!」

此時此刻,換作一般老師,對學生這樣的行徑,反應必定是:「抓住了!」但是,良寬禪師並沒有這樣做,反而安慰沙彌們:「孩子,外面天涼,趕快回去加件衣服。」從此不再提這件事,小孩子也沒再出去夜遊了。

這當中的意義是什麼?主要是說明維護兒童尊嚴的重要。維護尊嚴之所以重要,好比已成家立業的年輕人,一方感情出軌了,另一方絕不能吵鬧,否則撕破了臉,讓對方失去面子,後果將是不堪設想。所以,學習禪門的「不說破」,保護對方的尊嚴,令其自省、自覺,是最好的教育妙法。

有個小孩上學途中,會經過一間寺廟。有一天,他走進大雄寶殿,從身上掏出十塊錢交給香燈師,說道:「師父,我要添油香!」香燈師回應他:「小朋友,你肯發心添油香,真好!」小孩說:「錢是我在路上撿到的。」香燈師便稱讚他:「這麼好!拾金不昧。」小孩聽了非常高興。

第二天,小孩又來了,同樣說:「師父,我今天又撿到十塊錢。」香燈師回應:「你真是好運氣。」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如此,香燈師不禁感到疑惑:「為什麼都是你撿到錢,我卻撿不到呢?」於是問他:「這些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這時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告訴香燈師:「我家裡很有錢,但是我過得並不快樂,我爸媽每天吵架,一吵架就罵我,而且罵得好難聽!你說的話好好聽,為了聽好話,我寧願每天帶十塊錢來這裡添油香。」

對大多數的人來說,讚美及鼓勵的「愛的教育」,還是較能被接受的教育方式,如我耐得住專制教育的人畢竟很少。其實,專制教育好比植物的生長,經過春風夏雨、秋霜冬雪的熬煉,反而會成熟得更快。

各位老師從事的是國民基礎教育,對於國家未來的主人翁,能從小養成他們良好的品性、道德,激發他們的潛能,必會影響他們未來的人生。我們大樹不一定要出多少的村長、里長、鄉長,也不一定各個都要擔任立法委員、縣議員,能出幾個大學教授,或是幾個在國際上具有競爭力的學者,就能提升我們大樹的文化地位了。大樹雖然不大,只是一個小鄉鎮,卻是一個人文薈萃的地方。好比我出家的祖庭,雖早已毀於戰火,但我知道那裡是一個人文薈萃的地方,因此,我發心要把它建得很美好,發揚過去師祖、師父遺留的文化傳統。

大樹國小蘇廣德校長:大師說自己沒有讀過多少書,為什麼能寫出那麼多好文章?

大師:剛才說,我不願意做一個念經的和尚,但是又沒有其他特殊技能,如何在佛門裡生活呢?於是就想,做一個寫作人吧。在大陸時,一面念佛教學院,一面替報紙編副刊,學習寫作。來到台灣後,我一度走投無路,也想過寫本武俠小說,混口飯吃。甚至往後,又編了佛教報紙、雜誌,例如《人間福報》,創辦至今已將近十年,我從沒有拖過一天稿,實在可以得到金氏世界紀錄了。

每次寫稿,都會寫上八十篇、一百篇,那麼,空出來的幾個月,就可以外出弘法,回來之後再繼續寫。一千字左右的文章,一天可以寫二十篇,也就是一天可以完成兩萬字。總計幾十年來寫過的文章,應該已經不只兩千萬字。我想,這可能又是一項紀錄。為什麼能寫這麼多文章?因為我覺得寫文章並不困難,寫文章如同講話,話怎麼說,文章就怎麼寫。

最近由於視力減退、手抖,只好用「心」寫文章;一面口述,一面由弟子記錄。有位弟子問我:「師父,你的文章裡有幾個字說明不太清楚,是否需要修正?」但往往弟子又會為我想出一些艱澀、難寫的字詞,例如「燦爛」的「燦」字。我就說:「我不用這許多困難的字寫文章,我用的是簡易明白,大家看了立刻就能懂的字。」

今日之所以能有一點舞文弄墨的本領,主要是初到台灣弘法時,經常要傳教、編雜誌。那時,台灣正處於戒嚴時期,每次外出布教,警察總要徹底調查一番。有時人才剛上台,警察就在下面喊:「下來、下來!」人不下去不行,下去也不行,因為現場已擠滿了群眾,所以,我經常要和警察打交道。

文章要能進步,必須逼迫自己不斷地寫。如同臨時被請上台說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自然會產生應變能力。佛光山四十年來,不斷有文藝團、作家團、迎新團、企業團體、工商員工、青年學生來訪,來了以後總要我和他們說話。說些什麼呢?大家遠道而來,總不能三、五分鐘就把他們打發了,至少也要說上半小時、一小時。因此,總要苦思良久。

佛教有句話:「以聞思修入三摩地。」「聞」、「思」、「修」是修行的次第,亦即聽聞、思考、實踐。思考久了,理路就會通達。例如:過去我寫稿需要先打腹稿,但現在已經不用了,信手拈來,都可以成為一篇文章。雖不是寫得很好,但也承蒙大家不嫌棄,書一本一本地出版。其實,我害怕出書,為什麼?生怕增加信徒的負擔,因為信徒經常會為了護持而買書。

總之,多思考,就會寫文章。

大樹國小蘇廣德校長:我們都很關心佛陀紀念館的建設。社會上傳言那塊土地是「日月光集團」捐獻的,大師擁有十分之一的股權,認為大師很有錢。我們不了解這個情況,想透過大師說明這個傳聞是否實在?

大師:當然不實在。(眾笑)這塊地不是日月光集團捐獻的,日月光集團只是萬千信徒之一,只做其中少部分的捐獻。不過幾十年來,他們對佛光山的弘法事業確實都有贊助,這裡幫助一點,那裡幫助一點。我不希望信徒個人出太多錢,佛陀紀念館是十方的,是大家共有的,不能由個人獨資做大股東。

好比初到大樹開山時,經濟條件萬分困難,只好出售以寫文章所得的──位於高雄的「佛教文化服務處」,把賣房子的錢拿來開山。後來,有一位美國信徒發心要捐五千萬,被我拒絕了。為什麼?如果我接受了,往後逢人就要說:「佛光山是美國某某人捐獻的。」那麼,台灣萬千信徒的面子往哪裡擺呢?所以,為了要保留台灣所有信徒的尊嚴,我不願接受這五千萬。

剛才校長提到,社會上的人認為我很有錢,這是錯誤的。如果我很有錢,就不必建佛光山了(眾笑),把錢存在銀行裡,或做其他投資,不也很好?向各位報告,從過去到現在,佛光山的產權都不是登記在我的名下,甚至我連一坪地都沒有,銀行裡也沒有存款,更不經手錢財。外面對我最嚴重的毀謗、批評就是「星雲大師很有錢」。由於這句話,使得佛光山面臨到一些困難。再說,如果我真的有錢,還會有人願意幫助我們嗎?

實際上,我沒有錢,我是「以無為有」、「不要而有」、「空中生妙有」。儘管我身上經常沒有錢,但也不會向公家要錢,因為我也是信徒之一,同樣是施者。

我從小就沒有用錢的習慣。各位什麼時候看到我在大樹街上買東西?(眾笑)什麼時候聽說我在台北、高雄哪個百貨公司走動?沒有。為什麼?不買,就富有;用錢,就貧窮。

記得過去開山不久,寺院每月會發給大家兩百元的零用金。那時普門中學的老師,每到花用不夠時,總會對我們說:「你那兩百元借給我好嗎?」(眾笑)所以,不用,就「有」;用了,永遠都嫌不夠。

我生性「以無為有」。但是我真的沒有嗎?不是。有,是有限、有量;無,是無限、無量,所以無才多。

佛光山是怎麼建起來的?不是靠「有」,是靠「無」,無中生有。「有」的人多的是,但有錢的人,不一定能成事。我想,在佛光山,徒眾們對我是無可奈何的,為什麼?因為我什麼都不要。

佛光山第二任住持是本省人,那時《中國時報》、《聯合報》的記者都說:「你好不容易創建了佛光山,怎麼就這樣交給本省人?」我心想:「還有本省、外省之分?我怎麼都不知道這回事?」我沒有地域觀念,沒有尊卑觀念,只覺得人人都是平等的。感謝校長提出這個問題,讓我有說明的機會。(眾笑)

這裡有一個日本製的「三重明鏡」,送給各位。一個人,不要只看別人,要看自己;不但看自己,還要看心。若能看到自己的心,那麼,離「人成」就不遠了。而要看到自己的心,就要多讀書。我大力倡導讀書,目前已在全台成立了兩千多個讀書會。

目前全台多所學校與佛光山合作,例如,在永和各個國小,七十幾個班級裡,每天都有佛光會員前往指導生命教育課程;台北東山高中、三重格致高中的學生到道場參與禪修,效果良好。希望大樹鄉各所學校,也都能用得著佛光山的設施,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們都樂於為大樹服務。以後有機會,歡迎各位老師來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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