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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80 開智慧花 結智慧果

南華大學共識營

時間:二○一二年九月四日

地點:佛光山傳燈樓集會堂

各位老師們:

我星雲不容易為人了解、認識,因為我本來是一個窮小子,沒有讀過書,出了家不化緣,也不走信徒之家,就只是默默地在寺院裡發心。甚至於我二十三歲來到台灣,舉目無親,既沒有親戚朋友,也沒有後台,就只是孤單的一位青年僧。六十多年來,是台灣的米、水孕育我,讓我能把佛教帶到全世界,許多弘法事業也陸續發展開來,如南華大學、佛光大學、西來大學的開辦,電視台、報紙、寺廟的成立,乃至於圖書出版、編印大藏經等等,但這些都不是我個人的成就,我一個人哪能做得了這麼多?

不過,可以跟各位報告,我一生沒有假期,沒有週休二日,也沒有在過年的時候放假;我一生沒有拿過薪水,只是和萬千的信徒一樣,護持佛光山事業的發展,例如佛陀紀念館是「千家寺院、百萬人士」所共成,而我也只是那百萬人當中的一個而已。

常有人問我:「怎麼管理這麼多的事、這麼多的人?」其實,南華大學、佛光大學雖然都是佛光山的,但我哪裡有管理你們,我沒有管,我們是自己管理自己。

經常有人說我創辦了許多教育事業,當然,我自覺做得還不如理想,但是我想,今天台灣需要的倒不全是父母的教育、老師的教育或是社會的教育,人需要的是自我教育、自覺教育,自己要自覺。無論什麼人,自己不能反省、自覺,又有哪個老師能天天跟隨在後提醒你、教育你?就像我們出家人,佛祖哪裡能天天跟在身邊耳提面命呢?所以,佛在我心裡,自己要教育自己!

今天我要告訴各位,我平常做人做事,有些什麼想法、意見,都不吝提出來。我很重視團隊精神,重視集體創作。例如:慈惠法師、慈容法師跟隨我出家已經六十多年,但是在佛光山的事業裡,都沒有他們的名字。為什麼?因為大家都不是為了名利在做事。或許有人說:「星雲大師很出名啊!」在我個人,我並不需要這個名聲,不過,「大師」這二個字如果可以給你利用,你就去用;不可以用,也就罷了。

我一生的志願只是希望做個飯頭師,替人煮飯、煮菜。我想,我的技藝在今天台灣寺廟的出家人當中,恐怕不會落人之後,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實現這個志願。做星雲大師是很辛苦、很不得已的,我不是很願意做,不過,好在我的團隊有集體創作的觀念,幫了我的忙。

我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世間上的芸芸眾生都是同體共生,仰賴諸多因緣才能存在。例如我們穿衣服,要有工人織布;吃飯,要有農人種田;出門,要有人駕駛,是世間上的人幫忙我,我才能存在,沒有他們,我就不能存在。所以,所謂「緣生」,我們是靠因緣才能生。因此,別人給我們因緣,我們也要給別人因緣。

現在的大學生、高中生,畢業後找工作,只因為自己多念了些書,就要求這樣、要求那樣,這是錯誤的。打從出生起,我們就依靠父母的養育;長大後,又依靠老師的教育;走入社會後,也是靠著很多朋友、長官在提攜我們;所以,我們憑什麼要這個、要那個呢?你只有發心給人家因緣,才能回報他們。

人不能太過自私,太自私是沒有前途的。如我剛才說的,我有一個好的觀念,知道一個人難以成事,要重視團隊。例如佛光山開山至今四十五年,我從來沒有請過一位建築師,只有一個初中畢業的木工,在我的信賴之下,所有房子都交由他建設完成。

我們不會畫設計圖,也沒有辦公桌,兩個人經常是隨手揀起樹枝,就在泥地上圖畫起來,討論哪個地方要建多高、多大,牆要怎麼建、窗子要怎麼做……那時候因為山區建設不需要建築執照,所以誤打誤撞地也完成了許多建築。

從四十五年前開山到現在,我的建築工人團隊都沒有換過人,都是原班人馬,油漆還是梁博志,總指導還是蕭頂順,甚至蕭頂順先生慢慢地年老了,就鼓勵兒子在念完大學、碩士後,一起參加這個工作行列。至今就連瓦工、土水、綁鐵絲、挖土的工人,都沒有換過。我想這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容易做到的。這就要講到「團隊精神」,大家合作久了,就有默契。

我和他們相處就像家人一樣,互相信任。有時候佛光山哪裡要建設,要估價,多少錢一坪,彼此都是說了就算,從沒有訂過契約。我可以很驕傲地講,現在世界上,不訂契約可能會招來麻煩,可是我就是有這麼一股傻勁,總覺得宗教如果不能用道德、用信仰來維護人心,維護我們的關係,還要靠法律、靠契約來維持利害,那麼宗教就太落伍了,沒有法律的功用大。

記得有一次過年,我對工頭蕭頂順說:「我雖然沒有辦法給你年終獎金,但是常住給你一點費用,讓你到世界各地去玩一玩。」

他說:「不要,我有。」

我說:「去觀摩、觀摩人家的建築怎麼做,回來之後,我們再來改進。」

他說:「這我有預備。」

我說:「沒有關係,常住已經商量好要給你。」

他說:「我不要。」

講到最後,他自己笑了起來,說:「奇怪,我在別處跟人家要錢,幾乎要吵架,在這裡不想要錢,難道也要吵架嗎?」

所以,我一生「以退為進、以無為有、以眾為我、以空為樂」,我什麼都沒有,人是一個、命是一條、心是一點。

像當初創辦南華大學,多少人都覺得我不可以辦,還不是時候。尤其開辦的初期,四年不收學雜費,佛光山的建設還沒有完成,也沒有錢,不收學雜費,錢要從哪裡來?記得那時候天下文化出版公司創辦人高希均教授,他是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終身教授,學養深厚,他告訴我說:「不可以不收費啊!大學又不是救濟機構,應該要收費。」

我說:「我知道辦學需要錢,但是沒有學生來念書,就是收費也沒有用啊!」學校初辦,總要有學生來念書,不收學雜費還可以勉強招收到一些人;沒有錢,可以辛苦一點想辦法,但找學生就不容易了。所以,明知道這麼做會有困難,我還是要學習佛陀代眾生擔當一些苦難。

不過,現在想想,南華辦學能有一定的基礎,還是受到了當初四年不收學雜費的一些影響。當然,也與歷任校長、教授、老師們對學校發展的努力,關係重要。

對於南華的發展,我們向來很關心,自從它開辦以來,佛光山至少資助了三、四十億元,但佛光山從來沒有拿過南華一塊錢;據說召開董事會有車馬費,我也都沒有拿過,我只想要奉獻。

當然現在我也想:佛光山創辦了南華,那麼南華的教師、學生怎麼樣能跟佛光山結合,回饋社會?剛才聽慧開法師說,今後要讓老師、同學們跟佛光山多一些來往。這很重要,來往就能了解,就有情誼,就沒有隔閡。

現在世界科技發達,電腦、電視、汽車、冷氣等等的發明,日新月異。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正需要的是交流、往來、協調,這才是世界和平的動力。換句話說,世界人類要如何和平、和諧?就是大家要來往,大家要協調,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互相體諒。所以,現今的社會提倡交流往來,比科學發明更重要,因為人在世間上,求的就是生活安全、美好,一生平平安安。

科學發展得太快,不一定能帶給人快樂。像早期我們打一通電話,都要到電信局請接線生轉接,還得要等上多少時間才能接通;慢慢地,才有了自動電話,現在則已經進步到網路的時代。不過,快不一定都好,慢也有慢的趣味。

像過去台灣只有三家報社,《中央日報》、《聯合報》、《中國時報》,一份報紙更是只准出版三張。但是那時我們收到一份報紙,三張就已經覺得很夠看,在家裡能知道天下事,就覺得很幸福、很有趣,反而現在報紙份量多,一份報紙就像一本書,沒有那麼多時間看,看不了,也就覺得很麻煩,得不到讀報的快樂。

又例如過去電視台只有三家,華視、台視、中視,這一家不看,就看那一家;那一家不看,就再換一家,這家是電視劇,那家是綜藝節目,另外一家是體育新聞,真有趣。但現在的電視台不只一百家,各位應該都有經驗,在電視機前操作搖控器,「這家不好看,再換一家……」一百家按完了,還是不知道看哪一家好,沒有了趣味。所以,科技發展反而把人的生活趣味減少了。

學校也一樣。我倒不一定求學校要辦得多大、學生要有多少萬人,我創辦的是小大學,是很精緻的,它適當地結合學校設備,評估可以容納多少學生,讓我們的老師和學生都能打成一片。

不過現在的老師教書很辛苦,好不容易準備了許多材料要為學生上課,任憑你在台上講得天花亂墜,台下的學生也不一定要聽,到最後老師辛苦,學生也沒有收穫。這種代替學生讀書的教育方法,不是很妥當。在美國,老師是不教書的,一上課,就對學生說:「課本三十一頁到八十五頁,大家回去研讀,下個禮拜要考試!」他一句話下來,你就要去讀。讀書是學生的事情,他讓學生自己讀,去了解,讀了以後有什麼問題再提出來。

所以我也在想,如何讓南華的教授、老師們在校長的領導之下,成立團隊。比方讓每一個系所都有團隊,好將系所的團隊精神、學生的循規蹈矩等等特色展現出來。

讀書是一種樂趣,等於孔老夫子說的:「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佛教講:「云何應住?」要把自己安住在禪悅法喜裡,把自己安住在真理裡;住在財色、名利裡是不快樂、不長久的。老師也是一樣,要住在學問裡,讓學生歡喜承受我們的教化。如此,師生之間,其樂也融融。

集體創作很重要,沒有團隊精神,一個人單打獨鬥,很辛苦。你們都知道,我很喜歡打籃球,籃球教育對於人格的養成很有助益,例如為了爭取一分一秒上籃的機會,我必須很勇敢,但是又不能為了展現勇猛,就碰撞人、推擠人、打倒人,造成犯規。就是犯了規,我也要肯認錯,向對方鞠躬道歉,給對方罰球得分。

打籃球不是個人的演出,要能替隊友製造機會,團結合作,如果你不能配合,場邊的教練只有把你換下場。所以,球員要尊重團隊;當然,還要尊重對手,假如你對人不友好,對方不跟你打球,這場球賽也就打不起來了。因此,籃球比賽不完全強調勝敗,還要強調彼此的互動,大家要友好。

慈惠法師是一位比丘尼,他在美國替我辦西來大學,之後又幫我辦南華大學、佛光大學,更在全世界辦了十幾所佛教學院,以及多少的小學、中學,包括普門中學也都是他辦的;可以說,他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了佛教的教育。

慈容法師,剛進佛門的時候,年紀還小,記得當時他面黃肌瘦,帶病而來,但是在不斷地發心服務中,身體就愈來愈好。過去他拎著一個小包包走世界,在七十多個國家成立佛光會,目前已經有幾百個協會,幾千個分會,幾百萬個會員信徒。他是憑什麼做到的呢?難道小包包裡藏有什麼法寶嗎?沒有,是他的一片誠心,以及大家的分工合作。

人的一生以六根來接觸這個社會,不過,用眼睛看,不一定看得準確,例如看書,用看的,容易忘記,但是讓你講一段給我聽,用聽的,就能記得久一點;你人在隔壁,被一道牆擋著,我看不到,但是你講話,我聽得到聲音;你站在遠方,我不一定看得到,但是你大聲一點喊,我就能聽到;集會的情形如何,時間過去了就看不到,但是透過轉述:「昨天怎麼樣……」也會覺得很有趣味。意思是,眼睛不如耳朵。

不過,你也要會聽,要全聽、要諦聽、要注意聽。佛經裡記載,佛陀說法一開始都會囑咐聞法大眾:「善男子、善女人,我現在講……你們要諦聽、諦聽!」所謂「諦聽」,不是從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要聽到心裡面。

除了眼睛看、耳朵聽以外,鼻子等於一個探子,能分辨臭味香味、有人沒有人,甚至於口要訓練講話,身體要訓練為人服務。當然,眼、耳、鼻、舌、身是由心所領導,心是我們的主人,更要訓練。

人的身體就像一座村莊,裡面住了眼、耳、鼻、舌、身五個人,心是村長,村長好,村民就會跟著好;村長不好,村民也就不安分了。所以,心如工廠,要多出產好的產品,出產智慧、慈悲、正派、正道、道德、仁義、誠信、謙卑、信用等等一等的產品。

所謂「團隊」,並不是要求別人來跟我們團結,是自己要有條件能跟隨大家一起努力。我希望南華能有許多團隊,如此,南華的前途、未來有希望。

佛光山只希望給南華,並沒有希望南華給佛光山什麼,我沒有這個貪心。你們都知道,十幾年來,我不曾跟南華要過什麼,不曾為了自己要講演,或者客人要來參訪,而要求你們給予招待、回山當義工;不過,你們總要與佛光山建立關係,要想出一套辦法來。在我的了解,佛光山只想奉獻,為人世間的教育盡一點心力。當然,有沒有成果,要靠大家的幫忙。合作必定兩利啊!

人除了要有「集體創作」的觀念以外,還要知道團隊中的每一分子都很重要。人很奇怪,所言所行都是要求別人,兩個眼睛看到的都是別人的是是非非,從不看自己。我很幸運,雖然童年的時候沒有念過書,不過十二歲的時候有機會到南京棲霞山出家做沙彌。當時佛學院有一個規定──不准看,假如你看了,就要挨上一記耳光:「看什麼!什麼東西是你的?」

是的,茶杯不是我的、桌子不是我的,什麼都不是我的,確實不應該看。不過,有時候也跟老師賭氣,既然不讓我看,那我就眼觀鼻,鼻觀心;不能看外面,那就看裡面。但是這一看,看到了心裡的貪欲、瞋恨、嫉妒、愚痴、邪見、七情六欲,各種汙穢、骯髒的煩惱。那個時候,我小小年紀,但是已經知道這樣的用心不行,也想自己應該如何改心;我想這就是自覺的教育。

我覺得,無論是團體或個人,老師或學生,每個人都應該要能「自覺」,不去要求別人,也不跟人比較、計較。

台灣早期的文藝作家郭嗣汾先生,已經九十多歲了,昨天上山找我,送給我好多副對聯。為什麼?他說五十年前,在某個場合聽我講了二句話──不比較、不計較,一生受用不盡,為了感念我、報答我,所以送我對聯。真可以說,這是郭嗣汾先生對「不比較、不計較」有了悟道。

繼剛才講的「團隊」之後,我又想到了一句話,我們每一個人要「做己貴人」。每個人都希望遇到貴人,究竟貴人在哪裡?自己就是貴人,自己要做自己的貴人!

要「做己貴人」,就須先求自己「給人接受」。一個人到哪裡都不被人家接受,必然是因為自己有缺點;因此,要想給人接受,就要有道德、有禮貌、有人格,要很謙虛、很和藹、很和氣、很勤勞,肯服務、肯負責。人家接受我,甚至老闆肯接受我,我就有工作、有薪水、有待遇,生活也就能獲得改善。

大家要反求諸己,做己貴人,自我覺悟。這個覺悟,不是佛祖給我們的,佛祖哪能給我們覺悟?就是再高明的老師,又哪能讓我們會讀書?一定是要靠自己;自己不做自己的貴人,也就沒有貴人了。

南華有來自各方的師生齊聚一堂,就等於佛光山上有二十六個國家的人士共住辦道,雖然人多,有的名字叫不出來,但是大家相處都很友好。團體中的每一分子,都是我們的有緣人,不是仇人,不要對立、不必爭個你死我活,讓日子過得那麼痛苦做什麼?中國社會講究「皆大歡喜」,大家心中要有歡喜、有快樂。

當然,各位是傳道授業的老師,哪裡需要我來嘮叨,我只是在講我自己是怎麼做而已。

我今年八十六歲,因為中風,身體殘障,站也站不起來,手和腳動作也不大方便。不過,沒有關係,我的頭腦雖然退化,但還可以記憶;言語雖然不太清楚,但還可以講話;動作雖然不俐落,但還可以動。動就是我的生命,我怎能不好好利用自己的生命呢?

我這一生,不曾有過辦公桌,也沒有開過櫥櫃,只擁有一張大約可以坐二十個人的長條桌。徒眾常會來找我問話,問這個、問那個,真心坦露;大家都是圍繞著這張桌子坐,倒也經常坐無虛席。

日前天主教的單國璽樞機主教去世了。死亡雖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人難免會有感傷。他們要我去參加告別奠禮,講幾句話,基於四十年的友誼,我當然是義不容辭。

單樞機是中國河北人,我是江蘇揚州人,因此我就說:「樞機主教,你是河北人,河北靠近黃河,是黃河的水孕育你、成長你,讓你成為天主教樞機主教,這是中國人的榮耀,很偉大呀!我是江蘇人,江蘇靠近長江,是揚子江的水孕育我、成長我,讓我成為一個和尚。你繼續努力,來生再做主教;我也繼續努力,來生再做和尚。你做主教,我做和尚,我們共同為這個社會苦難的人服務。」可以說,我們兩個人是真正的「心心相印」啊! 

前年除夕,晚上接近六點的時候,他忽然上山來。當時,佛光山上正準備千人圍爐,想到請他長坐齋堂吃飯不方便,我就找了個地方,煮了些麵,二人各吃一碗,也閒談了一些話。我說:「明天是正月初一,我要到高雄向你拜年。不能老是讓你到佛光山來,也要讓我去向你拜年。」

他說:「不能,你若去了,我一杯茶都不得辦法招待你。」

我說:「有沒有茶喝,不重要。」

為什麼沒有茶喝呢?他說:「過年放假,我們的教友、義工、職員統統都回家了,只有我一個人,你來了,我還要去燒茶,招待不周,不要啦!」

我聽後覺得很感嘆,那麼一位國際知名的宗教領袖,天主教的樞機主教,紅衣主教,地位等同教皇,生活卻這麼簡樸,真是修道人的風範。

再看他的臨終遺言:一本聖經、一支蠟燭、一副窮人的棺材、埋葬在一個榻榻米大的地方就好。這不是貧窮,在佛教來說,單樞機是擁有了天地,擁有了三千大千世界。

就是我個人,到了八十六歲的年紀,也早已視生死為平常事,心中沒有掛礙,唯一想的就只有「為人服務」,能做就要趕快做;這就是人生的意義。

我們南華有很多優秀的老師、學生,包括過去陳淼勝校長,我也很欽佩、很信任他,多少年來,他幫助南華發展,可謂功勞、苦勞都有。現在教育部的次長也是我再三邀請他來整頓南華,讓我們的南華能更進一步,更上一層樓,更好一點。不過因為接任的時間不湊巧,而慧開法師這幾年也在學校服務,所以就請他暫時做代理校長。

大家要好好地合作,唯有合作,彼此往來,發揮團隊的精神,集體創作才有力量。尤其要把「自覺」的教育傳授給學生。釋迦牟尼佛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行者;有了自覺,才能給別人覺悟,進而達到覺行圓滿。所以,各位老師們要做學生的貴人,發揮自己的專長,傳道授業。

現在有很多的年輕人也是蠻可愛的,哪一位老師對他很好,過了多少年後,他就回來要報答、感謝。因此,公道自在人心!

說到我個人,為大家服務的動力是從哪裡來?我既沒有能力,也沒有神通,不懂語言,也不會唱歌,可謂一無所長,唯一的長處就是會煮飯菜。我雖想朝這個長處去發展,但一直沒有機會,因為和尚要做的事情很多,最後只有放棄當典座、飯頭僧的美妙理想了。

我很感謝過往那許多我不認識,甚至到今天都不曾見過面的師長們,他們幫了我很大的忙。

過去比我年紀大一點的學長,他們跟我講太虛大師、圓瑛法師、弘一大師、虛雲和尚、印光大師、法舫、法尊等好多近代的法師,當然古代的也有。很奇妙地,他們每講一位,在我的腦海中,就會一一浮現他們的身影:這是太虛大師、印光大師、虛雲和尚……。

我這一生所作所為都不敢隨便,為什麼?因為一有任何懈怠、難堪,這些大德、前輩都會看到,儒家所謂「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所以我不能放蕩,不能有一點馬虎;我要效法他們,做給他們看,他們在前面走,我就在後面追趕。

我一生沒有什麼好的老師教育我,也沒有多少的朋友幫助我,除了諸佛菩薩以外,就是這許多偉大的前輩大師給我力量。

因此,樹立偶像觀念很重要,假如我心中沒有這許多前輩,腦海裡沒有他們的影子,我想我就沒有這麼大的力量了。

一塊布做了帽子,戴在頭上;做了鞋子,穿在腳上。把腳上的鞋子,頂在頭上,人家就會說:「那麼賤的東西,你怎麼戴在頭上?」同樣一塊布,為什麼做成帽子就貴,做成鞋子就賤?其實,布都是一樣的,貴賤只是我們心裡的分別。

人的一念,可以上天堂,也可以下地獄。人在一天當中,要上好幾次天堂,也可能下幾次地獄,在天堂、地獄之間來來去去,動善念、好心,就上天堂;動惡念、壞心,就下地獄。當然,如果我們能「自覺」,就能安住在天堂裡了。

南華,我們要共同為它創造未來,讓它成為很好的校園,有很好的校風、很好的學術成就,有品德優良的學生,也有學德俱全的老師,讓今後我們的南華有一番新氣象。

所謂「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我想慧開法師會懂得這個道理,只要在南華一天,就要好好為大家服務,佛光山永遠做你們的後台。我們並沒有想要南華報答我們,我們只想付出,沒有一點貪心,所以各位放心,跟佛光山來往沒有什麼可怕的。

我想,佛光山在這種艱難困苦的時候,相繼創辦了美國西來大學、南華大學、佛光大學,假如能在人類的教育史上,為知識的世界開智慧的花,結智慧的果,將來香花燈果供養十方大眾,供養三寶,也就是我的希望了。謝謝各位老師,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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